齐、楚构难,宋请中立。齐急宋,宋许之。子象为楚谓宋王曰:“楚以缓失宋,将法齐之急也。齐以急得宋,后将常急矣。是从齐而攻楚,未必利也。齐战胜楚,势必危宋;不胜,是以弱宋干强楚也。而令两万乘之国常以急求所欲,国必危矣!”
五国约以伐齐。昭阳谓楚王曰:“五国已破齐,秦必南图。”楚王曰:“然则奈何?”对曰:“韩氏,辅国也,好利而恶难。好利,可营也;恶难,可惧也。我厚赂之以利,其心必营;我悉兵以临之,其心必惧我。彼惧吾兵而营我利,五国之事必可败也。约绝之后,虽勿与地,可。”
楚王曰:“善。”乃命大公事之韩见公仲,曰:“夫牛阑之事,马陵之难,亲王之所见也。王苟无以五国用兵,请效列城五,请悉楚国之众也,以廧于齐。”齐之反赵、魏之后,而楚果弗与地,则五国之事困也。
荆宣王问群臣曰:“吾闻北方之畏昭奚恤也,果诚何如?”群臣莫对。江乙对曰:“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敢食我也!天帝使我长百兽。今子食我,是逆天帝之命也!子以我为不信,我为子先行,子随我后,观百兽之见我而敢不走乎?’虎以为然,故遂与之行。兽见之,皆走。虎不知兽畏己而走也,以为畏狐也。今王之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而专属之于昭奚恤,故北方之畏奚恤也,其实畏王之甲兵也!犹百兽之畏虎也!”
昭奚恤与彭城君议于王前,王召江乙而问焉。江乙曰:“二人之言皆善也,臣不敢言其后。此谓虑贤也。”
邯郸之难,昭奚恤谓楚王曰:“王不如无救赵而以强魏。魏强,其割赵必深矣;赵不能听,则必坚守,是两弊也。”景舍曰:“不然!昭奚恤不知也。夫魏之攻赵也,恐楚之攻其后。今不救赵,赵见亡形,而魏无楚忧,是楚、魏共赵也,害必深矣!何以两弊也?且魏令兵以深割赵,赵见亡形而有楚之不救己也,必与魏合,而以谋楚。故王不如少出兵,以为赵援。赵恃楚劲,必与魏战;魏怒于赵之劲,而见楚救之不足畏也,必不释赵。赵、魏相弊,而齐、秦应楚,则魏可破也。”
楚因使景舍起兵救赵。邯郸拔,楚取睢、濊之间。
江尹欲恶昭奚恤于楚王,而力不能,故为梁山阳君请封于楚。楚王曰:“诺。”昭奚恤曰:“山阳君无功于楚国,不当封。”江尹因得山阳君与之共恶昭奚恤。
魏氏恶昭奚恤于楚王,楚王告昭子。昭子曰:“臣朝夕以事听命,而魏入吾君臣之间,臣大惧。臣非畏魏也,夫泄吾君臣之交,而天下信之,是其为人也近苦矣。夫苟不难为之外,岂忘为之内乎?臣之得罪无日矣!”王曰:“寡人知之,大夫何患!”
江乙恶昭奚恤,谓楚王曰:“人有以其狗为有执而爱之。其狗尝溺井,其邻人见狗之溺井也,欲入言之。狗恶之,当门而噬之。邻人惮之,遂不得入言。邯郸之难,楚进兵,大梁取矣,昭奚恤取魏之宝器。以臣居魏知之,故昭奚恤常恶臣之见王。”
江乙欲恶昭奚恤于楚,谓楚王曰:“下比周,则上危;下分争,则上安。王亦知之乎?愿王勿忘也!且人有好扬人之善者,于王何如?”王曰:“此君子也,近之。”江乙曰:“有好扬人之恶者,于王何如?”王曰:“此小人也,远之。”江乙曰:“然则且有子杀其父,臣弑其主者,而王终已不知者,何也?以王好闻人之美,而恶闻人之恶也。”王曰:“善。寡人愿两闻之!”
江乙说于安陵君曰:“君无咫尺之地,骨肉之亲,处尊位,受厚禄,一国之众,见君莫不敛衽而拜,抚委而服,何以也?”曰:“王过举而已。不然,无以至此!”
江乙曰:“以财交者,财尽而交绝;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是以嬖女不敝席,宠臣不敝轩。今君擅楚国之势,而无以深自结于王,窃为君危之!”安陵君曰:“然则奈何?”江乙曰:“愿君必请从死,以身为殉。如是,必长得重于楚国。”曰:“谨受令。”
三年而弗言。江乙复见曰:“臣所为君道,至今未效,君不用臣之计,臣请不敢复见矣。”安陵君曰:“不敢忘先生之言,未得间也!”于是,楚王游于云梦,结驷千乘,旌旗蔽日,野火之起也若云蜺,兕虎嗥之声若雷霆。有狂兕车依轮而至,王亲引弓而射,壹发而殪。王抽旃旄而抑兕首,仰天而笑曰:“乐矣!今日之游也!寡人万岁千秋之后,谁与乐此矣?”安陵君泣数行而进曰:“臣入则编席,出则陪乘。大王万岁千秋之后,愿得以身试黄泉,蓐蝼蚁,又何如得此乐而乐之!”王大说,乃封坛为安陵君。
君子闻之,曰:“江乙可谓善谋,安陵君可谓知时矣。”
江乙为魏使于楚,谓楚王曰:“臣入竟,闻楚之俗不蔽人之善,不言人之恶,诚有之乎?”王曰:“诚有之。”江乙曰:“然则白公之乱,得无遂乎?诚如是,臣等之罪免矣!”楚王曰:“何也?”江乙曰:“州侯相楚,贵甚矣而主断,左右俱曰‘无有’,如出一口矣。”
郢人有狱三年不决者,故令请其宅以卜其罪。客因为之谓昭奚恤曰:“郢人某氏之宅,臣愿之。”昭奚恤曰:“郢人某氏,不当服罪,故其宅不得。”客辞而去。昭奚恤已而悔之,因谓客曰:“奚恤得事公,公何为以故与奚恤?”客曰:“非用故也。”曰:“谓而不得,有说色,非故如何也?”
城浑出周,三人偶行,南游于楚,至于新城。城浑说其令曰:“郑、魏者,楚之软国;而秦,楚之强敌也。郑、魏之弱,而楚以上梁应之;宜阳之大也,楚以弱新城围之。蒲反、平阳,相去百里,秦人一夜而袭之,安邑不知;新城、上梁,相去五百里,秦人一夜而袭之,上梁亦不知也。今边邑之所恃者,非江南泗上也。故楚王何不以新城为主郡也?边邑甚利之!”新城公大说,乃为具驷马乘车五百金之楚。城浑得之,遂南交于楚,楚王果以新城为主郡。
韩公叔有齐、魏,而太子有楚、秦以争国。郑申为楚使于韩,矫以新城、阳人予太子。楚王怒,将罪之。对曰:“臣矫予之,以为国也。臣为太子得新城、阳人,以与公叔争国而得之,齐、魏必伐韩。韩氏急,必悬命于楚,又何新城、阳人之敢求?太子不胜,然而不死,今将倒冠而至,又安敢言地?”楚王曰:“善。”乃不罪也。
楚杜赫说楚王以取赵,王且予之五大夫而令私行。陈轸谓楚王曰:“赫不能得赵,五大夫不可收也,得赏无功也。得赵而王无加焉,是无善也。王不如以十乘行之,事成,予之五大夫。”王曰:“善。”乃以十乘行之。杜赫怒而不行。陈轸谓王曰:“是不能得赵也!”
楚王问于范环曰:“寡人欲置相于秦,孰可?”对曰:“臣不足以知之。”王曰:“吾相甘茂可乎?”范环对曰:“不可。”王曰:“何也?”
曰:“夫史举,上蔡之监门也,大不知事君,小不知处室,以苛廉闻于世。甘茂事之,顺焉。故惠王之明,武王之察,张仪之好谮,甘茂事之,取十官而无罪。茂诚贤者也!然而不可相秦。秦之有贤相也,非楚国之利也!且王尝用滑于越而纳句章,昧之难,赵乱,故楚南察濑胡而野江东。计王之功所以能如此者,越乱而楚治也。今王以用之于越矣,而忘之于秦,臣以为王钜速忘矣!王若欲置相于秦乎?若公孙郝者可!夫公孙郝之于秦王,亲也。少与同衣,长与之同车,被王衣以听事,真大王之相已!王相之,楚国之大利也!”
苏秦为赵合从,说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强国也;大王,天下之贤王也。楚地西有黔中、巫郡,东有夏州、海阳,南有洞庭、苍梧,北有汾陉之塞、郇阳。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资也!夫以楚之强与大王之贤,天下莫能当也。今乃欲西面而事秦,则诸侯莫不南面而朝于章台之下矣!秦之所害于天下,莫如楚。楚强则秦弱,楚弱则秦强,此其势不两立。故为大王计,莫如从亲以孤秦。大王不从亲,秦必起两军:一军出武关,一军下黔中。若此,则鄢、郢动矣!臣闻治之其未乱,为之其未有也。患至而后忧之,则无及已!故愿大王之早计之。大王诚能听臣,臣请令山东之国,奉四时之献,以承大王之明制;委社稷宗庙,练士厉兵,在大王之所用之。大王诚能听臣之愚计,则韩、魏、齐、燕、赵、卫之妙音美人,必充后宫矣;赵、代良马橐他,必实于外厩。故从合则楚王,横成则秦帝。今释霸王之业,而有事人之名,臣窃为大王不取也!夫秦,虎狼之国也,有吞天下之心。秦,天下之仇雠也,横人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事秦,此所谓养仇而奉雠者也。夫为人臣而割其主之地,以外交强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顾其祸。夫外挟强秦之威,以内劫其主,以求割地,大逆不忠,无过此者!故从亲,则诸侯割地以事楚;横合,则楚割地以事秦。此两策者,相去远矣,有亿兆之数!两者大王何居焉?故弊邑赵王,使臣效愚计,奉明约,在大王命之!”
楚王曰:“寡人之国,西与秦接境。秦有举巴蜀并汉中之心。秦,虎狼之国,不可亲也。而韩、魏迫于秦患,不可与深谋,恐反人以入于秦,故谋未发而国已危矣。寡人自料,以楚当秦,未见胜焉;内与群臣谋,不足恃也。寡人卧不安席,食不甘味,心摇摇如悬旌而无所终薄。今君欲一天下,安诸侯,存危国,寡人谨奉社稷以从。”
张仪为秦破从连横,说楚王曰:“秦地半天下,兵敌四国,被山带河,四塞以为固。虎贲之士百馀万,车千乘,骑万匹,粟如丘山。法令既明,士卒安难乐死,主严以明,将知以武。虽无出兵甲,席卷常山之险,折天下之脊,天下后服者先亡。且夫为从者无以异于驱群羊而攻猛虎也!夫虎之与羊,不格明矣。今大王不与猛虎,而与群羊,窃以为大王之计过矣!
“凡天下强国,非秦而楚,非楚而秦,两国敌侔交争,其势不两立。而大王不与秦,奏下甲兵,据宜阳,韩之上地不通;下河东,取成皋,韩必入臣于秦。韩入臣,魏则从风而动。秦攻楚之西,韩、魏攻其北,社稷岂得无危哉?且夫约从者,聚群弱而攻至强也。夫以弱攻强,不料敌而轻战,国贫而骤举兵,此危亡之术也。臣闻之,‘兵不如者,勿与挑战;粟不如者,勿与持久。’夫从人者,饰辩虚辞,高主之节行,言其利而不言其害,卒有楚祸,无及为已!是故,愿大王之熟计之也!
“秦西有巴、蜀,方船积粟,起于汶山,循江而下,至郢三千馀里。舫船载卒,一舫载五十人与三月之粮,下水而浮,一日行三百馀里,里数虽多,不费汗马之劳。不至十日,而距扞关,扞关惊,则从竟陵已东尽城守矣,黔中、巫郡,非王之有已。秦举甲出之武关,南面而攻,则北地绝。秦兵之攻楚也,危难在三月之内,而楚恃诸侯之救,在半岁之外,此其势不相及也。夫恃弱国之救,而忘强秦之祸,此臣之所以为大王之患也。
“且大王尝与吴人五战三胜而亡之,陈卒尽矣;有偏守新城,而居民苦矣。臣闻之,‘攻大者易危,而民弊者怨于上。’夫守易危之功,而逆强秦之心,臣窃为大王危之!且夫秦之所以不出甲于函谷关十五年以攻诸侯者,阴谋有吞天下之心也。楚尝与秦构难,战于汉中,楚人不胜,通侯、执珪死者七十馀人,遂亡汉中。楚王大怒,兴师袭秦,战于蓝田,又却。此所谓两虎相搏者也。夫秦、楚相弊,而韩、魏以全制其后,计无危于此者矣。是故愿大王熟计之也!
“秦下兵攻卫、阳晋,必开扃天下之匈。大王悉起兵以攻宋,不至数月而宋可举,举宋而东指,则泗上十二诸侯,尽王之有已。凡天下所信约从亲坚者苏秦,封为武安君而相燕,即阴与燕王谋破齐,共分其地。乃佯有罪,出走入齐,齐王因受而相之。居二年而觉,齐王大怒,车裂苏秦于市。夫以一诈伪反覆之苏秦,而欲经营天下,混一诸侯,其不可成也亦明矣。
“今秦之与楚也,接境壤界,固形亲之国也。大王诚能听臣,臣请秦太子入质于楚,楚太子入质于秦;请以秦女为大王箕箒之妾,效万家之都,以为汤沐之邑;长为昆弟之国,终身无相攻击。臣以为计无便于此者。故敝邑秦王使使臣献书大王之从车下风,须以决事。”
楚王曰:“楚国僻陋,托东海之上;寡人年幼,不习国家之长计。今上客幸教以明制,寡人闻之,敬以国从。”乃遣使车百乘,献鸡骇之犀、夜光之璧于秦王。
张仪相秦,谓昭睢曰:“楚无鄢、郢、汉中,有所更得乎?”曰:“无有。”曰:“无昭雎、陈轸,有所更得乎?”曰:“无所更得。”张仪曰:“为仪谓楚王逐昭雎、陈轸,请复鄢、郢、汉中。”昭睢归报楚王,楚王说之。
有人谓昭过曰:“甚矣,楚王不察于争名者也!韩求相工陈籍而周不听,魏求相綦毋恢而周不听,何以也?周曰:‘是列县畜我也。’今楚,万乘之强国也;大王,天下之贤主也。今仪曰‘逐君与陈轸’,而王听之,是楚自行不如周,而仪重于韩、魏之王也。且仪之所行,有功名者,秦也,所欲贵富者,魏也。欲为攻于魏,必南伐楚。故攻有道,外绝其交,内逐其谋臣。陈轸,夏人也,习于三晋之事,故逐之,则楚无谋臣矣;今君能用楚之众,故亦逐之,则楚众不用矣。此所谓内攻之者也,而王不知察。今君何不见臣于王,请为王使齐交不绝。齐交不绝,仪闻之,其效鄢、郢、汉中必缓矣。是昭睢之言不信也,王必薄之。”
威王问于莫敖子华曰:“自从先君文王,以至不谷之身,亦有不为爵劝、不为禄勉,以忧社稷者乎?”莫敖子华对曰:“如华,不足以知之矣。”王曰:“不于大夫,无所闻之?”莫敖子华对曰:“君王将何问者也?彼有廉其爵,贫其身,以忧社稷者;有崇其爵,丰其禄,以忧社稷者;有断脰决腹,壹瞑而万世不视,不知所益,以忧社稷者;有劳其身,愁其志,以忧社稷者;亦有不为爵劝,不为禄勉,以忧社稷者。”王曰:“大夫此言,将何谓也?”
莫敖子华对曰:“昔令尹子文,缁帛之衣以朝,鹿裘以处;未明而立于朝,日晦而归食;朝不谋夕,无一月之积。故彼廉其爵,贫其身,以忧社稷者,令尹子文是也。昔者,叶公子高身获于表薄,而财于柱国;定白公之祸,宁楚国之事;恢先君以掩方城之外,四封不侵,名不挫于诸侯。当此之时也,天下莫敢以兵南乡;叶公子高食田六百畛。故彼崇其爵,丰其禄,以忧社稷者,叶公子高是也。昔者,吴与楚战于柏举,两御之间,夫卒交。莫敖大心抚其御之手,顾而大息曰:‘嗟乎!子乎,楚国亡之月至矣!吾将深入吴军,若扑一人,若捽一人,以与大心者也,社稷其庶几乎!’故断脰决腹,壹瞑而万世不视,不知所益,以忧社稷者,莫敖大心是也。昔吴与楚战于柏举,三战入郢,寡君身出,大夫悉属,百姓离散。棼冒勃苏曰:‘吾被坚执锐,赴强敌而死,此犹一卒也,不若奔诸侯。’于是赢粮潜行,上峥山,逾深溪,跖穿膝暴,七日而薄秦王之朝。雀立不转,昼吟宵哭,七日不得告,水浆无入口,瘨而殚闷,旄不知人。秦王闻而走之,冠带不相及,左奉其首,右濡其口,勃苏乃苏。秦王身问之:‘子孰谁也?’梦冒勃苏对曰:‘臣非异,楚使新造盩棼冒勃苏。吴与楚人战于柏举,三战入郢,寡君身出,大夫悉属,百姓离散。使下臣来告亡,且求救。’秦王顾令之起:‘寡人闻之,万乘之君,得罪一士,社稷其危,今此之谓也!’遂出革车千乘,卒万人,属之子满与子虎,下塞以东,与吴人战于浊水而大败之,亦闻于遂浦。故劳其身,愁其思,以忧社稷者,棼冒勃苏是也。吴与楚战于柏举,三战入郢,君王身出,大夫悉属,百姓离散。蒙谷给斗于宫唐之上,舍斗奔郢,曰:‘若有孤,楚国社稷其庶几乎!’遂入大宫,负离次之典,以浮于江,逃于云梦之中。昭王反郢,五官失法,百姓昏乱。蒙谷献典,五官得法而百姓大治,比蒙谷之功,多与存国相若。封之执珪,田六百畛。蒙谷怒曰:‘谷非人臣,社稷之臣。苟社稷血食,余岂患无君乎?’遂自弃于磨山之中,至今无冒。故不为爵劝,不为禄勉,以忧社稷者,蒙谷是也。”
王乃大息曰:“此古之人也,今之人,焉能有之耶?”莫敖子华对曰:“昔者,先君灵王好小要,楚士约食,冯而能立,式而能起。食之可欲,忍而不入;死之可恶,就而不避。章闻之:‘其君好发者,其臣抉拾。’君王直不好贤耳,若君王诚好贤,此五臣者,皆可得而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