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稿公者,滇南总督衙门掌稿吏也,诚朴无私,历任制府多信服之。一夕早起开门,见缢尸高悬,细认为某甲,缘讼事求稿公左袒而本许者,因复闭门静坐,以听外信。及朝暾上,再启门,则缢尸已不见矣,私心窃喜。旁午,忽闻县令出城相验,访死者为谁,则门上缢尸某甲也。始而骇,继而疑,终莫解其故。
数月后,遇市上卖菜佣赵某问曰:“某月之晨,君见缢者惊乎?”稿公闻之,招赵入室,款以酒食,问何以知赵曰:“是予负去,安得不知?”稿公曰:“我尔不相识,何故负尸?且负尸甚早,城门栅栏未启,奈何?”赵曰:“予亦不解其故。是日五鼓贩菜,途遇友人,召予来此,曰:‘汝负此尸到某处,必有厚利,胜于贩菜。’予虑城栅未开,友曰:‘无伤,但从我行。’从之,及栅栅开,至城城开。”稿公问:“友人姓名为谁?”曰:“认其人,未问其姓,亦市上交好者也。借去烟插,至今尚未见还。”稿公出百金谢之,嘱勿扬言而别。
一日,赵闲步入城隍庙,见十殿中有泥鬼挂烟插,颇似己物,细认不谬,因摘去,且戏曰:“何久假不归耶?”次早在市卖菜,见前遇之友责曰:“似尔为人,极难相与,一烟插之微,何即在大众前笑我?”赵方欲道契阔,问姓字,适呼买菜者又至。一掉头间,其友渺然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