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第九十六回

奉师命投书马家湖
赛专诸见字防贼盗

话说白脸专诸马俊打开书信一看,立刻颜色改变。铁面大王郑雄就问:“贤弟什么事?缘何这般景况?”马俊说:“了不得了。兄长你看看,这是八句偈语。”郑雄接过一看,上写的是:

为救行人秉义侠,惹起是非乱如麻。群贼大众齐聚会,各逞强霸入官衙。前来劫牢反过狱,今夜难免到汝家。马俊若不速防备,全家老幼被贼杀。

郑雄看罢说:“济公他老人家未卜先知,贤弟你打算怎么样呢?”马俊说:“这件事可不大好办。”郑雄说:“杨兄长,素常你们三位做何生理?”杨明说:“我们在外面保镖为业。未领教专驾贵姓?”马俊说:“真是,我也忘了,这是我拜兄,他姓郑名雄,外号人称铁面天王。”杨明说:“久仰久仰!”马俊说:“杨兄长,你们三位既是保镖,我今天有一事奉求。”杨明说:“什么事?”马俊说:“你看济公这封信,我前者得罪绿林的贼人。今天贼人要来杀我满门家眷。我这里人单势孤,求三位可以拔刀相助,不知意下如何?”杨明接信一看,心中明白。自己忖度了半天,说:“马大官人,这件事我可不敢从命,又不知是哪路的贼人。要是玉山县的一路人,我要出头,许我一拦就完了。倘若西川路的贼人,不但我管不了,他等认准了我,且要跟我为仇。”马俊一听,说:“我久闻杨兄长是慷慨人,挥金如土,仗义疏财,在外面行侠仗义,剪恶安良,故此今天才敢直言奉恳。不然,你我今天才算初会,也不敢求兄长分神。”杨明说:“在下也不敢侠义自居,无非是常常爱管闲事。你我彼此一见如故,既是马大官人不嫌,我可从命。但有一节,晚上你叫人预备锅烟子,我等把本来面目遮住,倘有认得的人,丢不下脸来动手。”马俊说:“是,那倒好办。你我商量商量,怎么预备。”杨明说:“你家里可有多少家人?”马俊说:“我家里连长工佃户打杂到更夫都算在内,共有百余人。”杨明说:“好。你都把他们叫来,我有话说。”

当时马俊叫家人去把家众齐集。杨明一见,汰去幼弱,除去老者,选得六十人,都是年少力壮的。杨明向众人说:“你们大官人得罪了绿林人,今天晚上有群贼来明火执仗,你等可愿意齐心努力,护庇你家主人?”众家人同声一口说:“我等情愿跟贼人一死相拼!”杨明一听,知道马俊平日待人宽厚,才能大众同心。杨明说:“你等把内宅收拾出来,叫夫人、老太太、小姐俱搬出空房去,不要点灯。后院有多少房?”马俊说:“后院也是四合房。”杨明说:“既然如此,你等各执兵刃,在南屋里藏着,点上灯,把门扣上,听外面我一喊嚷,你等各执兵刃齐出。不用你等拿贼,只仗你等助威。”家人各自点头答应。杨明说:“马大官人,你同郑爷在北上房收拾好了,把兵刃预备在手底下等候。我三个人在东配房屋里,西配房锁上。”马俊一听杨明调度有方,心中甚是佩服,立刻叫家人安置。当时吩咐摆酒,大众吃喝完毕,天已掌灯。马俊这才带领杨明众人,来到内宅。众家人皆在南屋里,马俊同郑雄在北屋里,收拾落坐,把兵刃放在手底下。杨明、雷鸣、陈亮都用锅烟子把脸抹了,在东配房屋中一坐,开着门,往外瞧着。

等有二更以后,忽见由房上蹿下一个人来。头上是透风马尾,身上穿三叉通口寸帕夜行衣,周身骨钮寸绊,胸前罗汉股丝绦,双拉蝴蝶扣。皂缎子兜裆裈裤,蓝缎袜子,打花绷腿。倒衲千层底,鱼鳞靸鞋,手中拿着一口刀,跳下来东张西望。见东配房开着门,贼人迈步就要上台阶。杨明抖手一镖,正打在贼人嘴里。雷鸣赶出来一刀,就把贼人杀了,也不知贼人是谁。刚把这个贼一杀,就听见北房上有人说话:“了不得,咱们合字给人把瓢摘了!”贼人说:“好马俊,你敢跟我们绿林中作对,今天将你家中刀刀斩尽,剑剑诛绝。合字上!”只一句话,北房上也是人,南房上也是人,东西房上也是人。众贼人往下就跳。有一个贼人,叫双刀无敌李泰,过来就奔东房。东房杨明看见,这才一声喊嚷:“好贼,竟敢明火执仗!”跳出房外。到院内一看,四角房上贼人不少。雷鸣、陈亮二人,也出来站在院中。只见过来一个人,名叫李泰,一摆双刀,照杨明一剁。杨明、雷鸣、陈亮三个人香炉脚脊背。杨明见李泰把刀一剁,杨明一闪身,使了个拨草寻蛇,竟把贼人杀死。旁边又过来一个贼人,叫铜臂猿李祥。这个贼很有名的,看见李泰一死,摆刀照杨明劈头就砍。杨明真是手急眼快,海底捞月,用刀往上一迎。贼人把刀刚往回一撤,杨明一偏腕子,照贼人脖颈就砍。贼人缩颈藏头,大闪身刚一躲开,杨明跟进身一腿,踢在贼人腰上,贼人翻身栽倒。杨明赶过来一刀,将贼人结果了性命。

杨明一连杀了三个。忽从对面又来了一个,也是一身夜行衣。杨明一看,黑脸膛,是夜行鬼郭顺。杨明一想:“是郭贤弟,不可跟他动手。既有他在内,我赶紧把他调出去,问他为什么跟群贼来打群架,我可以给说合说合。”想罢,杨明一捏嘴,一声胡哨,这是凤凰岭如意村的暗号。果然贼人也一捏嘴,一声胡哨。杨明头里走,贼人跟着也出来,来到村外。杨明说:“对面是夜行鬼郭贤弟么?现在愚兄杨明在此。”书中交代,杨明错认了人,这个贼不是郭顺,乃是白莲秀士恽飞。他拿锅烟子抹的脸,故此是黑脸膛。恽飞一听是杨明叫郭贤弟,贼人一想:“了不得,这是杨明,我要动手,不是他的对手。我要一跑,他必拿刀砍我。莫若我先下手的为强。”想罢,掏出囊沙迷魂袋,照定杨明一捺。杨明闻见一股异香,说:“恽飞。”这句话也没说完,翻身栽倒。贼人哈哈一笑说:“杨明,你就是这等的英雄,待我结果你性命。”忽听后面有人嚷:“合字,这个交给我杀。”恽飞说:“何必你。”赶上去提刀就剁,只听噗哧一响,红光崩现,鲜血直流。这个时节,就听树林内有人说话:“哎呀,好快呀,给杀了。阿弥陀佛。”来者乃是济公禅师。

书中交代,济公从何处而来?只因和尚跳下河去洗虱子,说常山县见。柴、杜二位班头又恨又气,连夜够奔常山县而来。天有巳正,二班头到了十字街,只见路西酒铺门口,站了一个人,身高八尺,黑脸膛,头戴鹦翎帽,青布靠衫,皮挺带,青布快靴,有两个扶着。柴头说:“杜贤弟,你看这个班头好样子。”这位班头是小玄坛周瑞。前者追拿华云龙,被杨明打了一石子,当时就吐了口血。罗镳忙把周瑞扶到家去。燕南飞周熊一瞧就急了,说:“我这大的年纪,只有一子。罗镳你到衙门去给他告假。”罗镳去后,焉想到老爷不信,说:“我这地方,丢了这样大案,他要告假,我要瞧瞧他是真是假。”罗镳无法,到家里叫家人扶着周瑞,来到衙门。周瑞一见老爷,叩头说:“下役追贼,被贼党拿石子打了,现在大口吐血。”老爷一验,果真被了伤。周瑞一连又吐了几口血,老爷这才赏了二十两银子,赏了十天假,叫他调理。有人扶周瑞出了衙门。走在十字街酒店门口,周瑞要歇。有许多朋友同他说话。忽见酒店内出来一人,头上粉绫缎六瓣壮士帽,粉绫缎箭袖袍,手中拿着包裹。三十多岁,白脸膛。周瑞一看是华云龙,赶忙说:“伙计们快拿,他是华云龙!”这人微然一笑说:“你拿谁呀,你养病罢。”贼人往北就走,柴元禄、杜振英听的明白,一看果然是华云龙。当时二位班头拉出铁尺,要捉拿华云龙。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P0kLvocTMvSsDAdKpODTFKHwR0OzdOKJkRtblphzuqY9AzLcLMx+4xjeL1v1hu1



第九十七回

杨明助友战群贼
恽飞智捉镇八方

话说小玄坛周瑞正在小酒店门口站着歇歇,有许多的朋友都问他怎么病了。周瑞说:“我只因捉拿乾坤盗鼠华云龙,被贼人的余党用石子暗中伤了我,打的吐了血。”众朋友一个个都说:“慢慢养着,别受累了。”周瑞这人最好交友,平素的朋友最多,常山县认得周瑞的不少。正在说话,忽见酒店内出来一人,正是华云龙。周瑞赶忙说:“伙计快拿,别叫华云龙跑了。”柴元禄、杜振英一看,果然是华云龙。二位班头过去截住说:“朋友,你别走了,这场官司你打了罢。我叫柴元禄,他叫杜振英,我二人由临安出来,披霜带露,所为拿你。你在临安,做了多少案。”杜振英说:“华云龙,你还叫我们费事么?你跟我们走罢。”贼人一瞧二班头,微然一笑说:“你二位是奉命拿华云龙的原办?”柴头说:“不错。”贼人说:“我可是华云龙。你们二位,就这么一说要拿我,我倒愿意跟你走,我有一个朋友,他不答应。”柴元禄说:“你的朋友在哪里?”贼人说:“远在千里,近在目前。”说着话,把刀拉出来。柴元禄说:“好贼人,你敢拒捕么?”贼人说:“我看看你两个人有什么能为。你要赢得我手中这口刀,我就跟你去打官司。”柴、杜二人说:“好。你我比并比并。”伸手拉出铁尺,照贼人搂头就打。贼人摆刀相迎。柴、杜见贼人这口刀上下翻飞,门路精通,只二人拿不了。柴头心说:“这贼人果然武艺高强,怪不得在临安做案杀人,盗了玉镯凤冠。今天要不是我两个人,就死在贼人之手。”柴元禄心中暗恨和尚,早也不分手,偏巧这个时候分了手,就遇见华云龙动了手。柴元禄说:“杜头,你瞧和尚可恨不可恨,这时节他也不来了。”杜振英说:“济公此时来了可不好。”

这两人话未说完,只听半空中说:“我来了。我下不去,要摔死。”柴头一瞧,见济公在药铺的冲天招牌上站着,也不知道怎么上去的。大众都抬头说:“了不得,和尚要摔死。”书中交代,济公打哪里来?原来济公在五仙山凌霄观,给陆通、孔贵医了病,叫这两人走了,然后来找华云龙。到了东跨院,见屋中病了一个老道刘妙通。济公给他把病治好,叫刘妙通看庙,和尚这才来到常山县。一到十字街,见柴、杜二班头,正跟贼人动手。和尚一使验法,上了冲天招牌。柴头说:“师傅快下来拿贼。”和尚在上面说:“我也不要命了,我就往下跳。”大众都说:“和尚定要摔死了!”焉想到和尚往下一落,脚离地还有二尺。大众说:“这个和尚真怪。”柴头一瞧说:“师傅快念咒拿贼。”和尚说:“我把咒脑袋忘了。”贼人此时一摆兵刃,打算要逃命,正往房上一蹿。和尚说:“我的咒又想起来了。唵敕令赫。”贼人脚刚落到房檐上,仿佛有人揪住贼人脊背,把贼人按住,扔下房来,正掉在小玄坛周瑞的面前。周瑞过去,将贼按住。

柴、杜一瞧,暗恨和尚:“这样的好差事,单叫病人拿住。”有心过去就锁,又怕人家不答应。二位班头这才上前说:“朋友辛苦,我叫柴元禄,他叫杜振英,我二人是临安太守衙门的马快,奉堂谕捉拿华云龙,你把贼人赏我锁了罢。”小玄坛周瑞真是宽宏大量,并不争竞。说:“二位,你们锁罢。”柴元禄这才抖铁链,把贼人锁上。和尚说:“你们两个人大喜呀,拿了华云龙,回去一销差,得一千二百银赏格。”柴头说:“师父不喜吗?”和尚说:“你们二位大喜,这一拿着华云龙,回去得一千二百银子赏。”柴头说:“师父你不喜吗?”和尚说:“你们二位大喜呀。”和尚一连说了五遍。柴头说:“师父走罢,别说了。”和尚说:“你们先到衙门去,我还要出恭。”二班头押解贼人,来到常山县衙门。往里一回禀,知县立刻坐堂。柴、杜二人带贼人来到公堂,柴头给知县请安说:“下役柴元禄给老爷行礼。”杜头也报名请安。柴元禄说:“回禀老爷,下役在临安太守衙门充马快,现奉太守谕,出来捉拿临安盗玉镯、凤冠之贼乾坤盗鼠华云龙。今在本地面已把贼人拿住,前来回禀老爷。”知县冯老爷说:“你可有海捕公文?”柴头说:“有。”立刻把公文递上去。知县一看不错,这才问道:“下面贼人可是华云龙?”贼人说:“我姓华,叫华云龙。”老爷问:“你叫什么外号?”贼人说:“我叫乾坤盗鼠。”知县说:“你在临安做的什么案?”贼人说:“我在尼姑庵因奸不允,杀死少妇,砍伤老尼。在泰山楼因口角,伤人命。在秦相府盗玉镯、凤冠,粉壁墙题诗。都是我做。”知县说:“你题的什么诗?”贼人说:“题的是藏头诗,头一个字是乾坤盗华云龙偷。”知县说:“你在我地面南门外抢当铺,明火执仗。东门外路劫,杀伤人命。在我衙门劫牢反狱,抢去蓬头鬼恽芳,拐去七股差事,这大概有你呀。”贼人说:“我并没有在这本地做案。这些事,我一概不知。”老爷一听,勃然大怒,说:“大概抄手问事,你不肯应。拉下去,给我打。”贼人说:“老爷,我一个人有几条命案,已然把临安城所做的事情,都招出来,我也是死罪。这本地我并没做案,你要叫我承认,那可不行。老爷,你打算叫我一个人承认起来,省得你地面上背案,你打算保住你的纱帽,对不对?你要叫我给你打一妥案,你说明白,那也可行。”老爷一听,气得须眉皆竖,说:“你这厮,必是个惯贼。我不打你,你是不肯直招的。”

老爷正要打贼人。这时节,只见由外面脚步踉跄,济公禅师赶到。柴元禄一瞧说:“回禀老爷,济公来了。”知县站起身来迎接。一瞧,和尚后面带了一个人,两眼发直,直奔公堂而来。书中交代,济公由十字街跟二位班头分手之后,和尚随后也够奔常山县而来。正走到门口,和尚抬头一看,有一股怨气,直冲霄汉。和尚一掀帘子进去,见柜里坐着一人,有四十多岁,一脸的横肉,长得凶眉恶眼。和尚说:“掌柜的,借枝笔墨使使。”掌柜的说:“做什么?”和尚说:“我喝酒,借笔写字。”掌柜的把笔递给和尚。和尚在手心写了几个字。写完了旁边坐下,要好酒两壶,一碟菜。旁边有人说:“今天济公长老在十字街拿贼,你没瞧见么?”那人说:“没瞧见。”这个说:“我瞧见了。和尚身高一丈,头如麦斗,赤红脸,穿着黄袍,手拿一百零八颗念珠,真是罗汉的样子。”他人又说:“你别胡说了,济颠僧是酒醉疯癫,一脸油泥。破僧衣,短袖缺领,头发很长才是呢。”用手一指,说:“就跟这位和尚仿佛。”那人说:“你怎么知道?”这个说:“我跟济颠有交情。”和尚答了话说:“你认识他?何时认识的?”那人说:“去年春天,我在临安见过,一同吃过饭。”和尚说:“去年春天,你不是在镇江府做买卖吗?”这人一想:“怪呀,他怎么知道我在镇江府做买卖?”问他说:“和尚,你怎么知道我在镇江府呢?”和尚说:“我在镇江见过你。”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吆喝:“好肥狗,谁要买?”和尚一看说:“卖狗的,你这条狗要多少钱?”那人叹了一声说:“大师父要留下甚好。我们家里三个人,我母亲病的甚利害。家内实在当也当尽了,卖也卖完了,就剩这一条狗了。你要留下甚好,实给一吊钱罢,你只当行好。”和尚说:“不要。”这人说:“九百罢。”和尚说:“不要。”这人说:“八百你留下罢。”和尚说:“不要。”卖狗的想:“好容易有个主顾了,也罢,算七百罢。”和尚说:“不要。”这个人没法,说:“六百罢。”和尚说:“不要。”旁边有人瞧不过,说:“大师父,你到底多少钱才要?”和尚说:“我还一个价,你可别恼。”那人说:“不恼。”和尚说:“给你五吊钱。”旁有人说:“和尚是个疯子。”那卖狗的说:“卖了。”和尚说:“你既卖了,掌柜的给五吊钱罢。”掌柜的说:“我凭什么给五吊钱?”和尚一扬手说:“你瞧,就凭这个。”掌柜的一瞧,吓的连忙说:“我给五吊。”不知所因何故,且看下回分解。 iSbPlQv1fJ7w25Yk2xlpQ9sMZLF+u6J9H5/zP2GOnH9IIxKJuaseysvmYJX2wku8



第九十八回

董士元欺心求圣僧
孔烈女被逼投古井

话说济公一扬手说:“就凭这个要五吊钱。”掌柜的一瞧和尚的手心,吓的颜色改变,忙说:“我给五吊钱。”立即拿出五吊钱来,交给和尚。大众也不知是怎么样事。和尚说:“卖狗的,你把狗放开,我听它叫唤一声,就把五吊钱给你。”卖狗的说:“一放开就跑了,它还是跑回我家去。”和尚说:“不要紧,跑了算我的。”那人就把狗放开,狗竟自跑去了。和尚就把银子给了卖狗的,卖狗的拿了走了。

掌柜的说:“大师傅,我这件事,你可别说。咱们两个人尽在不言中,我给你买菜去。”和尚说:“你买去罢。”掌柜的立刻买了许多菜来,给和尚喝酒。和尚说:“这场官司我要不跟你打,屈死的冤魂,也不答应。”和尚手一指往外走。掌柜的两眼发直,就跟着和尚出了“一条龙”酒馆,一直来到常山县大堂。知县站起来说:“圣僧佛驾光临,弟子失迎,望乞恕罪。圣僧请坐。圣僧带来这个人,是做什么的?”和尚说:“老爷派人先把这个人看起来,少时再问。”老爷立刻吩咐:“把这人看起来。”手下官人答应。和尚说:“老柴、老杜,二位大喜呀,拿住华云龙,只一到临安,得一千二百银子赏。大喜,大喜!”柴元禄、杜振英说:“师傅不喜吗?”和尚说:“贼人你姓什么?”贼人说:“我叫华云龙。”和尚大笑说:“你姓华,有什么便宜?”

说着话,和尚过去把贼人的衣裳一剥,和尚说:“你们来看,这就是他的外号。”柴、杜二人一瞧,贼人背脊上,有洋钱大小九个疤瘌。和尚这一做,贼人说:“罢了,和尚你既认得我,我不姓华了。”老爷说:“你到底姓什么?”贼人说:“我姓孙,叫孙伯虎,外号叫九朵梅花。我在恶虎山玉皇庙里住着。我是西川人。玉皇庙里,有西川绿林人在那里啸聚。南门外抢万兴当,明火执仗,是蓬头鬼恽芳率领,有桃花浪子韩秀,有白莲秀士恽飞,双手分云吴多少,低头看物有得横,恨地无环李猛,低头看塔陈清,造月蓬程智远,西路虎贺东风,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连我一共三十一个人。那天抢的东门外路劫,是我同无形太岁马金川我二人做的。前者只因蓬头鬼恽芳被官人拿来,他兄弟白莲秀士恽飞撒绿林帖,传绿林箭,请了绿林的朋友,来劫牢反狱,共七十三个人,来把恽芳救走。拐走了七股差事,砍死门军。大众一同出的东门,把恽芳救回去。他的腿被夹棍夹坏了,他说:常山县的老爷是他的仇人,马家湖的白脸专诸是他的仇人。今天众绿林的朋友到马俊家去,杀他的满门家眷。我跟恽芳是拜兄弟,他派我来杀官盗印。没想到被官人拿住。华云龙他也没在玉皇庙跟这些人在一处,我可认识他。我打算替华云龙打一妥案,没想到和尚认识他。这是以往真情实话。”老爷吩咐把贼人钉镣入狱,官人答应,将贼人带下去。

柴头、杜头此时气大了。和尚说:“你两个不必着急,早晚我必给你二人把贼捉住。”知县这才问道:“圣僧,方才带来那个人,是怎么一段事故?”和尚一扬手说:“老爷你看。”知县一看,方才明白,立刻吩咐把那人带过来。书中交代,这个酒铺掌柜的,姓董名叫士元。当初这座“一条龙”酒店的东家,姓孔,行四,跟董士元乃是拜兄弟,患难相交的朋友。董士元就是孤身一人。孔氏家中,有妻子周氏,跟前有一儿一女。董士元帮着孔四照料买卖。后来孔四身染重病,病至垂危之际,就把董士元叫了家去。孔四说:“董贤弟,你我弟兄如手如足。现在我不久于人世了。我一死,你嫂嫂带着侄男侄女度日,无倚无靠。我这酒店,就交给你照管。我死了之后,要别叫你嫂子冻饿着。能把孩子养大成人,接了我孔氏门中的香火,我就死在九泉之下,也甘心瞑目。”董士元说:“兄长,你养病罢,不必担忧。倘兄长要有不测,嫂子侄男侄女我必然照应。”说话之后,果然孔四呜呼哀哉了。董士元帮着办理丧事,将孔四埋葬。“一条龙”酒铺,就归董士元承管。他时常给周氏家中去送钱。周氏的女儿名叫小鸾,年长十七岁,尚未许配人家,长得十分美貌。

董士元本是酒色之徒,自孔四死后,他就打算要占姑娘,时刻惦念在心。这天周氏带着孩儿上姥姥家去,家内留下姑娘看家。董士元知道,买了许多的东西,到周氏家去。见家中就是姑娘一个人。董士元说出无理之话,伸手拉姑娘,意欲求奸。焉想到姑娘乃是贞烈女,见董士元一拉,姑娘急了,往后院就跑。后院有一口井,是浇花井,姑娘就跳下井去。董士元跑回铺子,故作不知。周氏晚上回到家中,不见了女儿。各处找寻,并无踪迹。直到三天,见井里姑娘死尸漂上。周氏想着,必是姑娘浇花打水,失脚坠落井内,并不知是董士元因奸不允,逼死姑娘。立刻把尸捞起,给董士元送信。董士元帮着买棺材,把姑娘埋了。他以为这件事人不知、鬼不觉。焉想到今天跟他要五吊钱的和尚,手中写的是“强奸逼死孔小鸾”。故此董士元忙给五吊钱。他打算给和尚几个钱,就把这件事瞒过。焉想到和尚用验法把他带到衙门。

老爷一瞧和尚的手心,方才明白。立刻把惊堂一拍,老爷说:“你这厮好大胆量,因何强奸逼死孔小鸾?快实说来。不然,本县要重办你。”董士元这时明白过来,一瞧到了公堂。自己一想:“我这件事没人知道,这可怪了。”想罢,说:“老爷在上,小人叫董士元。我是买卖人,并不认识谁叫孔小鸾。”和尚说:“这厮好大胆量,你还不肯承认!屈死的冤魂,已然在我眼前告了你。老爷用大刑拷打,他就认了。”老爷立刻吩咐:“用夹棍夹起来问。”官人就把董士元夹起来。董士元实在疼痛难禁,这才说:“老爷不必动刑,小人愿招。”老爷说:“你招。”董士元就把同孔四交友,孔四托妻寄子,因姑娘美貌,他谋奸不从,跳井自尽,从头至尾一说。老爷说:“你这东西,真是无伦无礼,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立刻吩咐:“先将他钉镣入狱,候把尸亲传来对质,再照例定罪。”

老爷退堂说:“请圣僧书房里坐,本县还有事相商。来人摆酒伺候。”手下人答应,知县说:“圣僧,今天晚上有群贼夜入马家湖。倘若杀伤人命在我地上,本县也要担忧。圣僧可有什么高见?”和尚说:“这倒小事,喝酒是大事。”柴头、杜头此时气得傻了。和尚说:“二位大喜。”柴头说:“不是华云龙,喜什么?”和尚说:“你二人不必着急,回头我带别人去拿华云龙,把贼拿来交给你两个人,论功受赏,好不好?你二人在这衙门等着,我和尚绝不说瞎话。老爷,你派小玄坛周瑞、赤面虎罗镳选二十名快手伺候,少时叫他等跟我和尚到马家湖拿贼。”知县点头,立刻传谕。小玄坛周瑞一听派差上来,回禀说:“下役已然蒙老爷赏假,现在大口吐血,不能跟济公出去办案,求老爷派罗镳一人去罢。”和尚说:“周瑞,你吐血愿意好还是愿意死?”周瑞说:“愿意好。谁肯愿意死?”和尚说:“我给你一块药吃,试试看。”周瑞说:“好。”和尚立时给了一块药。周瑞吃下去,少时间气血化开,当时觉着好了。连说:“好药,好药!”和尚说:“你好了,同罗镳带二十名快手,在书房外伺候。每人要一根白鹅翎,听我说走就走。”周瑞答应。家人说:“酒菜齐了。”知县请和尚来到书房,和尚说:“老爷,这个酒我不喝。”知县说:“圣僧要喝什么酒?可以吩咐。”和尚说:“先把菜都拿下去。上一样菜,叫手下人叫嚷:‘老爷同圣僧在书房喝酒,大众答话,伺侯端菜。’我和尚要听热热闹闹的。”老爷说:“是。”来人先把菜撤下去。上一个菜,大众说一遍,家人又把菜撤下去。往里端一样,说:“老爷同圣僧在书房喝酒,你等端菜上来。”大众答应说:“是。”和尚这才落座喝酒。

酒过三巡,和尚说:“老爷,我变个戏法你瞧瞧。我要做玉女临凡。”用手一指,下来几个美女,弹唱歌舞。和尚又说:“我要变平地抓鬼。”说着话,和尚伸手往桌底下一抓,抓出一个贼人来,倒把老爷吓的目瞪口呆。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iSbPlQv1fJ7w25Yk2xlpQ9sMZLF+u6J9H5/zP2GOnH9IIxKJuaseysvmYJX2wku8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