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同治皇帝驾崩时候,正在深夜,宫监们奏知两宫太后和皇后。慈安太后听得消息,哭得两眼都肿,对着慈禧太后说道:“我们的家里,从此多事了!”原来慈安太后因为同治皇帝死得很悲惨,所以说出这种忿懑的话。那皇后遇见这般情形,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慈禧太后却恬淡似的说道:“现在报丧和立嗣最为重要,哭也是没用的。”慈安太后和皇后俩只得随了慈禧太后,同到干清宫来,少不得把尸体抬往正殿安置。却见枕底包着一大扎小册子。慈禧太后眼快,只见都是些淫像春画,因为上面写的“臣王庆祺敬呈”字样,纔知道王庆祺乃是导帝邪淫之人,便下了一道密旨,先把王庆祺的官职革掉。那小王接旨,却很疑讶,以为同治皇帝乃是同逛的密友,怎的忽然破起面来?直到后来,纔知同治皇帝已经死掉,这旨乃是太后下的,便不敢再住京城,同了花儿,隐居他乡。表过不提。
且说当时同治皇帝的尸身,安置在养和殿中,布置完毕。
慈禧太后道:“事既如此,应召恭亲王来此,议立嗣君为是。”
说道:“命宫监出宫唤召。皇后听着,心想李鸿藻已有遗诏,却又不便说出口来。”少时,恭王领旨进宫,来到养和殿,见了情形,不觉大惊。慈安太后道:“大事到了这般地步,便当怎样?”恭王伏在地上,磕着脑袋道:“为今之计,应立嗣君,为大行皇帝之后。”慈禧太后搀言道:“那个办法,似乎不很妥当,现在因为南方还没十分平靖,倘有幼辈,怎能安人心、奠国基呢?”慈安太后道:“那也不妨的,大行皇帝虽是早年不禄,也怎忍使他无后哩?”恭王又磕头道:“东宫老佛爷所言极是。据臣意,也是立溥字辈的为大行皇帝后嗣纔是。”慈安太后听着道:“论亲论理,应该把溥伦立为嗣君。”慈禧太后听了,却又搀言道:“溥伦那小子,不是载淇的儿子吗?不好,不好!为今之计,论亲论理,都不是要紧的事情,总应该把大局为重哩。老实说起来,大行皇帝原是我亲生的儿子,论到私情,我怎忍把亲生儿子绝了后嗣,不过照大局方面看来,溥字辈的万不可立,不如立一载字辈的,为文宗显皇帝的后嗣纔是。”说着,却又对恭王说道:“照我看来,恭亲王的儿子载源,却可嗣立哩。”恭亲王听着明知这是慈禧太后刺己的话,忙的把脑袋磕了百数十个,汗流浃背的说道:“不敢!”却又接续的连说了几十个不敢。慈安太后这时却是无话可说,皇后更是有话不敢说了。慈禧太后却又说道:“既是恭王说着不敢,我的意思,醉庆王的儿子载湉,应该入继文宗为后。”慈安太后听着,心中很不乐意,但却默默无语。那恭王本也不主张如此办法,只恐自己出言反对,慈禧太后势必要疑着自己存了私心,为载源着想,所以只得碍头皮的说道:“西宫老佛爷圣裁既是如此,臣等决无反对之理。”慈禧太后听着,说:“如此便好了。你赶快拥载湉进来,不可延误!”慈安太后这时也觉得并无别法可想,便道:“事到如今,只得如此摆布了。”
恭王领旨,果然把载湉拥进宫来。
那载□这时年方七岁,一路进宫,在轿中却还睡着哩!当晚诸事办妥,到了次日,纔下了哀诏,说同治皇帝是因痘疹而崩的,载□便嗣立受贺,改元光绪。两宫皇太后,便仍垂帘听政起来。宫中又忙着布置大丧典礼。话休烦絮,略而不谈。且说这种拥立载□的办法,对于同治皇帝很不利的,却恼了那皇后。不过慈禧太后的不愿给同治皇帝立嗣,乃是一片私心,因为倘给同治皇帝立了后嗣,自己便是太皇太后,皇后却成了皇太后,按照旧例,皇太后纔能垂帘听政,那么大权岂非给同治皇后独有?对于自身,岂不危险?有了这种情由,纔生出这种刻薄的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