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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两大阵营对立,精神与物质再分化

精神与物质的分化如何导致了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阵营的对立,苏格拉底何去何从,第一性原则又是什么,苏格拉底关于“灵魂”观念又有怎样的变革?

1. 两大阵营的历史发展及第一性原则

寻求万物之本源,探索生活之真谛,是人类思维的必然趋势,是与生俱来的。因而也可以视为人类思维的本质特点。这是一种追求本源的精神,在人类的初始,正是依靠这种精神,人类才克服了一个个巨大的灾难,在自然探索的阶梯上不断攀登。然而,这个阶梯是永无止境的,所谓“本源”、“真谛”,始终是一个追求的目标,而对其本身的认识,形成了专门的,同时又渗透所有方面的学科:哲学。所以,我们研究前苏格拉底哲学时已经说过,“始基”问题的提出,正是哲学意识的开始。

但是,根据对早期希腊哲学的研究,应指出,整个欧洲哲学在其初始阶段,就有其先天的局限性。即从初始他们就把这“始基”当作一个具体的“物件”来对待,要在万物中找出一个具体的事物当作万物的本源和始基。人思维的本性促使其探索,认识这个“始基”,但他们民族的历史特点又使其习惯于狭小的、有限的范围,希腊的小国寡民的社会政治特点,令他们注重个人的感觉与经验,重视可见之物,所以,在一开始就形成了其使用的方法和他们提出的问题的不相适应。在早期的希腊哲学中,自然哲学家所使用的方法和自然科学家的方法没有太大的差别,而他们所要探讨的问题却是自然界找不出的“本源”与“始基”。我们认为,此问题与其方法的矛盾贯彻了欧洲哲学的始终,直到欧洲各现代哲学学派,仍不能说已解除了这个矛盾。他们当中有的企图用牺牲“问题”来推行“方法”,或以非概念的方法来探讨“问题”。但前者逃避社会人生的问题,取消哲学本身,后者以晦涩的语言和极端的个人思想使问题本身神秘化。

事实上,早期希腊哲学是以唯物主义精神解决基本的哲学问题,即第一性原则、“xpxn”问题的,虽然它的形式相当原始。我们在研究这一阶段的哲学时曾说过,在脱离原始神话后,古希腊哲学的第一形态是唯物主义,此种万物主义精神基本贯串了整个前苏格拉底时期。从米利都学派的“水”,以及由此来的“有定”、“逻各斯”、“数”,到爱利亚学派的“一”,经过思培多克勒、阿那克萨哥拉的“多”到德谟克利特的“原子”,是古代唯物主义哲学思想的一条发展线索。

当然,这并不是说在这一阶段没有唯心主义哲学思想。相反,在我们看来,唯心主义哲学思想同样是与哲学意识俱生的,因而是哲学学说或其意识中不可避免的、必然产生的一种倾向。

哲学意识既然起源于对第一性原则的探索,而古代探索方法又是不能充分适合此问题本身的要求的,那么对于问题的回答,就不可能像具体自然现象的回答一样,在经过充分研究后,只允许惟一答案,而对哲学基本问题的回答,尽管可以有各种的历史与现实的形态,各形态间又可有多种交叉的关系,但归根结底,却肯定只有两种,即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两种答案。

如果我们把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对立严格限制于对基本哲学问题,那么此种对立的必然性是不难理解的,既然哲学要寻找万物的本源,在无穷的原因中寻求第一性原则,那么,对这一个需要人类认识无限过程来完成的对象,无论何种具体的学说和理论体系都是不可能穷尽其真理的,因而总是为相反的、对立的学说和理论体系留下余地。哲学的基本问题在历史上固然也有不同的形态,如早期的“始基”,爱利亚学派的“存在”,亚里士多德的“第一性原则”,十七世纪的“实体”等,但就问题核心而言,是统一的;而且,在人类最初提出这个问题时,却总想“一劳永逸”地宣布已认识了,掌握了这个“本源”。

这样一个矛盾,在早期哲学方法以观察过渡到推理时,就很突出了。爱利亚学派所谓揭示的“可分性”与“不可分性”的矛盾,是早期朴素的唯物主义哲学所难以逃避的难题,而正是在这个问题上,古代唯心主义作了一个突破,滋生出、发展起自己的学说体系。

概括而言,早期的希腊朴素的世界观是一种“微粒世界观”,此种世界观的产生也许与原始的进化观念相联系。米利都学派的“水”,是一种具有与“水”、“气”相象属性的粒子,可以化为万物。但古代这种朴素的自然哲学家对“本源”的认识,经过了一个漫长的探索过程,他们的经验表明了要在感性的世界观中找到此种具体的、物质的微粒,把它“规定”为万物本源,无论在事实或推理上都是不可行的。为了摆脱此种理论的困境,人们设法在物质世界以外,在与物质世界原则上完全不同的领域中去寻找这个世界的本源与始基,这就是关于“精神实体”意识的产生。在我们看来,古代唯心主义学说的产生,一方面有其社会历史及阶级根源,同时也有深刻的学术上的原因。

如果早期自然哲学路线没有改变,没有苏格拉底在方向上的改变,那么,早期哲学中的唯心主义倾向仍处于萌芽阶段。两种世界观与哲学学说对立的真正标志,是苏格拉底树立的。如果考虑到这条唯心主义路线的确有它自己的蕴孕阶段,那么可以把苏格拉底哲学称为古代唯心主义哲学的建成哲学。

2. 关于“灵魂”观念的发展及苏格拉底的变革

在古人的原始观察中,有个显著的经验事实:世界上有的东西是“死的”,有的东西是“活的”。这一区别对有意识、有思想的人来说之所以显得如此重大,甚至如此触目惊心,是因为“活的”与“死的”之间的转化,将令人不可避免地失去,乃至自我本身。还应看到,在自然条件困难的原始时代,人类的一切努力基本上是为了保存自我,以继续存活下去,于是,在努力抗争中,原始人的心中出现了要探求“活的”与“死的”的区别这一问题。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人类遇到的首个重大理论问题。

“灵魂”,源于动词“呼吸”,与古代各民族的观念一样,古希腊人也认为“活的”之所以“活”,是因为呼吸。所以,“xvxn”这个字又作“生命”。在古希腊人心目中,生命在于呼吸,这样一种朴素的信念,在古人中持续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而且即使在有了新的观念的一个时期内,这个最初的观念,也还时常出现。

在古人“灵魂”的观念中,还有一方面的意思类似于后来的“精灵”与“鬼”。这个观念说明了在古人的心目中,“灵魂”与人的肉体逐渐分开了。然而,依据“魂”、“魄”聚散的观念来看,所谓“灵魂”,始终都是一种具体的事物,时而附于身体,时而离去。

“灵魂”和“躯体”的惟一区别是前者是活的,后者是死的,这两者的对立,是“生”与“死”的对立。

我们还应看出,所谓“活的”和“死的”的对立,在最初本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是直观感性的朴素辨证观念的表现。人类凭本身的感观就可以感应到,万物之中有些事物是“活动”的,有些东西是“不活动的”,所以古代所称“活”的概念是与“动”的概念相结合在一起,而把“死”与“不活动”联系在一起的。哲学家即使能通过世间各种纷繁、对立的事物与现象看出其中统一的原则,从中找出其“活的”原则从而贯串在整个事物之中,而且一些事物以其感观表面来看是“死的”、“不活动”的;但在古哲学水平的背景之下,“活动的”、“有生命的”与“运动的”,他们之间的概念是相当模糊的,从而出现了原始的“物活论”。

也许古希腊人认为在自然界之中,除了人以外,“水”与“火”是最富有活力的,是“无定的”、“有规律的”,所以就形成了早期自然哲学的两大原则——“始基”与“本源”。

但是,不仅“水”与“火”是活的,它们作为本源,从中衍生出万物,因而世间万物也应是活的。

所以说,“生”、“死”两种认知原则的分化与矛盾孕育出了“物质”与“精神”的分化,这一观点自始便是欧洲哲学思想的一种基本倾向。然而,在古欧洲哲学的最初阶段,它们还只是一个具体事物,用想象力由一个具体事物而想出与其拥有相同本性而原则不同的东西是不可能的,它与“物”的区别只是程度的不同,尽管程度很大。

具体解释这种区别是早期自然哲学家的首要任务。直到阿那克萨哥拉、德谟克利特,“灵魂”都是一种极其特别的物质,尽管那是最为细微的:但对于赫拉克利特,“灵魂”就相同于其“始基”——“火”。

但在这里,巴门尼德、芝诺的理论不仅质疑“水”、“火”、“原子”,也威胁着“灵魂”。既然“灵魂”被理解成一种事物。那么,不论其如何细小,终究是可无穷分解下去的。而在古人的观念之中,“分解”就代表着“死亡”,所以“灵魂”就像自然界中万物一样不是永恒的了。

对于古哲学中“灵魂”是永不消亡的这一理解,应进一步来讨论它。当然,并不是因为这其中有什么可取之处,而是因为其观点本身就是错误的,但却有众多哲学家,乃至科学家拥护它。而至于原始人类之中有无“灵魂”是永不消亡的这一观念,在人类科学史上观点一直不统一。

一些古希腊人对于德尔菲神庙的推崇,对于毕达哥拉斯学派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其学派向人教导“灵魂轮回”。苏格拉底与柏拉图也深受其影响,柏拉图的著作中有多处提及了“灵魂轮回”。这个事实充分说明了古哲学家的思想逻辑与神化传说的混合,说明了人的一种惰性,即使那是一个极其原始落后的传统。

然而,苏格拉底不是早期的毕达哥拉斯,其“灵魂轮回”不仅有神话色彩,还包含着“寓言”的成分。也就是说,苏格拉底的思想中,除了其迷信成分之外,还有一种哲学上的对“灵魂不灭”的论证。

苏格拉底从许多方面对“灵魂不灭”作出了“论证”,如他依据“回忆说”论证既然生于此生,那么前生本就已有。而且他还提出,“灵魂”是单一的。

柏拉图曾记述了苏格拉底对于“灵魂”是不灭的论证。依古人观点,死就是消散。但只有复合的物质才会解体消散,而魂与躯体的区别也正在于此。前者是单一的,后者是复合的,所以复合的躯体会消散而死,但单一的灵魂不会。

就论证本身而言,苏格拉底并没提出什么新的东西,他的理论基础相当于巴门尼德的“一”到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苏格拉底把“单一”与“灵魂”相联系,从而也避免了“感性物体”的“一”与“多”的矛盾。更把立足点与出发点从事物移到了其内在,从而使灵魂脱离了肉体,宣告了唯心主义步入成熟阶段。

在苏格拉底之前,“灵魂”与“肉体”是互相区别的,是对立的,并且灵魂可脱离肉体而独自存在,但其却仍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物质”。

但是,苏格拉底把巴门德斯所提出的“一”演变为精神性的“单一”,把德谟克利特的“原子”演变为精神层面的“单一”。既然物质世界中的万物,无论什么都离不开进一步的分解。那么这种不可分的“单一”只能从精神世界中去寻找。“原则”上的不同并非指其程度不同,而是指其遵守着的准则的不同。

在物质与精神的众多对立之中,最基本的对立是物质,是“多”的,而精神是“单一”的,因此物质最终逃不开被分解,精神则是不可分的、永恒不变的。对此,苏格拉底指出:物质是可以感觉并看得见的,而精神则是无法感觉并且看不见的,只能通过人的思想去找寻它。

“灵魂”与“思想”的关系,及其对于认知真理的作用,巴门尼德早已谈到,而到了阿那克萨哥拉处,“灵魂”与“思想”已有了相同的意义了,如柏拉图的《克拉底鲁》篇中说,阿那克萨哥拉称“思想”与“灵魂”有着规整世间万物的作用,只是阿那克萨哥没有把此学说贯彻到底,是苏格拉底完成了这一工作。

从苏格拉底开始,人的存在被极其严格地分为“感性的”存在与“理性的”存在,且把人的主体归综于“理性”与“精神”。这两部分,在苏格拉底的哲学思想中是完全对立的。感性的欲望会导致灵魂的不纯洁,而此种欲望是受其本身环境条件所决定的。所以,处境不同的人,灵魂所受影响也不相同。

在各个不同级别的“灵魂”之中,哲学家的灵魂是最为纯洁的,因为哲学家最能摆脱感性世界的约束,直接与真理世界沟通。反过来说,哲学家也就最应摆脱所有肉体上的约束,努力使自我灵魂纯洁。苏格拉底曾提出,真正的哲学家就是要去追求一种肉体上的死,没有任何欲望,从而用其本身纯洁的灵魂去探究真理。正是从此处,苏格拉底把其逻辑推理的“彻底性”与传统观念的“灵魂轮回”联系了起来。但苏格拉底并没有区别出死后灵魂进入的不同地点,而是认为众人灵魂都在同一地方,也并没有提出客体存在性的地点。

但是,苏格拉底这种把“精神”与“肉体”看作绝对的对立,并把哲学看作是一种思想上的解脱,却为后来整个欧洲唯心主义哲学奠定了一个基本的方向。从柏拉图到黑格尔,无不是以思想与物质的分离作为哲学的最高境界。由此看来,这些哲学家真正的意思是教导人们摆脱肉体的欲望,从而达到最纯洁的思想境界。

对于“灵魂”这一“精神实体”的确立,由于其与物质实体是绝对对立的,此学说的创始者还可以从逻辑中解释巴门尼德的“一元始基”。这个问题是与始基共同存在的。“始基”、“本源”是万物的根本,本身就是不变的,但不变怎样去变出万物,却是个十分繁琐的问题。也就是说,“始基”是个活的原则,但活的原则怎么“不动”,这个问题就无法回避了。对于古代的所有物质始基论,都不易圆满解决。而苏格拉底又提出了一个与物质对立的“精神”,其具有与物质相反的属性。巴门尼德的“不动”、“一”都可依据此理论前题加以定义。苏格拉底对于“始基”这一问题作了总结。他提出,既称为“始基”,那么其本身就没有起源,因为它已经是初始了,同时它又没有终结,因为它无法被“分解”,也就是说无法消亡。有“始”而无“终”,但苏格拉底也不认为其是同巴门尼德想象的那样,是个“死”的原则。因为他认为,始基应是“活”的原则,但其又不受于外在原因的影响,因为那就不是“始”了,而是一种“后继”。既不受于外在,而本身又活动,那么其自身必有动因,所以,苏格拉底是欧洲哲学史上第一个明确提出“自因”的哲学家。他认为:“自动者必是运动的本源。”但依据古人的观念,一切物体都应受外力才动,而只有有生命的东西才会自动,所以自动的原则在于“灵魂”,而不在于“物体”。苏格拉底说:“所有无灵魂的物体由于外力而动,有灵魂的物质则会自己动,这是因为这是灵魂的本质。”由此,苏格拉底就把始基的永恒与不变的原则与活动的原则依据哲学理论结合。这当然就充满了对立与矛盾,而且是本质性的、本源性的对立统一。

这种本源性的对立统一,是由感性的朴素辨证向理性的本质辨证的过渡。

3. 理性的原则

“精神”与“物质”的分化意味着“理性原则”与“感觉原则”的分化。精神是无法感觉的,是理性的产物,物质是可以感觉的,而其可被感觉,也正因为精神的作用。

“精神”的确立,“灵魂”与“肉体”的分离,使人的本质集中在精神方面;精神与感性的原则区别,使人进一步集中于理性的精神实体方面。苏格拉底的“认识自己”,就是认识人理性的精神本质。

人是自然的一部分,有感觉、有生命。

感觉是人与自然沟通的渠道。所以说,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一种直接的、个别的关系,但人以自身的力量,盲目地影响自然的进程。而人不仅是有感觉的,也是有理智的。人类不仅作用自然,也试去着理解自然,作为有意识的人与自然的关系就不仅仅只是直接而个别的关系了。它还具有了间接与普遍性,人不仅仅可以感觉自然现象,而且可以理解自然规律,理解其普遍性,并把其作为整体去把握。于是,人与自然就产生了一种新的联系。

人如何去认识自然,就如何认识自己,最初,哲学家还把人当作自然对象来对待,来研究人的身体与感观结构,并解释人的种种自然结构。

当时,大多游历于希腊各处的智者也属于这个范畴之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早期的智者学派是古希腊哲学由自然哲学过渡到苏格拉底、柏拉图哲学的一个环节。但智者们基于“人”仍是感性的、个别的存在,仍是以人的经验为核心的。而苏格拉底的哲学思想中关于人的概念恰恰与其相对。

人不仅要把本身当作感性存在来研究,更应将其看作是理性存在的,人用理性来研究自身的理性,也就是“自觉”,苏格拉底认为这才是哲学的主要任务。

在苏格拉底看来,哲学不仅是为了得到一般的知识,更要得到可靠的、令人满意的知识,即“真理”,即哲学不仅要了解自然的各个环节,更要了解其本质。我们研究自然无穷尽的环节,无法得到满意的答案,但当我们自问时,才发现这个决定性的环节就在本身之中,真理在理性之中。

应指出,对自我的知识,是人类认识进步的表现之一。从研究人的感觉器官特性步入研究人的思维器官特性,是一种进步,但此进步被唯心主义者利用,为自己的哲学服务,并加以歪曲。此种倾向,就学说体系来说,是由苏格拉底开始的。

简单来说,古希腊早期的自然哲学是人类在朴素的形式下认知思考的准备阶段。在此阶段,人们不仅可以看到物理学、数学以及天文与地理等各种自然科学,更可看到论辩术、修辞学及语言学的初步成果。然而,其自然哲学的进一步发展,揭示了人的思辨的局限性,它是被动的。既然人的感受本就有尺度,那么语言也就没有了对错之分。古哲学家追寻的目标对“始基”的认识,对“真理”的掌握,便归于个人的感觉。为了扭转这种倾向,苏格拉底提出了自己的原则:理性的主体性原则。这个原则一方面并不反对自然哲学家的成果,一方面又指出其局限,指出如用理性的思辨去解释感性世界中的始基,只能得到具体知识,却无法得到哲学寻求的本源性的知识。另外,在此种哲学方向的转变中,苏格拉底把以个人欲望为基础的善恶观用伦理学来替代。

人在苏格拉底的哲学中是精神的实体,但同时又是与客体对立的主体,在其学说中,以“理念论”和“伦理学”作为学说的核心。 qJQG2w/nSCScYYxJ24B1FlknT4Hjz7kUs6Vk2PgauozzQ85lsvYmvsHOcc8cAgy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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