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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入部门

每一个培训结束的员工都入部门进行工作。我分到的产品线之前介绍过了是核心网,华为是由一个个产品线组成的。打个比方,比如生产电脑是一个产品线,那么这个产品线就叫电脑产品线,其中又可以包括生产主机的部门、做显示器的部门、做音响的部门等。

就研发层面来说,华为有大大小小少说几十号产品线,核心网不仅名字里面包含核心,做的产品也大多数是核心竞争力的产品。打个比方,一个茶壶要配四个茶碗,那么核心网产品线做的就是茶壶,至少是茶壶的肚子。因此它就有这么个特点,可以带动其他的产品销售,因为你买了茶壶怎么着也得来个配套的茶碗,大家猜对了,也有茶碗产品线,而且茶碗有时候还能卖得比茶壶贵。

我的产品线定了下来,但是具体下属部门还没有定下来,除了产品线总裁这样级别的人之外,每个员工都是挂靠在产品线下的部门进行工作的,因此回西安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入部门。

在西安短暂休息两天后,我开始了期盼已久的入部门仪式,想来不免有些激动。知道此刻自己此生的宏愿就要得以所偿,自己所有的抱负都将要实现,不免有些得意洋洋。就像在华为大学里学习的一样,就像那些口号里喊的那样,我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要开始了我们的第一步,那必定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我们一大早搭了公交车来到传说中的华为西安研究所,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幢四层的造型别致的办公楼,旁边则是挺拔的西安软件园主楼,大概有30层。这个地方叫零一广场。在进入零一广场之后,没有我们想象的大场面,成群的人正在排队进场刷卡上班,不过我们仍然很兴奋,因为很快我们就要成为其中的一员。与我一同来的还有我那位做测试的同学。进入楼之后我迷失了方向,我来干啥,我找谁,去哪找,什么时候,怎么找,找他做什么,这就是著名的5W1H,先用在了这个场合。

在华为每一件事情都有一个接口人,比如新员工报到会有接待你的新员工报到接口人。你要和哪个产品联系,这个产品有对外的接口人,你只找他就成了。这样可以轻松地做到有事情可以找到人,而且接口人只有一个,有效避免了两个和尚没水吃的尴尬局面。华为实行“首问责任制”,也就是你被谁问到了某件事或某个问题,尽管可能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你要负责跟踪到底,这是一个极为有效的责任体制,避免了事情放在那里没人管和相互推卸责任。看到来来往往的人,我突然想起我们来西安的接口人是一位秘书,没准这位秘书已经好吃好喝地在等我们呢。

后来我打通了这位秘书的电话,原先我们要联系的秘书叫七姐,七姐说一会儿就下来安排我们。在不长时间的等待中,来了一个女同事把我们领进一个会议室,开始了入职前的引导。引导之前她先介绍,她不是七姐,她是李妹妹,七姐临时有会议走不开,才安排她过来的,并不失时机地补充道:不记得今天有新员工要过来呀。这不长的几句话让我们有些小失落,因为对我们来说,第一天入职是个大日子,这就像大明朝第一天入阁的大学士要去拜见正在炼丹的嘉靖皇帝,激动得尿裤子倒不至于,但是心跳加速一副喜悦之情是难免的,谁知道这位道士皇帝第一句话是:“内阁,神马内阁,我怎么不知道内阁今天要来神马大学士。”这个时候我略有不祥之感,想到的不是入阁的大学士,而是刚入司礼监裤裆里还滴着血的太监公公。这里我只是打了个过分的比喻,实际上这才是真正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开发人员,才是真正的IT工作人员。谁说IT人薪水高受尊重,谁说IT人西装革履一表人才,谁说IT人思维敏捷玩高科技,谁说IT人是社会白领中流砥柱好重要,谁说IT人工作好找随随便便好几万,那是自己骗自己。

李妹妹大致讲了核心网产品线的状况,我马上要被分配的核心网产品线下面挂靠的部门叫做程控部,主要是做交换机。交换机的主要责任就是确保用户能打通电话。我们平常用的手机之所以能打通电话,就用到这个交换机。然后介绍了我们哪一年卖了多少钱,没声没气,远远没有华为大学讲解员的气势,好像卖了多少钱和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和我们也没有一点儿关系。

听她的介绍我都要打瞌睡了。我的心不禁紧张起来,明显这里的人不打算拿我们当根葱,也不知道我们要来,来的是谁,什么地干活。李妹妹像背九九乘法表一样讲完之后,说通知我们程控部的部长陈正前来把我们领走。我们都在焦躁不安中等待,就像一堆煤,不知道要被送到哪个炉子里面等待火化。但是我们炽热的心还在。

产品线下面挂靠着一个个部门,部门下面又分为各个项目组,比如做茶壶的部门又分为做茶壶盖的项目组,做茶壶嘴儿的项目组等。项目组是华为基层最小的组成部分。部门的负责人是部长,项目组的负责人英文叫Project Leader,简称PL,渐渐地我们都忘了项目组负责人的中文全称是什么,只简称PL。因为项目组是华为最小的组成单位,就像咱解放军一个班的班长一样,因此对项目组的PL的管理至关重要,因为他们直接决定了项目组员工的工作质量。一般来说,三个项目组还要有一个比PL更大的官来进行管理,这个官介于部长与项目组PL之间,叫做项目经理(project manager,PM)。这就像以前大明朝,不但各主要省份要设置一把手,还要有比如直隶总督、两广总督等这种管好几个省的中央官员。我们现在在等待的陈部长就是程控部的一把手。

不久陈部长赶来,亲切地召见了我们每一个人。陈部长个头不高,但是声音洪亮,是我在华为见过的最好的官儿。陈部长一个个地与我们聊天谈话,最后轮到了我,不知怎的,我有些惴惴不安,陈部长主动上来跟我打招呼,让我很感动。这让我想起民国的文人,有人说他们在报社做个小编都满足得不可一世,觉得受到了极大的礼遇。我当时就是这样的心情,感觉自己受到了礼遇,但是绝无贬义。陈部长问了我几个问题我依然记得:第一个问题是我是哪个大学毕业的;第二个问题是我家是哪儿的;第三个问题是我学的是什么专业;第四个问题是我有什么专长;第五个问题是我想去哪个项目组。前四个问题都很好回答,第五个问题我说我也不知道我想去哪个项目组,因为现在哪个对我来说都一样。后来陈部长打开了一个表格,里面有一些项目组的名字,什么SL,SS,OCS,我说这些名字对我来说都一样,我还是不知道。陈部长便说,那就SL 吧,然后打电话给了SL 的PL,让他把我领走。后来我得知PL 开会去了,PL 指挥了一个人来把我领走,而这个人就是我未来的师傅。

针对入部门的新员工,华为实行思想导师制度。每一个新员工在入职的时候都会被安排一个导师,这个导师负责你的一切。工作上主要是把你领进门,除此之外还包括工作、生活的各种琐事,比如你不会用某软件,可以找导师;你的心情不爽,可以找导师;甚至你租不到房子、失恋了、没钱了、和父母吵架了都可以找导师。总之,导师就是负责新员工的一切工作,包括思想上的工作和行动上的工作。因此华为产生了很多师生恋的例子。对于华为的导师制度我久闻大名,因此在等待中我未免有些紧张。

我在等着未知的人,未知的命运。 gax/HqPMF7Rbiz1/lQzjyLLytGt19CQijFAMtgAVj4dH6HHPX6SI8h+WKzpn25l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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