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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牛大伟第一时间向陈楚歌报告了喜讯,第二天报纸公布了公选的结果,陈楚歌又一次赚足了人们的眼球,各种宴请纷至沓来,甚至连离婚后一直没有联系过的田小曼趁他酒醉之机和他睡在了宾馆的同一张床上……

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陈楚歌想正如这路边无名的小溪一样,在无人赞颂、无人贬斥、甚至是无人知晓中,潺潺的流动着,仿佛流淌在生活的盲点里,自己为自己而存在。

可是他无法做到这样的洒脱,他的身上,承载着父母殷切的期望和许多人的关注,令他无法逃避现实。如果他现在还在靠山中学当一名普通的语文老师,或许没有这么多的烦恼,但情境变迁,现在的他经历得太多,这些经历就无形中成了他思想上的包袱和身上的枷锁。倘若他就此沉沦,又将如何面对亲人和那些关心支持他的人?如何面对周围那些议论和异样的目光?

陈楚歌在苦闷彷徨中挣扎,如同一只苍蝇,在玻璃面前乱撞,有光明没前途。

手机响了,是牛大伟打来的,他责怪道:“楚歌,你跑哪去了,打你手机一直不在服务区?”

“我回家来看爸妈。”

牛大伟“哦”了一声,然后说:“这样,你就在村口等着,我马上开车去接你。”

“老大,不麻烦你了,我坐车出去能行。”

“就凭你还认我这个老大,就得按我说的做。”

陈楚歌只好答应。手机一挂,信息提示音接连不断响了起来,陈楚歌一看有许多未接电话,其中光牛大伟的就有五个,还有张福来的、邓军的。

陈楚歌给张福来回过去,解释一通。

张福来说:“我听老大说了,刚才我们大家都在一起,现在老大开车接你去了。”

已经没有必要再给邓军回了,陈楚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要说牛大伟开车接自己,最初是为到他家为他的儿子辅导功课,然后就再也没有过了,即便他调任黄建功的秘书,也没有享受这一殊荣。

陈楚歌知道自己和牛大伟不是一路人,也无法融入他的圈子,自己参加他们圈子里的活动,都是因为牛大伟的缘故。按说牛大伟是开发区的主任助理,副主任的热门人选,他到底看上自己什么?难道在他眼里,自己算是一支潜力股么?

陈楚歌仔细回忆和牛大伟交往的点点滴滴,想找出答案。当初牛大伟调他到乡里,是别有用心的,主要是利用他针对赦正仁和张扬,后来他替牛大伟背了那么大的黑锅,也算是一笔勾销、两不相欠了。牛大伟当上宣传部副部长后,将他从乡里“拯救”出来,安排到报社,但他在牛大伟和朱燕茹的事情上可谓是居功甚伟,只是牛大伟不知道而已,作为陈楚歌,他觉得自己问心无愧。自从牛大伟调到开发区后,两人的接触越来越少,有时候两三个月都不通电话。陈楚歌遭受排挤,下派到龙潭村任职,牛大伟没给他打过电话,更别说去看他了,近一年的时间,陈楚歌没有参加过一次他们圈子里的活动。逢年过节,陈楚歌像往常一样,给牛大伟送去农村的土特产,但牛大伟常常不在家,他爱人说他太忙,卖给公家了。两人关系最热络的一段时间是在陈楚歌当上黄建功的秘书之后,几乎是三天两头地在一起聚会。黄建功荣升以后,这种聚会又变得越来越少了,只是前不久牛大伟得知他考了第一名后,才又安排了一次聚会。

陈楚歌脑海里呈现出“冷—热—冷—热”的趋势图,让他又明白了一些道理,难怪有人说官场中的人属蛇,确切地词是变色龙,惯于见风使舵。别看他“兄弟”挂在口上,一副特别亲热的样子,其实还不是互相利用,他怎么不和农民称兄道弟?如果他知道自己这次名落孙山,恐怕下次聚会不会再有自己的份了。

陈楚歌对此是看破不说破,水至清则无鱼,朋友也分三等九等,牛大伟他们算是酒肉朋友吧,酒肉穿肠过,哈哈一乐,仅此而已。

牛大伟的车到了,在陈楚歌身边停下。

牛大伟下车帮陈楚歌拿行李,看见有两只老母鸡,感到奇怪,问道:“你带鸡做什么?准备带到城里养啊?”

陈楚歌说:“鸡、鸡蛋、芋粉和花生是我爸妈给你的,让我不要忘了你的恩情。”

牛大伟感动地说:“替我谢谢两位老人家,老是吃他们的东西,真是过意不去,改日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谢!”

两人上车后,车子如箭一般往县城方向驶去。

在车上,牛大伟说:“楚歌,老大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人中蛟龙。”

陈楚歌心想牛大伟从来没有这样夸过自己,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霸气外露的人,说得不客气就是心高气傲、目空一切,魏大名曾经说过别说靠山乡,就是在全县,能入他牛大伟法眼的也找不到几个,还说他陈楚歌论智商一般、论情商不及格,走了狗屎运,被牛大伟看上了。“老大,你才是人中蛟龙,我哪能算得上啊?”

“楚歌,你就别谦虚了,毛主席说谦虚过分等于骄傲,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能有今天,我打心眼里替你高兴。”

“老大,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怎么,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怎么了?”

牛大伟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一眼陈楚歌,一字一顿地说:“你被选上了。黄建功没告诉你?”

陈楚歌心花怒放,但他强力克制住自己。他知道大起大落,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人,往往会疯掉。“黄秘书长上午给我发了个信息。”

“你这家伙,真沉得住气,这么大的喜事,也不第一时间通知我一下?”

陈楚歌觉得自己被冤枉了,他将手机递给牛大伟:“你自己看看,就两个字,已定,又没说定的是我,我怎么敢告诉你啊,到时揭掉锅盖飞掉咸鸭,人家还不笑死?”

牛大伟看到了这两个字,说:“你傻呀,他发给你就是表示定的是你,如果是别人,他顶多安慰你几句,说下次还有机会,让你慢慢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道理是这样,要是没有之前的小道消息,陈楚歌坚信是自己无疑。“机关都在传,说被选上的是段鹏飞,那个企业家的儿子,人家有人脉资源,又有经济基础,而我是一无所有,所以你说我被选上了,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牛大伟笑了笑,说:“是我那亲戚告诉我的。你说的情况是事实,他也对我透露了一些内幕,那个段鹏飞的父亲段华茂活动能力很强,九大常委中就有五个为他说话,包括我那亲戚,所以就在昨天段鹏飞还是稳操胜券,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那亲戚最终将票投给了你,所以你就领先一票胜出了。”

本来像陈楚歌这种副科级岗位,是永远上不了市级常委会研究的台面,因为这是安中市实行干部人事制度改革以来的首次公选,市委书记朱啸天特别重视,要求所有公选的岗位都要在常委会上实行票决制,以得票多少确定正式人选,因此像陈楚歌这种小角色也就夹杂在一大批正科级、副县级干部名单中,堂而皇之成了常委们票决的对象。

“这么复杂啊,老大,一定是你在罗常委面前替我美言了,他才会把票投给我的。”陈楚歌知道是李刚起的作用,心想昨天那个电话太及时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当然替你美言了,但他表示段鹏飞那边先入为主,托关系找了他,他只有一票,不能投给两家,向我表示抱歉。所以我说搞不懂他改弦易辙的原因,他自己不愿意说我当然不敢问了。”

车子驶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已到了金龙大酒店。

牛大伟泊好车,引着陈楚歌来到东海厅。

陈楚歌看见张福来、邓军、杨燕正在玩牌,三个人见他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牌,过来向他表示祝贺。

陈楚歌知道官场上流行一句话叫“计划赶不上变化”,朝令夕改的事情经常发生,一个将军一个号,各吹各的调,尤其是在城市规划上,老百姓戏言“规划变鬼话”,绿地变成了高楼,公园变成了小区。陈楚歌经过这一番挫折,说话更加小心翼翼:“文件没出门,还不能算数。”

牛大伟说话了:“楚歌,大家都不是外人,你也就别谦虚了,再说常委会上的决议,还从来没听说过更改的。”

邓军附和道:“就是,这回你就把心放在肚里。”

张福来也凑热闹:“陈科长,如果再有什么差池,罚我请一个月的客。”

牛大伟斜了他一眼,说:“老张,你这话等于白说,本来就没有什么差池。冲你这句话,倒是要罚你请一个月的客。”

张福来虽说场面见过不少,怎奈文化程度不高,说话的水平总是上不去,见牛大伟指了出来,就坡下驴:“对,对,老大所言极是,人到齐了,请各位领导就座吧。”

酒桌上排座位也是一门学问,如同开会一样,谁坐主席台,主席台上谁坐中间,谁又挨次分坐两边,是丝毫含糊不得的。陈楚歌在县委里学到很多东西,最先学习的就是官场礼仪,也就是民间所称的规矩。在正规场合,黄建功当仁不让的坐在中间,两边是副书记及其他常委,副书记中间以县长柳长江为大,其他则按照当常委的年限来确定,然后是纪委书记,最后才是一般常委。有时候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参加,他们往往排在纪委书记前面,虽说不是常委,但属于四大班子领导,而且之前一般是副书记调任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陈楚歌想如果没有这种严格的排名,秩序就会混乱,领导形象也会大打折扣。

县委党政班子中,除了书记、副书记、纪委书记的排名没有争议外,其他班子成员之间特别讲究排名,因为这对于他们下一步的上位有很大的参考作用。说得简单一点,就像在大学食堂排队买饭,谁排在前面谁就能最先买到饭菜,然后才是挨个递补。他记得在龙山报社时就闹过一个笑话,新闻中心新来的一个记者在报道领导户外活动中把胡松林的名字排在了宣传部长的后面,报纸印发后,胡松林看见了大发雷霆,把胡光军找去骂了个狗血喷头。胡光军受了气没处出,那个菜鸟记者就倒霉了,新闻系的高材生被调整到办公室打杂。

牛大伟拉着陈楚歌的手,说:“今天你坐主宾位。”

陈楚歌推辞说:“这怎么成?老大除非想折杀楚歌?”

“你马上到安中市委工作,就是市里领导了,别说是我,就是县里的一般领导,也要对你礼让三分的。”

陈楚歌记得古人说过:“冠敝在于上,履新处于下”,意思是帽子再破也是戴在头上,鞋子再新也是踩在脚下。官和吏的区别如同帽子和鞋子一样,帽子是用来戴的,高高在上,让别人称颂的,而鞋子则不值一提,处于最底层,还得要合戴帽子的脚,否则再新,只要不合脚,也会被当作垃圾一样扔掉。官场上常说“戴帽子”,就是针对官说的,要么是头头脑脑,要么是独挡一面,下面的成绩都是他的,往往是以政绩来论英雄。牛大伟当过乡党委书记、宣传部副部长,现在是开发区主任助理,未来副主任的第一候选人,出入有车,身边有人服务,怎么说也算个官,而陈楚歌即便现在身份就是秘书一科的副科长,也是市委领导众多档次鞋子里面档次差的,上不了台面,跟“帽子”是不能平起平坐的。人们之所以将他当回事,一是看主人的面子,二来他有潜力,哪天主人高兴了,赏他顶“帽子”,或许他成了管“帽子”的“帽子”也未可知。

“老大,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我陈楚歌今后是否有出息,你永远是我的老领导。咱们在一起吃饭,这首席就得你坐。”

众人都为陈楚歌的话叫好。

邓军说:“老大,你真有眼光,有人议论楚歌是官场上的黑马,依我看他是匹千里马,未来不可限量啊。”

张福来说:“陈科长,你跟老大第一天到我厂里,我就看出来了,你诚实可靠,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我张福来在生意场上混,见过的官也不少,官越大越是平易近人。你要是保持这样发展下去,前途肯定一片光明。”

杨燕在一旁嗔怪道:“我说你们到底坐不坐啊?菜都快凉了。”

牛大伟说:“好,就凭楚歌这句话,我不推辞了。”

牛大伟在首席坐定,他让陈楚歌坐在自己边上,这样邓军就挨着陈楚歌退居末席,另一边依次是张福来、杨燕。

服务员上了茅台。

牛大伟说:“楚歌,张总今天请你喝茅台,我们大家也跟着沾你的光。”

陈楚歌参加过不少次这样的聚会,但喝茅台还是第一次。以前跟黄建功也出席过一些重要场合,见领导们喝过,但他作为随行人员往往被安排在另外的桌上,级别一低,档次也就矮一大截。他知道今天张福来是破例了,把他看得牛一般大,连忙说:“张总,别上茅台,就来古井贡吧。”

张福来说:“有人总结说请客不喝酒基本上等于没请,酒不好了不如不请,酒喝少了显不出诚意,今天我就打肿脸充胖子,咱们喝个一醉方休。”

服务员依次给每个杯子斟酒,轮到杨燕时,她说:“我不喝白酒,给我来杯牛奶。”

牛大伟说:“小杨,平时你喝奶咱们也就不计较了,今天是楚歌的喜酒,你怎么也得喝一杯。”

邓军附和说:“老大说得对,你又不是不能喝,咱们都是知根知底的。”

杨燕拿眼睛看着张福来,张福来说:“喝吧,别扫了大家的兴。”

杨燕说:“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喝多了,晚上可没人照顾你。”

张福来色迷迷地说:“酒精不燃烧,不算搞社交。我张福来既是酒桌上的英雄,也是床上的干将,有一分酒意只有一分的干劲,有十分酒意就有十分的骁勇,这你还不知道?”

杨燕瞪了他一眼。

张福来对大家说:“不说不笑不热闹,我先活跃一下气氛,来,咱们请老大说两句。”

牛大伟清了清嗓子,对陈楚歌说:“我也不叫你陈科长了,还是叫楚歌顺溜。”

陈楚歌点点头,说:“你叫我楚歌我不别扭,也显得亲热。”

牛大伟说:“人生自得须尽欢,莫持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尽散尽还复来。借酒仙的诗、张总的酒,恭祝楚歌前程似锦、一帆风顺!干杯!”

大家都一饮而尽。接下来牛大伟单独敬了陈楚歌一杯,然后依序是张福来、邓军敬酒。轮到杨燕了,她端起面前的大杯,倒满酒,足有半斤,要和陈楚歌炸个雷子。

众人起哄叫好。

陈楚歌说:“咱们还是用小杯喝吧,意思到了就行。”

杨燕坚定的摇头,说:“反正我先干为敬,你看着办吧。要是瞧不起我这个小女子,你不喝也行。”

牛大伟笑着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小杨是张总的杀手锏,多少领导干部都栽在她身上。今天,你也就认栽一回吧。”

陈楚歌从见到杨燕的那一刻起,就感到她和往常有些不同,女人的心,天上的云,令人难以捉摸。当初她向自己投怀送抱被拒绝,后来他想和她上床的时候反遭讥笑嘲讽。今天她起初不愿意喝酒,现在又要和自己炸雷子。陈楚歌打量着她,只见她绝色娇美的芳靥晕红如火,一双风情万种的眸子里有爱有恨,还有失落,顿时明白了,说:“我干!”说完,一仰脖子喝干了。

张福来哈哈大笑说:“兄弟,这就对了,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杨燕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你不说话谁当你哑巴了?这哪跟哪啊,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

陈楚歌曾经和张春江提到过杨燕,张春江愁眉苦脸,意思是找老婆千万别找一个单位的,简直是被拴在眼皮底下,动弹不得。他非要陈楚歌说点桃色绯闻,陈楚歌就提到杨燕,说那一刻差点把持不住,但一想起“朋友妻、不可欺”的古训,便忍住了。张春江笑他傻,说朋友妻,让欺你就欺,不欺白不欺,像杨燕这样的既谈不上妻子,顶多是个二奶,水性杨花,你不欺还有别人欺。最后张春江说,楚歌,我真服了你了,你能做到有炮不打,换了我,就是刀子架在脖子上老子也把事办了。

牛大伟正要说话,突然手机响了,还是那首《主人,请接电话》。只见他顿时收敛笑容,轻言细语地说:“不是对你说过,今晚有安排吗?”

“班主任老师打来电话,说儿子的成绩又下降了,你成天在外面不归家,也不管管孩子?明年就要高考了,要是考不上也不是丢我一个人的脸。”

“你有完没完?我这有客人,等我回去再说。”牛大伟一脸愠怒地挂断电话。

邓军笑着说:“是嫂子吧?看她多关心你,我们家那位才不管我死活呢。”

张福来说:“老大,你什么时候也患上妻管严了?有病要赶快治,治断根就没事了,当年我跟你一样,你看现在我多逍遥自在。”

陈楚歌知道牛大伟自从和孙梅的事被郝正仁举报以后,闹得沸沸扬扬,他老婆也知道了,对他“查岗”甚严,除了偷偷在外面打点“野食”之外,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包养情人。

牛大伟说:“别提这闹心的事,来,喝酒。”

陈楚歌虽说酒量可以,但禁不住轮番轰炸,很快就烂醉如泥。他最后冲牛大伟傻笑了笑,说了一句“老大,我喝多了”,然后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会唱山歌音要拖,想撩乖姐歌要多;山歌拖音才好听,歌多打动姐心窝;姐心窝,无郎无姐不成歌。”

在村口的大枫树下,孙春花唱起了热辣的情歌。

陈楚歌发现她脸庞还是那样的清秀俏丽,鼻子细长而坚挺,一双柔情似水的大眼睛正含笑看着自己,吃惊地问:“春花,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孙春花笑了,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问道:“我这样不好看吗?”

“好看,我找你找得好苦。”

“你找我做什么?你不是一心读那劳什子书,想当官吗?”

“官场上太累,我已经厌倦了,我想讨你做老婆,你还愿意么?”

“你骗人!我不理你了。”孙春花说完消失在树后。

陈楚歌找啊找啊,始终不见她的人影。陈楚歌满脸懊丧地回到出租屋,发现门是开着的,他心里一阵兴奋,难道孙梅回来了?她有钥匙,只有她才能打开门。

卫生间里传来水哗哗流淌的声音,陈楚歌透过磨砂玻璃,看见一个年轻曼妙的背影,他急不可待地推开门,问道:“孙梅,这些年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可我知道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女人转过脸来,不是孙梅,而是杨燕。她语带讥讽:“你这个呆子,当初我想撮合你们,你偏不领情,怎么,现在后悔了?”

“你怎么有我屋的钥匙?”

“是孙梅临走时留给我的。”

杨燕一丝不挂,就像光鲜的荔枝刚刚蜕去了红皮一样鲜嫩,晶莹的水珠从她的细削香肩上滚落,又黑又长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披散在身后。她低着头,双眸含羞微闭,胸口剧烈地起伏,一对雪白的奶子微微颤动,像两只振翅欲飞的白鸽。陈楚歌看得如痴如醉,觉得身体在不断的起着反应,牛仔裤绷得越来越紧了。

杨燕看出了他的窘境,咯咯地一笑,问:“我的身材怎么样?性感么?”

陈楚歌感觉眼睛里喷出火来,他想起大学宿舍里那贴满墙壁的广告美女,一个个都是性感的妖精,如水蛇一样的腰肢,还有那挑逗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撩动着他们最原始的那根神经,她们是他梦乡里不错的犒劳,如今这样的妖精就在面前,他恨不得扑上去把她揉碎,融化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你是个性感女神。”

杨燕的眼波生动起来,说:“那你还傻愣着干什么?上次你不是想要我么?现在我满足你的心愿。”

陈楚歌感觉她的小红唇印在了自己的嘴上,那如灵蛇一样的香舌轻轻地撬开他的嘴唇,然后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脖子上被一双玉臂环绕着,胸部感到一双柔软肉球传递过来的热量,她像一张饥渴的网把他网得严严实实。

陈楚歌紧紧抱住她软绵绵的身子,两个人像两棵藤子一样的缠绕起来,都想贪婪地占有对方身上的一切。

此刻,陈楚歌的顾虑早已抛到了九宵云外,他是被动的接受她的诱惑的,正因为杨燕曾经拒绝过他,一下子激起了他的雄心,他发狂了,令人销魂的进攻像暴风骤雨,当一种无法言表的快感似电流一样席卷他的全身时,他欢快地叫了一声,带着一种深深的满足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滴铃铃,滴铃铃……”,手机闹铃声不停地响起,陈楚歌下意识地摸手机,触手处却是一个温乎乎软绵绵的躯体,虽然他脑袋还是晕晕乎乎地,但经此一吓,顿时清醒了,他借着窗外朦胧的光线,循着手接触的地方望去,只见一个女人的躯体正背对着自己,曲线柔美,肌肤细腻。他的大脑在飞速地回忆着,隐约记得昨晚和一个女人极尽缠绵,难道是杨燕?应该不会,昨晚上张福来在场,她不敢当着他的面放肆。难道是他们给自己安排的小姐?陈楚歌四下环顾,果然不是在他家里,而是在宾馆里。他心里暗暗叫苦,埋怨起牛大伟来,牛大伟这不是在爱护他,反而是将他拖下水。

陈楚歌用手推了推那女人,叫道:“你醒醒。”

女人慵懒地伸直身体,朝陈楚歌转过脸来,陈楚歌顿时惊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田小曼睡眼惺忪,答非所问,说:“你醒了?昨晚上睡得好吧?”

“我是问你怎么来了?”

“是牛叔叔说你喝多了,让我来照顾你,怎么,你不希望我来啊?”

陈楚歌心想原来昨晚上是和她缠绵,自己迷迷糊糊地还以为是和杨燕呢,顿时大失所望。

田小曼看透了他的心思,一个人在梦中是不会撒谎的,她记得有人说过一个冷笑话,意思是一个小偷在一个老太太家里发现了一个保险柜,但不知道密码无法打开,没想到这个老太太记性不太好,怕密码忘记就每天重复背诵,晚上做梦时也在默念,小偷听见一试果然打开了。陈楚歌昨晚上叫了不下三个女人的名字,如果他和这些女人没有关系,他叫她们的名字做什么?即便没有肉体上的关系,至少也是精神出轨。田小曼对自己的身体还是蛮自信的,但陈楚歌平时和她做爱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而昨晚上发生的一切却出卖了他,他误将她当成杨燕才演绎得如此轰轰烈烈。看来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田小曼控制住内心的愤怒,心想现在的陈楚歌摇身一变,已经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他前途无量,如果自己放弃他,就放弃了官太太的名头和荣华富贵,那还不被人骂作天大的傻子?既然自己来了,就不能和他再吵架,于是她伸出手臂搂住陈楚歌的脖子,裸露的身子贴紧他,柔情似水地说:“楚歌,咱们复婚吧,今后只要你不抛弃我,无论你在外面有多少个女人,我都不会干涉,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写个承诺给你。”

陈楚歌嫌恶地推开她,说:“覆水难收,吐出的痰舔不回来,咱们俩性格不合,还是面对现实吧。”

田小曼说:“能舔回来,要不我试给你看。过去我是做得不对,但我改还不行吗?你总得给我一个机会呀。”

陈楚歌见她寡廉鲜耻,摇头说:“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可你却不珍惜。”

田小曼见陈楚歌虽说嘴上强硬,但内心有些动摇,于是又打出亲情牌:“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马上把爸妈接到家里来住,从今往后,当一个孝顺媳妇、贤妻良母。”

田小曼不提这些还好,一提陈楚歌的屈辱感顿时铺天盖地而来,自从他们结婚后,田小曼一次都没去过陈家庄,现在两人分手,她就更没有必要去了,回去徒增爸妈的烦恼而已。再说让他爸妈和这个不是他们孙子的孩子朝夕相处,迟早还不得气死?孝顺媳妇不够格,贤妻良母不可能,于是他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多说无益,我走了。”陈楚歌麻利的穿上衣服要走。

田小曼赤条条地从被笼里钻出来,从陈楚歌身后抱住他,泪眼婆娑地说:“楚歌,我不相信你这么绝情,昨晚上你对我可是百般恩爱的。”

昨天晚上的经历对陈楚歌来说只是他无意吹起的一个美丽的肥皂泡,他恼怒的是田小曼刺穿了它,他宁可这个女人是个小姐,给点钱打发她了事,也不愿意重温和田小曼在一起的噩梦。面对她虚情假意的表演,陈楚歌有一种作呕的感觉,他一言不发地拨开她的手,开门出去,把田小曼晾在那里冷得瑟瑟发抖。

陈楚歌到宾馆的前台结账,被告知已经有人买过单了,服务员还拿出一个黑色真皮公文包交给他,说是那人让转交的。

公文包是当前市场上最流行的那种带密码锁的包,陈楚歌知道不是牛大伟就是张福来送自己的,他将包提在手上,感觉包里面有东西,可是不知道密码,他无法打开。

陈楚歌打开手机,正准备给张福来打电话,猛然看见有一条信息未读,信息是张福来发来的:“陈科长,你喝醉了,我和老大安排你在宾馆住下,为祝贺你高升,我们几个人表达点心意,不成敬意,恳请笑纳,密码是你手机后六位数,你使用后注意修改。晚安!”

陈楚歌见服务员正看着自己,连忙拎着包说了声“谢谢!”离开了。

回到出租屋,陈楚歌迫不及待的打开密码锁,包里面是一只金色的大鹏鸟,振翅欲飞,底座上写着:“陈楚歌荣升留念”,心想怪不得感觉包里面沉甸甸的,原来是这个东西,虽说是镀金的,但也价值不菲,然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包里面还有一沓现金,是银行常用的捆扎方式,不用数应该是一万元。

陈楚歌知道这一定是牛大伟的意思,也是他惯用的伎俩,名义上是大家,其实还是张福来一个人出的“血”。他想包和工艺品可以收下,但钱是万万不能收的,上班的时间快到了,陈楚歌将钱揣在外衣口袋里,准备找机会退给张福来。

陈楚歌比往常时间迟了半个小时赶到办公室,他看了下表,已经是八点十五分,这个时间点,机关里的人几乎全到齐了。县委机关不同于别的部门,大家都很自觉地提前十分钟——半个小时到办公室,陈楚歌给黄建功当秘书那阵子,比别人还要早,他是提前一个小时。只不过到了调研室后,他确实变得懒散一点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来了也就是看看报纸喝喝茶。调研任务也不是没有,但朱之文考虑到上次人事安排,怕陈楚歌有情绪,暂时也就没有分派给他,陈楚歌不想清闲,却偏偏无事可做。

调研室四个人挤在一起办公,主任、副主任、陈楚歌和小安。陈楚歌注意到他们看文件的看文件,写材料的写材料,忙得头也不抬。他准备像往常一样先泡好茶,然后找几份当天的报纸来看。茶叶桶里空空如也,陈楚歌说:“主任,没茶叶了。”

主任没好气地说:“你看我们忙得要命,就你闲着,你不会去找办公室要啊?”

陈楚歌几天前刚从办公室要了一盒茶叶,当时朱之文有些不高兴,说单位发的茶叶就是给你们在办公室喝的,谁叫你们往家里拿了?陈楚歌心想谚语说虎落平阳遭犬欺,还真不假,几个月前他跟在黄建功后面,要啥啥没有?茶叶、衬衣、香烟,五花八门的东西应有尽有,大多孝敬给朱之文了,现在找他要盒茶叶都不行,这年头真是好人做不得,老实人吃亏。许是朱之文觉得过意不去,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茶叶,说是他私人的,让陈楚歌拿去喝。

陈楚歌知道调研室不怎么来人,茶叶又不是大米,不可能消耗得如此快,肯定有人做了手脚。可是这种事情又不能问,问谁谁都不会承认。从他到调研室的那天起,这三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幸灾乐祸,毕竟堂堂的“一秘”到了这里,如同过去皇后娘娘遭贬,被打入了冷宫。

县委办公室是为领导服务的部门,这里面的人都自嘲为领导做牛做马,但也分三六九等,如给领导当秘书的,就是“马”,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马”,算得上千里马,提拔得快;其他科室里面的人,就是“牛”,只要勤勤恳恳就行,但这里面调研室的人,比“牛”还不如,只能算是“驴”,整天累死累活。

陈楚歌在调研室没呆多久,就发现这三个人联合起来排挤自己,大多数时间主任带着副主任和小安到县直部门、乡镇调研,说得好听是掌握第一手资料,为县委决策提供参考,实则是下去打“牙祭”,每天喝得晕晕乎乎的,临走再拿点土特产。其实这些材料打个电话,人家立马就会送上门来。

陈楚歌经常早上到办公室,就见他们三个人聚在一起,谈论昨天哪个单位领导客气、一把手亲自陪,哪个单位招待的档次高,哪个单位准备了土特产,商量今天要去哪几个单位。他们见陈楚歌进来,顿时噤了声。一开始,主任还对他说一下,他们要下乡调研,让他在家值班,后来连说也懒得说了。

陈楚歌天天守办公室,一杯茶,不抽烟,一张报纸瞧半天。现在连茶也没有了,他想好在自己马上要走了,免得天天受这帮鸟人的气,他倒了大半杯白开水,又找出当天的龙山报来看。

办公室外面一阵嘈杂声传来,接着朱之文和几位副主任进来了,朱之文亲热地拉着陈楚歌的手,说:“楚歌,不,今后要叫你陈科长了,祝贺你!”

那三个人一开始还装作勤勤恳恳工作的样子,一听朱之文的话,一个个表情十分惊愕,然后又迅速地换成了笑脸,放下手头的工作,也纷纷过来向陈楚歌道喜。

陈楚歌心中有数,却故意装作不知道,他问朱之文:“大主任,我是老实人,你别埋汰我了,不是说已经定了段鹏飞吗?”

朱之文笑着说:“小道消息你也信?你看,这是安中市委组织部发来的传真,说你被选上了,让你明天就去市委办公室报到!”

主任这时也打抱不平:“我说嘛,不可能不录取第一名的,既然是公选,就应该公平、公正,如果最终还要靠关系,那公选也就失去意义了。”他边说边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盒茶叶,跟朱之文给陈楚歌的一模一样,乐呵呵地给来的人泡茶敬烟。

陈楚歌说:“主任,应该我来做。”

主任说:“你是我们调研室的骄傲,我这是应该做的。”

来道喜的人越来越多,朱之文说:“陈科长,你马上是市里面领导了,这里是你的娘家,今后要经常回来指导工作。今天中午,我们办公室全体成员在龙山宾馆国际厅为你饯行。”

朱之文一拨人走后,其他科室的人听到消息后也过来向陈楚歌道喜。接着大院子里其他单位一些认识陈楚歌的人也络绎不绝来了,有的向陈楚歌祝贺,有的向他讨教经验,也有的不忘恭维主任几句,说他带出了好徒弟。

主任脸上的笑容像花一样绽放着。

一直冷冷清清、少人问津的调研室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热闹非凡,整个上午,陈楚歌始终用笑脸迎接每一个来向他祝贺的人,感觉脸上的肌肉绷得生痛。

魏大名是第一个给他打来电话的人,陈楚歌感到奇怪,要说大院子里信息传播快还可以理解,他在乡下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魏大名说:“你恐怕忙得没有时间看报纸,今天的《安中日报》第一版刊登了市委组织部的公告,你榜上有名。”

陈楚歌找出报纸一看,果真如此。

魏大名说:“楚歌,我的卦灵验吧?幸亏你没和我打赌,否则你输定了。”

接着汪勇、张扬、许劲光等人也分别打来电话,表示祝贺。汪勇还说乡里在金龙酒店南海厅订了一桌酒席,请他晚上务必赏脸参加。陈楚歌不好推辞,便答应了。

胡光军过来了,先祝贺一番,然后说:“楚歌,听说你明天就去报到,中午你们办公室已安排了,我们报社就安排在晚上,好歹你也是我们报社出来的人,大家同事一场,为你高兴高兴。”

陈楚歌推辞说已答应了水关乡那边。

胡光军笑着说:“这有什么为难的,我马上在金龙酒店订餐,安排在水关乡隔壁,这样你两边都不得罪。”陈楚歌点头答应,心想也只有如此了。

因为下午还要上班,中午大家礼节性地喝了点酒,陈楚歌巴不得这样,他知道最艰巨的任务在晚上,两个摊子,恐怕又要和昨天晚上一样喝醉收场了。幸好牛大伟不在,否则又把田小曼弄来,那才让他烦神。他马上就要离开龙山,到更广阔的天地里去,才不想和这个有劣迹的女人再有任何瓜葛。

下午,陈楚歌办理了交接,又到机关党委转了组织关系。然后他到办公室各个科室告别,朱之文告诉他明天自己专程送他去安中市委办公室报到。

离下班还有点时间,陈楚歌坐在办公桌前,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是他在县委办公室上班的最后一天,他觉得自己要像刚来时一样做到有始有终。

在县委办公室工作期间的经历对陈楚歌来说,很像一部情节曲折的小说,开头很吸引人,中间情节跌宕起伏,结尾出人意料。难道不是吗?从一开始就当上“一秘”,接着“大老板”荣升,他遭排挤,公选前后的是是非非,到最后“皆大欢喜”的结局,既印证了那句“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颠扑不破的真理,也让他感觉自己像一叶浮萍,在生活的波浪中不时被荡入波底,又不时被推上浪尖,除了随波逐流之外,他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人们开始陆续下班,陈楚歌最后留恋地看了办公室一眼,走出了县委大楼。牛大伟看见他出来,摇下车窗,示意他上车。

陈楚歌心想他来得正好,便上了车,将一万元钱塞还给他,说:“老大,钱我不能收。”

牛大伟说:“你到安中上班,各方面的花销都需要钱,这点钱是我们大家的一点心意,你就不要推辞了。”说完又要把钱递给他。

陈楚歌说:“老大,其他方面我都依你,只是这方面你就听我一回,心意我领了。”

牛大伟只好收下钱,说:“人各有志,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今后如果你手头紧了,尽管向老大开口就是。现在我带你去个地方,咱们聚一下。”

陈楚歌推辞说:“今晚不行,我跟人约好了,有两摊子应酬。”

牛大伟说:“不碍你的事,我这简单,你见个面就行。”说完,他打了个电话,让那边现在就上菜。

陈楚歌不知牛大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他带自己去见什么人,他笑而不言,只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陈楚歌跟着牛大伟来到港湾大酒店“前途似锦”厅,进门的刹那,他仿佛被电击了一样,顿时僵住了,原来里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田明义一家子。

陈楚歌心想牛大伟把自己害苦了,怪不得他不说了,要是说了打死他也不会来。现在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田明义满面笑容地招呼说:“小陈,进来坐呀,你不要有顾虑,今天请你来没别的意思,一是为你庆祝,二是咱们就像朋友一样聊聊天。”

牛大伟推了陈楚歌一把,说:“楚歌,你和小曼之间有些误会我也听说了,但误会总是要消除才好,也怪我一直没时间把你们找在一起谈谈,今天机会不错。再说老田对你可是没话讲的,为你下派的事情他去找了黄建功,对你有今天也是助了一臂之力的。”

陈楚歌心想从良心上讲,田明义对自己确实不错,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拍拍屁股转身离开,否则他连牛大伟的面子也不会给。

陈楚歌机械地坐了下来,离田小曼远远地。

牛大伟过去对田小曼说:“我坐你这里,你跟楚歌坐一块。”

酒菜上来了,陈楚歌举杯敬了田明义一杯,牛大伟笑呵呵地说:“老田,我说楚歌不错吧,这可是天下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女婿。”

田明义笑容可掬,说:“牛主任,这多亏了你呀。”

陈楚歌隐约觉得自己成了他们交易的筹码,心里盼望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果然,牛大伟说话了:“楚歌,老田说了,你到安中去无处安身,他准备给你买一套房子,这样你节假日的时候回龙山住也行,小曼也可以去你那里。”

陈楚歌心中那种作呕的感觉又来了,没想到他们无耻到这种地步,竟然又想出这种方式来绑架他的意志,使他重回那场屈辱的婚姻中去。他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愤怒,一时竟无言。

手机突然响了,陈楚歌像落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连忙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胡光军正催促他过去,陈楚歌答应一声,然后对他们说:“我还有应酬,要过去了。”说完,转身就走,像逃命似的。

田明义、牛大伟等人起初还是笑呵呵地等待陈楚歌点头,没想到他突然走了,笑容便僵在他们脸上,变得十分难看。

陈楚歌来到电梯间,正等电梯的时候,只见田小曼怒气冲冲地从后面追来,说:“陈楚歌,你给我站住!你是什么意思?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你给个明白话。”

陈楚歌终于说了一句话,更像是从心底吼出来的:“做梦去吧!”

田小曼又羞又怒:“你神气个啥?要不是看我爸花钱托在牛大伟的份上,我才不配合呢,我可不想拿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 QEKHBj3Q4LajY3VxgwQm8H/taz7C7Y8ZEB7Krdp/EN8PE6GPh5xID+AaRE6tix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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