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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绯/甜心情正浓】

前夫
潜规则

文/萌八宝
图/修

曾几何时,我幻想过无数次和凌戈重逢的画面。

我想过他混得潦倒不堪,跪着到我的事务所门口赏他一口饭吃。

也想过我带着英俊潇洒的男朋友颐指气使地出现在他面前让他追悔莫及。

然后这些幻想,都随着时光一点点消失殆尽。

三年,整整三年,他都没有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从他从婚礼上跑路了那天算起。

“请问尤妩女士,你是否愿意嫁与凌戈先生为妻,此生患难与共,不离不弃。”

神父面上带着虔诚的微笑,目光慈祥地看着台下的一对璧人。

“我愿意。”我点了点头,脸颊上一阵燥热,娇羞地低下了头。

“那么凌戈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尤妩女士为妻,此生福祸相依,白头偕老。”

一秒……

两秒……

三秒……

等不到回答的我心慌意乱,抬头望去恰好对上凌戈的目光。那眼神冰冷淡定,不含一丝一毫的情感。

“我不愿意。”他沉声答道。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王八蛋!!”我咬牙切齿就要扑过去,却发现身子撞进一具软绵绵的身体中。一睁眼,才发现整个脑袋都陷进了金秘书的绵绵波涛之中。

“有事?”我悻悻地坐正,抬手摸了摸头发,表情略显尴尬,不过还好刚才那一切只是个梦!

倒是金秘书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手上的资料摆到了桌上,拽了拽衬衣领,淡定地说道:“这是今天下午的预约,周女士已经在会客厅等着了。”

我看着那一摞厚厚的资料,伸手翻开一页,看到标题上“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不禁皱起了眉头。

掐指一算,这已是这个月的第五单离婚case,什么时候起我成打离婚官司的专业户了?

“我手上的这个案子做完就要开始休年假了,三个月内都不再接单,不是之前告诉过你吗?”我带着一点午休被打扰的起床气,把资料推回到金秘书面前。

“周女士的丈夫是华电蓄能的老总,身价三十亿,如果能打赢这场官司,以后的case可选面就要大得多。”

我伸出手指摆了摆,表示拒绝。

“周女士说了,如果打赢了的话,除了律师费外,可以额外支付五百万作为谢礼。”

听到五百万,我斟酌了三秒,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是我视金钱如粪土,而是这种大企业家的离婚官司打起来实在太费心力,而我已经将近半年没有休息过了,再这么操劳下去,迟早会香消玉殒。

金秘书深吸一口气,依旧锲而不舍地又道。

“对方的代表律师是凌戈凌律师。”

金秘书的话音刚落,我已经拿起资料翻开:“去跟周太太说,我十分钟后就到。”

金秘书推了推眼镜,满意地走出了办公室。

“如果以后有一天,我们在法庭上代表原告和被告,你会让着我吗?”

“不会。”

“为什么?!”

“我不会跟你打同一个官司,因为我不舍得让你为了赢我费尽心思。”

回忆汹涌而来,跟刚才的梦境交错,像是在嘲笑我当年的愚蠢。

我摇了摇头,告诉自己要冷静。

可看着对方的代表律师一栏上写着的“凌戈”二字,还是恨不得冲到那个男人面前将他剥皮抽筋方能泄心头之恨。

我对周韵的第一印象是:恬静淡雅,有礼淡然,不像一般的豪门太太那样颐指气使。

她的资料我已经看了个大概,离婚的原因倒并不让人意外,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今天的华电蓄能,可以说是周韵陪伴了周时纪从人生的低谷一步步走向巅峰。

可惜这段同甘共苦的婚姻却最终逃不开离婚的命运。

原因是周韵没有办法生育。

“周太太,情况我大致已经了解了,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材料,如果你只是想分周先生一半的财产,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赢面很大。我笑着看向周韵,”单刀直入切入主题。

如果是平时,我不会这么直白,我会和我的当事人聊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然后摆出一副“我懂你”的模样,最后再跟她们谈她们最关心的问题。

可现在我的对手是凌戈,面对一个没有输过兼抛弃过我的EX,让我冷静地走完全部流程,再缓缓切入主题,实在是太有难度了。

我本以为周韵会比较满意我的陈述,可她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尤律师,我知道你最拿手的就是打离婚类的官司,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之一。可我的要求并不是钱,我只希望你能够将我们离婚的可拖延时间最大化。”

说到离婚两个字,周韵脸上的笑容散去,目光看向手指上的婚戒,眼神中泛着化不开的忧愁。

一个女人,耗尽青春,陪着她的丈夫白手起家,终于熬到了今天,丈夫却因为她不能生育而要跟她离婚。

而她居然别无所求,只是希望能够晚一点离婚?

是对周时纪还抱有期待,抑或是对周太太的头衔恋恋不舍?

“我跟时纪结婚二十八年,没能为他生个孩子是我的不对,这也是我们两个人之间最大的心结。现在既然有人能够帮到他,我觉得我没有理由阻碍他们。”不难看出,周韵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却难掩其中的落寂。

“六个月,尤律师,我希望我们能拖到半年之后再离婚。”她抬起头看向我,眼里充满了期望。

我打过的离婚官司确实不算少,男方出轨亦或女方出轨的都有,当然也有和平分手的。

只是像眼前这位散发着圣母马利亚光辉的,却是第一次见到。

作为一名专业的律师,我除了尽责地最大化当事人的利益,还需要遵循当事人的意愿。

所以我只能笑着点头说:“好的,虽然我们的最终方向有所差异,但是周太太的意愿我会尽力达成。”

我说完朝金秘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送客。

看着周韵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还是没能忍住在心底默默地骂了一句:“傻X。”

就连亦舒都说过——“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请给我很多很多的钱。”

可跟前这位,却是个爱没了,钱也不要的主,没办法,我是个庸俗又记仇的女人,对于她这种圣母的行为,我实在是无法苟同。

奈何即便无法苟同,我也得按着她的意思来办事。

可是这么一想,却更让人头疼起来。

从凌戈的手里抢钱已经是一件难度系数五颗星的事情。

而现在要干的,竟然是从他的手里抢时间?

我的脑中不由得飘过大学时他对我说的那番话——

“时间可贵,谁浪费我的时间,就是在浪费我的生命。”

“既然有人想浪费我的生命,那就应该让他生不如死。”

“小鱿鱼,你说对不对?”

我看着窗外,忍不住低咒:“对你妹!”

曾几何时,我幻想过无数次和凌戈重逢的画面。

我想过他混得潦倒不堪,跪着到我的事务所门口赏他一口饭吃;也想过我带着英俊潇洒的男朋友颐指气使地出现在他面前让他追悔莫及。

然后这些幻想,都随着时光一点点消失殆尽。

三年,整整三年,他都没有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从他从婚礼上跑路那天算起。

起初,我疯了似的找他,他却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于无形。

后来得知他的消息已经是一年之后,他早已化身为某五百强企业的金牌法律顾问。我赌着一口气,想着他一定会回来找我。

最后,直到现在,三年时间,我们再未见过,就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我以为我在经历了狂怒、愤怒、失望、绝望等一系列的感情波动后,终于可以立地成佛。

可当我看着凌戈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英俊一如往昔,身后跟着胸大腰细,有着一头飘逸长发的秘书朝我走来时,手里的咖啡杯发出阵阵颤动,显示了我的情绪波动何其激烈。

“尤律师早。”凌戈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英俊的脸庞上带着疏离又客气的笑意,活脱脱展现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对方代表律师应有的风范。

我哼了一声,挑了挑眉,没有答话,目光时不时地就被对面的深V秘书拽走。

他俩一定有一腿!我冷冷地哼了一声,面罩寒霜地开口:“都说物以类聚,想不到业内大名鼎鼎的凌大律师也跑来跟我们这些小角色抢饭吃,连离婚这种case都不放过,莫不是跟周总遇到,倒有些英雄惜英雄了?”我冷笑一声,目光怨毒地看向凌戈。

凌戈对于我的攻击不以为然,喝了一口咖啡说:“我跟尤律师有点话要说,Susan你先下去吧。”

他说完便看向我身旁的金秘书,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金秘书已经老老实实地抱着文件夹滚开了。我怒其不争,却也只得作罢。

“凌律师这是要干吗?以我们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单独私聊。”我正襟危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明干练。

“小鱿鱼,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容易炸毛。”没有外人在场,凌戈不像刚才那样公事公办,一句小鱿鱼,就成功地让我破了功。

“我呸,凌律师的小鱿鱼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在油锅里滚了个透熟,现在想起来要捞尸了?只怕已经是连渣子都不剩了!我是尤妩——周韵的代表律师,这次来是为了跟凌律师确定一下双方当事人的心意。如果凌律师想要叙旧,怕是要失望了。”我笑了笑,一如他刚进来时那般礼貌疏离,不得不说,这一番话说得我很爽,我面上云淡风轻,淡然处之,殊不知桌底下穿着细高跟的脚已经无数次想要踹向对面。

“好吧,我的当事人周时纪先生的意思是没有周太太,就没有他的今天。财产方面,周先生愿意完全与周太太平分。当然,如果周太太对这个比例不满,我们还可以再谈。”

凌戈从包里拿出一份合约,递到了我的面前。我匆匆扫过一遍,上面的条款从利益的角度来看,确实是比较合理的。

“周先生的意思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尽早解决,如果周太太没有异议的话,不如这个周末约个时间,双方把字给签了。”凌戈简明扼要地讲解完毕,静等着我的回答。

“不好意思,我觉得这个要求对我的当事人太不公平,我想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我将合约推回到他面前,拿起包准备撤退。

凌戈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拒绝,见我要走,他有些急切地拽住了我的胳膊。

“你我都清楚,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他皱着眉看向我,那双眸子我很熟悉,却又觉得十分陌生,它曾经用很多种情绪看过我,深情的,愤怒的,冷漠的,而现在,它却透着满满的不解。

“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凌戈,是不是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在做出无法弥补的伤害之后,又企图若无其事地让事情翻篇?”

“当得了婊子,就不要想立牌坊。”

我挥开他的手,用鄙夷的眼光看向他,一字一句又道。

我承认,一遇上凌戈,尤律师就会变成尤泼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只要一想到那天临走时凌戈的那个眼神,心里就难受得仿佛被容嬷嬷拿了小针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扎一样,让人难受又难耐。

他那受伤的小眼神是在闹哪样?明明老娘才是被逃婚的那个好吗?!

我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情绪晃出脑外,拿齐资料朝着约好的咖啡馆走去。

我到的时候周韵已经到了,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的对面还坐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孕妇。

我就是用脚指头想,也明白那就是周时纪的小三了。

作为一名律师,对于原配战小三这种场面并不陌生,可对面是个孕妇,如果发生冲突,对于我和我的当事人来说,很容易就处于弱势。

我快步走了过去,在周韵身旁坐了下来。

“尤律师,不好意思,杨小姐临时约我出来,时间上有点排不开,只能麻烦你稍微等我一会儿了。”周韵见我来了,面带歉意地点了点头又道:“杨小姐,你有话就直说吧。”

我的目光朝着对面的杨小姐看去,只能说,对于周时纪的眼光,我很失望。

我本以为能让周时纪放弃周韵离婚的女人,就算不是倾国倾城,也该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可现在看来,约莫仅仅是因为她怀了孕吧。

“周韵,你现在什么处境你也清楚,还有什么好绷着的呢?早离晚离都是要离,你不会真以为拖着等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世再离,就能给他冠上个私生子的头衔这么天真吧?时纪已经不爱你了,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都没生得出来,你难不成还指望这时候来个老蚌生珠不成?”

杨小姐的语气尖酸刻薄,配上那些难听的字眼,周韵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周太太一天不跟周先生离婚,你肚子里的那个,确实只能算是私生子。”对于这种把生产作为第一劳动力的女人,我对她的厌恶瞬间达到了顶点。

“你算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被我踩到痛处,杨小姐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她请的代表律师。我找人打听过了,专门替人打离婚官司的嘛,不就是曾经被抛弃过嘛,还真把自己当成正义的化身了?”

她的话音一落,我的怒气值瞬间达到了顶点,这个女人倒真是吵架的一把好手!

我砰地拍桌而起,目光炯炯地看向对面的女人,声音尖锐而冰凉:“我是不是正义的化身,杨小姐大可来试试,只是会下个蛋就把自己当国宝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目光挑衅地看向她,一副“有种来打我”的表情。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读懂了我的表情,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真的来打我了。

我被她一个大耳瓜子扇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意告诉我,脸蛋正在飞速肿胀起来。

而我脚下的高跟鞋随着她大力的掌掴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往侧面倒去。

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大理石地板的拥抱,却意外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喂,警察局吗?我要报案,锦前路八十三号promise咖啡厅发生了一起蓄意伤人案件。”

凌戈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方飘来,我愣愣地抬头望去,恰好遇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他的眉头深锁,仿佛在看一只猪头三。

不作死就不会死,我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涵义。

警察局里,我顶着半边肿脸坐在一旁。

凌戈和周韵作为目击者正在录口供,而不远处的哭声让我极度心烦意乱。

“时纪,那个女人带着律师耀武扬威地来见我,我约她出来只是想求她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能早点放手……”杨小姐瑟瑟发抖地缩在周时纪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完全没有刚才抽我耳光的气势,像极了无害的小绵羊。

我气得牙痒,恨不得冲上去把肿得老高的半张脸伸到周时纪面前咆哮:“这女人不是小绵羊而是练家子,你丫不要上当了好吗!”

可惜我不能,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坐着,看着我的当事人面色阴郁。

周时纪在听完了小绵羊的哭诉后面色铁青,目光在周韵身上流转了半天,终于还是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

“小韵,该说的我想我们已经都说好了,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是我希望见到的。可是既然事已至此,你就放手吧,这个周末我在律师楼等你。”周时纪面色铁青地说完这番话,又转头看向我:“尤律师的伤我会给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赔偿金额,如果尤律师想要起诉,直接联系我的律师就好。”周时纪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凌戈,然后带着小绵羊姑娘离去。

周韵面色苍白,录完口供后万分歉意地跟我打了个招呼表示有事要先走。

“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医院?”凌戈录完口供走了过来,皱着眉头看着我。

“你想问的难道不是要赔偿金还是继续起诉?”我冷言冷语地看着凌戈,本想配上一个不屑的冷笑,却因为抽动了肿胀的脸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凌戈见状不再说话,只是兀自将我拎起,朝着警局外走去。

我被他拎着毫无挣扎的余地,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警察叔叔,却发现他们都是一副“凌律师走好”的表情。

于是我像一只猫一样,被凌弋拎进了他的车里。

我知道,如果我想要挣扎,他决不可能把我带走。可是纵使我有千万个不愿意,我的心底却仍有一个小小的渴望,期望能够多跟他待一会儿,期待他能给我一个圆满的解释。

凌戈是毒,而我中毒已深。我坐在他的车上,给自己下了诊断书。

我原以为他会带我去医院,可他却把我带去了他家。这房子我从未来过,我认识的凌戈还没有足够的金钱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买下如此豪宅。

他现在混得显然很好,起码比我好得多。

“凌律师果然是赚钱的一把好手。”我环视一圈,诚恳地评价道。

“我曾经有个梦想,就是能够给你一个温暖的家,以我之姓,贯你之名。”凌戈将手中的冰袋递到我的面前,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的神情无比认真,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嘲讽。

我拿起冰袋贴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和极低的温度相触,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这番话,凌戈曾跟我说过。

那时他也是如此认真地牵着我的手,说:“小鱿鱼,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买一栋属于我们的房子,给你一个家。”

那次我信了,换来的却是他的逃婚。

“我想我欠你一句对不起。”他突然伸手将我抱住,力道之大,仿佛恨不能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对不起。”他在我耳畔轻语。

就在一瞬间,我感觉我的眼眶有泪水堆积,视线开始模糊,心间有无数的情绪翻滚跌宕。

可是在下一秒,所有的眼泪都凝在眼角,慢慢地滚回了喉咙。

“尤妩,这个案子你放弃吧,你赢不了的。”

他抱着我,气息一如刚才那般温热动人,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如置冰窟。

接连三天,我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熬夜奋战。

周末就要到了,我几乎翻遍了所有相关的案例,绞尽脑汁地找出所有凌戈可能出的招,并想好了该如何应对。

当周韵看到我明显失眠的脸蛋时,面上也满是歉意。

“尤律师,我知道你为了这个案子付出了很多心血,这里是一点心意,跟律师费无关。”

在凌戈的律师楼下,周韵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我。

要是换做平常,我一定会面色如常地收下,因为这是我理所应当得到的。

可是现在,这场交战对我而言,意义已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了。除了我应得的律师费外,我不希望沾染上其他的因素,即便那是我应得的。

“等官司赢了再说。”我笑着拒绝,同时见周韵也憔悴了许多。很明显,上次在警察局里周时纪的一番话也对她造成了重创。

我们到达的时候,凌戈和周时纪已经到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短短几天时间不见,周时纪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这种苍老不像是周韵身上的那种心力交瘁,而是一种垂垂老矣的老态。

渣男也会因为离婚分神?莫不是小绵羊小姐逼得太紧?我暗暗在心底腹诽。

再看向凌戈,依旧帅得让人无法直视,只是他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我已不想再去一一分辨。

或许接下这个案子本就是个错误,不过是让自己伤得更深罢了。

“周先生,这是你们夫妻二人从结婚伊始到现在的财产增长明细,而我的当事人在这场婚姻中绝对做出了不可以金钱计较的代价,作为过失方,百分之五十的赔款是绝对不合理的存在。”

我将准备好的厚厚一摞资料放在桌上,一式两份,摆在了凌戈和周时纪的面前。

可是等了片刻,他们俩却都没有要拿起来审阅的意思。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尴尬而诡异,周时纪和周韵两两相望,而凌戈的视线则是在我身上胶着游走,这种注视让我十分不安。正准备张嘴打破僵局,倒是周韵先开了口。

“时纪,这份离婚协议我不会签的。”周韵的声音沉稳如水,却坚若磐石。

“如果你觉得是的钱的问题,我们可以再……”周时纪皱着眉头,目光飘向窗外。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周韵打断了。

“周时纪,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周韵突然站了起来,声音尖锐高昂,脸颊也涨得通红,她的手指向周时纪,浑身都因为情绪的激动而颤抖着。

“私生子,婚外情?!你我根本都不可能生育!你为什么到现在都还要骗我?!”周韵的声音渐渐带着哭腔,周时纪面向窗外的身子明显僵在了当场。

刹那间,会议室里除了周韵的抽泣声外,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沉默的周时纪终于开了口。

“你一早就知道?”周时纪缓缓转过身来,声音也有些微微发颤,泛着老态的脸上没有了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霸气,只剩下无尽的哀伤。

“时纪,我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什么要为了保住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金钱而连最后的时间都不能在一起呢?”

周韵哭着跑了过去,将周时纪紧紧抱住,哭得不能自抑。

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朝着无法预知的走向走去,所有的计划和对策都没派上用场。

凌戈把呆若木鸡的我拽出了会议室,朝他的车走去。

“小鱿鱼,我一早就说过,这个案子你赢不了。”

他俯身为我系上安全带,轻声说道。

凌戈把我带到了当初我们差一点就结婚了的教堂。

教堂的大门紧闭着,凌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钥匙,打开门把我拽了进去。

里面的光线十分昏暗,完全没有了当初我们来时的风貌,椅子、台子上都是厚厚的灰尘,不难看出已经尘封了有一段时间。

我环顾了一圈四周,挑眉看向凌戈。他正弯腰拿着手帕,将两张椅子的灰擦了擦,然后示意我坐过去。

“周先生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癌症晚期,他给我看了华电蓄能近一年来的财政报表,从报表上来看,几乎就剩下了一个空壳。

“接连的经营不善,加上各种投资失败,华电蓄能已经被掏空得差不多了。如果他还有时间,或许可以从头来过,可惜,他只剩下半年的生命了。

“之所以选择离婚,不过是想趁华电蓄能的股价还算稳定的前提下,能够让周韵套现一笔钱,保证以后的生活无忧。

“没有小三,没有私生子,夫妻多年无子,两人都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是周时纪的问题。为了不让周韵起疑,周时纪将报告做了手脚,然后再碰上一个想要爬床的杨小姐,一切就都变得顺理成章。

“这就是我说的,这场官司你一定赢不了的原因。”

只是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个早知道。周韵一早便知道了周时纪的病情,愿意陪他演这场戏,不过是想让他安心。

可惜感情这回事,从来都无法控制。

凌戈娓娓道来,说着我没有想过的故事全貌,我坐在椅子上,空气中灰尘的味道很不好闻,配上刚才周韵歇斯底里的哭声,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他说完便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中的情绪浓烈刺目。

我们俩对视良久,他从包里拿出一份合约,递到了我的手中。我低头看去,在合约尾页上看到了甲乙双方的签名。

甲方:尤岸。乙方:凌戈。

我的父亲居然和我的前男友签过合约?

合约的内容大抵意思就是,如果凌戈放弃跟我结婚,父亲将会送他出国去Mr.Do的律师事务所学习。如果三年后他学成归国,达到条款上的规定,则可以重新接近我。

Mr.Do是所有律师梦寐以求能够实习的事务所,而这无疑是律师成功的最佳捷径之一。

老头子三年前就撇下我去周游世界,几乎一年才想起来给我打一个电话。在我恨不得想要验DNA以验明正身的时候,他居然一早跟凌戈签了这么一份不平等条约?

“你就为了这么一份鸟合约,就抛弃我三年不闻不问?”我颤抖着手,怒气冲天地看向凌戈。

“小鱿鱼,他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们好。如果当年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不确定我们今天是不是已经离婚形同陌路,爱情不需要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上,可是婚姻需要。”

凌戈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解释。

“你们以为的为我好,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凌戈,有很多种方法可以通向成功,以你的资质,这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即便你想要成功之后再娶我,也不用选择这么残忍的方式,我不是等不起,而是我根本不在意。”

我终于回归平静,三年来的情绪似乎一夕之间烟消云散,我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爱得深入骨髓的男人,却突然间无比陌生。

“凌戈,我们完了。”我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还要冷静,几乎听不出任何波澜。

碎成纸片的合约徐徐落下,最终跌落在厚厚的尘埃之中。

三年后,Mr.Do的办公室。

送花小哥准时出现在门口,拿着大束茉莉花朝我笑得暧昧。

咦,居然不是玫瑰?我皱着眉签了字,将花放在一旁。

这三年,每周三次,都会收到凌戈送来的花,习惯成自然,我也懒得拒绝。

三年前,我佯装重病把老头子骗回了国,然后寻死觅活,终于让他把我弄去了Mr.Do的律师事务所学习。

期间凌戈也来看过我,从最初我的坚决不见,到后来我也能像对待一个普通朋友那样跟他吃几顿饭。

只是对于我们俩的过去,谁也不再提。

还是去年的圣诞夜,老头子一高兴喝多了才跟我说了实话,当年是他骗凌戈签下的那份合约。

理由是——临终遗愿。

他说自己得了绝症,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忍心她以后吃苦受冻,希望凌戈能事业有成后再回来娶我。

对于这种蹩脚又狗血的剧情,我几乎是连白眼都懒得翻,除了凌戈这种二货,我想不出还有谁会上当。

可即便如此,这依旧不能够成为我原谅他的理由。

正想着,凌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嗯哼!”我吃着曲奇饼,从鼻孔里发出声音。

“花收到了吗?”凌戈的声音带着疲倦,好像没有睡好。

“嗯哼!”我继续哼哼两声,走到了花束旁,将上面的卡片打开。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我看着卡片上的九个大字愣神,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回头一看,凌戈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站在门外。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他笑着朝我走来,没有给我拒绝他的机会,就已经把我揽入了怀中。

隔着衬衣,我几乎能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跳入我的心扉。

我将脑袋埋进他的颈间,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得太开心发出声音来。

嗯……

三年,惩罚时间结束。 PGAct6+O2K5RAvZwngWrz8uD6wUAH7VAQxmB2NCTcin1+sOgIAMEE++eP2WEA1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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