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编推荐/言情星势力】
刚才出手打我的人,明明是个女子。天地之间,如我这般英武的女人竟然还有第二个!
“如果有一天,我爱上别人了怎么办?”女子枕在男人的臂弯里,漆黑长发散落在他光洁健壮的肩头,声音婉转动听,黄鹂鸟一般。
“那我就杀了你,再把你的尸首埋在我的房门前。”男人的声音别有一番动人的滋味,手指轻轻抚上女人的脸颊,眼神望向天际,妖媚无比。
“你怎么这么狠心?你不是说过你爱我?”女子撒娇的转过身,环住男人的腰,长发向着身侧偏去,一片洁白的肌肤裸露出来。
“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我对你更好,你跟了别人,注定不会幸福,与其让你长久的遭罪,不如帮你解脱。”男人微笑的眼眸闪烁不定,模糊不清……
我猛的张开眼睛,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睡着就会做这样的梦。问太上老君要了那么多丹药,全吃光了,也没什么用。
我想,这梦不会是要跟着我一辈子吧?难道是哪个小妖怨念太重,竟然夜夜扰我清梦。
只可惜,梦里人影飘渺,我只看见了一些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要是有一天我看清了那妖精的脸,看我不将他从锁妖塔中拉出来,打个魂飞魄散。
“九公主,今天起的够早的,看这路的方向,您是要去私会方华仙君?”一张极其灿烂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婀娜的腰肢将我的去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百花仙子,总是会以如此恼人的姿态出现。每次去见方华,总是要走这条路,每次走这条路,就总会遇见这不识好歹的女人。
我轻轻的咳了两声,微笑着回应,“仙子,请称呼我将军。另外,注意你的措辞,我不是私会,是去见见,见一见方华仙君。”
“呵呵呵……”百花一手遮住嘴角,一手扶着身旁的花枝,笑的全身打颤,真是应了那句,“花枝乱颤”,“哎呦,将军怎么这么说自己?贱贱?贱贱的见上一见?”
我懒得理会这等庸俗之辈,早都看出来,百花就是对方华有意,只可惜方华早就被公认为我天庭九公主,宸恩将军的夫君。
我面皮抽动了两下,一把将她推开,径直朝前走去。
身后,只剩下百花那吱吱哇哇乱叫的声音,捂起耳朵,我加快了脚步。
母妃说过,爱情的路上总是会有一些障碍物,不推开他们,怎么到达幸福的终点?为了这句话,我一路斩妖过仙,出生的三百二十五个年头里,我除掉了多少的障碍?
我到的时候,方华正蹲坐在案子边上摆弄草药,手里捧着一卷书,皱着眉头,摆动几下药材,再对着书研究研究。我心里高兴,脸上就笑了,看看,我未来的夫君,多认真,多细心。
悄悄走近了,用力一拍他的肩膀,方华吓的一抖,手里的书差点掉在地上,他瞅清楚了是我,立刻裂开了嘴巴,笑了。
“你什么时候喜欢研究药材了?这些不是太上老君的营生?你是喜欢上他的行业了?不如我去把他关进锁妖塔里?”我兴致勃勃的捏碎了他铺在院子里案板上的药材,碎末从手中飘落,风一吹,扬起一阵烟尘。
“哪里有女孩子这样讲话?太上老君一向对你很好,怎么要把他关进那黑隆隆的地方?”方华取过长帕子,拉过我的手,细心的将药末擦净了。
“我们还有三个月就要成亲了,你喜欢的,我肯定都夺了来给你,不能让你受一点委屈。”我撅着嘴巴说着。
要不是在方华面前,我都快忘记自己还是个女人。只有对着他,我才还会撅撅嘴巴,耍耍性子。在别的地方,我是天庭中掌管三十万天兵天将,降妖伏魔的宸恩将军。
我二十五岁的那年,母妃就告诉我说,东海龙王的三子方华是我命中注定了的夫君,待到三百二十五岁的时候,天庭会为我们举办隆重的仪式,到那时我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那时还小,只是知道命中注定这个词儿特别玄乎,母妃就是父君的命中注定,姐姐也是姐夫的命中注定,只有三姐,当年硬是放着命中注定的仙君不嫁,偷偷的下了凡,和凡人结为夫妇,那结局,惨不忍睹,三百年过去了,三姐还在镇妖河畔日日受着天雷的震击。
违反命中注定的事情,我是万万不敢做的。
一百岁的那年,父君赐了一套将军的铠甲给方华,封他做了将军。方华却在大殿前跪了两年,他说,“我心本平淡,不愿意去做打打杀杀的事情。”
我知道,他是心地善良的男人,自打上了天庭,他就只对百花园上心,天天和花草为伴,研究着各种花的花期,尽量为他们延长开花的季节。
那天,我听说,天盘山上有妖魔现身,方华是必须要亲手去降服的。但,方华不愿意。
父君最后的旨意便是,“三日之内,不降服妖魔,方华与妖魔同罪,一并关入锁妖塔中。”
锁妖塔我是见过的,那里时而翻滚着灼人的巨火,将皮肉烤的“兹兹”作响,时而冰天雪地,将人冻成一块寒冰。如此往复,还要夹杂着天雷和地火的震击。方华那样的身子骨,要是进了锁妖塔,怕是离死不远了吧。
眼看着期限将近,方华却仍旧跪伏在大殿前面,等待这父君回心转意。那怎么可能呢?父君的心比千年锁链还坚固,就算是山石崩裂,海水枯竭,父君的心也不会改变。
我想,方华是不能死的。我的命中注定要是没了,我不是要一辈子嫁不出去了?
于是,我偷偷的穿上了那套发着寒光的盔甲,偷了锁妖塔,带上了镇妖宝剑,一个人跑到了天盘山上。
那一场战争,真是打出了名气。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把那一窝窝的妖精关进了锁妖塔里,只清楚我凭着最后一口气回到天庭的时候,父君终于答应了方华的请求,叫他做了百花园中的上仙。
而我,私自下凡,私偷圣物,被父君下旨,此生就以降妖除魔做为己任。
转过身,看着方华的脸,他正盯着我发呆。清澈的眸子中荡起了一丝异样的光彩,我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读不懂方华,这可是三百年来的头一遭。
他说,“如果爱你,是不是也要想办法让你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话听起来十分的拗口,我也懒得分析,只含糊的点点头,“方华,你说怎得,就怎得。”
方华却变了脸色,黑着脸色对我说,“你走吧,这几天,不要来找我。”
我呆愣愣的摸摸后脑,觉得很是不解。自从我开始做那个奇怪的梦,自从方华开始研究这些烂七八糟的药材,他就变得脆弱了。
我仔细在脑子中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说错什么话,才安心的离开,临走前,我还认真的安慰了一下不开心的方华,“你快好起来吧,要是生病了,别拖着,我可以请老君来给你诊治。千万别一个人在这瞎倒腾,这药你也千万别乱吃。三个月的时间给你调整,你可别在成亲的时候还这样,我是会心疼的。”
方华竟然不再理我,转身回屋去了,顺便还带上了房门。我觉得很有可能是百花仙子那贱女人使什么招数了,还有三个月成亲,方华不是要反悔吧?
我默默的转身,杀气腾腾的奔着百花园走去。要真是百花仙子这女人搞鬼我肯定要弄个死她。
我宸恩的东西她也敢抢?我看她是想下界去玩玩了。
走到一半,忽听到百花园中有仙子小声议论着什么,我特烦他们这样交谈,有什么干嘛不大声讲出来,不敢人前讲出来的必定就不是什么好话。
我大步流星的走近,想要好好惩戒一下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当然,他们既然提到我了,我还是听一听的好。
闪身躲到石头后面,我侧着耳朵细听。
“那个傻了吧唧的九公主真的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要是记得还得了?老君的丹药可不是俗物?你以为那是随便吃吃的?”
“不是说在一起了三年?也够薄情的,我听说呀,天君亲自下界去收伏呢,看那妖王也撑不了多久。”
妖王?听见这名字,我的心头一紧,说不出的憋闷难熬。好像是什么东西将那颗砰砰跳动着的心捏紧了,抽痛传遍全身,我捂住胸口,耐着性子,继续听。
“你可听得,那妖王楚慕好像已经兵败,听说他已经被困在般若河中多日,看来,离死是不远了。”
“那是自然,楚慕怎么能不死,他可是让九公主蒙了大羞的人呢。”
楚慕。楚慕。“楚楚动人的楚,无比羡慕的慕,这便是你夫君我的名字了。可是千千万万年也不许忘记的。”
我的心猛的抽痛,脑中兀自的闪过这样的话。瞬间,头痛欲裂。不尽的盘旋着这样的话,“楚楚动人的楚,无比羡慕的慕,这便是你夫君我的名字了。可是千千万万年也不许忘记的。”“千千万万年也不许忘记的”“千千万万年……”
头痛的我忍不住了,那是怎样的一种疼,我从前被妖精打下山谷去,额角磕在巨石上,养了三年那伤才痊愈,那时流了那么多的血,也没这样疼过。现在,这是怎得了?
我捂住额角,太阳穴处阵阵抽痛,就仿似无数根细小的尖针扎入脑中,再被拔出,眼前的花花草草渐渐模糊了,那句恼人的话却还在脑海中回答,一个男子,他着黑色的长袍,立在我的面前,我想看清楚他的脸,可是却怎样也看不清,只能瞧见他的嘴唇微动,一遍一遍的说着,“千千万万年也不许忘记。”
再一次醒来,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殿中。揉揉额角,已经不疼了,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守着我的丫头瑾儿正撑着头坐在桌子边上,可能是困坏了,额头一点一点的,点的动作大了,差点磕在桌沿上,她就重新调整姿势,把头支起来,继续刚才的动作。
我没吵醒她,慢慢的坐起身,靠在床背上,望着窗外细细的想。
为什么我对这个楚慕,这么熟悉?他们说,那楚慕是让我蒙了大羞的人,父君又亲自下界去讨伐,那他就是我的仇人了?可是,为什么我不记得我的仇人中有这么一个?
又或许是我忘记了什么吗?
我曾记得,父君说,据我三个月大婚之期的时候,有一窝妖精是要我收伏了的。不巧,我竟然把这事情给忘记了。难不成父君亲自去办了?那怎么可以呢?我可是堂堂的将军,肯定是以为我要嫁人了,就觉得我没用了。
我喊醒了瑾儿,服侍着我换上了铠甲,拿起我的镇妖宝剑,我的锁妖塔,奔着般若河而去。
行到般若河畔,我还真见到了父君的军队,排列整齐的守在般若河周围。
我把云骑驱散了,朝着大军走去。走出不多远,就看见了队伍松懈的地方,一个小妖趁机钻了出来,正猫着腰想要逃命。
我嘿嘿一笑,这等事情让本将军遇上了,这小妖只能怪自己命苦了。
我把锁妖塔朝着身后隐了隐,朝着那小妖走近。微笑着看她从水中钻出来,微笑着盯着她甩甩身上的水,想要遁地逃走,又微笑着拔出了镇妖宝剑,轻轻巧巧的说道,“你还真以为天庭的军队会有疏漏,让你等小妖逃脱了吗?”
那小妖明显是吓傻了,竟然激动的哭了起来,她竟然忘记躲闪,一步步的朝着我走来,这样傻里傻气的妖精,我真心第一次遇见。镇妖宝剑举起,盯着她的心口窝扎去。
要知道,这么多年的镇妖上仙可不是白叫的,我是有真本事的。我想要收伏什么妖精,就从来没有失手过。我的剑法精准,想要刺穿左眼,可从来不会误伤了右眼。更别说,我想要刺穿的是她的心口窝。
剑尖直直的刺过去,一股血液从剑端涌出,妖精的血液最是恶心了,我总是这样觉得,虽然他们的也没什么特别,但是,我始终无法接受那血液溅到我的铠甲上。
那妖精圆睁着的眼睛,惊讶的看着我。我翘着嘴巴拔出了宝剑,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过,“别不相信,我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仙子。”
妖精的眼中闪着点点泪光,这我理解,毕竟是修行了这么多年,说死就死了,也是会伤心的。我拿出了锁妖塔,念动咒语,每一个妖精被收伏了,都是要关进这里受刑的,这是规矩。
那妖精却开口说话了,她说,“一一,你真的是奸细吗?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停手,只可惜,锁妖塔开启,那妖精连同着不堪的血肉之躯一同被吸进了塔中,徒留下一滴泪滴落在尘埃中。
她叫我什么?一一?我笑了,一一,我怎么会叫这样的名字?我是叫宸恩的。可是,一一?这名字,为什么听了,心就疼了?
我握着锁妖塔,对着阳光的方向看去,什么也看不见了。那小妖精大概是开始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刑罚了吧?
她说我是奸细?我可不是,我最讨厌奸细了。
还没来得及去见父君,我就被守卫发现了,见了我,他们跪伏在地上行礼,“将军,天君有令,叫我们送你回去。让你安心准备成亲,这将军的职务,您日后不必做了。”
这话怎得说了?卸磨杀驴吗?如今,这妖精平定的差不多了,便叫我不要做了?我才不!谁要安心成亲,那是平常仙子要做的事情。我可是将军!
“带我去见父君。”我摆出堂堂将军的架子来,他们平日里都是我的手下,如今,多少也要给我些薄面的,我料想,他们定会引我去见。
奈何,这小将领还真是个不开眼的。他说,“公主恕罪。”于是,对着旁边的卫兵摆手,他们竟然将我围起来,作出了一副必定是要将我送回天庭的模样。
罢了,大敌当前,我自是不能此刻和父君翻脸,不若回了天庭从长计议。
我坐在自己的殿中,觉得好生烦闷。近日,总是发生一些个我想不清楚的事情。我顶讨厌独个坐着苦思冥想,简直像个小妇人一般。
我又想去见见方华了,他总是有主意的,和他在一起,我也总是会心净一些。
刚行到门边,我傻眼了。父君竟然命人给我下了结界,将我困在这殿中。担心我会不嫁了不成吗?
新婚的前一天晚上,我正研读一本兵书,这是托瑾儿帮我向李天王借来的,便见结界被打开了。
我心想着,许是父君来见我了。他终于知道不能如此这般的对待自己的宝贝女儿了?我端坐着,假意并没有看见。这架势我可必须端的妥妥的,父君这次做的,可真是有些过了。
奈何,来的是一群仙婢,一个个的端的姿态比我还正,我还没说话,他们也没对我行礼,便径直的走上前来,夺下我的兵书,将大红的喜袍套在我的身上,随后,便是头饰,各种摆弄,约莫着过了两个时辰,才将我妥妥的放回到床上。
一个接着一个的便撤了出去。
这是闹的哪一出?
真当我不是将军了?
第二日便是婚礼,我又不会跑了。他们也用不着这么快的就将这结界再次打好了。我走到镜子边上,对着镜子看去,不看则已,这一看,险些要了我的命。
脑子里面突然一声刺耳的声音,穿透了额角,直袭心脏。我一只手撑着膝盖,勉强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另外一只手摸上了胸口。难道我是不能见如此的颜色吗?刺目的红色,可真是让人心情烦闷啊。
突然脑子中又开始闪现出画面了,是一个穿着火红长袍的男子,漆黑的发披散在衣服上,这身形可真好看。他说,“今日起,你便是我楚慕的爱妻了。一一,你当真不愿意知道,你到底是谁吗?”
他的手轻轻的抬起,对着跪了一地的妖魔宣布,“今日,我们同庆。醉生梦死,三月才足。”
这声音我好生熟悉呀,我甩甩头,腾出手来,揉了揉眼睛,这人到底长着什么模样?是用了什么幻术?为何能够这般绕我心神?我若是看清楚了,看我不除了他。
可是,怎么也看不清,仍旧一片模糊。
他还在说着,喋喋不休,我捂起耳朵,可那声音竟然像是从我脑子中生出来的一样。他说,“若是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便不告诉你。反正,你日后若是敢离我而去,我便是要亲手杀了你的。”
他说,“你若是爱上旁人了,我便亲手将你杀死,再将你的尸首埋在我的门前。”
他说,“这世上,哪还会有人待你像我这般的好?跟了旁人,你不过就是受罪的。”
“……”我倒在地上,痛苦的抱住脑袋,我放弃了挣扎,只想着这声音别再响起,这像是梦魇,像是诅咒,我是怎么了?我定是要去老君那里问问才行了,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一道精光闪过,那结界竟然被人破了。要知道,父君下的结界便是连我也破解不了的,我当日尝试了三十六种方法,都没能破解了这结界,是何人竟然有这般的本事?
我歪着头看去,漆黑及地的长袍,泼墨一般的长发,手中握着的是十二骨的折扇,那折扇是通体的碧绿,竟然是用了南海的碧玉做成的扇子。
他说,“一一,你可还记得我?”
这声音,和我脑子里的……
一切回归到现实,我的头不疼了,心不再烦闷了,我从地上爬起来,曳地的长裙太过于繁杂,险些将我绊倒了,那人飞速向前,说实话,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到的我面前,手扶着我的胳膊,他说,“你总是如此不小心。”
我朝着他的脸颊看去,多少次了,日日在我梦中出现的人,我一直想看清楚他的模样。
直挺的鼻子,深邃的如深海一样的眸子,他的眼睛似乎有点微微的向上翘起,一副乱惹桃花的模样,薄薄的嘴唇,看来就是总是爱说很多话的人。
他长的,可真俊俏。要比方华还好看一些呢。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睛也眯了起来,他说,“一一,你可真是改不掉,看了这么多年,便是如何也看不够吗?”
我也笑了,摸摸他的眸子,道,“楚慕,你不是也看不够我?”
他的手一紧,轻轻的把我拉入怀中,他说,“我是来杀你的,你可是要嫁与他人了?”
一滴泪滴落在他的胸前,弄湿了一小块衣衫,那地方的颜色就比旁出更深了一些了,显得很突兀,我说,“那你便将我杀死,埋在你的门口吧。”
往事如潮般汹涌的袭来,那被封印了的记忆便像是埋在海岸下的礁石,渐渐浮起,让我看了个真真切切。
成亲前三个月的那场除妖战争,我并没有错过,我是参与了的。我率领了五万天兵天将,下的凡去,据说,无望山那地方有很浓重的妖气,父君说,那里有道行深的妖王率领着一众小妖立足,已经有个几百年了。
只是近日,那地界不小心被电母雷神劈中,露出了一个缺口,才会被我们发现,要不然,还真是不知道这群妖孽要猖狂到何日了。
五万天兵天将排列好了阵势,将无望山围了个严严实实。我用兵,通常都是使用这个招数,围起来,全部剿灭。
然而,那群妖魔可真是够刁钻,他们是熟悉本将军的用兵方式吗?竟然反包抄。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将我的五万精兵包围起来的。只是知道,那日,我全军覆没了,两百二十五年的降妖不败记录,就被这场战争给打破了。
我被逼退到无望山的绝峰处,此刻,我真是知道无望的含义了。手中握着我的镇妖宝剑,死不怕,可是我想见见他们的大王。我觉得,这人,我佩服。
这人简直是了解我,我还没说呢,他就来了。一袭黑色长袍,将腰身包裹的如此完美。我可从来没见过天庭上有谁有这么好的身材。邪魅的眼,微微朝着上端翘起,果真是一副妖孽的模样,天上的神仙定然不会长出如此祸害的面相来。所以,我自然也是没见过的。
见我愣神,他却撇着嘴巴笑了,眼睛眯起来,甚是好看。他说,“仙子,你是被我的美貌迷惑了吗?现在交了武器,说不定我可以考虑将你留下。”
我怒斥一声,“狂妄妖孽,还不受死!”一剑朝着他刺去。便是不能全身而退,那便鱼死网破吧。我可是天上的将军,这样死,才英勇无比。
怎料想,那妖孽的功夫当真是了得的,不但躲过了的我的长剑,还一把将我抓住,挽进了自己的怀中,鼻子贴近了些,邪魅的一笑,“天上的香料果然不错,阿泥,可要记下这香料的种类了,敢明个咱们也弄些出来。”他身后被唤作阿泥的丫头轻笑一声,满脸的喜悦,回应道,“是,王上。”
我愤怒无比,怎得有这般轻佻的狂徒?我挣扎着起身,再起一剑。
打斗了三百六十三个回合,我快要累的筋疲力竭了,他却仍然轻松的笑着,将手中碧玉折扇打开来,晃了晃,“仙子,我可是要吃晚饭了,不如,你回去了休息休息,明日再来?”
我当然不愿,这等被人羞辱,我还是头一遭,今日,算是有了无数个头一遭了。
那妖孽说完了,便转身要离去。我从后突袭,一剑正对着他的心口窝刺去。剑还远着,我却被一掌打中,随即便从峰顶跌下,那一掌真狠,我觉得魂魄险些出鞘了,这无望山上的妖孽怎么个个这么厉害?
刚才出手打我的人,明明是个女子的,天地之间,如我这般的英武女人竟然还有第二个。
我看见那妖孽满脸的担忧,他对着身侧的人怒吼,“谁叫你出手的?”
一切便是这样,再次醒来,是被这妖孽给救了的。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将前尘往事忘却,连名字也不记得。
那妖孽盯着我看了半晌,确定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才慢悠悠的开了口,“你这样一直盯着我看,可是爱上我了?”
我傻呵呵的擦了擦嘴角边的口水,“若是爱上了,便要怎样?”
“爱上了,我就娶了你。”
我赞叹,眼前的男子是个爽快人,我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当即应下,“那你便娶了我吧。”
想起了这段,我还忍不住笑了。那么傻的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我,怎么会那么大胆呢?
“成亲当然行,但你也不能没有名字,不如,你叫一一?”
我点头,“夫君你说了算。”
就那样,我便和他成了亲。成亲当日,他握着我的手,轻轻的问,“你可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我摇摇脑袋,“我喜欢现在的我,不如,不要告诉我吧。”
他便笑了,“那若日后你想起来了,怎么办?”说着话,手握的我更紧了些。
“到时候我都是你的人了,想起来又怎样?”我笑的没心没肺,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另外的手抚上他的眉心,“反正,我是不走了。”
“楚慕,你带我走吧。”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我将曳地的长裙提在手中,再用力一扯,那长裙被撕裂,这样,就不那么繁杂了。我轻巧的笑,“我们再找个山头,我还要做你的夫人。”
楚慕却苦涩的笑了,手在面前一挥,身形变幻,哪里还有什么楚慕,方华一身淡蓝的袍子站在面前。
我惊愕,朝着后头退了两步,磕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方华,竟然独个闯来?
方华朝着我伸伸手,又尴尬的放下,“小恩,快去吧,将他救回来。”
“为什么?”千言万语,我有太多的问题,最后问出口来,也只能是这三个字。为什么?为什么要变成他的模样让我想起来?为什么在这个快要成亲的时刻提醒我?为什么要放我走?
“你知道吗?自从老君告诉我,你的脑子中有残留的记忆,我就开始研究各种药材,希望能找到些法子让你彻底忘记。直到那天你来找我,你说的爱我就要把一切我想要的给我。”方华低头,再抬起,唇边是一抹苦涩的笑容。
“那日,我和天君将你带回来,我以为你是被他妖术迷了心智,我以为你是爱我的,都这么些年了。但是,却不是,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罢了。”
“方华,我……”
方华伸手制止了,打断我的话,“小恩,快去救人吧,我也只是想要和自己打个赌,你若是记起了一切,仍然愿意跟他走,那我便无话可说。般若河中,你再晚些,他恐怕是要死了。”
我深深的凝望一眼方华,抱歉的垂下眼眸,“对不起,方华,我不能放下他不管,我是……爱他的。”语罢,我纵身逃离,朝着般若河赶去。
这么多年来,我似乎真的从来不曾直到什么是我自己想要的,我只是知道,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只有楚慕不是我的命中注定。
心里默念着,等我,等我,楚慕你要等我!
我到了的时候,父君刚刚下旨,“将般若河河水抽干,便是要牺牲了生灵,也是要将那妖孽毁掉。”
我跪倒在父君面前,此刻,方才明白了三姐的心。她日日在忍受着天雷地火的煎熬,旁人看在眼里,只觉得那是莫大的罪。但是,她的心里,许是甜的吧。为了自己的真心,便是搭上千百年的修行又如何呢?
“父君,求你放了楚慕,女儿求你。”我一拜再拜,父君的心肠狠毒,这是出了名的。父君的心思坚硬,这是六界都知晓的。我的手轻轻的碰触到身后的镇妖宝剑,今日,我是求了的,若是求不得,便是搭了性命,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楚慕死。
“放肆!堂堂天家的女儿,怎得如此胡闹。来人啊,将九公主带下去。”父君脸色铁青,手紧紧的握住权杖。他是在给我反悔的机会,这我知道,可是,我不能!
我从地上站起身,一把拽过镇妖宝剑,二十五岁那一年,我从山下收妖归来,独留下最后一口气没死,父君守在我的床榻前七日不曾离去,他说,“你是我最优秀的女儿。”他还说,“日后,便是要如何,父君也绝不让你再受委屈。”
我的剑从来不会指向自己的父君,我知道他是爱我的。
我调转了方向,那剑便稳妥的竖在我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从前,都只用这东西收服妖魔,从没想过有天这剑会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一步步走近父君,身边的天兵一个不敢乱动。他么自然知道的,我可是天庭中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九公主,我还是那个斩妖除魔,无所不能的宸恩将军,他们对付我?还没有那个胆量。
“父君,宸恩从来没自己选过,这一次,我是定要陪着楚幕了。”一滴眼泪滴落在那宝剑上,我可很少如此,近来,做的有些小女儿家的样子了。
我说,“父君,您可曾爱过一个人?您可曾想过挽着一个人的手天荒地老?父君,我有。我就想着,便是天下都给了我,我也不换,他就是我的命。”
“天君,求您放了他吧,也放了这些生灵。”身后,是温暖的声音。我知道,这是方华,方华来了。
他还是在为我求情,我猜他是不愿意见我死的吧。
父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手中的权杖朝着我打来。我都还没来的及躲闪,那一仗便击在我的头上,天旋地转,一切,都消失在了眼前,我跌入了无尽的黑暗。
“公主,公主,快些起来啦。今天可是您大婚的日子,还要赖床不成?”瑾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将我吵醒,一睁开眼睛,便对上了她那双大眼睛。
我扶着额角坐起身,瞧瞧身上的大红喜袍,脑子一片混沌,我是又做梦了吗?
迷迷糊糊之中,被人拖上了喜轿,迷迷糊糊之中被人拖到了新婚大殿之上,迷迷糊糊之中我和一个人拜了天地,迷迷糊糊之中被人拖进了新房。
一个人,轻巧的挑开了挡在我眼前的喜帕。高挺的鼻子,微微上翘的桃花眼,薄薄的嘴唇,见了我,嘴角一扬,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他说,“你如此盯着我看,可是爱上我了?”
我点头,“爱上了又如何?”
“那,便嫁给我吧。”
我笑着钻进他的怀里,轻声的问,“若是有一日我爱上了旁人怎么办?”
他的手抚上我的背,温柔的抚摸着,道“若是你爱上了旁人,我便从此消失,默默的祝你幸福。若是哪一日,听说那男人叫你受苦了,便将他碎尸万段了。”
我错愕的抬头,一把将他推开,“你是谁?楚慕的答案才不是这样的。”
他却笑的更深了,一双桃花眼漾出了迷人的眼波,他说,“以前的话都被旁人学了去,这句是我们新的暗语了。”
我还没来得及答应,他那薄薄凉凉的嘴唇便贴过来,末了,不忘了补上一句,“你可叫我想的好苦。”
这男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的心急,我顶讨厌他这样。
手抚上他的胸膛,刚要将他推开缓口气,这妖孽竟然一个反身,将我压在床榻之上,松开嘴巴,“我们要赶快研究个小楚幕出来才行了,如若不然,哪日你父君反悔了可怎么办?”
“呜呜……啊!”再来不及张口,我顶讨厌和妖精做这种事情……
原来,那日,父君果真没狠心杀我,只是将我打晕了,送回寝宫,随即,还命人放了三姐,也撤了兵,还封了个小官给楚幕。我想,他终究还是个父亲的,自然不忍得叫女儿们受苦。
没有了我的方华可就惨了,整日被百花缠着不放,他去院子中,百花就陪在院子中,他去老君那里,她便也陪在身旁。最让人惊讶的就是,他如厕的时候,她竟然也守在外头。她说,“从前是有妇之夫,我跟不得,现在我才不会放开。”
我听得这事情的时候,笑的险些背过气去,想来,从前,这百花定是巴不得我死了的好。百花听了我的话,也不急不忙的,一只手扶着花枝,一只手绕过细发,“那是自然,不然当日我也不必幻化成仙子的模样,将楚幕的名字说与你听了。”
我大悟,当日的百花园中……这贱婢竟然对我用计,我刚要破口大骂,一旁的楚幕却笑着弯腰作揖,“百花真是天上最好的仙子,要不,改日,作为还礼,我将那方华绑了放到你床上去?一切便也来得干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