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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冤家】

文/刘文君 图/沈晓朝

【故事简介】 全世界都知道苏眠从小就喜欢叶南琛,叶北琅最是清楚。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往苏眠眼前凑,做出一切荒唐的事情,然后让她给他收拾烂摊子。可无论他怎么闹腾,苏眠的眼里始终没有他。

第一章

苏眠穿过派出所长长的走廊,在尽头站定了敲门。

小城镇的警察很和气,开门后笑着将苏眠迎了进去:“您就是来保释叶北琅的苏律师吧?”

苏眠微笑着点点头,将文件递过去。

但目光扫到叶北琅身上时,整张脸却瞬间沉了下来。

这位叶家二少简直是哪吒投胎,被流放到这穷乡僻壤的,居然也消停不了,闯祸还能闯进警察局。

就他这么个闹法,看来离割肉还母也不远了。

受苦的是苏眠,飞机转火车,火车转汽车,汽车转三轮车,这才颠颠簸簸地到了警察局。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欠叶家的呢。

苏眠从公文包里翻翻拣拣,掏出一包创口贴扔给叶北琅:“小祖宗,把你身上的伤口先处理一下。”

叶北琅没接那创口贴,倒嬉皮笑脸地凑到苏眠面前来:“苏眠姐,你这一趟来得太值了,咱大西北空气多好啊,哪像北京,雾霾那么重,开窗关窗都是死。”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苏眠抡起公文包,叶北琅赶紧用胳膊挡住脑袋往后缩:“别啊,我可是靠脸吃饭的。”

哪敢真打这祖宗啊,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叶家老爷子的面子,苏眠还是要给的。

苏眠只得耐着性子将那包创口贴打开,再一一撕开给他贴到伤处:“麻利儿的,待会儿办完手续就跟我回北京。”

把他完好如初地交给叶家老爷子,这差事就算是了了。

但叶北琅可不是省事的主,双眼眨巴眨巴,抓住苏眠的手:“苏眠姐,好不容易来一趟,多玩两天呗,我带你去莫高窟。”

莫高窟?苏眠连宰了他的心都有。

这叶北琅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叶老爷子为了磨砺他,将他发配到大西北来管理分公司,不曾想这位二少爷对公司的事丝毫不过问,背个背包就大城小镇地逛。

这哪里是来开拓业务的啊?分明是观光旅游吧。

旅游也就罢了,叶家反正不缺那几个钱,偏偏叶北琅这个妖孽走哪儿都能祸害一方,三天两头地进警察局,支使得苏眠飞来飞去保释他,内分泌都快失调了。

“莫高窟没意思,我带你去天堂好不好?”苏眠狠狠剜他一眼,给他贴创口贴时故意加重了力道。

“哎哟,你轻点。”叶北琅疼得龇牙咧嘴,“就算你不疼我,也得看我哥的面子是不是?”

提起叶南琛,苏眠本来僵着的脸,瞬间就松了下来,连声音也温和多了:“好了,不跟你贫,机票都买好了,晚了就赶不上了。”

叶北琅犹自攥着苏眠的手来回摸,像没听见似的,把话题往别处岔:“苏眠姐,你手真软,用什么牌子的护手霜啊?”

这小子才多大啊?居然调戏到她头上来了,苏眠“啪”的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给我老实点。”

叶北琅撇撇嘴:“本来就很软嘛。”

苏眠懒得再理他,一个白眼过来,用眼神将他制伏,然后揪着他的衣领,直接将他拖出了警察局。

第二章

胳膊到底拧不过大腿,吃完一碗销量可以绕地球三圈的兰州拉面后,叶北琅就被苏眠拽着马不停蹄地赶往机场。

可还没过安检,他就先进了机场保安室。

别的不敢说,在惹祸方面叶北琅绝对是专家,不过是托运行李的工夫,也能见缝插针地跟人打起架来。

苏眠急急忙忙地跟去保安室,还没坐定,气就不打一处来。

是叶北琅先挑的事儿,偏偏被揍得最惨的也是他。

“我的少爷啊,你就不能消停一分钟吗?”苏眠递过去一盒云南白药,说不心疼是假的,打小一起长大,她一直拿他当弟弟看。

只是叶北琅这人,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嘴角流血都不忘初衷:“苏眠姐,反正也赶不上飞机了,不如玩几天再走,好不好?”

敢情他闹这一出就是为了故意误机,苏眠急得跳脚,她已经两三个月没见着叶南琛了,没有比飞回去见他更重要的事。

“叶北琅!”苏眠柳眉一竖,真是动了怒,“你自己贪玩可别搭上我,我回去是真有事。”

这位爷却跟没事人一样,歪着嘴角跟警察讨价还价:“笔录做完了,对方也同意和解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苏眠没工夫跟他在这里磨蹭,掏出手机拨通了订票电话:“帮我订两张今晚飞北京的机票。时间……时间当然是越快越好……”

她将目光转向机场大厅的电视机,想确认一下现在几点了。

这一眼,直接让心跳慢了半拍,苏眠的声音也渐渐低下去。她回过头去看叶北琅,极力忍住才没让泪水流出眼眶:“阿琅,你是因为这个才不让我回去的,是吗?”

电视上正在播报今天的午间财经新闻——“今晨,恒泰集团总经理叶南琛携裴氏集团接班人裴欣怡自伦敦回国。恒泰集团新闻发言人称,两人已确定恋爱关系,将于本月十五号举行简单的订婚仪式。据可靠消息,叶、裴两家早在去年年底就已成为战略合作伙伴,而两人即将订婚这一消息的公布,更令恒泰集团的股价一路飙升……”

荧幕上,叶南琛穿一件银灰色的西装,用手臂挡住身后穿白色小礼服的裴欣怡,他嘴角微微向下,明显有些不太高兴。

同样的表情,苏眠见过千百次,小时候被人抢最爱的玩具,他就是这副模样。

他在护着她。

苏眠如遭电击一般,一瞬间失去知觉。

为什么叶南琛没有跟她提起过?全世界都知道了,独独就瞒着她。

她苍白着一张脸,倒把叶北琅吓得不轻,一改平素的吊儿郎当,小心翼翼地过来扯了扯苏眠的衣角:“苏眠姐,你没事吧?”

这一扯,苏眠醒了大半,她紧抿了一下嘴唇,回过头去看叶北琅,尽量让自己显得镇静些。

泪水被逼回眼眶,苏眠就是这样,冷静,克制,并且残忍。

倒是苦了叶北琅,为了不让她现场目睹那一幕,连苦肉计都使出来了。苏眠伸出手去,抚过他受伤的嘴角:“我没事,你疼吗?”

叶北琅默默地摇了摇头。

其实是疼的,心疼。

第三章

到底还是坐上了回京的飞机。

事出紧急,只能坐经济舱,叶北琅缩手缩脚地被困在狭窄的座位上,费劲地转身给苏眠盖好毯子。

苏眠是不大会说谎的,连装睡的技能也一般。

叶北琅知道她没睡着,把毯子又掖得紧了些,装模作样地叹气道:“苏眠姐,你要是想哭就哭吧!”

眼睫毛微微颤了颤,苏眠仍旧没有动。

苏眠喜欢叶南琛,这事又不是什么秘密,除了叶南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男人有许多种,叶南琛是你不得不爱的那一种。

打小与叶家为邻,苏眠十岁起就开始觊觎隔壁家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的叶南琛,叶家几经搬迁,苏眠每次总是会央求爸爸买下叶家隔壁的单元。

掐指一算,他们竟然已经做了二十五年的邻居。

撇去少不更事的那几年,有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苏眠都默默注视着叶南琛。他第一次长出青青的胡楂,他第一次穿上西装,他第一次上台演讲,他接任恒泰集团,他身边莺莺燕燕不停地换。

苏眠其实耐性不佳,一向讨厌别人迟到,但她等叶南琛,一等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委屈是有的,但真的委屈,便哭不出来了。

叶北琅见她紧皱着眉,伸出手放到她的眉心,轻轻地抚了抚,叹了口气:“苏眠姐,喜欢一个人,总该让他知道的。”

哪怕被拒绝也好,一刀捅死总好过刀刀凌迟。

苏眠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往叶北琅脸上扫过去,郁郁的。

刚强如苏眠,竟也有这般脆弱的时刻,那一眼,让叶北琅也跟着难过起来。

沉默良久,苏眠终于开口道:“算了,我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

她一直以为叶南琛是知道的,他知道,并且默认。

如若不然,十六岁那次不经意的牵手,二十岁生日的那个吻,还有平日里不言而喻的那些默契,又算怎么回事?

难道这些眼角眉梢的情意,不过是一场庞大的误会?

既然是误会,非要追根究底,到最后不过是自己难堪。

皇帝不急太监急,叶北琅忽地坐直身子,一脸严肃地教训苏眠:“多不公平啊苏眠姐,再说了,我哥也有知道的权利。”

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暗恋多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究竟算什么?

见苏眠毫无反应,叶北琅又慌忙补充道:“不如我帮你试探一下他,你只管配合,行不行?”

苏眠有些愣愣地看他,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叶北琅,当年跟在她身后的小鼻涕虫,不知何时已长成男子汉,竟然懂得帮她出谋划策了。

“阿琅,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苏眠轻声问。

为什么?

因为他与她一样,都是只能站在背后默默观望的人。

叶北琅低下头,许久没剪的前刘海遮住了他眼里的情绪,最后他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因为,因为你是我的苏眠姐啊!”

因为,你是苏眠。

第四章

叶北琅公布和苏眠的婚讯时,餐桌上所有人都放下了汤匙,苏眠在一片沉默声中低下了头。

沉默,像一根针,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最后是叶太太清清嗓子先开口:“阿琅,别闹。”

活过半百,孩子们那些暧昧的感情戏,她一点不落全都看在眼里,苏眠喜欢谁,显而易见。

“哥订婚就跟天气预报似的全国播报,我也老大不小了,结婚不应该是举家同庆吗?”叶北琅厚着脸皮贴到叶太太身上去,“妈,你也太偏心了。”

说着,眼睛斜睨向叶南琛。

叶南琛一张脸上乌云密布,没搭理叶北琅,倒直直地看向苏眠。

“你考虑好了吗?”他问,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重。

爱情不是你考虑好了就会来的,想嫁给叶南琛这件事她考虑了二十多年,不也照样被人捷足先登了吗?

阿琅说得没错,无论输赢,总要赌一把才甘心。

苏眠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坦荡荡地看向叶南琛:“我和阿琅都考虑好了。”

连高考都没有如此紧张过,做戏自然要做足全套, 苏眠牵起叶北琅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第一次,她发现吊儿郎当的叶北琅也有如此厚实的手掌,在把手放到他掌心的那一刻,心里竟然莫名安宁。

叶北琅深情地看着她,眨了一下眼,像小时候一样调皮地笑了。

苏眠便想起来,小时候叶北琅闯了祸不敢回家,就会躲到苏家去,在她身后像个小跟屁虫。“苏眠姐,苏眠姐”地叫个不停,烦归烦,但一转头看见他小小的身影,便总会觉得安心。

她忽然觉得,只要有叶北琅在身后,什么结果都是可以接受的。

那相视一笑中的默契,令坐在他们对角的叶南琛如鲠在喉。

他将手里的杯子往餐桌上一搁,水溅到手背也浑然不觉,叶南琛的语气又重了些:“苏眠,婚姻不是儿戏,你有认真考虑过吗?阿琅那么不靠谱,你嫁给他会幸福吗?”

说得好像嫁给其他人就一定会幸福似的。

苏眠还没说话,叶北琅就抢着开了口:“有这么说你亲弟弟的吗?凭什么你能跟别的女人结婚,苏眠姐就不能嫁给我……”

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一拳。

一向镇定的叶南琛,狠狠地瞪着叶北琅,眼里的怒火就快要喷出来。他动了动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却仍旧沉默。

谁不想浪迹天涯花前月下呢?

但叶家已经有了一个花天酒地的叶北琅,恒泰集团的事就自然只有他来操心了。生意场上,不是什么事情都必须用感情来衡量,要通过联姻来绑定彼此,才能让裴氏放心地注资。

叶南琛摸了摸发痛的手背,看见苏眠急匆匆地去客厅拿医药箱,那紧张兮兮的模样,令叶南琛有点心慌。

这顿饭,所有人都吃得哀伤。

第五章

那一拳真是使足了力气,叶北琅大清早脸就肿得老高。

苏眠开车带他去医院,侧过头去看见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到底憋不住笑出声来:“你就不知道躲一躲?”

叶北琅手贱地按了一下脸颊上的青紫处,哇哇地叫唤,却也仍不忘贫嘴:“那说明我哥力气大身体好,你懂的……”

这小子,真是活该挨揍。

苏眠脸一红,随手抓起车里的毛绒玩具朝他扔过去:“你哥就应该把你打残了。”

出乎意料,这一次叶北琅却并没有还口,他有些呆呆地看着苏眠,忽然问道:“你会和我哥在一起吗?”

这一问,把苏眠问得愣住了,她一恍神,不小心就闯了个红灯。

对叶南琛的喜欢,贯穿苏眠二十五岁前的所有时间,却独独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跟他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她才呆呆地答:“不知道。”

就像天天都熬夜复习,考试却未必能拿高分一样,人生总是充满了太多的未知,苏眠发现,生活中有许多事情她都无法掌控。

“你们在一起了也好。”叶北琅又吊儿郎当起来,“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安心地被我老爸发配边疆,从此扎根大西北了。”

苏眠沉默着,手上加大了握方向盘的力度,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不确定,她是真的喜欢叶南琛吗?或者说只是习惯了?

她是个倔强到执拗的人,叶南琛就像早上她准时准点会喝的那一杯牛奶,多年来,已成为雷打不动的习惯。

“阿琅。”苏眠把早上为他准备的面包递给他,忽然就丧失了之前的勇气,“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我其实没那么想知道答案的。”

没有结果,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但叶北琅却不到黄河心不死,他激动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头一下就撞到了车顶,可他不顾疼痛,继续游说苏眠:“临阵退缩可不是咱苏大律师的风格,再试最后一次,好吗?”

他平常最没耐性,却在苏眠的事情上事事较真。

虽然上次已经问过,但苏眠这次还是忍不住问:“阿琅,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都在帮我?”

小时候帮她当值日生,长大了陪她逛街扫货,连喝汤都记得把她最讨厌的葱花挑出来,叶北琅永远都是最贴心的小弟,随叫随到。

“也不是帮你啦,万一到时候弄假成真,我不还白赚一老婆吗?虽然长得丑身材差,不过凑合着也能使,我先将就着用用,也算是崇尚环保造福社会了。”叶北琅又不正经起来。

苏眠哭笑不得:“喂,说你胖你就喘,怪不得没女孩喜欢你。”

她哪里知道,不是没女孩喜欢叶北琅,而是喜欢叶北琅的女孩都被他拒之门外了。

因为他也是个执拗的人。

执拗得为了一棵歪脖子树,可以放弃整片森林。

第六章

叶南琛到底还是来了,在苏眠试婚纱的那一天。

苏眠紧张兮兮地捏着裙摆从试衣间走出来,刚要让叶北琅给点意见,就看见叶南琛喘着粗气从外面跑进来。

她从未见过那般慌张的叶南琛,衬衣扣子松了一颗,额头上汗涔涔的,似乎用尽了力气奔跑。

也是等到要失去了,他才知道原来一直在背后的那双眼睛,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

“苏眠。”他试图去抓她的手,“不要结婚好不好?”

下意识地,苏眠往后躲了一下。

明明期盼这一刻,但不知为何,苏眠却忽地犹豫起来。她回过头去看叶北琅,愣愣地,只是叫了一声“阿琅”,余下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叶北琅静静地看着苏眠,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过来给了她一个拥抱。

他的手臂第一次环过她的腰,最后掌心停留在苏眠的肩头,叶北琅为她理了理头发,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苏眠姐,你穿婚纱的样子真美,答应我,要幸福下去。”

要狠狠地幸福,连同他的那一份,也一并幸福回来。

一开始他就明白的,不是吗?

在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里,赢者当然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一个,过不了多久,她将是他的嫂子,这是叶北琅第一次抱苏眠,也是最后一次。

他抱得很紧很紧,紧到苏眠就快喘不过气来,心跳忽地变得很快,苏眠希望这一刻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说不上是为什么,可她就是不希望他松开。

但很快,叶北琅就将她从怀里推开来,转而牵起了她的手。

苏眠整个人呆愣愣的,似牵线木偶般,任凭叶北琅将她拉到叶南琛面前。

叶北琅将她的手轻轻地放到叶南琛的掌心里,然后抬起头来与他直视:“哥,苏眠姐就交给你了,她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缺点一大堆,优点很罕见,希望你以后多包容她一点。她有时候脾气不好,你就顺着她别跟她硬来。还有,她打人其实也不太疼,打你的时候你忍着点,等她气消了就什么都好说。哥,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拜托过你,但今天,我拜托你,拜托你好好照顾苏眠姐,她很爱你,她这些年过得不容易……”

他的絮叨程度不亚于苏爸。

苏眠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很多画面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闪过,她第一次来例假,叶北琅将宽大的校服脱下来给她穿;司法考试前他陪她熬夜,还从金鼎轩给她买来奶茶与叉烧包;还有大学毕业典礼上他排开众人过来帮她拍照……

这么多年来,叶北琅一直陪在她身边,分享她的喜悦,分担她的忧伤,他陪她做的每一件事,就像是蜗牛爬过草地留下的那些痕迹,即便磨灭,可那些青草也都记得。

苏眠的心左左右右,一直摇摆不定,她的手在叶南琛的掌心里,可心却怎么也落不了地。

叶北琅交代完毕,转身出了门。

有好几次,苏眠心里的话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可终究还是看着叶北琅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车水马龙里。

她用尽一生期待这一天,可真正到来时,心里却空落落的。

苏眠觉得,她方才遗失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

第七章

叶北琅走后的第一百零三天,叶南琛第一次在餐桌上提起了他的名字。

“阿琅瘦了,但身体还好。”他仔细挑出汤里的葱花,又吹了两口,才递到苏眠面前去。

阿琅走后,他的名字成了她与叶南琛之间最大的禁忌,总是小心翼翼,不去提及。

于是苏眠接汤碗的手微微地颤了一下,却还是故意装出镇定的样子,只淡淡地“哦”了一声,便赶紧低下头去喝汤。

应该是阿琅告诉他的吧,她不吃葱花不吃韭菜,喝咖啡不爱加糖,不喜欢一切蓝色的东西,下雨天最爱窝在家里看小说。

她这些傲娇的小脾性,也只有叶北琅当成教条一样时刻铭记于心。

叶南琛几近讨好地执行着这些嘱咐,使得她总是产生错觉,似乎阿琅还在他身边一样。

跟叶南琛在一起后才明白,其实他们并不适合,两人都过分小心拘谨,连牵手都觉得别扭。

其实爱情就像爬山,你以为最重要的是到达山顶,其实不然,最重要的往往是陪你爬山的那个人。

叶南琛站在山顶,而叶北琅则是陪她爬山,在她每一次跌倒时将她扶起来的人。

苏眠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念过叶北琅,那个总是冲她笑得傻乎乎的叶北琅。

一直憋着不敢跟叶南琛说清楚,但有些话说出来是伤害,不说出来也并不代表伤害就不存在。

“南琛。”苏眠鼓起勇气盯紧他的双眼,“我有话想跟你说……”

说了一半却被叶南琛打断,他深深地看了苏眠一眼,语气里忽然有了点叶北琅的痞味:“哎,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你跟裴欣怡实在没有可比性。论家世,人家是富二代;论长相,人家刚从韩国回来;论身材嘛,我们就不要谈这么伤你自尊的话题了。苏眠,要不然咱们还是算了吧,你就别挡着我和裴氏强强联合了,对不起,硬把你抢过来,现在又不要你。”

“喂,叶南琛……”苏眠红了眼眶,泪花闪闪,仿佛就快哭出来。

在很多时候,她了解叶南琛甚至胜过了解自己,苏眠怎么会不知道,他抢先说了对不起,不过是要给她台阶下而已。

“好啦,好啦。”叶南琛越过餐桌,像哥们儿一样拥住她的肩膀,“就算被甩了也不用哭鼻子的,不如,去莫高窟找阿琅散散心好了。这小子现在可出息了,非得自己创业,新成立了个公司,做旅游的。”

看来他不是不务正业,而是真的在考察各地风俗民情。

叶南琛的手暖暖地搭在她的肩头,苏眠终于在此刻确认了她对他的感情,一直以来,他都是她的偶像,是她儿时的梦想。

偶像与梦想,是用来仰望,而不是用来爱的。

苏眠紧紧地回搂着他的肩,给了他一个朋友般的拥抱,她将头靠在他的耳边,轻轻耳语。

“叶南琛,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第八章

苏眠在莫高窟见到晒得比煤炭还黑的叶北琅。

他褪去稚气,竟有了些成熟男人的模样。

她包着头纱,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正跟游客交流的叶北琅。听说他常常亲自带队做市场调查,尽量了解每一位游客的消费需求。

第一次,她很仔细地看他,想要很仔细地记住他的模样。

他是叶北琅,今后专属于她的叶北琅。

“阿琅。”苏眠呆立了半晌,才终于开口叫他。

叶北琅愣愣地回过头来,像是不敢确信一般,过了许久,才又叫又跳地朝他跑过来。

刚才还好好的像个商务精英,顷刻间又回归了二货本质,苏眠笑着将他的手牵起:“你下属还看着呢,能不能有点老板的样子?”

“哎哟,他们都知道我五行属二。”叶北琅满不在乎,等高兴劲过了,才猛地想起来,“对了,你怎么一个人?我哥呢?”

他希望是她一个人来看他,又害怕她是一个人。

没有人比叶北琅更害怕苏眠得不到幸福。

苏眠抿着嘴笑:“哦,你哥嘛,他工作比较忙,而且,我私下来找你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只有我们俩才能达成的交易。”

到底还是有些怅然的,叶北琅的声线明显低了下来,像是对这宗交易并不感兴趣的样子:“鬼鬼祟祟的,什么交易?”

苏眠冲他眨了眨眼睛:“看你生意做得不错,想入个股,你觉得怎么样?”

入股?叶北琅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拜托,你有钱吗?”

“没有钱就不能入股吗?”苏眠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可以入技术股啊!”

叶北琅没心思搭理她:“我这可是创业型公司,庙小,容不了大佛,况且我们这里也不需要律师。”

苏眠悄悄地往他身上靠,嘴唇贴近他的耳朵:“也许你不需要律师,但是我想,我或许可以提供另一门技术,比如,暖床的技术……”

她吐气如兰,叶北琅的耳朵很快泛红,那红潮一直蔓延,侵袭了整张脸,他窘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一向不要脸的叶北琅原来也有害羞的时候,苏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将他的脸掰正,直直看进他的眼睛里去:“阿琅,我想我真正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应该是这样吧,不然怎么会一听说他进了警察局,就不远千里地跑到大西北来,要知道苏大律师一向可是计时收费的啊。

“这样啊,那我考虑一下让你入股,百分之五十的股权。”叶北琅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又恢复了平素的嬉皮笑脸,“不过,在入技术股之前,你好歹也得让我知道一下你的技术水平如何,你说是不是?”

叶北琅遵循占完便宜就溜的伟大原则,说完就赶紧跑。

“喂,你给我站住。”苏眠被反调戏,哭笑不得地跟在他后面追。

她终于追到了叶北琅,一手拧着他的耳朵将他拖回来。

驾轻就熟,就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 WlIkPeV7wqeo57pDxBWZb5QQjycvAjhoWUdrrglt4w5ifcjO67zzVLHe4I+oKgX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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