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门文学作品而言,它所具有的文学价值不能简单的靠其是否畅销来进行衡量。《狼图腾》这本小说对于读者以及文学界最显著的意义就是,在作者的写作过程中,自觉或不自觉的穿插了很多的生态思想,从而使这本小说在地位上超越了普通的畅销书,在整个生态文学领域具有无法替代的作用和意义,这一点很容易被许多的评论者所忽视。在《狼图腾》这本小说中,作者常常通过陈阵与毕利格老人或者杨克的对话来阐述一些生态思想,有时也会利用陈阵自己的思考来对一些生态思想进行论述,《狼图腾》的生态思想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在《狼图腾》这部小说中,作者通过草原牧民的杀狼、敬狼以及养狼故事,向人们展示了一个蒙古游牧民族在受到现代文明侵蚀之前与自然草原和谐相处的一个古老生态状态。狼图腾是对狼的一种崇拜,充分肯定了狼在维系草原生态平衡上的作用,以及狼在文化层面上对人的一种激励和训导。狼控制了草原上老鼠、兔子等食草动物的数量,同时将牧民和牲畜的数量维持在一个草原能够承受的范围内,从而保证了草原原有的一个生态风貌,这种通过生态系统来衡量某一物种价值的思想与生态中心平等主义形成了一个非常惊人的重合。
在小说中,当陈阵指责狼围捕黄羊的残忍时,毕利格老人吼道:“难道草不是命吗?草原不是命吗?草和草原是大命,剩下的都是小命,小命要靠大命才能活命,连狼和人都是小命。”毕利格老人说的这些话,充分的展现了小说中想要表达的整体生态主义观念。对于生态而言,它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不同的组成环节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彼此之间相互依赖。在《狼图腾》这本小说中还讲述了很多生动形象的故事来阐述这个道理,比方说内蒙古草原上的狼吃掉了牧民的牲畜,但是狼也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着内蒙古草原的世代常青;草原上的狼吃掉了黄羊、旱獭、老鼠、兔子等食草动物,从而有效地控制了这些食草动物的数量,保护草原不会由于这些食草动物数量的骤增而遭到毁坏。但是当人们对狼进行大量的捕杀时,草原上的生态平衡就会被破坏,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相关的生态问题。
可以说《狼图腾》这本小说的整个故事就是一个因为忽视生态整体联系而产生的悲剧故事,在人的摧残和破坏下,原来那个水草丰美、物种多样的草原,在短短的十几年时间里就变成了一个严重退化的草原,三十年后就成为了一个死气沉沉的沙化地。可以说《狼图腾》这部小说给当代的人们敲响了一记发人深省的警钟。
额仑草原是蒙古牧民世世代代生存的地方,而他们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生态智慧则保证了他们可以世世代代享受草原的生生不息。但是随着文化大革命的到来,知青、建设兵团等人开始对牧民的游牧生活进行改造,草原牧民世世代代传承的生态智慧在这种改造的背景下变得毫无抵抗力。面对这一切,毕利格老人只能表现出无奈和悲哀。这种古老的生态智慧原本是整个草原牧民的基本准则,为什么会被经济发展的现代化思想轻易的打败了呢?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说一下深层生态学的尴尬境地。深层生态学讲究的是发展中国家不能走发达国家所走的工业化道路,因为工业化道路是反生态的,而且没有体现可持续发展的思想。但是在当前这样一个国际分配秩序不公平的大背景下,这就像是发达国家要求发展中国家继续维持现有的贫困落后状态,这也使得这种思想受到了很多发展中国家的抵制,深层生态学也无法在全球范围内推广,因此,如果不能处理好其中的公平问题,那么所有的生态思想都无法得到有效地实施,从而造成一种发达国家剥削发展中国家,发展中国家剥削环境而谋求发展的一种恶性循环中来。比方说在《老人失踪》中老朝说过:“我非常讨厌那些发达国家,他们自己过着富足奢华的生活,却一直要求发展中国家要保护自然、爱护生命,但是发展中国家不利用这些资源,又怎么可能过上好的生活呢?正是由于发达国家的存在,才激发了发展中国家过上好日子的思想!”上述这种思想也充分代表了当前很多发展中国家的一种心理。正是由于国际上不公平现象以及国家之间的贫富差距激起了人们的个人欲望,而对当前的环境资源进行开发则是实现自身快速致富最快、最直接的方法,所有的生态智慧,在人们不断膨胀的欲望面前都显得非常的渺小和无助。
如果简单的从动物保护主义的角度来理解《狼图腾》,根本无法真正体现作者的真正意图,所以应该从生态主义的角度来对这部小说进行审视。在这部小说中,狼才是真正的主角,作者更加注重对狼的品格的挖掘,寻找动物与人在精神和道德方面相似的地方。另外,作者从腾格里的仁慈和对动物的善待阐述了生态道德的结论,那就是人和动物都是腾格里创造出来的,他们共同享有自然的恩泽和荣誉,而且当狼上升到一种民族图腾的境地时,狼自然也就成为了一种被保护的对象。但是,由于人类对自然资源肆无忌惮的索取,以及对生态环境盲目的破坏和污染,已经对自然环境达到了一种无法挽回的境地,这也直接威胁到了人类自己的生存问题。在当前的社会发展过程中,竞争越来越激烈,破产倒闭、欺诈掠夺等现象无处不在,这也迫使人们不断地发奋,鄙视弱者的眼泪,崇尚利用团队的力量和智慧进行拼搏。具体到我国,随着近几十年里经济的快速发展,环境污染以及生态失衡的问题越来越突出,当前的中国,谁都不敢保证自己吃的粮食、喝的水甚至是呼吸的空气就一定是安全的,在这种大的社会背景下,《狼图腾》这部小说的问世吸引了很多读者的关注,作者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利用草原、人、狼、食草动物彼此之间的故事,阐述了一个古老而美丽的蒙古草原生态系统,被人类的欲望和愚昧慢慢破坏,最后人类也受到了草原沙漠化、沙尘暴等自然环境的报复。在这部小说中,处于草原生态链最顶端的狼,不仅不是人类的敌人,相反它更应该成为人类的朋友。
对于蒙古草原狼而言,它的生存思维并没有对错之分,因为在草原生态系统中,狼有其存在的特殊意义,但是人类不能简单的将狼作为自己的目标和榜样。因为在草原生态系统中,如果没有人的存在,狼的大量繁殖必然导致相应的野生动物处于一种将要灭绝的状态下,这时,狼也不可能维持现有的数量,从而大量的死亡,整个草原生态系统也将恢复到原有的平衡中来。但是由于人的存在,狼的数量也就受到了一定的控制,如果人也像狼那样不断的扩大自己的数量,不断的向草原来索取资源,那么整个草原甚至是整个地球很快就会陷入到一种濒临崩溃的边缘,人类也不可能再有生存的位置。具体到《狼图腾》这本小说中来看,真正按照草原狼的生存法则来生存的,实际上是包顺贵、老王头等人,他们可以看做是草原狼的化身,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同时还有在草原进行农耕的人们,他们不断的增加自己后代的数量,每个人都想像狼那样吃的膀大腰圆。此外,当今世界上的资本主义势力,他们像狼一样不断的追求自己的经济利益,到处掠夺又显得自然资源,如果单纯的从民族和国家的角度来看,可能会对自己的民族或者国家产生一定的利益,但是如果从整个地球生态系统来看,这样的做法可能会直接导致整个地球生态系统受到无法挽回的打击。
第一,今天社会的人们应该以怎样的观念生存在这个地球上?从整个地球生态系统来看,人类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观念来处理人与环境、其他生物之间的关系?人类是否还应该按照原来那种自我中心主义的方式,以一种强者的姿态来对所谓的弱者——自然环境进行拯救和保护?通过一些措施和方法来缓解人类对自然环境的破坏和污染,利用一些更加先进的技术来满足人们不断提升的欲望?人类应该从古老的生态平衡来进行思考,吸取草原生态文化中蕴含的智慧,将人类自身放到地球整个生态系统中去,更好地权衡生态平衡与人类未来的可持续发展。但是现在很多的经济发达国家在处理环境保护问题时,还存在着一些错误的观念,这些国家往往将一些污染严重的企业转移到了一些急需要发展、工业的落后国家中去,这样的做法是一种非常狭隘和谬误的,破坏大自然,导致我们生存环境失衡,对于人类来讲后果是毁灭性的。保护环境已经成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需要审视并高度重视的大事情,也是全地球需要所有人需要考虑的,已经破坏的环境需要逐步去恢复,尚未遭到破坏尚的需要保护起来,留一块净土给子孙后代。
第二,人类生存、发展与生态平衡,人类的无穷欲望与有限的环境资源之间,存在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人,只是自然生态链的一环,这个链条中任何一个环都不能过大,否则就容易失去平衡而导致断裂。当前世界人口总数已经超过70亿,每个人都渴望追求舒适、安逸的生活,对地球的物质欲望愈来愈膨胀,原有的生态资源已无法满足人类的全部需求。那么,究竟该怎么处理人类发展、人的欲望与环境资源、生态平衡的关系呢?消散不尽的雾霾、频繁的地震、山洪泥石流是不是大自然向人类发出的一个又一个的危机信号?面对现实,不能够回避,不能只是在嘴上空谈,需要的实际行动,需要的是敢于面对现实的勇气,敢于担当,切实拿出好的、实质的解决办法,提倡保护生态、提倡人与自然的和谐,改变因破坏环境带来的负面影响。
第三,生态保护和濒危物种保护的文化理念问题。当前的生态保护工作,不仅仅要关注单纯生态物种的保护,更应该关注整体生态环境保护的层面上。单纯濒危物种保护,实质上是把濒危物种放到人工饲养的环境里,并不是恢复其原来的生存环境,原来的生态食物链。它们被人类喂养,而自我生存能力在逐渐退化。这样做的结果,使该物种丧失了原有的天性与能力,表面上似乎达到了防止一些物种灭绝的目的,其实发生了物种变异。从文化理念上看,只是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人类对于濒危动植物的恩赐和怜悯,而被保护下来的动植物,由于生存能力孱弱,随时面临灭绝的威胁。如果人类将其自身真正纳入地球生态系统的一员,而不是高高在上,和自然和谐相处,维护生态的平衡,才能更好地促进自身的发展。
总之,《狼图腾》可称得上是较为成熟的生态文学作品,加上它动人的故事情节、出色的语言魅力,使它成为当代中国生态文学中的一个亮点。它不同于生态报告文学的相对枯燥,也不同于生态童话的相对稚嫩,它以传奇而真实的动人心魄的小说形式,有力地传播了生态思想,引起了广大读者的关注,让读者在阅读中心灵得到震撼,在品味中认识到人与自然之间和谐的重要性所在,让人发自内心去思考保护养育我们的自然环境,达到潜移默化教育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