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个人只用了几分钟就跑回了小山丘,他们速度极快,他们甚至没敢回过一次头,也没注意土著在熄掉火把之后是否开始攻击他们。他们根本无暇顾及究竟发生了什么,唯一的目的就是快点跑回小山丘。
当3个人跑回小山丘时,那里的场面已充满了混乱和躁动不安,人人都惊恐万状,唯恐受到袭击。难道只能面对这次偷袭了吗?不可能!逃跑?时间充足吗?
马克斯·于贝尔和卡米立刻跑到约翰·科特和于尔达克斯面前。
“大象!”卡米大声说。
“是的,”于尔达克斯严肃地说,“过不了一刻钟,我们就会遭到袭击。”
他不敢想象象群袭击时的恐怖情形。这与土著们的突袭时的血腥程度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躲进森林里去。”约翰·科特不假思索地说。
“森林也挡不住他们。”卡米立刻反对说道。
“那些土著是什么样的?”约翰·科特关切地问道。
“我们根本没有见到他们。”马克斯·于贝尔如实答道。
“不过,他们绝不会离开森林的。”卡米补充道。
“绝对不会!”
此时,在半里左右远的地方,有一片波浪似的阴影正在百余米外托瓦兹宽的平原上移动,好像一阵阵肆意呼啸的潮水。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在这片柔软的平原上蔓延,即使在小山丘上都能感到颤动。与此同时,低吼声也越来越刺耳。
危险似乎紧随其后。其实,这些非洲冒险家完全可以将这种声音比作一队正行驶在战场上的炮兵辎重队所发出的声音,而且都是那种令人撕心裂肺的音符。在这种情况下,读者们完全可以想象雇工和商人的惊恐程度,简直是难以言喻。
如果想围猎大象,那是相当危险的,就如同以卵击石。当你恰好碰到几头离群的大象时,如果你能够立刻将子弹射入大象眼睛与耳朵之间的部位,而且能将它们立即射死,那么,猎捕的危险就很小了。
这样的射击难度极大。即使是这样,象群最多也不能超过六头,而且猎手也需极其谨慎。在10头至12头愤怒的大象面前,任何抵抗者都显得微不足道,任何举动都是徒劳。
用一位数学家的话来说,它们的破坏力等于它们的质量乘以它们的速度的平方。要是100多头这样的发怒家伙冲向一个营地,那么它们的攻势是无法阻挡的,就好像人们无力阻挡一场泥石流或是火山喷发的岩浆一样。象群的破坏力从来都不可小觑,甚至不亚于人类遭受的任何一场自然灾难。
总而言之,只要象群数目过多,人类肯定无力阻挡。不过,每头大象的象牙大约能值100法郎,因此,在利益的驱使下,人们还是不惜牺牲性命去冒险围猎它们。
从佛阿先生的统计可知,在非洲大陆,每年都有40000头大象被人类无情地猎捕,而捕猎者所需要却是仅仅75千克的象牙。照此速度,无论大象的寿命有多长,用不了半个世纪,这里的大象将所剩无几,甚至一头也剩不下。
以一头大象的力气,能够负载32个人才能搬运的重量,能够比人多走4倍的路程。那么,驯养这种庞然大物不是更明智的选择吗?的确,大象一旦被驯服,在印度每头象可以卖到1500法郎至2000法郎,而将大象捕杀后,人们却只能获得几百法郎的象牙!
世界上,目前仅有非洲象和亚洲象两大家族,它们之间有着些许区别。非洲象比亚洲象个头稍小,肤色更深,额头更为凸出,耳朵更宽,象牙也更长,性情也更加粗暴、凶猛,而且是不可遏制的那种。
在此次探险中,于尔达克斯和两个年轻的朋友都觉得很幸运。需要说明一点,在利比亚领土上,大象的数量非常多,而且乌班吉地区有着特别适应它们生长繁衍的自然环境。在这里,象群通常是在一头老象的统领下过着群居的生活。
在此次围猎过程中,于尔达克斯他们将离群的大象引入栅栏内,然后开始屠杀它们。于尔达克斯认为他们干得非常漂亮,既没有人员伤亡也没有因此而过度疲惫。他们的围猎干得的确非常漂亮,他每当想起此事心中就涌起无比的自豪。
不幸的是,在返回的途中,他们碰到了一群异常愤怒的象群,它们那充斥在空间里的山崩地裂般的吼叫声,仿佛是在发誓要踏平这些捕杀同伴的罪恶之徒。
如果说刚才面对残忍的土著所发起的抢劫,他们还有时间组织反击的话,那么现在呢,而对这群庞然大物,他们该怎么办呢?只需在顷刻间,营地便会化为碎屑和灰尘!而他们踌躇满志的探险生涯也行将宣告结束。
现在面临的难题是:探险队的全体人员是否能通过疏散这一途径平安的到达平原来躲避象群呢?但是,有一点大家可千万别忘记:大象的行进速度很快,即使一匹善跑的马都追不上它们。
“逃跑!赶快逃!”卡米对于尔达克斯大声地说。
“逃?”不幸的商人绝望地喊道。他仿佛已经看到象群袭击时的血腥残暴的情形了。
于尔达克斯清楚地知道,顷刻之间,这次硕果就将化为乌有。
不过,即使留在宿营地,他就能保住这批物资吗?如果明知即将面临巨大的危险,且这种危险难以抵御,却仍要顽固地坚持,那是否有点愚昧不化呢?
不管怎样,两个年轻人都会接受和服从。
此刻,象群更近了,它们所发出的嘈杂声大得几乎使人们听不见彼此的说话声。
卡米心急火燎地又一次提醒道,他们应该马上离开。
“去哪儿?”马克斯·于贝尔马上问道。
“森林!”卡米立刻说出。
“如果碰到土著怎么办?”马克斯·于贝尔反问道。
“那总比这强吧!”卡米回答道。
无论如何,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绝不能留在营地,而且,为避免被踩死,现在所能做出的唯一也是最明智的决定便是躲进森林里去。
不过,时间够用吗?宿营地距离森林2000米,而大象距此最多只有1000米了。象群离他们越来越近,也就意味着危险向他们越逼越近。人们更加惶恐不安。
每个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冒险家于尔达克斯下达的命令,但是他却迟迟不做出任何选择。最后,他终于大声叫道:“牛车!把牛车藏在山丘后面去,那可能会安全点儿。”
“来不及了!”卡米更加着急地说。
“立刻照我说的做!”可怜的商人固执地命令道。
“什么?”卡米疑惑地反问道。
事实上,拉车的牛在挣脱束缚它们的绳索之后,是很难被人控制的。甚至有几头惊慌失措的牛跑到象群前面,象群轻易地就踏平了它们。这样做反而更危险。
无奈之下,于尔达克斯希望黑人雇工能帮助他。
“搬运工,快来推车!”他叫道。
“搬运工?”卡米说,“他们都已逃远了,绝不会再回来了。”
“胆小鬼!”约翰·科特愤怒地嚷道。
的确,雇工们纷纷冲到牛车的旁边,有的抢走包裹,有的扛走象牙。他们这些不忠的家伙,竟还干起了小偷的勾当!这些黑人是指望不上了,他们绝不会回来了,他们会在附近的土著村落里找到藏身之处的。现在,整个探险队只有商人于尔达克斯,向导卡米,法国人马克斯·于贝尔,美国人约翰·科特和少年朗加。
“牛车……牛车!”于尔达克斯仍固执地坚持要将牛车藏起来,嘴里不停地叫大声嚷着。
卡米无奈地耸耸肩,但他还是服从了。在马克斯·于贝尔和约翰·科特的帮助下,他们把牛车藏好了。
但当象群冲到小山丘而散开后,大车能幸免于难吗?
当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显然,已不可能再逃到森林里去了。卡米四下观望了一下,于是说道:“上树!”
是的,这是眼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如果能爬到罗望子树上,至少可以躲过前面几头大象的踩踏。
在此之前,两个年轻人已将剩下的弹药都带到了身上,以保证能有足够的子弹对付大象。也为了在归途上,能及时配合于尔达克斯和卡米。在此之前,谁又能想到自己会遇到发怒的象群而回不了利伯维尔的办事处呢?真是世事难测啊!
现在几点了?23时17分——约翰·科特划亮一根火柴,看了看表。
约翰·科特仍然很从容镇静,这使得他能够看清当前的形势。在他看来,此时正是千钧一发之际,而且,如果象群破坏完后,继续停留在山丘上,那他们就惨了。其后果不敢想象。
马克斯·于贝尔也意识到了当前的可怕危险,显得格外紧张。他在大车旁来回地走动着,好奇而专心地注视着那片继续推进的阴影。
“这绝对可以和炮后辎重队相媲美了。”他喃喃地说。
从外表看来,卡米没有丝毫变化。他具有非洲人那种特有的冷静,他的血液更像阿拉伯人的血液,比白人的血液更浓,但颜色更浅,这使得他的感觉有些迟钝,对肉体的痛苦不是很敏感。他把两支手枪别在腰间,肩上扛着步枪,静心地等待着象群的到来。
至于可怜的于尔达克斯,他丝毫掩饰不住自己面临困境时内心的绝望。目前,他想得更多的不是象群袭击的悲惨后果,而是他损失的财物,他一想到损失的财物,心仿佛都在流血。他不停地呻吟、咒骂,用他的母语骂着他认为最难听、最不堪入耳的话。
而朗加则悠然地站在约翰·科特身边,仔细地注视着马克斯·于贝尔,他一点也不害怕、没有半点担忧,因为他的两个亲人都在他身边。所以他显得比较平静。
在大难大灾到来之前,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与自己的挚亲之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事呢?象群显然是越来越近,这意味危险也越来越近。刺耳的嘈杂声如汹涌的潮水向四处涌去,也向这座小山丘涌来。
此情此景,就好似有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在夜色的映衬下,大象看上去就像庞大无比的畸形怪物,甚至可以说是一群可怕的怪兽,它们那长长的鼻子正如无数疯狂扭动着的毒蛇,洁白的象牙好似雪亮的刺刀。暗夜里的它们,样子显得格外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剩下的时间已不够跑到森林了,不得不藏身到罗望子树上,或许象群在经过此处时不会发现他们呢?
罗望子树属于椰枣树种,与胡桃树长势类似,树冠离地面约有60尺,而且枝繁叶茂,在众多树种之中显得枝叶异常庞大。这种树在非洲的不同地区分布极广,非洲黑人不仅将它的果实里黏黏的部分制成凉饮来饮用,他们还喜欢将树的果实采下来,经常和米饭拌在一起加以食用。这种吃法在海滨各省尤其普遍。
小山丘上的几棵罗望子树相距很近,而且各树的茂密枝叶相互交织生长,人们可以轻松地从一棵树攀到另一棵树。底部树干的周长约为6尺至8尺,在上部快到分叉处周长也达到4尺至5尺。但即使这样粗壮的罗望子树,是否能够挡住发怒象群的蹂躏呢?
罗望子树在离地面30尺的地方才开始分枝杈。这30法尺的树干光滑、粗壮,是很难爬到树枝上的。幸运的是,卡米带了几条“尚鲍克斯”,这是一种用犀牛皮制成的皮带,通常用来拴牛。
于是,于尔达克斯和卡米将皮带抛到一棵罗望子树的枝杈上,并系牢,然后攀了上去。
按照这种方法,马克斯·于贝尔和约翰·科特也攀上了树。然后,又用皮带将朗加迅速地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