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森河上

第二天也就是3月16日清晨，天刚刚发亮，他们就早早起来。

原来，昨天夜里下了一场悄无声息的雨，现在虽然雨已停歇，天空仍然阴沉沉的，似乎只是偷偷地歇口气，还要继续向大地施以甘露。

一阵风强劲地吹过，云层向远方的天际缓缓飘去，太阳又露出那过于亲热的笑脸。

约翰·科特、马克斯·于贝尔和卡米往一只宽8尺，长12尺的木筏上装上他们的物品：一铁盒子弹、枪支、一个金属水壶、一口锅和一只茶杯后跳上小船，在庄森河上顺流而下。

新的旅程又开始了。

云层也变得愈发清淡，像东方国家的水墨山水画，这可真是一个天造地设的大写意。伴随又一阵强风吹过，太阳露出万丈光芒，直接照射到木筏上。雨后的天空格外清爽，到处漂浮着沁人肺腑的大自然的气息，这多少使约翰·科特3人原本郁闷的心情有所好转。

他们在木筏的前端铺上一层土，土上放一些干木，以便趁休息之机，卡米用它生火。

此外，他们还用一块薄木板做了一支摇橹固定在木筏后部，一是用来划木筏，二是用它来做舵，这也是其最重要的用途，使木筏始终保持在水流的方向上航行。

这条河的河道宽50多米，水流速度大约为每小时1000米。按照这个速度航行，约翰他们作出大致的估算，木筏应该在20天至30天内就能完成400多千米的航程到达乌班吉河。

这个速度与他们在森林中行走的平均速度几乎一样，但相比之下，他们现在可要轻松得多了，至少不用那么费力地用脚走路，也不用在丛林中担惊受怕甚至胆战心惊了。这种情形，在水中要比在陆地上安全系数高得多。

尽管这条庄森河水流速度极快，且深不见底，但约翰·科特和马克斯·于贝尔并不担心，因为有机灵的卡米在，他会对随时发生的意外情况见机行事的。所以无谓的担心是大可不必的。

身手敏捷的卡米目光直视前方，用他那结实有力的胳膊准确无误地把握着木筏躲过陡峭的河岸和那一个个随时发生的漩涡。

一直到中午休息时，航行都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路畅通。他们现在的境遇比较幸运。

在航行过程中，约翰·科特一直都手持卡宾枪站在船头，他是想打一些猎物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让大家换换口味。

上午将近9时30分，机会终于来了，一只非洲大羚羊出现在河畔的森林边缘，约翰·科特连忙举枪，瞄准，射击，在科特精湛的枪法下，羚羊应声而倒。

“好枪法！”马克斯·于贝尔激动地大声喊道。

“遗憾的是我们不能上岸去捉住它，恐怕这颗子弹是白费了。”约翰·科特倍感遗憾地说。

“别这么说，约翰·科特，那用不了多少时间。”卡米说。

于是，卡米将木筏靠到岸边，大家相继下了船，七手八脚就把那只大羚羊抬到岸边的小沙滩上，卡米已经开始很熟练地肢解它，留下有用的部分以备日后食用。

马克斯·于贝尔可不愿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又在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正用两根在医生家里找到的线头制成钓鱼钩，用刺槐的刺和几块肉做成鱼饵，准备开始钓鱼。

朗加则静静地蹲在他旁边饶有兴趣地观看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一会儿，马克斯·于贝尔便钓上了一条白斑狗鱼，看样子这条鱼足有八九斤重。

看到这些猎物，木筏上的乘客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当下拾柴点火，美美地饱餐一顿烤羚羊和白斑狗鱼。对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无上美味，尤其是这条狗鱼被吃得精光，最后只剩下几根白刺。

晚饭，他们还会用上好的羚羊肉做上一锅美味汤。由于汤要几个小时才能做成，因此，卡米便在木筏前端燃起了篝火，并将锅架在上面。然后，木筏继续航行，直到晚上才停歇下来。

他们选择了一处狭窄多石的沙滩旁将木筏靠了岸，这片沙滩笼罩在一棵“克拉巴”种的桉树荫下，在这里过夜是最合适不过了。

更何况河滩的石缝中还有许多软体的双壳动物可供他们生吃或煮熟食用。这简直就是守着餐桌过夜，这样的待遇，就算是巴黎的上流贵族也没有机会享有。

吃过晚饭，卡米担心木筏会偏航，于是他将木筏停靠到岸边。大家则在那棵桉树脚下的草丛中露宿。按照惯例，他们3个人仍轮流值夜，因此，一整夜他们都没有受到任何不速之客的干扰。只有那些可恶的猴子，从傍晚一直叫到第二天天亮。

“那些可恶的家伙肯定会被撑死的！”清晨，马克斯·于贝尔一边把他那被蚊虫叮过的脸和手浸泡在清澈的河水里，一边懊恼地发着牢骚。

然而，还有一件事尤其令大家不快，那就是刚才还风和日丽的天空，霎时间便乌云密布，大雨倾盆，没有夹杂闪电的滚雷在河流上游方向隆隆作响，一阵紧似一阵，像要马上从天空倾压下来。

约翰·科特他们赶紧躲在那棵桉树浓密的枝叶下，耐心地等待着太阳快点出来与他们见面。

但是，天公不解风情，像是有意跟他们作对似的。约翰觉得有必要提醒大家：

“看来，这场暴风雨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我想，咱们可以待在这儿按兵不动，我们现在还有弹药，唯一缺的就是换洗的衣服。”

“这并不难，”马克斯·于贝尔笑着回答，“我们可以效仿当地人的打扮，站在河水中，把衣服脱下来……然后在荆棘丛中蹭几下就算是浆洗衣服了，这是多么省时又省力的事啊。”

事实上，这两个好朋友用这种方式洗衣服，已经持续8天之久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暴风雨还没停。大家只好开始准备早餐，先是朗加爬上大树，麻利地取下一些大鸨蛋，这是一道非常受欢迎的新鲜菜，他把鸨蛋放到金属水壶里煮了一下，马克斯·于贝尔这个离不开盐的先生又开始埋怨大鸨忘记下蛋时在里面撒下一些盐粒了。

直到早上7时30分，大雨才停了下来。但雨虽停了，狂风还在发着疯似的肆虐。这时，木筏已航行在河流中央。

木筏后面拖的钓鱼竿，迎来了几个特殊的客人，它们将把自己倾情奉上以招待木筏上的乘客。

由于暴风雨耽误了一些时间，卡米建议大家放弃午休，朋友们欣然接受了建议。约翰·科特点着火，架在火上的大锅里盛着满满一锅水，锅底里的水很快就烧开了。卡米又把美味的羚羊肉放到滚开的热锅中。

马克斯·于贝尔又架起了卡宾枪瞄准了那些在岸边成对出现的，甚至叫不出名字的美丽的动物。

约翰·科特看到他专注的样子，不失时机地提醒他，建议他节省一些子弹。一方面是因为前路未知，有限的子弹要尽量留备不时之需；另外，如果把所获的猎物统统抬上船的话，木筏将超载航行，其结果必然会增加船的危险系数，进而危及他们自身的安全。

因此，马克斯·于贝尔只有对那些驼鹿、红毛的黄鹿、小个的羚羊“斯但伯克”等许多野味一饱眼福了。尽管手里的卡宾枪仍在蠢蠢欲动。

“有什么办法呢？亲爱的约翰·科特，”马克斯·于贝尔自言自语地说，“每当我看到那些美丽动物出现在射程之内，能够让我漂亮地打上几枪时，我都会忍不住将我的卡宾枪瞄准它们。”

虽然马克斯很想开枪，但他还是接受了好朋友的劝告，只是把枪架在肩上，做做样子罢了。木筏一如先前，平静地沿着庄森河顺流而下。

然而下午，马克斯·于贝尔的在狩猎方面的损失得到了补偿，也许是出于自卫，也许是为了进攻。

现在，他们的木筏已经航行了10多千米。他们沿着曲折的河道朝正西方向顺利地漂流着。

河的两岸开始陡峭起来，河水倒映着参天大树，那些邦巴克斯树的枝叶一直垂到河面，它们互相交错，形成一个巨大的绿色摇篮，河水在摇篮下缓缓地流动着。而他们此时就是这摇篮里唯一的婴孩儿。

连接的枝叶好像特意要架一座这样的桥以给岸边的四足动物去河对岸提供了便利。

此时，太阳已透过重重乌云，直接把光辉撒在了河面上。

木筏上的乘客，悠闲地欣赏着这次在厚厚的绿色穹顶下进行的航行。这次航行使他们想起了沿着绿树成荫的小路在森林中行进的那段行程。

那时，地上布满了“斯兹布斯”草和其他带刺的草丛，而如今，他们不用双脚就能轻松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