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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阿丽丝漫游记》

1939年6月,查良镛初中毕业,顺利考入省立临时联合高中。当时联合高中名师云集,校长张印通自不必说,国文老师钱南扬是著名的元曲专家;历史老师孙正容是国学大师孙诒让的后人,讲课条理分明,逻辑清楚;地理老师陈铎民把一门本来枯燥无味的课讲得十分生动;教数理化的老师都是讲课的高手,引导学生探索科学的奥秘。查良镛在名师指导下,数理化成绩优异,英语、国文更是出色。联高的图书馆里有很多现代作家的作品,热爱文学的查良镛是图书馆和阅览室的常客。据查良镛的同窗王皓然回忆,当时联中学习空气浓厚,查良镛爱读书是全校闻名的,他除了看中国历史、中国古典文学外,还爱看英国莎士比亚、狄更斯、培根、夏·勃朗特和雪莱等人,法国卢梭、大仲马、巴尔扎克、雨果、莫泊桑等人,俄国托尔斯泰、普希金、契诃夫、屠格涅夫、果戈理等人,德国歌德,美国玛格丽特和米切尔,西班牙塞万提斯和丹麦安徒生等人的著作。国内的作家,巴金、鲁迅、冰心等人的作品,查良镛也看了很多。查良镛延续着从小养成的阅读习惯。在艰难时世中,查良镛为自己营造了一个逃避愁苦的庇护所,并将阅读习惯保持至今。

查良镛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他关注周遭的生活,有不平事,总能仗义执言。在现实中,仗义执言非但不能得到支持,还会受到打压,查良镛就因在壁报上撰文讽刺跋扈的训导主任而被赶出学校。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联高课外活动丰富,鼓励学生多方面发展,校内各班级学生可自由编写壁报,内容不拘,散文、评论,甚至考证文章都可以发表。查良镛的考证文章《虬髯客传的考证和欣赏》就登在学校的壁报上,得到教高三的国文老师钱南扬先生的大力赞扬。

当时联高和其他学校一样,都有训导主任,监视学校师生,压制自由思想。1940年,壁报刊登了一篇名为《阿丽丝漫游记》,描述阿丽丝小姐千里迢迢来到了联高校园,兴高采烈地遨游东方世界之际,忽见一条色彩斑斓的眼镜蛇东游西窜,吐毒舌,喷毒汁,还口出狂言威吓教训学生:“如果……你活得不耐烦了,就叫你永远不得超生……如果……”眼镜蛇时而到教室,时而到寝室,时而到饭厅,时而到操场,学生见之纷纷逃避。

“眼镜蛇”正是他们学校的训育主任沈乃昌。沈乃昌戴一副眼镜,在学校各处巡查,对学生极其刻薄。男女同学正常来往,如果被他发现,就会被开除;同学们课间下围棋,如果被他看到,也会被训话。他讲话总是带着“如果”二字,学生背地里叫他“如果”。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学校里没人喜欢他,学生们平时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查良镛早就看不惯沈乃昌的恶人嘴脸,便借用沈从文先生《阿丽丝中国漫游记》的题目,将训育主任的小人嘴脸刻画得惟妙惟肖,说出了学生想说而不敢说的话,马上就传遍了整个联高校园。

沈乃昌很快也知道了。他看了后,恼羞成怒,一定要开除写文章的学生。查良镛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幸亏张印通校长从中周旋,将“开除”改为“退学”,然后又帮助他进入衢州中学,才避免了失学的不幸。

1940年7月,金庸转入衢州中学。为了躲避日机的轰炸,学校早已搬到石梁镇下静岩村,这里“翠岗萦抱,阡陌纵横”。《碧血剑》中写到了石梁:

石梁离衢州二十多里……石梁是个小镇,附近便是烂柯山。相传晋时樵夫王质入山采樵,观看两位仙人对弈,等到一局既终,回过头来,自己的斧头柄已经烂了,回到家里,人事全非,原来入山一去已经数十年。烂柯山上两峰之间有一条巨大的石梁相连,鬼斧神工,非人力所能搬上,当地故老相传是神仙以法力移来,石梁之名,由此而起。

衢州中学有一个阵容强大的国文教师群,王西彦、袁微子、陈康白、陈友琴、曹百川、张厚植、方光焘、屠伯和、何植三等都曾先后在这里任教,方光焘是语言学家,王西彦是作家,何植三是五四新文学时期有名的诗人,曹百川、张厚植的旧学根基很深,袁微子、陈康白、陈友琴等都有真才实学,富有教学经验。

国文根底深厚的查良镛在这里如鱼得水,他积极参加全校性的各项活动,话剧表演、体育比赛中,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不过他的主要兴趣还是在写作方面,查良镛用“查理”的笔名在当时《东南日报》“笔垒”副刊上多次发表文章。

1941年9月4日,金庸在“笔垒”发表第一篇文章《一事能狂便少年》,题目来自他的同乡前辈王国维的诗句。当时,金庸的一个同学和老师发生冲突,老师仗着自己身高马大,谩骂学生,甚至要动手打人,还威胁要开除那位同学。那位同学被逼急了,拾起一块砖头,说道:“如果无理开除我的学籍,那我宁可被杀头,也要先开除你的生命籍。”幸亏周围同学及时拉开他们,才避免一场恶战。这件事加上之前在联高的不公正待遇,促使查良镛写下呼喊维护社会公道正义的文章。

责任编辑陈向平看到文章后,击节赞赏,不但将此文发在“笔垒”头条,并且乘出差衢州之便,到石梁来看看这位论述精辟、笔力浑厚,既有唐宋散文笔调,又有西方文艺韵味的作者“查理”。当他看到“查理”只是一个营养不良、瘦骨嶙峋的高二学生时,颇感惊讶。两人一见如故,彼此都感到相见恨晚,从此成为忘年之交。

1942年11月,日军攻打金华、衢州,以打通上海至广州的交通线,局势吃紧。丧尽天良的日军在衢州城上空投掷了鼠疫细菌,造成衢州城中鼠疫蔓延。由于没有治疗条件,一旦染病,只能听任病人自生自灭。哪一家有人染上了病,军人就将病人搬到衢江中的一艘船上,任其自死,七天后放火烧船。

查良镛当时正在读高中二年级,同班同学、体育健将毛良楷不幸染上鼠疫,全校学生、校工逃得干干净净。毛良楷只能躺在床上哭泣,班主任姜子璜老师重金雇了两名农民抬他进城,将其送上江中的一艘小船。身为班长的查良镛心中虽然害怕,但义不容辞,跟在担架后面步行到了江边。他看着毛良楷被抬上死亡之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逝去。那个夜晚,查良镛永难忘记。

另有一件事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日军轰炸衢州,投掷的炸弹在他身旁不远处爆炸,机枪子弹在地下啪啪作响。好一阵,飞机终于飞走了。查良镛站起身来,身旁有两具死尸,面色蜡黄,口鼻流血,双眼却没有闭上。一位女同学吓得大哭,查良镛走过去拍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日军离学校越来越近,学校不得不再次搬迁,查良镛和其他毕业班的同学参加毕业考试,提前毕业了。 /hycAaIvuUAu1A0RerqiEaGxMx6d2XvkDLhc8u9Kj7nV6UhC2rlPmfzKOzOhrX2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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