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年少,谁能躲过爱情?能者甚少。可钱学森不然,估计是太忙了,他要忙学业,要忙读书,要忙学圆号,还要和表弟探讨社会主义……
在大学期间,他和爱情绝缘。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尤其是喜欢操持儿女一切大事小事的中国父母,心里自然时常惦记着。
钱均夫夫妇惦记的未来儿媳妇,只有蒋英。
待钱学森大学毕业,当年那个小自己8岁的小不点妹妹,此时已是十五六岁的姑娘了。蒋英在5岁时就从蒋家正式过继给钱家——当时钱家还为此大办酒席,改名钱学英。但爱女心切的蒋百里,经常跑到钱家看女儿。有一天饭后,钱均夫要儿女给大人表演一下。钱学森和蒋英便唱《燕双飞》,唱得自然、和谐。看在眼里的蒋百里,顿悟:“哦,你钱均夫要我的女儿,恐怕不只是缺个闺女吧?”
之后,大家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但心知肚明的蒋百里夫妇越发舍不得这个三女儿了。他要“毁约”,直接跑到钱家说想要回老三。年岁尚小的蒋英早就开始怀念蒋家姐妹五个在一起的欢乐时光了,她自是迫不及待地要回家和姐妹团聚。
孩子想回到原来的家,钱均夫夫妇即便有千个万个舍不得,也拿她没办法。不过,章兰娟在蒋夫人接走蒋英之前,笑着提出一个要求:“你们家老三,现在是我干女儿,将来得给我当儿媳妇。”蒋百里夫妇满口答应:“好啊,门当户对,我们赞成。”
蒋英回了家,两小无猜的伙伴渐渐疏离。上了大学后,钱学森放假时曾特地去学校看望正读中学的蒋英。蒋英站在走廊里,不是以前的吵闹,而是躲在门柱后,和干哥哥羞答答地讲话。一有同学打旁经过,她早已准备好似的,故意扭过头,装作没看见。实在躲不开的,她就低头,小声地介绍:“这是我的干哥哥。”同学们打趣地笑笑,走开了,留下羞答答的蒋英和有点不自在的钱学森。
没过多少日子,蒋英同父母一起到钱家看望即将赴美留学的钱学森。当年那个抢过钱学森口琴不放的干妹妹,现在一见钱学森就慌忙躲开。
“虽说我当时只有十五六岁,但似乎对钱学森产生了一点朦朦胧胧的爱意。那次,我很想仔细看看已经长大成人的钱学森,但又怕他发现,又偷看,又怕他发现,一而再、再而三地看,遇到他的目光,心就跳个不停。”日后,蒋英这样写道。
钱学森看她,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心境?他偷偷地注视着这个干妹妹。那个喜欢唱歌、跳舞、和他抢口琴的黄毛丫头,如今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那个特别爱笑、藏着千百个小主意的小妹妹,脸上添了几分腼腆,但微笑依旧挂在脸颊……这些是他们一同走过的童年岁月的美好记忆。钱学森很爱听蒋英的笑声,曾亲昵地对她说:“你的笑声很美,能保持下来吗?若干年之后,依然如故,可以吗?”蒋英反问为什么。钱学森假装无意地说:“就是喜欢这样的清纯罢了。”蒋英看着他不自然的神情,心里骂这个干哥哥是“木头”。
看在眼里的蒋百里走过来,站在钱学森旁边,对女儿说:“英子,给你学森哥哥弹一首曲子,算是离别礼物。”
蒋英选了莫扎特的D调奏鸣曲。乐曲非常明亮、欢快、流畅,这再一次勾起他们一同分享的快乐童年时光。蒋英打小就热爱音乐。她还在他家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拉着钱学森打开留声机,欣赏贝多芬的《欢乐颂》,更多的时候,是妹妹给哥哥唱歌。后来,尤其是钱学森一个人在美留学时,业余时间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开着那辆老爷车去城里听音乐会——这是后话了。
他们小时候还经常一起爬西山,赏香山的红叶。有一次,在簇簇火焰般的红叶下,钱学森嬉闹着递给妹妹一枚红叶,说:“这红叶太可爱了,像玛瑙,送给你。弄丢的话要弹你脑袋。”这事也就过去了。可是,蒋英来送行那天晚上,当钱学森和父母送走蒋百里一家,回屋翻看蒋英送的唐诗时,他看见书里夹着的是那年的那片红叶!
他小心翼翼地拿着它,捧着,看着,追忆那些似水年华,红已淡去,却是恰到好处的温暖。他把它和父母送的礼物一起,放在藤条箱的里层。
钱学森赴美不久,蒋英赴德主攻音乐,日后成为享有盛誉的女高音歌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