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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三秦大地的袁仲一被分配到了陕西省考古研究所,从事考古发掘与历史研究工作。在学校,他学的虽然是古代史专业,但并非考古学,好在研究古代史免不了要去找各种各样的史料,因此他所学的专业也就和考古分不开了。找到了用武之地,袁仲一干得自然得心应手。
工作、生活一切都在步入正轨。慢慢地融入到这个陌生城市中,袁仲一发现,原本印象中那个弥漫着典型西北味的西安,并不存在。这里,没有飞沙走石,也谈不上沙尘满天;传说中的“陕西冷娃”,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生冷蹭倔”,不好接近。事实上,在袁仲一的眼中,西安当地人很淳朴,也很真诚。“君子敏于行讷于言”的传统在三秦儿女身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勇于开拓,懂得包容,冷静处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能够做到宠辱不惊,这是一种属于大唐长安人的精神境界!而这种为人处世的境界,也正是袁仲一所欣赏与追求的。
据考,两千年前,中国“史圣”司马迁正是陕西人,他“生于龙门(一说在今陕西韩城),耕牧于河山之阳”。一介书生,只因在朝廷上的一番仗义执言而触怒龙颜,被下狱施以宫刑。遭受奇耻大辱的司马迁痛不欲生,但忍羞含垢,发愤著书,在逆境中奋发图强,在失意中扬帆起航,创作了被鲁迅先生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千古奇作——《史记》。司马迁是陕西人的骄傲,是“长安精神”的代表,他那“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伟大人格和“士可杀而不可辱”、“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的精神魅力,一直为后世所景仰,后人以“功业追尼父,千秋太史公”给予了司马迁很高的肯定与赞誉。
同样是陕西人的著名历史人物张骞,不畏山高路远,挺身而出,请缨出使西域,联合大月氏,以解大汉边陲匈奴之患。不料,这一去便是十年之久。在为匈奴所扣留的日子里,张骞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依然精心地保存着象征汉使身份的节杖。经历重重艰难险阻,他得以逃离匈奴返回长安。然后,这位志士置生死于度外,一往无前,二度出使西域,坚定不移地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并且开辟了前人未走过的丝绸之路。张骞的这种坚忍不拔、百折不挠和敢于开拓的精神,堪为“长安精神”的典型代表。
同样是在汉武帝时代,曾任中郎将的长安杜陵人苏武,为了谋求北部边境的和平,化干戈为玉帛,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出使匈奴,竟被匈奴扣押。在匈奴的万般威逼利诱下,苏武依然心存汉室,决不归降,历经了19年之久的北海牧羊生涯,始得归汉。苏武身上表现出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浩然正气,正是三秦男儿的骄傲!
这些千古流芳的历史人物,给三秦大地留下的是千年古训!
袁仲一慢慢地适应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也许从事历史研究的人需要一种内心的安静。他是个不喜欢热闹的人,平时很少上街,对著名的大街也没有什么太强烈的感觉,却对西安的肉夹馍情有独钟。想吃的时候,他就跑到柏树林,那儿有一家店肉夹馍味道非常地道。“肥肉吃了不腻口,瘦肉无法满嘴油;不用牙咬肉自烂,食后余香久不散。”只可惜这家店后来搬走了,但那股酥软香醇的味道一直留在袁仲一的心中。
袁仲一常去的地方还是西安碑林博物馆,那是考古所的所在地。这是一座以收藏、研究和陈列历代碑石、墓志及石雕作品为主的艺术博物馆,被誉为“中国最大的石质书库”、“东方文化的宝库”。它是在“西安碑林”这一书法渊薮、经史宝库的基础上,利用西安文庙古建筑群扩建而成的。这里碑石如林,篆、隶、楷、行、草各体皆有,名家荟萃,精品林立。秦《峄山刻石》的宋摹本让今人一睹李斯“画入铁石,字若飞动”的小篆风采;东汉《曹全碑》字体流宕俊美,独具风貌;隋唐时期的碑刻在碑林中最为壮观,有隋《孟显达碑》、《智永千字文碑》、唐虞世南《孔子庙堂碑》、欧阳询《黄甫诞碑》、褚遂良《同州圣教序碑》、欧阳通《道因法师碑》、张旭《断千字文》、李阳冰《三坟记碑》、怀素《千字文》、柳公权《玄秘塔碑》以及僧怀仁集王羲之的《集王圣教序碑》等,还有碑林收藏的唐代杰出书法家颜真卿的7块碑刻,让今人领略到颜体的劲健笔力和醇厚气韵。
在馆内参天古木的掩映下,袁仲一久久沉迷于这座东方艺术的殿堂,欣赏雄劲简练的汉代石刻、精美圆润的唐代石刻,饱览珍贵的诗文墨迹和馆内古朴典雅的建筑,仿佛是在一次又一次地重温美的历程。
在如此浩瀚的藏品面前,袁仲一领略到的是古代浓郁的生活气息和丰富的文化内涵,感受到的是中华民族进取向上的气派和精神。他获得了真正的艺术享受,眼界大开,开始对中国古文字研究有了浓厚的兴趣,也参加了挖掘唐墓,发表了几篇有关金文和唐墓方面的论文。
通过多年兢兢业业的工作和亲身实践,袁仲一积累了丰富的实地经验,学到了许多文物知识和考古发掘的技能,对西北这片土地,对具体的工作,也经历了从陌生到了解、从了解到熟悉的过程。他感受到厚重的三秦大地正向他展开拥抱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