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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轮上枪声划破空,分明水寨事重重

——九死一生的遭绑事件

周汝昌上学期间,曾经历过一次惊险的绑架事件,此事不但是周汝昌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也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津沽社会史的一个缩影。

●高中时的周汝昌

从津南郊小站往南,有一股绑票匪,无人敢惹;海下诸村镇,望风纳款,因为土匪的眼线遍布于各村内,里外勾连,信息最灵敏。各村害怕遭劫,都“自愿”筹款,按时由眼线交与票匪。这中间,唯独咸水沽是死角,死硬得出奇。咸水沽是交通枢纽,为海河边上重要的商镇,沿街两侧,商店栉比,十分繁荣。镇中的一切公共花费,皆是这些商号负担,居民不过是象征性交一点杂税,所占比例很小。此处真正的特别有影响力的富户极少,因此商家对地方事务有发言权与干预权。周汝昌的父亲被推选为商会会长,后成为周汝昌被绑的主要原因。

周汝昌的父亲周幼章本是个老书生,群众看他清廉、正直,绝不通匪、反对劣绅,便公推他出任商会会长。正是以此为始,周幼章担上了沉重的担子,再难推脱卸肩了。

周汝昌读小学起,就给父亲抄写呈文(即与天津县官府打交道的公文)。呈子是纸店印制的“白摺”,无行无格,而必须用小楷一笔一画认真写来。周汝昌印象中,呈子的内容总离不开两大类:一是危局难支,托病辞职;一是驳拒官方对地方所加的各种摊派和苛索。

官府对父亲辞呈的回批,总是“环顾该乡,别无人选,尚望勉为其难,毋庸引退”等语。

后来呈子的主题内容有了重要变化:一请兵,二具结。原来,本地有地方武装团练,武器装备也不错,配有29军抗日式的大刀,非常威武,几次对抗来犯土匪不曾吃亏。但团员都各有生计,不可能天天防范土匪。于是商民合议,请29军给予援助。

军方终于派来了一排士兵,后来又派来一个连,还配备了一架机枪!谁料想,还是被土匪击破。原来咸水沽狭长数里,防线需拉得很长,因为每个道口都可能成为突破口。夜夜激战,对方攻势极猛,幸亏有架机枪,能把土匪的猛攻压下去。可是机动作战,这架机枪就得不停地流动,哪个道口叫急了,机关枪就得抬到那里。这一连人,夜夜疲于奔命。指挥这个连的黄营长叫苦不迭,上司不明情由,责问他为何这么短时间就消耗了这么多机枪、步枪子弹!周幼章又感又愧,于是集合众商号负责人,大家听了,纷纷自愿出具担保,陈述事情的真相,说明驻军的功劳与困难。

待到华北形势紧张,29军撤走,那位黄营长后来在抗日战争中背负受伤的张自忠将军脱险,光荣殉国。

驻军一走,沽中人只有修筑土城防御土匪。在这期间,沽中许多人家逃难,周汝昌随母亲逃到数十里外的亲戚家。周幼章则留在沽中,苦撑危局。有人劝周幼章暂时避难,他不为所动,说:“我一走,全局就变了,前功尽弃,我于心何忍?”他每夜借宿于熟人家。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中,天津郊区真正肆害人的除了日军、汉奸、翻译、高丽浪人外,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杂牌军。他们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因何而来,其制服或黑或黄,破破旧旧,浑身邪气。他们流窜到哪里,那里的百姓就得遭殃。咸水沽人民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出钱招待这些不良军人。每逢杂牌军来了,全体商号先给他们找着住所,一日三餐,由地方供给,各商号要烙白面大饼,成筐成筐地抬送到军营。吃人的嘴短,这些人得到好处,便不好意思乱来了。

这个办法还真管用,大约都能把杂牌军客客气气地送走。不料后来却出了岔子,从山东窜来一批穿黄制服的杂牌军,他们照样受大饼的招待。这些杂牌军临走前,额外要一笔盘缠。由于咸水沽经手人办事不力,久久没给对方回复。这批人心疑有变,以为周幼章存心害他们,放出风声要报复周幼章。周幼章听说后,不敢回沽,暂往天津市。

周汝昌一家听说父亲离开险境,都很高兴,商议着到市里探望,谁知就在路上出了事。周汝昌正在船上观赏风景,祸从天降。一声枪响,乘客们纷纷挤向小舱口,下舱躲避。不一会儿,从东岸上来了几个持枪人,将所有男乘客赶往岸上,妇女都留在舱内。

这一船人被绑匪押着,也不知跑了多远,来到一个荒僻的所在,被驱入一间黑屋里。匪人们开始调查被绑众人的情况。那些毫无油水可榨的小商民就地放行还家。周汝昌举手自报身份,说明自己是咸水沽商会会长之子,有他在,可放其他同伴回去。

绑匪心中暗喜,他们挑选了几个“有价值”的肉票后,马上上路了。回到山寨,总头目听说抓到会长之子,大喜,就命人单把周汝昌送进大本营。起初,绑匪对周汝昌很客气。可是好景不长,他们的人不知在什么地方和军警官方遇上,硬说与周幼章有关,匪首的弟弟用木棒打周汝昌的腿,气出够了,责成看守严加看管!

天无绝人之路,后来不知何故,土匪对周汝昌进行单独关押。离开熟悉的乡人,他颇感凄惶。所幸新派来的看守人很厚诚,他敬佩周幼章,所以格外照顾周汝昌。

某夜,周汝昌睡得迷迷糊糊,这位看守将他唤醒,只说一句:“起来,有人接你来了,可回去了。”周汝昌从梦中醒来,随他来到水边。仍然是那小船,有人已在船上。直到此时,周汝昌才明白看守私自放他回家。周汝昌向他致谢,那位看守说:“你出去了,给我买一个金表就行。”周汝昌问:“那怎么捎给你?”他说:“你提第××号就是了。”

周汝昌心里很明白,家里根本买不起一个金表,他也从没见过金表是什么样儿,为脱险,只得满口应承。与他依依作别,周汝昌登上了小船。接他的是小站人氏,为周幼章信任之人。周汝昌记得,那夜的星空,格外迷人,满天星斗,灿烂生辉。

回家后,家人都来看望,看他腿上棒打的青伤犹在,都叹息了一回。 fDzJxt9k9xXVGqmNNVA36BYArl1RursX4+msFg15hVZ7Shvu2/c9+3fOCOmZXlZ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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