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明显的是,儒家思想既不能归结为走入历史的过去式遗存,它的超越历史的意义也不仅限于文化心理结构的存在,它还具有更广泛的文化传统和文化资源的意义。本杰明·史华慈曾针对列文森的博物馆比喻,提出图书馆的比喻,认为思想史不是博物馆,而是图书馆,在一定意义上揭示了这一点。从思想史传统和资源的角度来看,这是很重要的。黑格尔早已说过:“思想的活动,最初表现为历史的事实,过去的东西,好像是在我们的现实之外。但事实上,我们之所以是我们,乃是由于我们有历史。或者说得更正确些,正如在思想史的领域里,过去的东西只是一方面,所以构成我们现在的,那个有共同性和永久性的成分,与我们的历史性也是不可分离地结合着的。” 也就是说,思想史上“过去”的东西,同时也在我们的“现实”之中。而在本体论上说,“过去”乃是规定着现在我们之所以为我们的东西。这个我们可以是个人、族群、国家。在这个意义上,图书馆的比喻就远不够了。就思想史而言,黑格尔认为,思想史的生命就是活动,“它的活动以一个现成的材料为前提,它针对着这些材料而活动,并且它并不仅是增加一些琐碎的材料,而主要地是予以加工和改造” 。过去的传统把前代的创获传给我们,每一世代的文化成就都是人类精神对全部以往遗产的接受和转化,因此传统是每一时代精神活动的前提。列奥·施特劳斯同样强调,古代伟大的哲学家的学说,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也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为了了解古今社会,我们不仅必须了解这些学说,也必须借鉴这些学说,因为他们所提出的问题在我们今天依然存在 。他甚至断言,古代思想家的智慧,要比现代智慧更为优越,这当然是见仁见智的了。儒家作为文化资源或思想史的意义,就是指儒家的道德思考、政治思考、人性思考等仍然可以参与当代的相关思考而有其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