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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长驱奥地利

早在1937年11月,希特勒与时任国防部长的布洛姆贝格将军等一批德国高层领导召开过一次军事会议,在这次会议上,希特勒抛出了酝酿已久的侵略扩张方案。这个方案的细部有三个组成部分,即以法国为进攻重点的“红色方案”,武装占领奥地利的“奥托方案”和对捷克斯洛伐克实施突然袭击的“绿色方案”。方案的核心精神是,一旦德国与西方国家交战,首先要做的就是消除侧翼的威胁,因此必须征服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以达到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态势,从而保证德国侧翼的安全。一旦德国侧翼的威胁被解除,进而图其他就会比较方便了。看来,被《凡尔赛和约》压迫得郁郁的德国人民要奋起反抗了!

接下来只需要找一个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可以了。这样的理由真是一抓一大把。效忠希特勒的法西斯团伙们大肆地宣传德军的一系列担忧和同情,并表示坚决不会袖手旁观,他们的善意流露得相当恳切,上帝听了怕是都要感动了,比如德奥同宗同族啊,德意志人民在奥地利境内受尽了屈辱啊,奥地利不能就这么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衰颓啊(愤慨状),德国要帮助和拯救奥地利等等。反正不管怎样,必须做到两点:一要唤起受《凡尔赛和约》压抑之苦的德国军人投入战斗,二要让奥国民众看到德国的“善意”和“友好”!这样,德国的军事行为就披上了一层“救世主”的外衣。奥地利人民自然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这样才有了后面的好戏。

1938年3月10日下午4点,陆军参谋总长贝克将军突然要召见古德里安。古德里安隐隐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将要发生,便没有耽搁地匆匆奔向贝克长官那里。事情以这样的方式开局:

贝克十分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同时严肃地说:“古德里安将军,在查看这封密件之前您必须表示出对德意志帝国的忠诚,并保证将您所看到的一切视为最高机密!”古德里安表示首肯,打开文件后心里一惊,这是一封意在吞并奥地利的军事要件!贝克将军继续说:“将奥地利纳入德国版图,需要仰赖您为主力,这样的话,您必须接管您原来的第2装甲师,并对将要执行任务的部队下达开进命令。”

古德里安沉思了片刻后说:“我觉得还有更好的方法,如果我贸然接管第2装甲师,会对我的继任者法伊尔将军造成伤害,他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将军,我有理由考虑他的感受。”

“那不是您需要担心的问题,这是上级的命令,无论如何,装甲部队要由您来指挥!”

“将军,您看这样会不会更好,按我的提议动员第16军军部,并在第2装甲师外临时编入其他部队,这样既可以避免我与法伊尔将军在指挥上的冲突,又能保证任务更顺利地执行!您觉得呢?”

贝克将军考虑了一下,同意了这个建议,并决定将同样准备进驻奥地利的党卫队“阿道夫·希特勒”近卫部队配属给第16军军部统一指挥。最后,贝克将军还意味深长地感叹:“如果要吞并奥地利的话,现在也许是最好的时机。”

古德里安回到军部,仔细地思考着如何规划准备这次行动,以及为圆满完成这次任务需要采取哪些措施。晚上8点,贝克再次召见古德里安,命令他在9点至10点间向第2装甲师和党卫队发出在巴索附近集结的命令。从这次召见中,古德里安进一步得知,这次占领行动统一由冯·博克大将指挥,位于古德里安南面的步兵师将渡过莱茵河进入奥地利。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德国的这次占领行动是不是有点急巴巴的?贝克为什么说这也许是最好的时机?打开历史仔细咀嚼两下发现,原来明史中常常还有一些暗史。

1937年张伯伦出任英国首相后,对德国大力推行绥靖政策,所谓“绥靖”,说得简单点就是安抚你给你点好处让你老老实实地别惹事。张伯伦也这么想来着,你希特勒爱做什么事就去做吧,爱占哪个小国的便宜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一条,你别打我英国的主意就好。当然,在奥地利问题上英国人也不会蠢到赞成,但他们也没明确说反对,张伯伦只是强调要“通过和平演进的途径来实现”,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英国愿与德国邦交永固。这下,希特勒心里就有些底了:原来英国不想跟德国发生战争!加上当时英国大力吹捧德国“有力地屏蔽了布尔什维克主义在欧洲的传播与发展”,其将战争祸水引向苏联的企图昭然若揭,这更坚定了希特勒拿下奥地利的决心。希特勒这才将兼并奥地利的行动真正提上日程,也才有了前面的“奥托方案”。这是国际环境上的利好局面。

此外,在德奥“外交”方面也发生了一件事促成了这场兼并行动的快速实施。1938年2月12日,希特勒把时任奥地利总理的库特·冯·许士尼格叫到德国,希望他在3天内能接受以下几个要求:任命奥地利法西斯领袖阿图尔·赛斯·英夸特为内务部长兼公安部部长;不得限制法西斯分子在奥地利的活动并释放被奥政府监禁的纳粹分子;德奥军队整编以便更好地纳入德国经济政治共同体。否则,“德国的军队就会不日向奥地利开进”。这位总理迫于德国的强大压力只好宣布在3月13日这天举行公民投票,奥地利是否与德国合并将由表决的结果来决定。希特勒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气得直想骂娘,如果投票的结果不支持合并,那我岂不是白忙乎了!至此,希特勒决心已下,必须赶在全民公决之前即3月13日之前启动武装占领奥地利的方案,当然,如果能兵不血刃那是最好的了!这次事件之所以看起来有些急巴巴的,也肇因于这种政治上的博弈。

古德里安向第2装甲师和党卫队下达集结和开进命令后,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第一个棘手问题就是,此时的第2装甲师正在进行一次旅行演习,距离师部尚有些距离,要完成命令必须先返回师部才能向巴索开进,况且此时该装甲师的师长并不在位。这件事确实有些突然,希特勒喜欢玩突袭游戏也是没有办法,好在古德里安一手建立起来的装甲部队还是可以让他颇感自豪的,从第2装甲师驻地到巴索,全程共400公里,这支装甲师只花了24个小时便完成了任务。

此外,古德里安为更妥善地达到兵不血刃的目的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将德军坦克都涂成鲜绿色并在坦克上插上旗子,这样就能更直观地表达德军的“友好”态度了!于是古德里安通过党卫队指挥官向希特勒提出了这个建议,只过了半个小时,这个建议就获得了希特勒的批准。

3月11日晚上8点,古德里安的第16军军部到达了巴索。古德里安的脚步刚落就接到了上级命令,要求在3月12日早上8点开进奥地利。古德里安本想稍作休息,就被半夜抵达巴索的第2装甲师师长法伊尔将军吵醒。法伊尔将军急匆匆地说:“将军,您突然给我开进奥地利的命令,可是到现在我还没有一张奥地利的地图,而且,燃料也没有了,您赶快想办法吧!”古德里安只好找了一本普通的旅游地图给他,关于燃料的问题由于事态紧急确实有些棘手。好就好在这件事也有天助,巴索就有一个陆军军用燃料库,现在的问题是,这个燃料库曾经接到过命令要求除非下了动员令否则绝对不允许动用。况且三更半夜的根本找不到燃料库的领导,他们根本对这次行动的目的毫不知情。看管仓库的管理员又是个优秀的德国军人,忠于职守,拒绝将燃料交给古德里安使用,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古德里安只好动用武力威胁,这才勉强获得燃料库的燃料,同时,古德里安同巴索市市长商量调用一批汽车组成油料运输队,并在沿途利用奥地利的加油站才算比较妥善地化解了这场燃料危机。

尽管一路辛苦,法伊尔将军率领的第2装甲师还是未能按命令8点准时越过边界,一直等到9点多,第2装甲师的先头部队才摇摇晃晃地越过升起的边界横木,此时一身疲惫的德国军人见到了另一番情景:

奥地利境内的纳粹分子组织起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在行军的各个地方都可以看到热烈欢迎的人民群众,将坦克涂绿和悬挂旗帜的做法更激起了这些人群的狂热情绪,那个激动、那个眼泪、那个拥抱真像是久别的家人再次重逢了。一战时期的老兵把勋章整齐地佩戴在胸前,眼神随着装甲车的移动而移动,站在那儿恭敬地敬礼。车辆一停,就有人群冲上来往士兵的手里塞吃的喝的,车缓慢走着也有人冲上来给车戴大红花,场面极富感染力,从这里也可以想见当时奥地利一般民众的情绪。

装甲部队的第一站是林茨,这里是希特勒的故乡,希特勒的童年时代即是在这里度过的。中午12点,古德里安到达林茨,拜访过当地的军政要员后,古德里安简单地吃了点午餐,之后便准备向维也纳方向进发。此时他遇见了党卫军总司令、盖世太保的头头儿希姆莱,希姆莱告诉古德里安,希特勒大概会在下午3点到达林茨,要求他负责林茨广场的警戒工作,一定要确保元首的安全。古德里安于是让先头部队继续前进部署,自己则留在林茨负责希特勒的安全工作,奥地利的联邦军近卫队也自愿协助古德里安参与这次封锁任务。

大概黄昏时分,希特勒回到他的故乡,这真可以算是衣锦还乡了,希特勒带领他的党卫队凯旋入城,受到了当地居民的热烈欢迎。在林茨的市政广场上,希特勒作了一次演讲,气氛是如此的高涨,就像是一场狂欢,演讲完毕之后,古德里安从希特勒的神情中察觉到,这位近乎冷血的德国掌权者也被这种场面深深地感染了,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许的颤抖。

完成林茨的任务后已是晚上9点,本来从下午开始便下起了小雨,这时已经改下暴风雪了,古德里安决定立即朝维也纳方向进发。大约凌晨1点,古德里安终于到达了维也纳。接下来的几天,古德里安拜访了奥地利联邦军总司令,并参加了双方共同举行的阅兵式。之后,古德里安的工作主要集中在视察奥地利军的装备并参与整编奥地利的军队上,至此,这场兼并活动以“和平进军”的方式结束,希特勒表示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然而给这次行动蒙上一层阴影的是,纳粹分子在维也纳逮捕了8万名“不可靠分子”,更有数不尽的犹太人被逮捕并被剥夺了财产,这是古德里安所坚决反对的,然而,他所能做的只能是不参与,元首的决定他还是没有办法违抗的。这也是他作为一个军人的局限性所致。

回过头来再说说这次行动对德国装甲部队的考验。前面提到,1937年的演习暴露出了装甲部队在后勤供应和维修等方面的不足,虽然之前古德里安曾多次申请要求上级领导关注这个问题,但都以石沉大海告结。这次维也纳进军更是严重暴露了这个问题。虽然古德里安最终完成了军事任务,但是在开往维也纳的这一路上,抛锚的坦克数量占到一半以上,几乎随处可见。对此,古德里安的上司博克大将给予了严厉的批评,博克惋惜地说道:“看来,坦克并不适合远程进攻啊!”然而,即使受到种种指责,古德里安仍然对装甲部队充满信心,在他看来,缺乏维护又仓促、长途、高速的行军是出现这种高故障率的主要原因,但这并不能作为否定装甲部队的理由。这次的行动恰恰为装甲部队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宝贵的经验,暴露的问题都是巨大的收获,只有将这些问题都暴露出来,才能真正引起高层领导的重视,也才能真正地推动装甲兵的发展!

将奥地利纳入德国版图以后,古德里安的第2装甲师便驻扎在了维也纳,而在第2装甲师原来的师部则建立起了第4装甲师,师长由莱因哈特将军担任。第2师在维也纳的工作主要集中在吸纳奥地利籍士兵并将其整编入德国军队,积极地扩充兵力。这年的夏秋季节,德国又相继组建起了第5装甲师和第4轻型师,这也间接说明了元首对装甲部队的看法。古德里安在这年的夏天搬进了柏林的新寓所,执行着和平时期分内的训练和视察工作,算是暂时的整顿了,在这以后的年月里,像这样的时光就越来越是一种奢侈了。 5zi9t09QM7K9r2bKTPHfT1HGpWiQ+XrA83akmnyNBeWqghCijhdUpB3TImAHgj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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