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以经济全球化和传播全球化为战略口号的新帝国主义,将进一步在全球范围内加大对发展中国家的渗透和控制,尤其是信息和文化方面的渗透。他们提倡的全球化完全证实了马克思的理论:资本的集中越来越迅速,企业家们的世界秩序正在逐步逼近,他们的世界权力是与其企业的兼并规模成正比的。
全球发展最快的霍林格报业帝国总裁康拉德·布莱克认为,现代资本的最佳走向就是:兼并报业(信息传播业)、掌控传媒、赢取暴利。事实上,科学技术和资本的集中,使帝国主义已经变成了一种权力,它们正在掀起以信息技术为中心的第三次工业革命,欲把全世界都置于跨国企业的控制和统治之下,为各跨国公司组成一个国际大商会。传统的新闻传播业和新兴的IT网络业构成的广义传媒,是这个进程中的关键元素。
这种新资本主义不只是在个别企业层次上建立商业模式的竞争,在区域、国家层次上进行的政策竞争将更加剧烈。在市场要素方面,将整个地球都纳入视野之内;在技术要素方面,信息技术革命将形成21世纪的骨骼;在企业要素方面,将建立以全球化及信息技术化为基础的新的商业模式。中国门户网站网易、搜狐、新浪、中华网的股价在美国纳斯达克市场曾经暴跌,面临被收购的危险,也算是对国人提供的一个侧证。
进一步说,由于全球化和信息技术化正在拆除现有行业之间的藩篱,因此伴随着前所未有的企业间你死我活的竞争,新旧企业集团也将上演一幕兴衰剧。互联网和信息技术革命迅速向各种产业侵入,成为不同产业渗透的链接,将使现有体系的结构发生激烈变化,使旧体制和既得权益体制解体和崩溃。
传统的信息传播业和商业以及网络IT业都在开始酝酿跨行业并购,西方发达国家的传媒集团通过并购扩大实力的消息也有所闻,如美国在线和时代华纳公司的合并,传媒巨子默多克欲收购新加坡电信公司的股份等等。前文提及的霍林格报业集团公司,10年间收购了几百家媒体,现仍进一步推行全球扩张战略。
以解构旧体制、重组或创建新模式为基础的全球资本主义,通过发展通信和信息技术,促使产生新的经济推动力——信息技术部门,电视、广播、因特网和其他传播技术取得的进步将带来信息世界的另一场革命,将把所有数据和信息合为一体。美国在线前不久就发表公告,表示将掀起第二次网络革命,继发送电子邮件功能后,将通过宽频把电视、电话、计算机——家庭用以接受信息的通道——连在一起,建立家庭网络,实现无线和宽频集成一体。
这意味着大众传媒将成为在国家和国际层面增强经济、政治和社会势力的必不可少的工具。衡量成败和力量强弱的将是获取和运用通过大众传媒得到的知识和其他资源的能力。
21世纪技术革命的主轴是信息技术革命,是数字化技术。它们表面上容许信息无国界交流,但发达国家可以利用自己的经济、技术优势进一步扩大自己的新闻信息霸权,无限制地跨国界宣传自己;而经济、技术力量薄弱的发展中国家将更难让世界听到自己的声音。换句话说,西方发达国家十分重视信息传媒业的发展,推行的是文化帝国主义,对发展中国家的侵略是军事征服、经济控制、文化渗透多管齐下。
“全球化”口号不过是文化帝国主义的美丽外衣。美国政治哲学家汉斯·摩尔根在《国家间政治权力与和平的斗争》一书中讲道:“文化帝国主义的目的是征服人们的心灵,以此作为改变两国之间权力关系的手段。它们通过自己优越的文化或更具有吸引力的政治哲学进行劝说或诱导,特别是它的政治意识形态连同其他一切具体的帝国主义目标能够征服他国,这比军事征服和经济控制更彻底、更稳固,在这个基础上建立它的优势地位,以此实现自己的政治或经济目标。”
对发展中国家来说,掌握传播主动权,争取更多的与国际对话和交流的权利就显得异常重要。早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西方的一些传播学家就研究了媒体和国家现代化的关系。丹尼·勒纳认为大众传播媒介是国家现代化的重要环节;韦尔伯·施拉姆概括了第三世界利用大众传播媒介促进国家发展的理论和政策,深入探究了运用大众媒介及其他信息渠道促进经济发展和社会变革的重大意义;埃弗略特·罗杰斯强调社会成员接触媒介程度的提高是发展中国家从事大规模有指导性的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因素。
在信息传播全球化的强势下,媒介的现代化在国家发展中的作用就更不可低估了。
世界日益走向开放、交流、合作,国际间传播的互浸与趋同迟早要来,谁的优势明显,谁就是渗透的主控方。面对文化帝国主义,近几年来,我们的传媒继续在改革大背景下积极拓进、深化改革,探索着一条自强自新的富有中国特色的发展道路,壮大了自身实力,加强了与国际传媒的对话和竞争。
我国传媒业的重大突破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信息传播变革和发展产业,这也是文化帝国主义发展的重要内容。
与计划经济时期相比,信息的产生和需求发生了很大变化,新闻媒体报道的基本内容、重点和实质、传播的内涵和主导方向不一样了。新闻媒体要大力宣传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放,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创造良好的舆论氛围。
改革开放以来,适应群众日益增长的信息需求,报纸的版面越扩越多,子报越办越多,广播电视办系列台、增加频道。有的报纸,已由十几年前的四版,扩大到十几版、几十版。有些报纸或报业集团,已经是拥有七八家以至十几家报刊的群体。广播电视播放的时间越来越长,频道越来越多,节目品类越来越丰富,电视成为群众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物品。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网络技术的发展使得信息传播更方便更快捷更普遍,专业的、传统媒体办的、社会团体办的、个人的网站多起来了,并突破了新闻传播的界限,向更广泛的领域拓进,几乎形成了“地球村”——这也是文化帝国主义的目标。
但是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受众对传媒表示不满。他们抱怨报纸上信息太少、广播电视上的娱乐内容太多。比如报纸,大量的版面是长篇大论的文章,转载、连载、“炒星”的文字和照片,以及犯罪的案例,不是“拳头”就是“枕头”。
日出几十版,真正的新闻版块就那么两三块。在这些很少的新闻版块上,记者真正从第一线开发出来的新闻并不多,许多是主观策划“做”出来的文章,有些是“炒作”旧闻。有的大城市有好几家报纸,经常出现大量的相同文章。重重复复,转转抄抄,大量刊登这些非新闻性的东西,报纸蜕变异化了。
广播电视也存在不少问题,娱乐性的、广告类的、商务电视等占据了许多时间,很多节目趋向媚俗,一些地方台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提高新闻节目的质量上。
如何对待网络媒体,是新形势下传统新闻传媒必须解决的一个问题。网络从诞生的那天起,就建立在完整的西方文明的基础上。美国利用其技术强势、文化强势和信息强势,自然造就出了当今它在网络传播中的强势,在因特网中也明显地显露出“传播霸权主义”的印记。网络媒体不仅具有强大的信息传播功能,还携带着雄厚的信息技术,在未来的信息传播和媒介经济中将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是排斥,还是谋求“力量聚合”?我们的传统媒体对此应该有清醒的认识。
这些是值得深切关注的:媒体的信息传播功能被削弱,不仅影响到我国现代化进程,还制约着将来与西方媒体在新闻传播上的竞争。
邓小平提出了社会主义也可以发展市场经济这一伟大命题,创造了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突破了老观念,打破了思想禁锢,使全国人民的思想再一次得到解放。我们认识到,社会主义要发展,不仅不应该逃避市场经济,相反还应该积极主动地、创造性地同市场经济挂起钩来,把市场经济科学地纳入社会主义轨道上来。
市场经济条件下,产业概念的引入使媒体跨进了一个新天地。媒体原来是政府的一个工作部门,财政上实行完全供给制,不做广告,更不能搞经营。现在财政实行“断奶”政策,媒体要自负盈亏、自我发展,就不能不进入市场搞经营。
处于市场经济条件下的新闻媒体具有两种属性:它是喉舌,为经济建设这个工作中心服务,积极宣传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主张;同时,媒体又有市场经济的性质,完全可以运用市场经济的经营方式来进行自身的管理和建设。大家从理论到实践上都取得共识,认为新闻也是产业,是信息产业、第三产业。
明确这一点,就更加带动了经营,促进媒体积极主动地去壮大新闻经济。作为产业,新闻传媒开始学会在市场经济下运作经营,机制灵活了。面向市场、发展新闻经济使媒体的传播能力得到加强。如许多报社引进激光照排系统,告别了铅与火、纸和笔,办公电脑化、智能化,现在还兴起了网络版。
但是,在发展产业上也有偏颇。比如说媒体要发展产业,有些人就提企业家办报办台。企业家熟悉的是市场经营管理,在发行和广告上,也许能有所作为,但他们大都不懂办报办台,不懂媒体作为产业的特殊性,没有掌握规律和度,往往忽视了新闻传播这个主业,影响了舆论宣传。
我们的传媒经济还处在初级阶段,还远未成熟。尽管有媒体在尝试新的融资方式,但绝大多数仍紧紧依托本体优势,经营范围狭窄,还未向更宽广的行业进发。区域壁垒是较严重的发展障碍,各地的媒体基本上都在自己的地盘上打转,目前虽有报纸进军外省城市搞出版发行,但要跨区域发展以形成区域联合性的媒体并不容易。
不同信息媒体的融合也尚未有大动作,报刊、广播电视电影、网络和生产信息产品的产业,各自为战的局面还未破解。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以信息技术为中心的新型产业,在我国的发展仍然缓慢。这些因素制约着我国媒体的发展,与国际的产业互渗趋势还有一定距离。
尽管我们强调要有自己的特色,不能照搬西方的经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信息传播要借助产业经济的实力,要走向科学技术化、知识化,要走向多方融合的集约化。对我国传媒来说,既要保留自己的特色、优势,又要积极向国际行业水准迫近;既不能悲观失望,也不能过于盲目自信。这需要我们保持清醒的头脑去开创新局面。
新闻改革需要有正确的理论指导。这里说的理论,是指马克思主义原理和马克思主义新闻理论。我国新闻改革必须在这两种理论的指导下进行,必须结合我国现阶段的实际和当前国际社会的特点来进行,目的是创建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新闻传播业。当前,邓小平理论是指引我们走向胜利的正确的理论。加强邓小平理论和新闻理论的学习与研究,对于新闻改革实践的科学化和媒体的现代化是十分重要的。
值得关注的是,我们有些人对邓小平理论学习不足,理解太肤浅,有的还未从计划经济新闻观念和价值观念中解脱出来;有的对当前的形势认识不清,眼界还固留在地方小圈子里,对即将来临的国际间新闻传播竞争态势还懵懂无知。这些,使得他们在新闻传播改革上采取观望的态度,裹足不前,不敢创新突破。可以说,这些同志还没有正确理解邓小平理论的实质和精髓,没有充分认识到从信息传播和产业经营等方面全面发展新闻业。
马克思有个观点,除物质生产力外,还有精神生产力。这就要求我们认识到新闻传播具有生产力性质的一面。现在西方所津津乐道的信息技术化和知识经济,就是要求这两种生产力综合起来。简言之,就是要发展以网络为中心的信息产业。西方的传媒集团是综合性的,是以信息技术为先锋的,合力很强,我们不从新闻生产力的高度来发展新闻业,将来恐怕难以适应国际竞争。这就要求我们的新闻传媒科学认识信息传播和发展媒体产业经济的关系,尤其是传播与信息技术、信息产业的关系,加快媒体现代化进程,积极应对国际竞争。
走向集约化、集团化管理,是全世界新闻业的必然趋势。由个体媒体向集约化、集团化发展,由专业的新闻集团向以一业为主兼及其他的综合性新闻集团发展,再向跨省区、甚至跨国的更大的综合性集团发展,是世界大势。这是由经济规律决定的,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近年来,随着经济的发展和传播手段的现代化,我国新闻业集约化、集团化管理发展也很快。据有关专家预测,在未来十年,一批初具集团化条件的传媒群体,将陆续建成传媒集团。顺应这一趋势,我国新闻业管理体制应当改革,组建集中统一的管理体制。
现在,我国新闻业的管理体制,是“分而治之”的管理方式。报纸归党管理,广播电视归政府管理,新华社直接由国务院领导。国务院直属机构之一的新闻出版署1987年成立后,其管理范围包括图书、报纸、期刊、音像出版。“交叉管理,分别隶属”。这一管理模式,难以适应新闻业集约化、集团化的发展趋势。一个包括报纸、广播、电视、通讯社、期刊、出版社和网络的综合传媒集团,或者强强联合的综合传媒集团,应该归谁管呢?此外,行政区域的限制对形成一个科学的、能实现资源有效流动的新闻集团也不利。
中国的改革要在体制创新上下功夫,基础环境变了,运行机制和管理体制也得更新,新闻业也不例外。在适应未来全球化的趋势下,打破条块和区域壁垒,真正让媒体在竞争和交流中重组,建立适应新闻集团跨区域运行的机制,对健全新闻传播业十分重要。
媒体在市场经济的大环境下运作,运用市场经济手段进行经营管理,追求经济效益,这是一个突破。但现在也有偏颇,过多关注经营,忽略了新闻传播质量的进一步提高。媒体应多关注老百姓生活中的变化,多给群众提供健康有益的信息,要注重自身的新闻生产,要拥有精品力作。
注重新闻生产,关键得集中精力办报办台。现在不少同志也这样提倡,但现实中有的做法还值得研究,比如企业家办报办台的提法,还有报纸打价格战,电视搞娱乐热,以及如何理解体现政治家办报办台等等。
搞好新闻传播是媒体的头等大事。中央电视台已推出全天候的新闻频道,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也延长了新闻节目时间,就是要加强新闻传播功能。办报办台人要有政治家的眼光、智慧和能力,要懂马克思主义辩证法,懂邓小平理论,具备政治家必须具备的政治素质、政治水平,从宏观理论上对办报办台方向和舆论引导起把关作用,这是集中精力的关键。
办媒体要追求“三名”,即名媒体、名作品、名记者。媒体要想为人们喜欢,不在于是什么级别,关键要有有用的信息和精品。名媒体关键得有精品,精品最有说服力和生命力,最能吸引群众。生产优秀的新闻作品,归根到底要有优秀的记者。这些名记者,能迅速准确地传播信息,能及时反映社会上的热点、难点问题,能言群众所欲言,帮助群众释疑,正确地进行舆论引导。若得过且过,新闻传播的主体地位就容易丧失,发达国家的文化意识侵入就很自然了。
没有自己的人才,就没有自己的特色。新闻人才是新闻生产力中最活跃的因素,最具创造性和能动性,人才队伍素质越高,新闻生产力就越发达,新闻业发展就越快。我们面临的“新经济”的效率,主要取决于经济知识的传播。
要真正进入知识经济时代,需要走近信息的人们具有改变、理解、表达和利用信息的能力,才能达到一种特定的目标。传播知识经济的重任,历史性地落在新闻传播者身上。这就要求传播者首先要具有高素质,不仅要有高度的政治觉悟,还要懂现代化科学知识。
21世纪的新闻传播业(广泛而言就是信息产业),将带有更多的技术和市场色彩。未来技术革命的主轴是信息技术革命,但要想运用信息技术并建立有效的商业结构,经营和技术人员必须具备很丰富的知识。在新资本主义中,获胜的基本要素不在于技术、资金和设备等硬件,而在于具备能够有效提供并发挥作用的软件。
只有“知识”才能把人、财、物和设备最恰当地组织在一起。新资本主义不是把人作为“劳动力”,不是把人与其他生产要素放在同一层次上,而是把人作为创造知识的“创造性主体”来看待。
从这个意义出发,我们的新闻教育就不是饱和了,而是远远不够。不能只盯着为媒体提供专业人才上,要有未来学的眼光,拓宽教育面,为整个社会培养广义的信息人才。新闻媒体的基础在群众、基层单位、企业和各种社团中,这是信息传播的归宿和来源,也是文化帝国主义渗透的因子。这就要求我们要站在生产力高度上培养新闻信息传播人才。不要仅视新闻媒体为上层建筑,更要看到新闻是精神生产力,对社会基层有着广泛而深刻的影响。
文化帝国主义推行全球化发展战略,对发展中国家的冲击力非常大,信息产业首当其冲。新闻媒体在信息产业中的地位特殊,它是一个国家的信息传播和舆论宣传工具,传播新经济知识,影响社会意识形态。同时,它又最方便与先进的科技生产力融合,逐步成为信息产业中的生力军。
因此,媒体是文化帝国主义在经济和精神两方面进行渗透和控制的主要目标。对我国来说,在社会生产力整体发展的基础上,推进媒体现代化,壮大信息产业,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