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政治人物走后,芮奇一面望着谢顿,一面摸着自己的八字胡。抚摸这两撇胡子能为他带来满足感。在斯璀璘区,虽然也有些男人留八字胡,但通常都是稀疏的次等货,而且色泽不明显;即使色泽深浓,仍然是稀疏的次等货。大多数男人则根本不留,只好让他们的上唇裸露在外。例如谢顿就没有,不过那样也好,从他的发色看来,他配上两撇胡子会很滑稽。
他凝视着谢顿,等待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最后发觉自己再也等不下去。
“爸!”他唤道。
谢顿抬起头来说:“什么事?”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恼怒,因为他的沉思被打断了,芮奇如此判断。
芮奇说:“我认为你根本不该见那两个家伙。”
“哦?为什么?”
“嗯,那个瘦子,不管他叫什么名字,就是你在运动场找他麻烦的那个家伙。他不会喜欢那件事的。”
“可是他道歉了。”
“他不是真心的。而另一个家伙,久瑞南,他可危险得很。万一他们带着武器呢?”
“什么?在这所大学?在我的研究室?当然不会,这里又不是脐眼。此外,如果他们轻举妄动,我能同时收拾他们两个,轻而易举。”
“我可不敢说,爸,”芮奇透着怀疑的口气,“你越来越……”
“别说出来,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子。”谢顿一面说,一面伸出一根指头做训诫状,“你说的话会和你母亲一模一样,而我已经受够了她。我没有越来越老,或者,至少还没那么老。何况还有你在我身边,你几乎是和我一样老练的角力士。”
芮奇皱了一下鼻子。“角力没啥好耍。”没有用的。芮奇听到自己那样说,心里就很清楚,即使离开达尔那个泥淖已有八年,他的达尔腔仍会脱口而出,明显标示着他是低下阶层的一员。而且他个子很矮,有时他甚至会觉得自己发育不良。但他拥有八字胡,没有人会用施舍的目光看他第二眼。
他说:“你准备怎样对付久瑞南?”
“目前,什么也不做。”
“这个嘛,爸,听我说。我在川陀全视上看过久瑞南几回,我甚至把他的演讲录到全息影带上。大家都在谈论他,所以我想我该看看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你可知道,他的话真有几分道理。我不喜欢他,也不相信他,可是他的话确有几分道理。他希望各区拥有平等的权利,以及平等的机会,而那没啥不对,不是吗?”
“当然没错,所有的文明人都这么想。”
“那我们为什么没有那种东西呢?大帝这么想吗?丹莫刺尔呢?”
“大帝和首相有整个帝国需要操心,他们无法将全副心力集中在川陀上。久瑞南口头谈谈平等当然容易,他肩上没有责任。假使他处于统治者的地位,便会发觉他的心力被帝国二千五百万颗行星大大分散。非但如此,他还会发觉川陀各区在每方面都和他作对;每一区都想为自己争取很多平等,却不希望别区获得太多。告诉我,芮奇,只为了让久瑞南证明他做得到什么,你认为就该让他有有执政的机会吗?”
芮奇耸了耸肩。“我不知道,我存疑。但如果他刚才想对你怎么样,还没移动两厘米,我就会抵住他的喉咙。”
“那么,你对我的忠心,超过了你对帝国的关怀。”
“当然,你是我爸。”
谢顿以怜爱的目光望着芮奇,但在这个目光背后,他却生出一丝不确定感。久瑞南近乎催眠的影响力有多么深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