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体力劳动背后隐藏的规律

8个生铁搬运工有7人要丢掉工作，这可能会引起大多数读者的同情。其实，这种同情完全是多余的，因为伯利恒钢铁公司会立即给这些人安排其他工作。事实上，把他们从不适合的生铁搬运工作上撤下来，对他们自己是有好处的。因为这是找到适合他们工作的第一步，在新的工作上只要经过适当培训，他们就能够永久且合理地挣得更高的工资。

读者可能会认识到在搬运生铁的背后存在某种科学，但他仍然可能会怀疑，在别的体力劳动上是否存在什么科学。本文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说服读者相信每个工人的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可以归纳出一种科学。为了充分说服读者相信这一事实，笔者打算从手头掌握的成千个事例中，再选出若干其他简单的事例来加以说明。

例如，一般人可能会问，铲运这种活计也会有什么科学吗？聪明的读者若有意识地探索铲运科学的基础知识，那么或许只需15〜20个小时的思索和分析，便能找到这种科学的本质所在。另一方面，单凭经验行事的观念仍然根深蒂固，以至笔者至今从未遇见过一个负责铲运的工头说他曾发现过铲掘科学。但这门科学确实存在，而且非常的基础，甚至几乎是不言自明的。

对一个头等铲运工来说，应有一个特定数额的每次铲运量，即铲运负荷量，能使其完成最大的日铲运量。那么，这个铲运负荷量是多少呢？一个头等铲运工每锨的负重是2千克、4千克、6千克，还是8、10、12千克，或是18千克呢？还有，其日工作量会不会与铲运负荷量成正比呢？只有通过仔细的实验，才能解答这个问题。首先要挑选2〜3名头等铲运工。为了使他们在实验时的工作真实可信，支付给他们额外的工资。然后逐渐改变铲运的负荷量，让实验人员仔细观察其所引起的一切变化，为期数周。结果发现，一个头等铲运工每锨负重约10千克时，每天的铲运量最大。也就是说，每锨负重10千克比每锨11千克或8千克能使工人铲运更多。当然，不能要求铲运工做到每锨的负荷量正好是9.5千克。不过，即使每锨的负荷量可能由于各种原因会有1.4千克或1.8千克的差异——不论是高于还是低于9.5千克，只要他一天中平均每次铲运负荷量大致为10千克时，他也能完成最大的日铲运量。

笔者并不希望让人误以为这就是铲运科学或艺术的全部。其实，还要与许多其他要素合起来才能构成这门科学。但是，需要指出的是，这一部分科学知识在铲运工作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为了实践这一规律，在伯利恒钢铁公司的试验中，不允许铲运工挑选、保管自己的铁锨。于是，工厂必须准备8〜10种不同类型的铁锨。而且，每种铁锨只适合铲运某种特定的物料。这不仅工人们平均每锨铲运量约为10千克，而且，这些铁锨能满足不同的要求，尤其将这种工作当做一门科学来进行研究时。因此，我们修建了一个大型铲运工具库，不仅用来保存铁锨，还用来存放诸如铁镐、撬棍等其他各种经过精心设计和规格化了的劳动工具。这样，无论要处理何种物料，都能给铲运工分发一把规格合适的铁锨：比如处理矿石时用小规格的铁锨，铲灰土时则用大规格的铁锨。铁矿石比重大，铲运时宜用小锨；而碎煤较易滑落，且比重轻，宜用小锨。我们对伯利恒钢铁公司单凭经验的管理下的工作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每个铲运工都有各自的铁锨。既用来铲运矿石，又用来铲运碎煤。铲运矿石时每锨重达12千克，而铲运碎煤时，每锨还不到2千克。在第一种情况下，工人负重工作，以至于干不了一整天的工作；而在第二种情况下，由于负重低到荒谬的程度，工人不可能完成一天正常的工作量。

接下来，简单举例说明构成铲运科学的其他要素。我们用秒表计时进行了上千次观察，来研究工人的铲运速度；也就是，当工人使用合适的铲掘工具时，从他将铁锨插入物料堆到铲出合理重量物料耗费的时间。首先，要观察铲掘中间主要部分的情况，其次，观察从底部铲掘的情况，包括铲掘灰土、木质、矿石等不同的物料。之后，再研究将铁锨抬起，将其中物料投向某一特定距离与高度的位置所需的精确时间。这一项时间研究测试了多种距离与高度的不同组合的情况。有了这类数据，加上搬运生铁的耐久力规律，管理者就能指导工人合理使用力气，进而能合理分配每天的任务，只要工人们能出色地完成，就能保证得到大笔奖金。

当时在伯利恒钢铁公司，大致有600个铲掘工人和其他工人，这些工人分散在长约两英里 ^[6] 、宽约半英里的工场上。为了让每个工人在工作时时能得到合适的工具和合理的指示，就有必要建立一套详细的制度，以代替老式的管理计划，即在少量的工场领班的领导下，把工人们分成群组或班组进行管理。工人在上班前，从属于自己的、标有号码的专用分类架上取出两张纸，一张指导他干什么活和领取什么工具，另一张则表明其曾经做过的工作和前一天收入多少等。有许多工人是没有读写能力的外国人，但他们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这份报告的要点。黄色的纸说明他前一天没有完成规定的任务，并告知他没有挣足一天1.85美元的工资。只有那些有价值的人才能继续待在这个班组里。这也就进一步表示，他得在接下来的一天挣到全份工资。当工人们取得白色纸片，他们就明白一切良好；而一旦取得黄色纸片，则意味着要比之前做得更好，不然他们将会被调离工作岗位。

用这种办法与每个工人打交道，就需要为负责这份工作的主管和办事员设立一个办公室。在这里，他们提前制定每个工人的工作计划，按照工场的详细图解或地图调整工人们的位置，就像棋手在棋盘上拨动棋子那样。另外，还设置了一套电话和通讯系统。这样，一处工人过多而另一处工人太少以及窝工造成大量时间浪费的现象，就完全避免了。在老一套制度下，工人们在一个较大的班组里，由一个领班带领着日复一日地工作，不论工作是多是少，班组规模都倾向于保持不变，以保证有能力处理任何新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