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文留洋回国,在汉冶萍公司供职时,遇上了清末明初民族资本家盛宣怀的七女盛谨如。宋子文的年轻英俊和广闻博学使盛谨如的芳心为之颤动。
那天,盛七小姐拿着一张上海金融时报走进宋子文的办公室,那张报纸上登载着宋子文的大名,称宋是“金融界理财的好手”、“汉冶萍公司的希望”。
夜幕降临,两人时常来到湖畔散步谈心,清澈的湖水中不时映现他们相依相伴、卿卿我我的身影。
后来,丘比特之箭改变了方向,江西九江富商张谋知之女张乐怡成了宋子文的新娘。
宋子文心灵深处的情感,何人能知?
汉冶萍煤铁厂矿公司,简称“汉冶萍公司”,是中国最早的钢铁联合企业。其统辖汉阳铁厂、大冶铁矿和萍乡煤矿。1889年(光绪十五年)春,当时的两广总督张之洞筹划在广州建立炼铁厂,因同年他调任湖广总督,于是筹办的炼铁厂也随迁汉阳。1890年开始动工兴建铁厂,后又决定在大冶开采铁矿。1891年大冶铁矿投产,1893年汉阳铁厂基本完工,当时共有6个大厂、4个小厂和炼炉两座,1894年投产。上述企业开始均为官办。从筹办起至1895年,共投入经费白银580余万两。中日“甲午战争”后,清政府因无力筹措经费,后于1896年将这些厂矿改为“官督商办”,并由盛宣怀招股100万两接办。1898年,为解决汉阳铁厂燃料问题又招股100万两,并设“萍乡煤矿局”,在江西萍乡开采煤矿。然而由于这些厂矿经营腐败,没出几年负债便倍于股本。1908年盛宣怀获得奏准合并扩充,且改名为“汉冶萍煤铁厂矿公司”。此时该公司实权为盛宣怀把持。辛亥革命前夕,汉阳铁厂工人约3000人,每年出钢7万吨;萍乡煤矿工人3000余人,每年出煤60万吨。因连年亏损,从1903年起盛宣怀以厂矿财产作抵押,陆续向日本借款,并用生铁和铁砂廉价抵偿,于是该公司逐渐为日人控制。后来,北洋政府和国民党政府时期,又续借了大量日款,公司大权则全部落人日本人手中。
1916年盛宣怀去世时,七小姐盛谨如只有十六岁,但已出落得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了。她是盛府当家人庄夫人的亲生女儿,见多识广,不仅能诗会绣,还写得一手好字,虽排行第七,却是盛府上下的一颗明珠。当时宋子文从美国留学回来,担任了汉冶萍公司总经理盛恩颐(七小姐的四哥,亦为庄夫人所生)的英文秘书,常常出入盛府,由此结识了“惊为天人”的七小姐。
盛恩颐(世称盛老四)是上海滩有名的大少爷,因社交活动繁多,几乎白天黑夜颠倒,每天差不多要睡到下午才起床。宋子文的作风是西洋化的,按着钟点来盛府汇报工作,见主人未起床,只得在客厅里等候,这给了他向七小姐进攻的机会,可谓天赐良机。
宋子文不仅主动担任了七小姐的英文教师,还经常向她讲述大洋彼岸的异国风光和风土人情,尽可能地显示他的博学,很快便赢得了七小姐的芳心。
在宋子文来汉冶萍公司3个月后一个落霞的傍晚,一份美好爱情,悄然向他走来,一时使他猝不及防。本来,回国后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宋子文,像所有有志气的男人一样,打算先立业后成家,并没有把爱情提到日程上来。那天傍晚,当宋子文听了盛谨如小姐的表白后,心里竟一时没有了谱。
爱情,一个多么撩人心扉的字眼啊!
上帝缔造了人,人就有爱和被爱的权力,爱和被爱都是幸福的。这叫做自由抑或缘份。然而在“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旧中国传统社会里,这种自由常会被扭曲,缘份也常会被割断。
那天,盛谨如小姐是拿着一张上海《金融时报》走进宋子文办公室的,那张报纸上登载着宋子文的大名,并称他是“金融界的理财好手”和“汉冶萍公司的希望”。文章中列举了宋子文来公司后的几项大的举动,还称他是汉冶萍公司的“智多星”。对这张报纸,宋子文不屑一顾。可是,在旁边姑娘的爱火却在燃烧。盛小姐看着宋子文说:
“中国的金融界还能有第二个宋子文吗?到底还是洋博士啊!”
宋子文抬头看了盛小姐一眼:“本来就是平平常常一个人么,有什么好张扬的!”
盛小姐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宋子文道:“就是这么平平常常一个人,才讨人喜欢呢!”
“可喜欢我什么呢?”宋子文故意问。
“喜欢你的人品,还有能力。”盛小姐认真地说。
“可盛小姐是盛老总的千金,岂是寻常人能随便高攀的呀!”宋子文不免有些心事重重地说。
“那又怎么样,盛老总也是人嘛!而且他的女儿也要找婆家呀!”说着,那盛小姐走至宋子文身边,用手抚着他的双肩道:“子文,我爱你!并不是一时的冲动,自从你来到公司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上你啦。一直到现在我才来找你,请你答应我,好吗?”
“这……怕是不行吧!”
这是实话,在恋爱中,宋子文已经有过不少的教训了。当年在美国求学时,也曾有过几个比较好的美国姑娘锲而不舍地追求他,但终因中西文化的差距及其女方父母的反对而“落果”,至今他心中的伤口还没痊愈呢。所以,面对如花似玉的盛谨如小姐,宋子文实在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那你是怕……怕我爸我妈不同意?”盛小姐又追问一句。
宋子文点点头,一时默然不语。
“那明天——我就给爸爸妈妈说,让你到我家来做客,公开我们的关系。”
就这样,宋子文和盛谨如两个人悄悄地相爱了。
在那段时间里,宋子文像整个换了一个人似的,整天精神焕发,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常常埋在办公室里,一干就是半夜。到了周末休息的时候,他就约上谨如小姐,两个人来到湖畔散步谈心,清澈的湖水中不时映现他们相依相伴、卿卿我我的一双身影。
然而,当时宋子文家境并不太好。他回国的第二年父亲就去世了,留下的家产也不多,与七小姐的关系遭到了盛家的阻挠。
七小姐的母亲硬是不允许这门婚事,因为那时两家的地位非常悬殊。盛家虽然失去了老太爷的支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上海滩仍能呼风唤雨,而宋家是传教士家庭,老百姓称其为拉洋风琴的,宋子文当时只是个留洋归来的小秘书,如何能般配?宋子文也犟得很,庄夫人越阻挠他越来劲。有时他开着车子,看见七小姐的车子在前面,马上加足马力追上去,把车子往七小姐车前一横,硬要跟七小姐“对话”。七小姐既不想违背母意,又不想违心地拒绝宋子文的求爱,那段时间,她被折腾得好苦。
聪明的七小姐为了不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有时就答应与宋子文一起去逛街,但同时拉上了八小姐盛方颐,对此,宋子文也无可奈何。有一次,他们三人走在街上,宋子文只顾起劲的跟七小姐讲话,冷不防一辆汽车从身边擦过,走在后面的八小姐赶紧把他往旁边一拉,结果人未撞到,可衣服被撕破了一个大口子,宋子文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为了将宋子文与盛家七小姐拆散,盛恩颐借故将宋子文支到汉冶萍汉阳总公司去当会计科长。宋子文耐不住寂寞,不久又回到上海。适逢孙中山先生一封封电报催他南下广州参加革命,他认为是个发展的好机会,但却放不下七小姐,就力劝七小姐与他同赴广州。在婚姻问题上,七小姐表面上顺从母亲,毕竟母亲已年迈,但她内心深处对婚姻自主充满了向往。而宋子文要她离家出走,投身革命,这对一个生活在高墙深院中的大家闺秀来说,又是无法接受的。
那天,宋子文手里捏着三张开往广州的船票,追七小姐八小姐追到了杭州,当时她们正在杭州看潮。在西子湖畔,他劝两位小姐跟他同去广州,说革命一定会成功。八小姐讥笑他说:“怎么,你还想拖两个人走呀!”
七小姐心里很难受,她掏出一把金叶(金制的树叶造型的礼金)给宋子文做路费。金叶是上流社会的礼金,送人金叶比送钞票显得高雅些。她对宋子文说:“你还是自己去吧,我在上海等你回来!”宋子文手握金叶感激地说:“我真心地感谢你,这就算是你借给我的吧。”
宋子文一去就是好几年。孙中山先生命他筹办中央银行,后出任行长,还担任了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兼广东省财政厅厅长,中央党部商业部长。随环境的变化和职务的升迁,宋子文把上海的七小姐淡忘了。1927年宋子文曾经来沪,当时盛家庄夫人已去世,而那时国民党内部分裂,宋子文处境不好,新上任的上海警备司令杨虎和特别军法处处长陈群,在他的住宅四周布置了暗探,他只得深居简出,不敢走出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几个月后去了武汉。1930年,宋子文再次返沪时,已带来了夫人张乐怡。盛七小姐为此伤心透顶,大病了一场。
宋子文后来对七小姐一直怀有愧疚之情,因为七小姐直到32岁才与庄夫人的一个内侄结婚。抗战胜利后,盛氏兄妹常在盛老五家(位于淮海中路的大花园洋房)聚会。有一次,七小姐接到电话前去玩,没想到宋子文居然也在场。宋子文主动和七小姐搭话,并有心约她聊聊,盛氏其他兄妹也力促他们讲和。可是七小姐一脸冰霜,丝毫不给宋子文面子,她根本不需宋子文做任何解释,因为事实早已说明了一切,而且早年的那段恋情,毕竟已过去20多年了。大家劝她留下来共进晚餐,七小姐站起身来,冷冷的说:“不行,我的丈夫在等我呢!”说完拂袖而去,宋子文讨了个没趣,也走了。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盛家自有用得着宋家的时候。抗战胜利后,国民党肃奸部门空前忙碌,把敌伪时期的“落水”分子基本上一网打尽,盛毓度也阴差阳错的被抓了进去。
盛毓度是盛家的孙子,因当过日本人的翻译,在狱中被囚十个月。他多次写信申诉,说是由戴笠安排他加入日本宪兵队的,曾策应营救过不少国民党人士,只因他与戴笠是单线联系,戴笠飞机失事身亡后,他有口说不清,被“挂”了起来。
盛氏兄妹自然是急得团团转,能动的脑筋都动了,能托的人都托遍了,可就是不见放人。最后大家央告七小姐给宋子文打一个电话,请他念及旧情的份上,帮一下忙。盛毓度的太太则在七小姐面前长跪不起。
七小姐极不情愿再去理会那位宋院长,但盛毓度是她最最疼爱的亲侄子呀。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往宋府打了一个电话,宋子文十分痛快的答应了。七小姐又说:“我想跟毓度一起吃中饭。”宋子文立即表示:“我一定让你明天中午跟你侄子一起吃饭!”第二天中午,盛毓度果然被放出来了。
解放后,七小姐参加了里弄工作,宋子文则跑到美国当了寓公。1971年,宋子文在美国旧金山去世。七小姐则活到1983年,享年83岁。
宋子文追求的第二个人是张乐怡。张乐怡是江西九江富商张谋知的女儿。1927年11月,就职于南京政府的宋子文出席完在九江附近牯岭召开的军政会议后,在庐山找到了此前刚认识不久的张乐怡。
张乐怡一见宋子文的到来,喜不自禁,一口一个“宋部长”。宋子文要求她不要叫“宋部长”,而以英文“unc1e”相称,这样既显得亲热,又显得实在。对宋子文来说,做张乐怡的“unc1e”,他还心有不甘,他希望能够做她的“husband”(丈夫)。在宋子文眼里,张乐怡太迷人了,又俏皮,又纯情,又可爱。每当他们两人在一起时,宋子文总是称她为“小丁丁”,用昵称表示对张乐怡的喜爱。
宋子文尽管公务繁忙,但在1928年1月27日发表“国民政府对海关态度宣言”后,以“身体不适,需要休假”为由,不顾蒋介石的劝说,再次来到庐山,与张乐怡团聚。
这一回,宋子文给张乐怡带来了一份厚礼:一枚红宝石戒指。可他迟迟不敢拿出来,生怕遭到拒绝。但张乐怡接受了这份礼物。临走时,张乐怡问宋子文什么时候再来看她,宋子文紧紧地握住张乐怡的纤手,无限深情地说:“小丁丁,我爱你,我实在离不开你!我请求你尽快与我结婚。如果你说一个‘不’字,我财政部长也不做了。”张乐怡一听,顿时感动得泪水晶莹,低下头,驯服地倒在宋子文的怀里。
宋子文三番五次上庐山引起了蒋介石的注意,便与宋美龄谈起此事,宋美龄听后笑道:“要弄清这个秘密很容易,就是下次他去庐山时,我偷偷跟着去一趟。”
数月后的一天,当宋子文正在与张乐怡喃喃私语时,秘书突然来报:蒋总司令偕夫人到了庐山,请宋部长前去一晤。
宋子文感到吃惊,当然,他也明白,纸是包不住火的。好在他与乐怡的事已经水到渠成,让蒋与妹妹美龄看看也不是坏事,于是对秘书说:“告诉他们,我一会儿就与乐怡去会晤。”
经过简短的会晤,宋美龄就喜欢上了这个美丽的小女子,她觉得张乐怡与自己有相同的一面:聪明、胆大、不怯场。于是,她和蒋介石都同意了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