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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邂逅

1949年1月21日,镇守北京城的傅作义将军宣布接受了《关于北平和平解放问题的协议书》,命令守城的国民党部队25万人陆续出城接受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改编。2月3日,中国人民解放军举行了隆重的入城仪式,华北大学的师生们于当天下午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北京城。这一天,王朝闻激动万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北京,欢乐的情绪在他的全身蔓延,此刻的他忘乎所以。

很快,他就和其他几位同志接到了一项光荣而极具使命感的任务——设计庆祝北平解放胜利大会的会场。首先,实地考察是必做的一项工作。他们来到天安门和中南海,王朝闻顿时被雍容华贵的皇家庭园深深地吸引住了。他曾这样记录道:“中南海很开阔,没有局促之感。天安门前,桥南的大石狮图案画得好。这作为帝王门前的装饰,做到了威严和诱人赞美的任务。从形式上说,单纯有变化,不拘于自然之模仿,但又非全无自然气息。作为雕塑,在和环境紧密结合这一点,得到中西共通的证明。”在他的札记中,不难发现王朝闻那敏锐的洞察力以及精湛的审美能力。

雕塑作品《民兵》

3月,由艾青、江丰、王朝闻、李焕之组成文化接管小组进驻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王朝闻担任文化管委会的联络员。北平艺专始建于1918年,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所国立美术学校。这是一所在蔡元培倡导“以美育代宗教”的教育理念影响下,立足本土,借鉴外国现代美术教育经验的学校。当时,该校的校长由徐悲鸿先生担任,他的得意门生吴作人则出任教务长一职。这时的北平艺专可谓人才济济,像李桦、李可染、李苦禅、艾中信、董希文、冯法禩、叶浅予、王临乙、滑田友、常任侠这样全国知名的画家、雕塑家以及专家学者都在这里教书育人,大名鼎鼎的齐白石先生更是被聘为该校的名誉教授。面对如此豪华的教师阵容,王朝闻喜出望外,而他们认真的工作态度、谦逊的品德情操,以及在政治上迫切要求进步的执著精神,更让王朝闻钦佩不已。

4月,在帅府园的北平艺专礼堂,举行了别开生面的华北大学美术系师生作品的观摩展出,王朝闻的圆雕作品《民兵》也在展览的作品之列。这一次,他的成果终于得到了全体美术系同行的一致肯定。看到自己的作品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王朝闻不禁潸然泪下。的确,这个作品凝聚着他太多的心血,隐藏着许多艰辛的故事,个中滋味只有王朝闻自己才最清楚。因此,他不无感慨地说道:“这一作品集中表现了我在不同地区接触、观察许多位民兵战士形成的整体印象。”《民兵》这个作品的最后成功,不仅仅是对王朝闻的肯定,更是对他莫大的激励。当然,也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当年《民兵》浮雕长卷中途夭折的遗憾。这个作品甚至还成了最受雕塑系同学欢迎的作品之一,他们都将它视作自己创作的楷模。

《民兵》的成功,给了王朝闻继续前进的动力。随着7月份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的召开,王朝闻再次迎接新的挑战,为参加美术展览会积极准备作品。他十分重视这次展览会,筹备工作很早便提上了日程。根据这几年的创作时间和经验积累,王朝闻最终决定创作毛泽东胸像。作品选题确定之后,王朝闻便开始了紧张的创作工作。但是,困扰王朝闻创作的一个重要因素,便是当时的他还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幸好,新结识的朋友吴一柯为他解了燃眉之急,帮他借到一间带天窗的小工作室。这件面积不大的小工作室不仅成了王朝闻的创作基地,同时也成了他的生活起居室。在这间小屋里,王朝闻不仅完成了毛泽东胸像的工作,而且开始逐步向理论工作转型。而更让王朝闻意想不到的是,在这间狭窄的小房间里,他找到了他的终身伴侣——简平同志。

按照简平自己的话说来,他们的相识纯属偶然。毕竟,一个是解放区来的美术教员,另一个是北平地下党的青年干部,本来并没有相交点。但两条看似平行的线竟交汇了——这自然是一次美丽的邂逅。

简平原名解驭珍,河北宁河人,194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一直从事地下学运工作。1947年,她因在华北文法学院暴露了身份,便在上级的安排之下由北平转移到沈阳。到沈阳之后,她并没有停止工作,而是积极学习备考,最终以优异的成绩成功考入私立中正大学和国立长白师院。在两校学习期间,简平悄悄地重操旧业,开展学运工作,直到1948年,她接到党组织的通知,随学校一同回到北平,受中共北平城市工作部学委的领导,在流亡北平的东北院校里积极发展组织,开展反美反蒋的斗争。北平解放之后,简平又在市青委领导下对内战中迁来的东北大专院校进行扫尾工作。扫尾工作一结束,她又马不停蹄进入青训班学习。然而她在学习班里呆了一个礼拜都不到,就被抽调出来参加全国妇女代表大会的筹备工作。简平参加的展览组当时是由吴劳同志领导的。吴劳同志是华大美术系的教师,对布置会场这样的任务绝对是轻车熟路。在他的精心指导之下,展览组很快就把展品布置妥当了,随时等待上级领导的验收审查。没过多久,简平就从吴劳那里得知美术界的领导和专家就要过来检查工作。因为急于知道自己的劳动成果是否顺利通过,简平和几个一同布置会场的同伴便在专家组到来的那一天,特地坐在廊下顶着太阳等结果。王朝闻后来对简平说,其实那天他也是专家组的一个成员。可简平却只记得他们一行都穿着灰布棉军装,其他的记忆却模糊了。

妇代会结束之后,简平被调到私立笃志女中担任党支部书记兼政治教员。她为了更好地让学生们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便想请一些老同志来学校做讲座。当时,简平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吴劳,因为曾经共事过,彼此有一定的了解,简平觉得请他来应该难度不大。然而出乎意料,吴劳推脱说眼下工作很多,一时抽不开身,不能前往,但可以推荐另外一个同志去,而那个人就是王朝闻。简平当时也没来得及多想,心想只要有人能去便万事大吉,不曾想,这原是吴劳精心设下的一个“圈套”。

简平清楚地记得,那天是5月的一个星期天,她骑着自行车去二龙路北平艺专旧址找王朝闻,跟他商量讲座的事情。房门一开,印入简平眼帘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同志。当时王朝闻身上正穿着一件相对比较宽松的干部服,本来身材就比较瘦小的他更是“缩水”不少。但是,王朝闻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倒是令简平印象深刻。趁着打招呼的间隙,简平仔细观察了他的住处: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不仅有吃饭的饭盒、碗勺,还有学习的书报、稿纸和自来水笔。更让简平哭笑不得的是,本已拥挤的桌子上竟然还堆放着一尊墨绿色的石膏像。屋中还摆放着两把椅子,一把堆放杂物,另一把是他坐着写稿用的。桌子的对面横放着一张铺板床,是用两条长凳搭起来的,看上去十分简陋,床上也凌乱地摆放着他的一些衣物。临窗那块地方则俨然成为了他的工作区域,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木制转台,台上搁置着一座正用湿布包裹着的泥塑。在转台旁边的地上,堆放着做雕塑需要用到的长短工具以及胶泥。屋子倒也算得上敞亮,因为朝北的玻璃窗和屋顶上的天窗增加了房间的明亮度。简平由此大致推断出王朝闻正从事着好多种工作。

自我介绍之后,王朝闻连声让简平进屋来坐,可是屋里哪还有坐的地方,她只能微笑着站在那里。王朝闻倒也机灵,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连忙收拾起那张椅子,边整理边不好意思地向简平解释道:“我就一个人住,平时工作忙也懒得打扫,时间一长便成了现在这个狗窝。”王朝闻自嘲的这番话,顿时缓解了两人间尴尬的气氛。等到简平坐下,王朝闻便把一碗热腾腾的白糖水端到了她的面前,笑眯眯地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可是身居陋室,也没有好吃的招待,喝杯糖水解解渴。”简平非常礼貌地用双手接过茶杯,可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唉,男人就是‘不拘小节’,怎么会知道我们北方的姑娘是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她心里虽然有些不快,但也暗喜这个男人倒也蛮细心的。一阵寒暄之后,很快他们就直奔主题,讨论起到学校做讲座的事宜。因为王朝闻早已有思想准备,简平不费吹灰之力就和他商定了去学校讲演的时间。也许双方都没想到这么快就办完了正事,彼此一下陷入沉默。简平东张西望的,不知道接下来说些什么好。这时,她的视线停留在了桌子上,那尊身披羊皮袄、手持钢枪的民兵塑像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她回想起1946年暑假在去张家口的行军路上,护送学生队伍通过敌军封锁线的民兵了。王朝闻见简平对这座塑像十分感兴趣,便津津有味地跟她讲述了这座雕塑的创作历程。经王朝闻这么一描绘,简平对这座塑像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同时也对眼前的这个人增添了几分钦佩之情。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见简平对雕塑十分感兴趣,王朝闻也来了劲头,滔滔不绝跟她讲起雕塑来,简平也听得十分认真,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故事。王朝闻讲到动情处,兴奋地来到雕塑台前,要给简平看他最新创作的作品。他小心翼翼地将罩在雕塑上的湿布一层接着一层地剥开,等到掀开最后一层湿布,一座毛泽东雕像赫然出现在简平的眼前。王朝闻见简平目不转睛地盯着雕塑,便将雕塑台转了一圈,有些害羞地对她说道:“怎么样?给我提点宝贵意见吧!”简平还是眼睛眨都不眨地欣赏着这座雕塑,直到王朝闻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衣角,她才缓过神来,对王朝闻说道:“这尊毛主席的胸像虽然展现了他质朴和睿智的形象,可是我始终觉得他欠缺些什么,跟刚才那座民兵像一比较,没有给人一种同样的亲切感。”简平意识到自己的直爽可能打击了王朝闻,便急忙道歉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这个外行胡言乱语,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王朝闻听了一点都没恼,反倒笑呵呵地说她的意见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所在,频频点头以示讲得有理。这时,简平见时间不早,便向王朝闻告别。这次的见面,让王朝闻对简平充满了好感,爱的情愫在他心中暗暗萌生。

5月,王朝闻如约去笃志女中作报告,题目是《谈如何学习的问题》。王朝闻在台上作报告,简平就站在边上帮他在黑板上书写一些难懂的词汇。因为王朝闻是四川人,带有相当浓重的四川口音,台下的同学们听得十分吃力,但大家依然非常珍惜这次机会,认真地在台下做着笔记。尽管讲课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但对于活跃整个学校的学习气氛还是起到了非常大的促进作用的。自以后,王朝闻和简平之间接触的机会也逐渐多了起来。

一回生两回熟,王朝闻觉得简平这姑娘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便希望能有进一步的交往。过了两个月,王朝闻邀请她一同游览颐和园。本以为人家女孩子可能会害羞,扭扭捏捏不肯答应,没想到简平倒也爽快,一口就答应下来,还大包大揽地对王朝闻说:“你只等我安排时间,那天的中午饭由我负责。”听到这样的回答,王朝闻简直都乐疯了。

本以为简平会很快联系他,可是左等右等不来信,王朝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也难怪,那段时间简平的事情都堆在了一起,根本抽不开身。一方面,因为她刚从地下转到公开,尚不善于组织各部门协调工作,有些事情不得不从头学起;另外一个方面,临近期末,校长为了表示尊重党的领导,无论大事小事都要找她这个支部书记商量,搞得她把游玩的日期整整延后了将近两个礼拜。好不容易定下星期天约会,简平还打算好了,在周六下班之后去食品店买周日的午饭。哪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周六下班之前,一位同学跑来找她谈思想,简平不好意思推辞,就开始了谈话。这不谈则罢,一谈就是两个小时。等到送走这个学生,简平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她急匆匆跑到大街上。才发现天都黑透了,街上所有的食品店都关门了。可不买吃的,第二天的中饭就没有着落。幸好,卖馒头的小店铺还开着,简平只好凑合着买了几个馒头和花卷。第二天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又带上了点咸菜,旅游午餐的问题就算解决了。

因为装着馒头和花卷,简平的书包看起来鼓鼓的。王朝闻一看物资那么充足,便直冲她笑。两人骑着车去了颐和园,先是在雕栏画栋的长廊上漫步,再从石舫乘船到了龙王庙。王朝闻虽然不是北京人,但为了能和简平多讲些话,特地做了功课,真可谓是有备而来。一到龙王庙,王朝闻便充当起导游来:“龙王庙,即广润灵雨祠,位于颐和园昆明湖中的南湖岛上,常作为宫中祈雨之所。清乾隆前称‘龙王堂’。昆明湖向东开拓时,保留东界长堤上庙址及周围土地,成水中南湖岛。因当时湖有‘西海’之称,故庙以‘龙王’名之……”就这样,王朝闻绘声绘色地介绍,简平则聚精会神地听着。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太阳炙热地烘烤着大地。一个上午游玩下来,两人都有些疲劳。细心的王朝闻怕简平口渴,跑去小卖部为她买来了汽水。简平也在前廊选了一个阴凉僻静的角落歇坐下来,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午餐递给了王朝闻。充满期待的王朝闻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饭盒,但他脸上的表情立马晴转多云,站在那儿足足愣了半分钟。好在他马上知趣起来,冲简平微微一笑,拿起馒头就着咸菜大口大口吃起来,边吃边漫不经心地说道:“馒头配咸菜,真是天生的一对。”说完还朝简平眨眼。一开始,简平还没明白这句一语双关的话,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脸立马红得像一个苹果。

王朝闻似乎对这顿午餐十分满意,心血来潮的他提出要去游泳。简平不会游,只好在廊前看着王朝闻在水中自由沉潜。夏日的北京,天说变就变,中午还烈日当空,没过一会便阴云密布。岸边的简平马上朝着湖面呼喊王朝闻的名字,让他赶紧上岸避雨。王朝闻听到喊声,抬头一看天,立马反应过来,不好,要变天。于是他赶紧换好衣服朝简平这儿跑来。很快,大雨倾盆。不过瓢泼大雨并没有影响他们游玩的心情,反倒添了些罗曼蒂克的感觉。最后,他们在西单依依不舍地告别,一个回二龙路宿舍,一个回佟麟阁路的家。

在两人的接触中,谈论的主要内容大多是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和读文章的感受。暑假期间,简平去参加市委举办的党员培训班,学员都是中学的党支部书记和政治委员。因为日程安排得紧凑,简平都没有时间回家,更加谈不上和王朝闻见面。在培训的一个多月中,简平每个星期都会收到王朝闻的一封信。当然这些信带有那个时代的特色,并不一味谈情说爱,主要还是讨论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其中,有一次,王朝闻把自己写的一篇稿子《向群众学习》寄去了,说是征求简平的意见。党训班刚一结束,简平就抽空去看王朝闻。王朝闻又给她端来一碗白糖水。简平这次倒也爽快,一饮而尽。接下来,他们俩就开始漫无边际地畅谈,足足谈了三个小时。当简平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王朝闻微红着脸对她说道:“以后有空能不能常来坐坐?”简平当时也暗暗感觉到他流露出来一种依恋的情绪,虽没有直接回答他,但也冲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8月底的一个星期六,简平的母亲告知她有个姓王的同志曾经来家里找过她。第二天,简平就骑着自行车赶往王朝闻的住处。王朝闻开门一看是简平,激动得像个小孩,蹦蹦跳跳把她请进了屋,高兴地对她说:“上星期日你没来,估计你今天可能会来,没想到你今天还真来了。”简平则显得比较冷淡,答道:“你找我还能不来?到底有什么事?”王朝闻有些措手不及,一时半会竟找不到词来回答简平的问题。他欲言又止,简平见他一语不发,便也低头不响,于是两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之中。一开始,王朝闻只是用笔在稿纸上漫无目的地画来画去。接下来,便是长时间地盯着简平看,这样的状况维持了大概半个小时,王朝闻终于打破了沉默,鼓足勇气向简平表达了自己想和简平成为男女朋友的愿望。这突如其来的一席话,使得刚才双方僵持的局面瞬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弄得简平一时语塞。对于简平而言,这当然是大事情,关乎自己的终身幸福。于是她陷入了沉思:王朝闻虽然大自己十几岁,但是他的成熟、他的稳重、他的执著,都是自己所钦佩的。但和他从认识到现在,也只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对于全面地了解他,半年的时间似乎又太过于短暂。半年的相处和他的感情难道就已经达到了那种相知相爱的程度了吗?太多的问题困扰着简平!今天的王朝闻彻彻底底给她出了一个大难题,这时的简平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王朝闻,接受还是拒绝,七上八下跳动的那颗心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正当简平犹豫不决的时候,她偷偷地看了一下坐在对面的王朝闻,这时的她也很想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毫无征兆地讲出这么一番话来。瞬间,他们四目相对。简平满脑子的犹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完全被对方真挚期待的眼神融化了。简平微微点头的那一刹那,王朝闻的眼神瞬间迸发出了热烈的光芒。简平说:“这瞬息变化的神情使我明白:对方的这一份感情不只是真挚的,而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远比自己那若明若暗迷迷糊糊的感情要更深沉、更强烈。”

1949年王朝闻与简平的合影

王朝闻所在的美术系因为华北大学改组,一部分教师留守北平,在与北平艺专合并后组建的中央美术学院里继续任教;而另外一部分则南下去杭州艺专,在那儿筹组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有先见之名的王朝闻怕万一去杭州,就很有可能与简平相隔两地。因此,王朝闻迫切希望同她早点完婚。虽然两人的恋爱关系已经明确,但是简平心想这关系才刚刚确立不久,还没来得及巩固深入,就要朝更高的方向发展,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都说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都还没打扎实,这样狂飙突进,简平担心到时候连恋人都做不成。她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了王朝闻,希望他能冷静下来三思而后行,表示结婚的事情等感情相对稳定了之后可以慢慢考虑。王朝闻虽然嘴上应承简平,但是实际行动却截然相反。他一有空就来找简平,一见面就开始谈自己的矛盾哲学,说是不要把事业和成家看成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两者虽然看似矛盾,但其实是相辅相成的。事业的成功肯定需要夫妻双方和睦共处,相濡以沫;相反,家庭的幸福也肯定要求稳定的事业作为最基础的保障。因此,成家和事业只要处理妥当,合理安排就一定会互相促进、共同进步。简平挡得住王朝闻的一次劝说、二次劝说,但是挡不住王朝闻无数次坚持不懈的劝说。在王朝闻狂轰滥炸式的软磨硬泡之下,简平最终没有守住最后一道防线。于是,激动万分的王朝闻立即向组织递交了他们俩的结婚申请报告。1949年9月15日,在美术供应社院子的小天井里,王朝闻和简平进行了一场既隆重又简单的婚礼。诗人张光年同志为这对幸福的新人做证婚人,新婚夫妇的礼服则是他们的灰色干部服。尽管略显寒酸,但也别有一番情趣。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开辟了中国历史新纪元。不久华大美术系公布了分配方案,王朝闻顺利地留在了北京,继续同胡一川、罗工柳、王式廓等同志并肩作战。胡一川同志任总支书记,把握大局,抓全面工作;王朝闻担任副教务长,与原教务长吴作人一起负责学校的教学工作。与此同时,他还承担了两门课的教学任务,一门是学院的共同课创作方法,另外一门是雕塑系的创作课。这时,王朝闻和简平夫妇俩也从原来的二龙路搬到了位于大雅宝胡同甲2号的北平艺专宿舍。 C7z9McvzlX+uQXmUDyLHw697w3bHSyPjZQ4yBxwcDq36CT9/SqZba1gUEidYZD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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