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光绪二十七年),当阎锡山为自己的前途感到彷徨时,正值山西复办武备学堂。
我国有陆军学校是在光绪十年中法战争之后。1885年6月20日,李鸿章向清廷正式奏请成立天津武备学堂。这是我国开办的第一所陆军学堂,用以培养专门军事人才。它与其说是洋务运动的产物,毋宁说是中国军事近代化的产物。但是由于清政府的腐败,迟滞了军事学堂发展的进程。直到甲午战争之后,在北方才又创设了小站随营学堂和开平随营学堂。至于山西,由于风气闭塞,直到1898年间才得以创设。但因义和团运动兴起而停办。直到《辛丑条约》签订后,朝野大练新军的呼声日高,国人痛感“旧式清军不足恃”,一致认为“筹饷练兵为急务”。9月,清政府在实行新政的上谕中强调编练新军的重要性,命令各省将军督抚:“将原有各营,严行裁汰,精选若干营,分为常备、续备、巡警等军,一律练习新式枪炮,认真训练,以成劲旅”。而要普练新军。就得广建武备学堂,此正所谓:“将才端由教育而成,自非广建武备学堂。”于是不久清廷又命令各省筹建武备学堂。山西武备学堂正是在全国普练新军声势的推动下,复办起来的。
阎锡山很不甘心自己当伙计的社会地位,很想进入新的学堂深造,作为自己安身立命的阶梯,因此,当山西武备学堂的招生简章公布后,他便鼓足勇气,偕黄国梁、张瑜一块报考。
当然,为“时势所趋”,一些有志青年一般认为“欲有补时艰,想为国家效力的途径,只有投笔从戎”。当时,太原城里仍有旧学,但是也有山西大学堂等新学,阎锡山选报考武备学堂,也说明他受新学与旧学之争的影响,向往新学,并愿意步入军旅,为国效命。
山西武备学堂属于初创,又是新学,入学考试并不很难,试题为“韩信将兵多多益善”,所以阎锡山和黄国梁、张瑜都顺利通过考试,而且,最后在加试中,阎锡山言简意赅的对答,还受到主考官姚鸿发协统的赏识,所以他们三人均被该校录取了。
武备学堂是培养军人的新式学校,其中能开设的课程有操典、训练等军事科目,还有历史、地理、理化、数学、国文等文化科目。首年武备学堂共招收120名学员,大多是各县应试童生,还有一些秀才。与阎锡山同时考入的,还有温寿泉、乔煦、姚以价等。阎锡山住“信”字第五号宿舍,与张瑜、周望英等同住一室(学生分别住在“孝”、“悌”、“忠”、“信”四个斋号里)。该校属于省立学校,除保证学生衣食外,每月还发一定饷银。成绩优异者,另外奖励。
初入武备学堂,因为除国文课外,对阎锡山来说都是新课,所以感到课程有些吃力。但他天赋良好,加之勤学用功,一年之后便适应了。他对新课程最感兴趣的是步兵操典,觉得非常有意思,虽然文字不免有些枯燥,然其中知识领域相当广泛。对文化课他感兴趣的是数学、历史和地理,因为在他看来,数学可以启发人们的思维;历史可以了解古今大事演变;地理可以知晓世界。他最不想费力的是国文课,而他的成绩最优秀的也正是国文,每考必名列前茅。对第一年的学习,他感到各方面都有较大的进展,收获颇丰。
第二年,他对各种新课程已经能够全面适应,并且对理化也发生了兴趣,同时对军事各科也十分用心,每次上课勤于笔记,注意要领,渐渐博得了老师的喜欢。
第三年,他对于学与术,均很努力。术科方面他对基本操作,很下功夫,动作姿态,较为标准,经常被选作出队示范,渐渐在同学中也树立了好的形象。以后便当上学生班长,颇得老师与同学的信任。
三年学习,阎锡山各门均获得了好的成绩,其中国文分数名列前茅,操典也获得了最优的平均高分。于是很受当时武备学堂的主持人李廷飚(山西浑源人,进士出身)的器重。李廷飚欣然赠字“伯川”,意在配锡山的“山”,而百川汇海,义取高深广大。这也就是阎锡山字伯川的来历。
另外,三年期间,阎锡山的政治思想也有所发展。当时,康有为主持的戊戍维新运动虽然失败已有四五个年头,但在一般青年学生中仍有广泛影响。公车上书、六君子就义等等,仍是学生们经常议论的话题。尽管上海等地鼓吹反清革命的书刊已在流传,而风气闭塞的山西,就是在知识分子荟萃的学堂里,人们的口头禅仍是“君主立宪”、“变法维新”之类已经过了时的口号。然而,即便这些口号,对阎锡山来说,也是此前未接触过的东西,因而颇具吸引力。从以后的一些言论中,不难看出,他在政治上曾一度仰慕维新派的主张,比如他多次谈到清政府,“当维新而不维新”以致“丧失帝业”。这说明他当时在思想上是主张维新变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