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他没作任何解释,只是霸道地说:“明晚6:30一定等着我”,然后愤然离去。我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究竟来。
看着他义无返顾地走出站台,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的泪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我知道我和他故事该结束了。
火车开始缓缓地向前移动,渐渐地窗外的景物飞快地往后倒去,远处的灯光若隐若现。我把目光收回到车厢;有限的空间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周围喧闹不堪,让人心烦意乱。我往耳朵里塞上walkman,拿起笔,打开日记本,决定把我和他之间的故事完完整整地写出来。
我写得很投入,有时竟忘了自己在火车上,要不是火车轻微的晃动在时时提醒着我,我想我肯定已泪流满面了。突然,我感觉有人在拍我,猛一抬头,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蓝色大衣
的男孩,正友好地冲着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好像在对我说什么。
我赶紧拿掉耳机,原来他想认识我,他和他的朋友们正好分在不同的车厢,实在很无聊,才不得以打断我。我也写累了,索性放下笔,和他说话,我们同时惊异地发现,我们是校友。也许是出于这种巧合,我俩一下拉得很近。他的名字叫烨,学的中文。
我们谈论最多的话题是文学,我们谈得很投机,我发现这个比我低一级的男孩竟如此博学,让我自愧不如。夜深了,我靠着车窗,在有节奏的哐铛声中入睡了。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车厢时,我醒了,发现身上多了一件大衣,他见我醒了,关切地问道:“睡得好吗?”我点点头,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我连忙把大衣还给他,并再三感谢,他笑了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牙齿。
第二天,他就下车了,匆忙间,我们互留了地址。
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我正躺在床上看书,电话铃响了,拿起话筒,电话线的那端传来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中音,在他确定是我以后,说他是烨,我才恍然记起火车上的那次邂逅。
那天晚上,他约我去看了电影。散场后走在校园的路上,他告诉我,他差点就失去了我这个朋友,他的通讯录不小心丢了,是凭着仅有的一点记忆才拨通了我的宿舍的电话,也许这就是一种缘份吧,我想是的。
失去男友以后,我最怕面对周末的来临。烨的出现,让我对周末的恐惧有所减轻。他是属于那种很会照顾女孩的男孩,我虽比他高一级,但在他眼里我也只是个小妹妹。
我是一个性格内向且多愁善感的女孩,可是和他在一起,我变得爱说爱笑了,我们常常会为了坚持自己的观点而争得面红耳赤,最后我都以“狡辩”取胜,他总是开怀一笑,并不打算
反驳我,我却像真说服了他而洋洋得意。
渐渐的,我们开始经常一起上自习,经常在下了自习后漫步在校园里,谈文学、谈时事,偶尔也谈谈感情,几乎无话不说,无所不谈。
日子因为有了新朋友的陪伴,过得飞快。转眼间,我们交往有一个多月了,我似乎习惯了别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直到有一天,宿舍的姐妹们叫我老实坦白是不是又交男朋友了(我们宿舍有个规定,谁要是找了我们宿舍的女孩作女朋友,就要请全宿舍的人吃冰淇淋),我一口否认,她们不相信,我坚定地告诉她们,我不想恋爱了。她们不以为然地笑着说:“那你能保证他不陷入情网吗?”“我……”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丢下一句“讨厌!”就夺门而去,走出老远仍能隐约听到她们银铃般的笑声。
独自一人走在校园里,刚才的一幕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她们的话犹如一块石头掉进我平静的心湖,泛起一阵阵涟漪。“不会的,不会的。”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对自己说,我就不相信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我要证明给她们看,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
又是一个周末的晚上,他打电话叫我下去,我急匆匆跑下楼,当他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会是他,他手里拿着烟,头发凌乱,精神不振,表情看起来很凶,竟找不出一丝平时儒雅温顺的痕迹。
他问我有时间吗,我那晚不巧系里有活动,只好如实回答“没有”,他竟不相信我的话,无缘无故地抛下一句“你总是爱说假话。”我愣住了,他没作任何解释,只是霸道地说:“明晚6:30一定等着我”,然后愤然离去。
我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究竟。
第二天晚上,他带我来到校外的一家餐馆,要了几瓶啤酒和几个家常菜,待他坐定后,我开门见山地提出疑问:“为什么你昨天对我说那句话?”他没有正视我,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一口气喝光了,才开始说:“你为什么骗我,你说你和男友分手了,可我前天清清楚楚看见你身旁站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你们那么般配,怎么会分手?你分明在骗我!”我霎时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又气又好笑,我从开学到现在没和以前的男友联系过,他一定看错人了。
我没有立刻反驳他,而是让他把看见的时间、地点说个清楚,原来他只是看见一位背影像我的女孩……他请求我的原谅,他说他这些天都是醉过来的,我心里一惊,接着他又开始喝酒,我夺过他手中的杯子,不让他再这样下去,烨说:“好吧,我就说说我的故事”。
他告诉我,他进大学之前和女友分手了,是她先提出的,她没考上。从此,他不想谈感情的事,他对自己要求很严,敦促自己多看多写。当别人在花前月下的时候,他却在挑灯苦读,两年以后,他的文章开始经常见报。自从那次邂逅,我的影子总是挥之不去,一个多月的交往,他执著地认定我就是他要寻找的另一半。他希望我今晚给他一个回答,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我有些不知所措,迫使自己镇静下来。一切在我意料之中,一切又在我意料之外。我以为我们之间肯定有误会,却没想到他已陷得很深很深;我突然想起舍友的话,可是已太晚了。我听见自己在说:“我刚从失恋的痛苦中摆脱出来,现在偶尔想起,还心有余悸,有句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我想我就属于那种人,我的心态还没完全调整过来,不适合谈恋爱,对不起。”
他说他明白了,他也经历过失恋,他说他会等我的,等我从过去的阴影中永远走出来,我感觉到泪水正慢慢滑落在心底,湿了好大一片。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交往下去,然而事实并非我想象的那样简单。我们同时感到了压力,不仅来自外面,而且来自内心。
他的朋友极力反对他和我在一起,我每次去他们宿舍,分明感到他们在排斥我,我并不想和他们弄僵,希望他们把我当朋友,然而不管我怎么接近,都是徒劳。
我的朋友们也不主张我和他来往,在她们眼里,我应该和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在一起,这是女孩的普遍观点。
他的确不太引人注目,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人不可貌相嘛,他虽貌不惊人,但他的才气都是那些“徒有一副好皮囊”者无法比拟的。他才思敏捷、文笔优美、甚至出口成章,都深深吸引着我。我喜欢和他交谈,在他面前发现我要学的东西很多。他像一本极难读透的书,而且永远也不可能读透,因为书的内容是不断更新的。
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得不越来越少,尽量避免碰见彼此的朋友,我几乎再也不到他们宿舍,他也很少给我打电话,最后我们达成默契,每周三都固定在图书馆上自习,这样又过了一个月。紧张的考试把我们仅有的一个晚上也剥夺了。他忙于准备过四级,我也在为六级忙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日程排得满满的,找不到一丝喘息的机会。我们虽说在一个学校但能碰面的机率很小,几乎等于零。我想他多半怕影响我考试,不来找我,我企盼考完试就去找他聊天。当交上最后一份考卷时,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和他见面是在校园的长椅上,他的出现让我着实吃惊,他把头发剃光了,我一看就乐,拿他的光头开玩笑,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自己玩笑开得是否有些过分,我注意到他有点不一样,毕竟有一个多月没在一起,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我心里正琢磨,他开口说话了。
“我希望今晚我们能好好谈一次,分开的这一个多月,我想了很多,有很多话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他的话把我久别重逢的喜悦冲得无影无踪,心情迅速跌落,我有些忐忑不安,我听见自己说:“好吧。”
他从身后拿出一封信,递给我,我感觉手里沉甸甸的,“这是封长达10页的信,等今晚你回到宿舍再打开。”
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看我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就用一种戏谑的口吻问我:“你猜我为什么剃光头?”“追求个性!”我脱口而出,他摇摇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和别人打赌,然后你输了。”我想这次没错,他仍摇头,表情越来越严肃,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清楚地听到他说:“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知道为什么吗?”“不知道。”
“你不会知道我这一个多月是怎么过来的,我一直在徘徊,为情所困,我每次躲在远处看你,你像只快乐的小鸟,无忧无虑,你的生活没有我,也一样有滋有味。我一直以为你会来找我,但我彻底失望了,你对我不闻不问,我对你并不重要。考试前一周,我被同学抬进了医院,我是多么希望你的出现,然而没有。宿舍的人知道我是为了你才会病得那么重,他们小心翼翼地,从不在我面前提到你,他们恨你。自从我遇上你,我变了,从以前的开朗风趣变得沉默寡言,这一切只因你。但我不怪你,对你更没有恨,我甚至感激你曾给了我一些快乐的日子,留给我以后慢慢回忆。等有一天,我会写出一本书,你将是我书中的主人公。我今天想对你说,看着你慢慢走出阴影,我为你高兴,但你永远不会把我纳入你的生命,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个驿站而不是终点站,就像我们相遇在火车上,我只能陪你一段路,而以后的路却只有你自己,希望你走好。”
说完,他走了,我脑海里空得像洗过一样,我只知道永远失去了一个好朋友,一个我今生难以忘怀的朋友,我们的故事还没上演,就退出了舞台,也许本不该我们上台,到底是谁导演了这场戏?是我,是他,还是……
私房话
异性之间完全可以存在纯正的友情关系,但这种关系十分微妙,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都极有可能对其产生误解,将其与爱情等同起来。所以,这时就需要双方及时地进行深入的沟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解和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