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苏东坡对刘贡夫说:“从前我曾与人共享‘三白’,觉得十分香美,使人简直难以相信世间还有八珍之味。”刘贡夫急忙问:“‘三白’是什么美味?”东坡答曰:“一撮盐、一碟生萝卜、一碗米饭。”原来是生萝卜就盐佐饭,逗得刘贡夫大笑不止。过了一些日子,贡夫忽然下了一道请贴,邀东坡前往吃“三白”。东坡以为必出于什么典故,如期赴宴,结果只见桌子上摆有萝卜、盐和饭,才明白刘贡夫是以“三白”相戏,于是操起碗筷,一扫而光。东坡回府时,对刘贡夫说:“明日请到我家来,我有毳饭招待。”贡夫明知是戏言,只是不解“毳饭”究竟为何物,次日还是如约到了苏府。二人见面,谈笑已久。直到过了午时。还不见设食。刘贡夫已觉饥饿难耐,便请备饭。东坡说:“再等一会。”如此再三,回答如故。刘贡夫再也忍受不住,只见苏东坡不紧不慢地答道:“盐也毛,萝卜也毛,饭也毛,非毳而何?”毛即“无”也。意为:盐无,萝卜无,饭也无,这不就是毳饭吗?贡夫听罢捧腹大笑,说:“我想先生必定会找机会报复我那三白饭的,没料到竟有如此绝招。”当天,东坡终究还是摆了实实在在的筵席,刘贡夫饮到很晚才离去。
据宋人孙奕的《示儿篇》记载:东坡居常州时,有一士人家烹河豚极妙,准备让东坡尝尝他们的手艺。苏东坡入席后,这士人的家眷都藏在屏风后面,想听听苏学士如何品题。可是东坡只顾埋头大嚼,并无一句话出口,使这家人感到失望。失望之中,忽听东坡大声赞道:“也值得一死!”
大通禅师是一个持法甚严,道行甚高的老僧,据说谁要到他的修道处所去见他,必须先依法斋戒。女人当然不能进他的禅堂。有一天,苏东坡和一群人去逛庙,其中有一个妓女。因为知道那位高僧的习惯,大家就停在外面。苏东坡与此老僧相交甚厚,在心中一种淘气的冲动之下,他想把那个妓女带进去破坏老和尚的清规。等他带着那个妓女进去向老方丈敬拜之时,老方丈一见此年轻人如此荒唐,显然是心中不悦。苏东坡说,倘若老方丈肯把诵经时用来打木鱼的木缒借给妓女一用,他就立刻写一首诗向老方丈谢罪。结果苏东坡作了下面的小调给那个妓女唱:
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借君拍板与门缒,我也逢场作戏莫相疑。
溪女方偷眼,山僧莫皱眉,却愁弥勒下生退,不见阿婆三五少年时。
这正是戏台上小丑的独白,甚至持法甚严的大通禅师也大笑起来。苏东坡和那个妓女走出禅房向别人夸口,说他俩学了“密宗佛课”。
据说苏轼与王弗结成婚姻,还有一段小小因缘:王弗的父亲王方是一位乡贡进士,颇有声望。他要为自己家乡的奇景(山壁下有一自然鱼池,游人拍手,鱼即相继跳跃而出)命名,同时又想借此暗中择婿,便请来了当地有名的青年才子为奇景命名。许多人都落选了,只有苏轼所题的“唤鱼池”耐人寻味,恰与躲在帘内的王弗题名一样,王方因此选中了苏轼为乘龙快婿。
苏轼很有同情心。他在杭州作官时,有一次一位绫绢商人告一个制扇匠人欠他两万绫绢钱不还。匠人说:“前不久父亲死了,花了一笔钱。今年杭州连日阴雨,天气寒冷,没有人买扇子,我一时拿不出钱来还帐。”苏轼想了半天,让那匠人回家把扇子抱来,挑出二十把折扇,拿起公堂上的毛笔,在扇面上题字、作画,然后命匠人快拿到外面去卖。匠人刚出衙门,扇子就被抢购一空,每把一千钱,正好够还帐的。
苏轼、苏辙兄弟少年时在家乡今四川省眉县天庆观读书,他们的启蒙老师是道士张易简。当时张易简道长收的学生有几百人,苏轼是倍受张道长青睐的学生之一,另一个是后来载入《仙鉴》的知名道士陈太初。据东坡《志林》记载,在苏轼被贬黄州时,他的老同学陈太初在汉中羽化仙去。
由于苏轼自小受道教的启蒙教育,他的一生对道教情有独衷,常穿道袍,游访道士。如《放鹤亭记》对道人张天骥大加赞赏,而《后赤壁赋》又以道人入梦结尾。在他被贬时,仍给许多道观、道堂撰文,于是有了《众妙堂记》、《观妙堂记》、《庄子祠堂记》等等美文。在《众妙堂记》文中他讲述了梦中见到自己的小学老师张易简道长并深受教诲之事,可见道教对其影响之深。
苏轼之弟苏辙在《龙川略志》开篇即言梦见小学时读书天庆观之事,梦中的苏辙通过与老子像的对话,泄露了一个鲜为人知的天道报应现象:不杀生可以长寿。
宋仁宗嘉佑二年,苏轼以一篇《刑赏忠厚之至论》的论文得到考官梅尧臣的青睐,并推荐给主试官欧阳修。欧阳修亦十分赞赏,欲拔擢为第一,但又怕该文为自己的门生曾巩所作,为了避嫌,列为第二。结果试卷拆封后才发现该文为苏轼所作。到了礼部复试时,苏轼再以《春秋对义》取为第一。
关于《刑赏忠厚之至论》中的内容:“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当时考官皆不知其典故,欧阳脩问苏轼出于何典。苏轼回答在《三国志·孔融传》中。欧阳修翻查后仍找不到,苏轼答:“曹操灭袁绍,以绍子袁熙妻甄宓赐子曹丕。孔融云:‘即周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操惊,问出于何典,融答:‘以今度之,想当然耳’。”欧阳修听毕恍然大悟。
苏轼很早接触佛教,一生与禅师交游颇广,在黄州时常与金山寺主持佛印禅师来往,一日苏轼做一首诗偈“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呈给佛印。禅师即批“放屁”二字,嘱书童携回。东坡见后大怒,立即过江责问禅师,禅师大笑:“学士,学士,您不是‘八风吹不动’了吗,怎又一‘屁’就打过了江?”“八风吹不动”可见于《佛地经论》卷五,诗僧寒山诗歌亦有此句,八风是佛教用语,指八种境界的风:称、讥、毁、誉、利、衰、苦、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