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露骨的歌词,阴暗极端,涉及毒品、强奸和同性恋等敏感题材,也透露着他对自己母亲不负责任的厌恶。
埃米纳姆
当暴力、毒品、性、阴谋、死亡等一系列黑色词汇以谩骂、诅咒的形式出现在歌词之中时,听众会感觉受到了冒犯,一场不可避免的争端将会就此生发。美国当红说唱歌手埃米纳姆(Eminem) 就曾卷入一场风波,备受争议,事件爆发的原点就在于他的歌曲在广播中飘出了过于敏感的字眼儿。
别号“痞子阿姆”的埃米纳姆曾是一名叛逆少年。他特立独行、玩世不恭,自小就埋藏下桀骜不驯的个性和不同流俗的风格。他的音乐充满着对现实的讥嘲、愤懑、诅咒与彷徨,纵使有时脏话连篇,也毫不背离抒发己志的初衷。关于自己,他说:“你说我是个什么东西,我就是,如果你认为我是个坏蛋,我就表现成个坏蛋。如果你说我厌恶女人,我就是个女人憎恶狂。你们说我痛恨同性恋那我就攻击同性恋。” 可想而知,这样的性情必定会受到青少年疯狂的推崇,而舆论的抨击也会毫不留情地扑面而至。美国《时代》杂志对其进行了经典总结:“这个男孩的音乐是突然之间闪现出来的,像一架战略轰炸机一样,打击了美国年轻人内心思想的薄弱之处。” 该杂志还写道,埃米纳姆用歌声营造了属于他的埃米纳姆现象。他的每一首歌曲都体现着美国20世纪七八十年代出生的人的悲哀,也是整个美国社会的悲哀。
The Slim Shady LP是埃米纳姆的第一张个人专辑,发行第一周就登上了 Billboard 专辑榜的亚军位置。然而无限风光的背后,更为引发众人兴趣的是埃米纳姆大胆露骨的歌词,其内容阴暗极端,涉及毒品、强奸和同性恋等敏感题材,也透露着他对自己母亲不负责任的厌恶。其中一首'97 Bonnie & Clyde描述了埃米纳姆幻想弑妻的情节,更是引来听众的担忧,但最终招致麻烦的是该专辑的主打歌曲The Real Slim Shady。
2000年7月18日的一场喧嚣让埃米纳姆看到了保守人士承受能力的有限。当日,FCC接到一位女性观众的投诉,她在科罗拉多州KKMG电台多次听到The Real Slim Shady这首歌曲,感觉受到了很强的侵犯。KKMG电台的经营者Citadel称,电台已经对歌曲原版做了处理,不当词汇已经被删剪,所以不应承担责任。但投诉者表示,即使不当词汇在剪辑版中已被掩盖,但剩下的歌词仍带有淫秽性质。不仅如此,她还认为剪辑版中的屏蔽音并不奏效,即使明显听到了BLEEP音,但她仍可猜到屏蔽的内容。FCC华盛顿总部经过11个月的漫长讨论和反复分析,初步认定歌词含有猥亵内容 ,具有明显侵犯性的性指向,违背了FCC关于淫秽色情管理的规定。因此,在联系歌曲语境的情况下,KKMG电台被认定为传播淫秽色情材料,应交7000美元罚金。
但该事件后来又发生转机,FCC对自己的判决再三反顾,认为还欠慎重。FCC认为,该曲中有两段含有猥亵内容“My bum is on your lips/ And if I’m lucky you might just give it a little kiss” 和 “When I’m 30 I’ll be the only person in the nursing home flirting/ Pinching nurses’ asses when I’m BLEEP or jerkin”。KKMG电台马上提出反驳,认为“jerkin”一词的直接意义并不是“手淫”,而是借代一种名叫“Jergens Ultra Healing Lotion”的护肤乳。除此之外,在KKMG电台的回应中,他们认为该曲所有涉及性、排泄器官内容的歌词都是间接表达,尺度远未达到淫秽级别,而这些脏话的目的并不是有意挑逗听众,诱发性欲,而是讽刺大众文化,产生揶揄意味。KKMG电台的辩解使FCC最终改变了主意,认定其广播内容并非带有明显侵犯性,猥亵内容的播放也并非有意为之。这样一来,KKMG电台就免受了罚金之苦。
FCC的态度之所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最根本的原因可能是想避免与宪法《第一修正案》发生冲突。在美国的广电体制中,“猥亵”内容是受宪法《第一修正案》保护的,所以最高法院决定,“猥亵”内容不能全部禁播,只要保证不在儿童可能收听到的时间段播出,就是合法的。据此,FCC才有了电台、电视台不得在早晨600至晚上1000间播放含猥亵内容节目的规定。FCC起初的罚金处罚引发了多方不满,很多音乐人、电台工作者,以及宪法《第一修正案》的倡导者都作出公开反对,他们担忧FCC的这一举动会带来广播界对“猥亵”内容的重新界定。FCC一方面害怕KKMG电台利用宪法《第一修正案》再做文章,另一方面看到该曲剪辑版已在成百上千家电台播放的事实,所以才放弃了罚金处罚,驳回了那位女性听众的起诉。
纵使尘埃落定,埃米纳姆在风波过后也并未公开发表感言。很早之前,有人问到他如何看待自己产生的社会影响,他就曾表示,“我只是把某些人的想法唱了出来,也许会招来很多讨厌我的人的抨击。但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就想做我自己的音乐。我是个疯子……”
在人们共有的观念里,流俗与艺术的距离有如天地之遥,但在实际情况下,二者的差别似乎难从表面辨出。埃米纳姆的音乐暴力而反动、血腥而病态、脏字连连即是他个人的特色。分辨“脏话”与艺术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哪些歌词触犯了“淫秽猥亵”规则,哪些还在安全范围之内,单靠语境猜测,而后作出单方面决定,恐怕会引起持不同观点者的不满。在当今中国,互联网铺天盖地的口水歌曲混杂不堪,含有性指向的歌词曲调横流四处。谁说歌曲没有风险,埃米纳姆案件给我们启示,对歌词曲调也不能放松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