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缘》的艺术特色别具一格,有着很高的文学成就和艺术价值。
作者取材于充满神话传说和奇异故事的《山海经》,并广搜博取汉、晋、宋、元以来笔记杂著中的神异故事,使其中的许多故事情节既有本源又有更多的创新。经过作者的再创造,凭借丰富想象、幽默笔调,运用夸张、隐喻、反衬等手法,通过幻想性的虚构情节,表达了对现实问题的看法。如:“女儿国”主张男女平等;“君子国”体现理想社会;“两面国”表现虚伪欺诈,“豕喙国”表现撒谎成性,“长臂国”、“长股国”表现僵化刻板等,都是现实生活景象的映照。
尤其对“女儿国”的描写是全书最精彩的部分之一。在“女儿国”中“男子反穿衣裙,作为妇人,以治内事。女子反穿靴帽,作为男人,以治外事”。林之洋在“女儿国”被国王封为“贵妃”,被几个宫娥强行梳洗擦头油、抹香粉、涂红唇,并且紧紧扶住强行穿耳眼,戴上八宝金环。又拿来一匹白绫,强行给他缠足“将脚面用力曲作弯弓一般”。这些生动的描写,实际上是在让男人亲身体验一下妇女在穿耳缠足中所遭受的痛苦,是对女子所受非人性摧残的抗议,是在反对男尊女卑的不合理的社会习俗。作者对妇女的歌颂,是对她们长期被禁锢、压迫的批判,是对“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礼教的否定,是其思想内容的精华所在。
作者的讽刺手法颇为高明:或嘻笑怒骂;或冷嘲热讽;或调侃揶揄;或正话反说。读来令人捧腹,忍俊不禁。如“两面国”,那里的人前面是一张微笑的脸,后面却是一张在浩然巾里掩藏着的狰狞凶恶的本相。这是用来揭露那些刻薄势利的两面派以及隐藏真实面目的阴谋家。再如“长人国”,那里的人身量高、脸皮厚,这是用来讽刺那些目空一切、恬不知耻的卑鄙小人。“大人国”人的脚下有云彩,好人脚下是彩云,坏人脚下是黑云,某大官因脚下的云见不得人而以红绫遮蔽。“无肠国”里的人都没有心、肝、脾、肺、肾,他们都贪婪刻薄。“白民国”装腔作势的学究先生居然将《孟子》上的“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读作“切吾切,以反人之切”。这样的不学无术之辈却又是“一钱如命”,尽想占便宜的唯利是图者。“淑士国”到处竖着“贤良方正”、“德行耆儒”、“聪明正直”等金匾,各色人等的衣着都是儒巾素服。他们举止斯文,满口“之乎者也”,然而却斤斤计较,十分吝啬。酒足饭饱之后连吃剩下的几个盐豆都揣到怀里,即使一根用过的秃牙杖也要放到袖子里。作者以辛辣而幽默的文笔,嘲讽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冒牌儒生,以内外对照的手法揭露这些假斯文的酸腐气,淋漓尽致地讽刺了儒林的丑态。如此等等不一而足……通过对三十多个海外小国陈规陋习的描写,构成了一幅幅生动形象、鲜明深刻的封建社会的丑恶风俗图,有力地评击了那个时代存在的种种弊端。
小说的行文如行云流水,作者的文字功力非常深厚。在设置人物对话方面,生动,凝练,传神,让人叹服。而且通篇诙谐幽默的基调,使得这部古典名著流露出了古今皆宜的可爱。像第二十一回,眼看狻猊就要吞掉他们几个了,林之洋泪中带笑的哭道:“俺闻秀才最酸,狻猊最怕酸物,倒是多九公和妹夫两个秀才还可躲这灾难,就只苦杀俺了。”“这狻猊肚肠不知可像无肠国?但愿吞了随即通过,俺还有命,若不通过,存在里面,就要闷杀了!”后来“百花大聚宗伯府”诸位花仙爆出的笑料就更叫人捧腹了。于安逸的浪漫主义中,博读者一笑,证明了这是一部可以使人放松身心的市井小说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