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20年中,我一直在为我的客户不定期撰写备忘录—起初在西部信托公司,后来在我1995年共同参与创立的橡树资本管理公司。我通过备忘录来阐述我的投资理念,讲解金融运作方式,并提供我对近期事件的见解。这些备忘录构成了本书的核心,在后文,你会发现许多摘录于备忘录中的段落,因为我相信,其中的经验教训像切合当年一样适用于现在。摘录时我作了一些小的改动,主要是为了使主旨更为清晰。
“最重要的事”究竟是什么呢?2003年7月,我以此为标题写了一篇备忘录,将我认为投资成功必不可少的要素罗列了出来。备忘录是这样开篇的:“每当我与客户及潜在客户会面时,我不断地听到自己说,‘最重要的是X。’10分钟之后,变成了‘最重要的是Y’,之后是Z,以此类推。”最后备忘录通篇总共讨论了18件“最重要的事”。
在原始备忘录之后,我对我认为“最重要”的事作了少许调整,但是基本观念没变:它们都是最重要的。成功的投资有赖于同时对各个方面保持密切关注。省略任何一个方面都有可能导致不尽如人意的结果。这就是我围绕“最重要的事”这一思想构建本书的原因—每一件事都是构成我所期待的坚固墙体的砖块,缺一不可。
我并不打算写一本投资指南。相反,这本书是对我投资理念的陈述。我视其为信条,它在我的投资生涯中扮演着类似宗教信仰的角色。我信奉这些事情,它们是指引我保持正确轨道的路标。我所提供的信息,是我认为最为恒久的信息。我相信,它们对现在、对未来,都具有重要意义。
这不是一本入门指导书。书里没有永葆投资成功的秘诀,没有手把手的指导,没有包含数学常数和固定比率的定价公式—事实上,数字极少。书中只提供了一种思维方式,它可能有助于你做出良好的决策,可能更为重要的是,帮你避开常犯的错误。
简化投资行为不是我的目标。事实上,我最想表达的是投资有多么复杂。试图简化投资的人带给受众的是极大的损害。我会照常对待收益、风险、过程;无论任何时候,我对特定资产类别和策略的讨论只为阐明我的观点。
再谈一谈本书的结构。如上所述,成功的投资有赖于同时对各个方面保持密切关注。但凡有可能,我会立即同时讨论所有方面。然而遗憾的是,语言的局限性迫使我每次只能谈一个话题。因此我先以讨论市场环境这一投资发生的场所为开端,继而讨论投资者自身这一影响投资成功与否的因素,以及为了提高成功机会投资者应做的事情。在最后几章,我尝试将各种想法归纳到一起。不过,因为我的理念是“有机统一的”,所以有些想法会在不止一章里被反复提及,请读者容忍我的重复。
我希望读者认为这本书的内容是新颖、发人深省甚至是带有争议性的。如果有人告诉我,“我很喜欢你的书,它证实了我读过的一切”,我会觉得很失败。我的初衷是分享那些你未曾想到过的关于投资的想法和思维方式—简单的几个字“我从未这样想过”,将令我无比欣慰。
读者会发现,我花在讨论风险以及如何限制风险上的时间,比花在讨论如何实现投资回报上的时间还要长。在我看来,风险是投资最有趣、最有挑战性的一个重要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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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潜在客户想了解橡树资本管理公司成功的原因时,他们的首要问题通常大同小异:“你们成功的关键是什么?”我的答案很简单:历经40余年发展与磨砺所形成的有效的投资理念,以及掌握着高超的技术、有着共同文化和价值观的个人对该理念的贯彻执行。
投资理念来自何处?我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是,在迈入投资生涯的门槛时,没有谁的投资理念已完全成形。投资理念由各种来源的各种想法长期积累总结而来。不在生活中积累经验教训,就不能形成有效的理念。幸运的是我的一生既拥有丰富的经验,也经受过巨大的教训。
在两所杰出商学院的求学时光是非常有效并具有挑战性的:在沃顿商学院攻读大学本科时,我接受了理论研究之前具体而定性的教育,在芝加哥大学商学院,我接受了理论性的量化教育。重要的并不是具体的学习内容或学习过程,而是面对两种主要投资思想流派,我必须思索如何将其融会贯通成为我自己的方法。
重要的是,理念源自持之以恒的警醒。你必须要知道世界上正在发生什么,也必须要知道这些事件将导致什么结果。只有这样,你才能在类似的情况再次出现时吸取教训。大多数投资者做不到这一点—它比什么都重要—因此他们注定将屡次遭受经济繁荣与萧条周期之害。
我喜欢说:“在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时,你得到的是经验。”好光景只会带来坏经验:投资很容易,你已经了解投资的秘密,你不必担心风险。最有价值的经验是在困难时期学到的。从这个意义上讲,我“有幸”经历过一些重大事件:阿拉伯石油禁运、滞胀、20世纪70年代漂亮50股票的崩盘以及“证券之死”;1987年的黑色星期一,道琼斯工业指数在一天之内暴跌22.6%;1994年的利率高涨,导致利率敏感型债务证券跳水;新兴市场危机,1998年的俄罗斯债务违约和美国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彻底垮台;2000~2001年科技股泡沫的破裂;2001~2002年的会计丑闻;以及2007~2008年席卷世界的金融危机。
经历过20世纪70年代尤为重要,因为那个时候挑战无处不在。事实上,在70年代想找一份投资工作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你必须在70年代还没有到来之前进入投资领域,才能积累那个年代的经验。有多少在60年代开始投资工作的人,直到90年代末科技泡沫开始颤动的时候还在继续投资工作的?没有多少。大多数专业投资者是在80年代或90年代才进入这个行业的,他们无从知晓,市场的跌幅竟然还会超过1982~1999年所看到的5%的最高跌幅。
如果你阅读范围广泛,那么你可以向有着伟大思想的人学习—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有:查理·埃利斯的《输球游戏》(《金融分析家杂志》,1975年7~8月刊)、约翰·肯尼斯·加尔布雷斯的《金融狂潮简史》(纽约:维京出版社,1990),以及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的《随机漫步的傻瓜》 。他们都对我的思想产生了巨大影响。
最后,我有幸能够直接向杰出的思想家学习:约翰·肯尼斯·加尔布雷思教我了解了人性的弱点;沃伦·巴菲特教给我耐心和逆向投资;查理·芒格教给我合理预期的重要性;布鲁斯·纽伯格教给我“概率与结果”;迈克尔·米尔肯教给我“自觉风险负担”;里克·凯恩教给我设置“陷阱”(能赚很多而不会赔很多的被低估的投资机会)。与彼得·伯恩斯坦、赛斯·卡拉曼、约翰·伯格、雅各布·罗斯柴尔德、杰里米·格兰瑟姆、乔尔·格林布拉特、托尼·佩斯、奥林·克雷默、吉姆·格兰特以及道格·卡斯的往来,也使我获益匪浅。
令人高兴的是我接触到了我前面提到的所有要素,并且多年来一直有意识地将它们结合到为公司服务—从而为客户服务—的投资理念中。这并不是唯一正确的方法—解决问题的方法多种多样—但它适用于我们。
必须指出的是,如果没有非凡的橡树资本管理公司的共同创始人—布鲁斯·卡什、谢尔顿·斯通、拉里·基尔、理查德·马森和史蒂夫·卡普兰—的卓越执行力,我的理念不会有太大价值。我很幸运地在1983~1993年与他们合作。我相信任何理念都比不上基于此理念而采取的实践,在投资领域里尤其如此。如果没有这些合伙人以及橡树资本管理公司同僚所取得的成就,那么我在这里分享的理念将不会引起人们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