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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虽然已经很晚很累,但,倒在床上后,我和小赵却都睡不着,一天来的遭遇乱哄哄在脑子里映现,挥也挥不去。不过有一点儿我非常清楚,那就是,我们遇到麻烦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金伟和金世龙是怎样一种关系呢?金世龙喊他“二哥”,他们又都姓金,尽管金伟否认与其是兄弟关系,说金世龙套近乎,可无论怎么掩饰,他想保护金世龙这一点是无疑的。这也就说明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对,还有那个才经理,他又是什么人,郝平说他请我们吃饭,给金世龙说情,后边还有人,那么,后边的人又是谁?

我又想到了那辆黑色的奔驰。现在看,我在公安局治安科办公室窗前看到那辆车极有可能就是去富豪饭店时乘坐的那辆。那么,这辆车的主人是谁?是老才?不像,那个年轻民警说什么“金县长”来着,不可能是老才……

我似乎看到一个人,一个人的身影,一个人的面孔,很模糊,看不清楚,但确实有这么个人,他虽然没和我们照面,却总在不远不近地看着我们,我们的一切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而且很可能,他和这一切,和我们要办的案件有着密切关系……

心跳得快起来,我强抑激动,翻个身对自己说:睡吧。我要睡,小赵却也翻了个身,对我轻声道:“李队长,你睡着了吗?我怎么也睡不着。妈的,今儿个这事把我气坏了,那个金世龙、金伟还有才经理就不用说了,可你看郝平,他也变成这样了!”。

他说着从被子里坐起,声音虽低,却掩饰不住激动,“我跟你讲过,我们同学三年,关系也很好,我很了解他。他的家在农村,为人纯朴,正派,很有正义感,对社会上的不公正现象非常痛恨。在警校时,我们常在一起唠,都发誓参加工作后要好好干一番事业,当一个好警察,公正执法,伸张正义,谁知他竟然变成这样,整出这种事来,我真想揍他一顿……”小赵越说越气愤,声音也大起来。我躺在床上劝他说:“你也别太绝对。我看,他好像有难言之隐,有空和他好好唠唠,让他说说心里话。明儿个还有事,睡吧!”

我说了好几遍睡字,小赵才闭上嘴和眼睛,可我却睡不着了。白天的事一幕幕在脑海里出现,能睡得着吗?金世龙的凶残,多像香港电影里收保护费的流氓!可身为治安科长的金伟却处处为他说话,难道他们真是兄弟?即便如此,他就敢这么公然的包庇犯罪?还有那个不敢作证的老齐,那个才经理,欲言又止的郝平……看来,夏城这地方确实很不平常……咳,别想这么多了,你只是个外地警察,能管得了这里的事吗?但愿能快点把案子查清,但愿你的案子别牵扯上过多的乱事……可是,我却清晰地感觉到,这案件好像涉及到夏城的一些深层隐秘。

但愿不要这样。

我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睡着,却又做了噩梦,梦见自己闯进了一个陌生的村庄,走在泥泞的村路上,两边是死气沉沉的房屋,没有一点生气,我艰难地行走着,腿越来越沉,正在着急,忽觉眼前一亮,把眼睛晃得生疼……

我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原来是房间里的灯亮了,有人闯进了房间。我迅速把手伸向枕头下的手枪,这时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叫着:“醒醒,都醒醒,我们是公安局的,查旅店!”我猛然从床上坐起,看见房间里进来四个警察,为首的是金伟,他现在着上了警装。旅店服务员手拿钥匙站在他们身后。我叫了声“金科长”,他板着脸不理我,问服务员道:“这屋住几个人?”

服务员说:“两个……啊,不,他们还带个小孩!”金伟对我说:“对不起,看一下证件!”

我的心在急促地跳着,我知道,这都是有意的,什么也没说,把证件递过去。金伟看过后又问:“有持枪证吗?”

我找出持枪证递过去,金伟非常仔细地看了又看,还给我,然后走向还在睡着的小赵,使劲拨弄着他:“哎,醒醒……”小赵懵懵懂懂坐起来说:“干什么……小点声,别惊着孩子……是你?”

金伟说:“是我,查旅店。你的证件呢?”

小赵揉着眼睛说:“什么证件,你不是看过了吗?”金伟说:“我还要看一遍。不行吗?”

小赵只好找出证件递给金伟,金伟拿到手却又不看了,眼睛盯住小赵缚在腋窝处的手枪。“我还要看看持枪证!”

小赵没带持枪证。金伟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道:“佩枪不带持枪证?对不起,把枪交出来!”

小赵说:“你要干什么?你不认识我怎么着?我是警察,咱们是一家人,你扯这套干什么?”

金伟说:“什么也不想干。你既然是警察就该知道,佩枪必须随身携带持枪证。怎么样,配合一下吧,把枪交出来!”小赵说:“你……你这是找毛病,你总把持枪证带在身上吗?你现在也佩着枪,把你的持枪证拿出来给我看一看!”

金伟轻笑一声说:“对不起,现在是我检查你!”对身旁的两个青年警察说:“把他的枪下来!”

两个年轻警察欲下小赵的枪,小赵跳下床,护住枪,拉开搏斗的架式说:“你们敢……”

我一看不妙,赶忙喝止小赵,让他把枪交出。小赵没办法,只好把枪从身上拿下来,递给金伟道:“你等着,我明天要向你们局长反映!”

金伟说:“随你的便!”扭身带手下向门口走去。小赵追了两步说:“等一等,你什么时候把枪还给我?”

金伟说:“等你拿出合法持枪证件的时候!”

金伟等人走出去,门关上了。小赵使劲挥了一下拳头道:“妈的,他这是报复,报复!”

是的,是报复,可报复你又怎么样?我意识到,麻烦只是刚刚开始。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气坏了的小赵就拉我去夏城公安局,要找领导反映金伟的问题。我虽然知道不妥,可必须要回被扣的枪,没有别的选择。

我们来到夏城公安局时,天还很早,没到上班时间。我们来到值班室,出示了警官证,说有急事要找局领导,值班民警让我们上楼找带班的韩政委。

我们走进韩政委办公室时,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在脸盆前正用毛巾擦脸,他很热情地让我们落座。当我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时,在床头上看到一本书,书名是《现代化的陷阱》。

这使我的心不由一动。这本书我看过,写得非常深刻,极为透彻地分析了中国改革面临的一些紧迫问题,并大胆触及了一些社会弊端。发现这本书,使我在心理上和韩政委拉近了距离。

韩政委四十多岁的年纪,白净,清瘦,透出几分儒雅之气。他很用力地和我们握手,又是拿烟又是倒水,显得真诚而热情,使我们感到了一点安慰。

我们向韩政委反映了问题,当然有所保留,重点说了枪的事。我也做了自我检查说:“说起来,我们自己也有责任,出门确实应该带持枪证。金科长他也是执行公务。可韩政委你能理解,这种事谁都难以避免……”

韩政委静静地听我们讲述,我注意到,他的眉毛渐渐皱起,我们刚说完,他就拿起桌上的电话说:“你们等一等,我找他!”

韩政委拨通电话说:“金科长吗?我是韩光明。昨晚你查旅店了吧……有两个外地来办案的同志找我来了……我没说你这么办不对,可他们是战友,到咱们这儿是工作来了,咱们应该体谅他们,支持他们才对,赶快把枪还给他们吧……汤局长?他那儿由我去说……就这么办吧!”

问题解决了。韩政委放下电话说:“等一会儿上班后,你们找他要!”

我很感激地致谢告辞,道别时,韩政委握着我的手问我们来夏城办什么案件,听我说完刘大彪和周春的事后,脸上现出惊讶之色,说:“周春?你们发现他了?他真的杀人了?”

他的反应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说:“是啊,韩政委也知道这个人?”韩政委:“当然,不仅我知道,全局都知道,整个夏城都知道,正在通缉他呢……真想不到,他真杀了人?!”我说:“现在还不能说就是他杀的,只能说他有重大嫌疑,我们已经提取了凶器上的指纹,要核实一下……对了,周春他在夏城到底犯的什么罪,韩政委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还有那个刘大彪,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听到这话韩政委忽然改变了态度说:“不不,我不管业务,这些事我还真说不太清楚,你们要是想核对指纹,得找刑警队,估计情报资料室能有……对,你们去找徐队长吧,昨夜刑警队他值班,他很负责任!”

也好,我们也正想去刑警队,不管怎么说,刑警和刑警的感情都是相通的,可是,我们到了刑警队后,却很失望,徐队长并不像韩政委说的那样负责。

徐队长大约和我年纪差不多,身材很魁梧,虽然起床了,却仍像没睡醒一样,一脸疲惫之色。听完我和小赵的讲述和请求后,他还好像不相信似地说:“听你们这么说,周春真的杀了人,真是他干的?”

口气和韩政委差不多。我告诉他,自己亲眼看到周春从杀人现场逃跑,刘大彪也指认他,我们已经提取了凶器上的指纹,现在就是想核实一下。

这时,已经到了上班时间。徐队长拨通了情报资料室的电话,找来有关人员,取走我们的指纹样儿,指示尽快比对出结果,然后奇怪地对我们说:“刘大彪哥儿俩到你们那里去干什么?他们说在车上发现了周春,就跟上了,纯粹是扯蛋,他们哪来这么高的觉悟?再说了,他们为什么不报告乘警?还有,他半路上跑什么?我看这里有鬼!”

这也正是我们的看法。我问徐队长是否知道刘大彪这个人,在夏城表现怎么样。徐队长却又改了口气,模棱两可地说:“我们知道这个人……嗯,他在夏城还算不上什么人物,也没掌握他啥事。不过嘛,也不是个省油灯!”

话说半截就停住了,徐队长拿起电话要情报资料室。一会儿。情报资料室的比对结果出来了,杀死刘二彪,首上的指纹正是周春的。对这个结果,徐队长似乎不愿意接受,自言自语地:“真是他杀了人?他为什么要杀人?奇怪!”

我对徐队长说:“看来,徐队长你还得多帮忙啊,我们人生地不熟,您多多配合,帮我们抓到周春,对,还有那个刘大彪!”

徐队长听了我的话却急忙摇头说:“这可不容易,我们还抓他呢,都通缉他快半年了,也没人见过他的影儿!”

我说:“这……周春在夏城都有什么亲属,都哪里可能有落脚点,这个你们肯定知道吧!”

“这……”徐队长苦笑一声,又摇了摇头,“对不起,这个忙我也帮不上。为周春的案子我们局成立了专案组,由治安科主办,专案组长是金伟,你们去找他吧!”

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金伟身上,怎么办?我想了想说:“徐队长,可周春的案情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徐队长还是摇头说:“不行,我知道的远不如金伟知道的多,你们还是去问他吧!”

我心情很不痛快,站起来道:“徐队长,咱们都是刑警,我可没把你当外人哪!”

徐队长现出几分尴尬说:“我……这……李队长您别有想法,这个……关于周春的案件,上边有话,除了专案组人员,别人不得过问,更不准乱插手。实在对不起,我真的帮不上忙!”

小赵在旁边道:“我怎么不明白呢?听说,周春犯的罪是杀人采遂,按理,这是刑事案件,该刑警管,专案组怎么设在治安科坭?”

徐队长勉强笑着说:“这,你们还是去问他们吧,我也说不清……对了,你们吃早饭了吗?我太忙,不能陪你们了,让郝平替我陪吧……”操起电话说:“郝平,你来一下,我没时间,你陪李队长他们出去吃点饭,记到咱们队的账上!”我急忙推辞说:“不,不,你们忙吧,我们先不吃饭,得找金科长去要枪!”

“要枪?什么枪?”徐队长听了昨晚的事后,脸上闪过一丝怒火说,“有这种事?妈的,我找他!”拿起电话要找金伟。我急忙阻拦,告诉他韩政委已经跟金伟打过招呼了。他放下电话愤愤地骂道:“妈的,小人得志。他这不只是对你们,是欺负我们刑警!”我说:“算了算了,别为我们伤了你们感情……徐队长,那我们就去找他了!”

我和小赵站起来欲走,徐队长脸上露出了真诚的歉意,同我们分别握手说:“实在抱歉,让你们受委屈了,这起案子我实在帮不上忙,不过,有什么事咱们还要多沟通……好了,我就不送你们了。郝平,你替我送送李队长……”

我们往外走去,小赵习惯地抱起萌萌。我这才想起孩子的事,对徐队长道:“徐队长你看,这孩子该怎么办?她在这里有没有比较可靠的亲属,得给她安排个稳妥的地方啊。”徐队长看看萌萌,为难地说:“这……这可不好办,没听说周春有什么密切的亲属啊!”

我说:“这不可能吧,周春既然是夏城人,在当地怎么会没有一个亲属呢?”

徐队长说:“倒不是一个亲属没有,可太至近的没有,再说了谁愿意替一个逃犯收养孩子啊?我看,只有送民政局,让他们想力法了!”

萌萌好像听懂了这话,忽然哭了起来,用手抱紧了小赵的脖子。小赵也紧紧抱住萌萌,大声道:“那可不行,不找到可靠的人家,我宁可带着她。”

徐队长忽然想起什么,对郝平说:“哎,郝平你看,白冰她能不能……”

郝平脸上现出愤然之色,使劲一摇头说:“你怎么想到她?不行。”

小赵在旁听出了什么,对郝平说:“哎,你们说这白冰是谁,不是你那个女朋友吗?难道她和萌萌有什么关系……”

郝平看看萌萌,放低声音愤愤地说:“别提了,她是萌萌的姨,可有跟没有一样。我看这么办吧,实在不行,孩子就暂时先放到我们刑警队……由我带着!”

小赵反感地说:“你……得了,还是让我先带着吧,实在不行的时候,再找你们!”

小赵说完,抱着萌萌向外走去,我同徐队长握握手,也走出去。郝平跟在我们后边,边走边对小赵说:“我带你们去治安科吧,融洽一下关系,别再弄僵了!”

在走向金伟办公室的路上,我心情很不平静,我再次感到周春这起案子透着奇怪:无论是徐队长还是韩政委,都不愿多说什么。好像在躲避什么不祥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一个杀人未遂案,成立什么专案组?为什么又把专案组设在治安部门?更让人信不过的是专案组长金伟,对这个人,我实在缺乏好感。可是命中注定又要同他打交道……

还好,金伟对枪的事儿还算痛快,听郝平介绍了情况后,“啪”地把枪拍在桌子上,眼睛麻搭着悻悻道:“拿去吧!不过话得跟你们说明白,我一是看咱们都是警察,二是看小郝的面子,并不是怕哪个当官的。说实在的,咱公安机关工作有分工,这件事儿政委还管不着。再说了,检查旅店、查枪,都是我的职责范围,谁敢说我做的不对?行了,拿去吧!”

小赵没有马上拿枪,看那表情,似乎还想说什么。郝平急忙把枪塞给他,向金伟赔着笑脸道:“金科长说的对,这其实是一场误会。我们徐队长听说这事还要亲自找你呢,我说不用他来,金科长肯定给我这个面子……谢谢你了金科长。你们唠着,我还有事……对了金科长,你既然知道了李队长他们和我的关系,可要多帮忙啊!”

金伟一挥手说:“没说的,你忙去吧!”郝平转身向外走去,我注意到,他往外走时,手在暗中拉了小赵一下,眼睛还关切地望望我。我明白,他是担心我们和金伟弄僵,笑着向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待郝平出去后,我对金伟赔着笑脸道:“金科长,这回得麻烦您了,我们的案子还得请您多多帮忙!”金伟的脸仍然绷着,说:“帮忙可以,但是要互相帮忙。你看昨天那事儿,你们的证词和别人的都不一样,这案子怎么结?这可是给我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呀!其实,这种案件,最好的解决方法是经济赔偿,你就是判他几年又能怎么样?他要是耍赖,受害人连钱都得不到。你说是不是?”

我敷衍着说:“那是那是,金科长,我还是先向您汇报一下我们要办的案件吧。这一路上,可把我们折腾够呛……”金伟听完我的讲述表现出和韩政委、徐队长完全相反的态度。兴奋地“啪”一拍桌子说:“好哇,你亲眼看见周春从杀人现场逃跑,刘大彪又指认他,现在又查明凶器上的指纹是他的,那人肯定是他周春杀的了!这小子,在我们夏城破坏工作秩序、殴打他人、杀人未遂,又跑到你们杀了人,妈的,我早说过,他多咱把命闹没了多咱拉倒,果然让我说中了!”

我小心地说:“金科长,您能不能详细点跟我们说说,周春他到底都干过些哪些违法犯罪的事?”

金伟说:“他的事儿多了,用县领导的话说,他已经影响了夏城的政治稳定。他不但到处告黑状,还冲击县委机关,殴打县领导,又行凶杀人,多亏被及时制止,要不然,非出人命不可!”

我问:“他要杀谁?”

金伟回答:“金大、不……是金显昌!”

又是金显昌,我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他的名字了。第一次是出自刘大彪口中,我也和他通过电话,尽管没见过这个人,可在心里已经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到底是什么人?

金伟没给我问的机会,继续说下去:“周春这小子,你看他外表好像挺老实的,可心黑手狠,趁人家不防备,抽冷子上去就一刀。要不是受害人躲得快,非砍死不可……可后来不知刑警队怎么搞的,让他跑了。就因此,局里才决定成立专案组,设在治安科,由我负责!”

金伟住口后,小赵忍不住问:“可是,周春他为什么要这么干为什么要杀金显昌?”

金伟翻了小赵一眼说:“这……全怪他自己,神精病,没事找事,硬赖人家跟他老婆……就算有这事,你管自己老婆呀,杀人家干什么?!”

这时,我终于问到早就想问的事:“金科长,我还得问一下,这个金显昌是干什么的,刘大彪和他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金伟一怔道:“这……金显昌,他……咋说呢,算企业家吧……没听说他和刘大彪有什么关系呀,你问这干什么……”我说:“没什么,我随便问问……金科长,既然你们也在抓周春,那,自己就联手行动。您再把周春的情况给我们介绍一下,他从前是干什么的?家住在哪里?”

金伟想了想道:“这……他本来是开饭店的,他老婆也开个美容店,日子过得也不错,可他偏要胡整,最后走向犯罪道路,老婆也自杀了……”

小赵说:“什么?周春的妻子是自杀的?她为什么自杀?”金伟的口气忽然变得言不由衷道:“这……这也怪周春,跟他过不到一块儿,生气,打架,受不了就自杀了……详细情况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人们都这么说!”

一作为周春的专案组长,却说不清周春妻子为什么自杀,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小赵“哼”了声要说什么,我急忙扯了一下他的衣服,抢过话头道:“金科长,我们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呀,你看,这案子我们该怎么查?”

金伟连连摇头说难查,说没有什么像样的线索,劝我们回去,等有消息一定通知我们。我们当然不能听他的,最后,在我们坚持之下,他同意带我们去周春的家一趟。

侦查破案总是从现场开始,对我们来说,只能把周春的家作为现场,要抓捕周春,不到他家看一看是说不过去的,我们的侦查只能从周春家开始,或许,能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我和小赵带着萌萌在金伟的带领下去了周家。

我们来到周春家。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四面用砖砌成高高的院墙。坐在车里从远处望,看不见院内的房子,只能从一溜耸起的屋脊判断,里边是一溜砖房。随着车的驶近,我看见周家大门外不远不近的地方立着个人影,是个衣着素雅、身材修长的年轻女子,背向我们望着院子。开着车的金伟看见那女人,“咦”了一声:“她在这里干什么?!”

车鸣了一声喇叭停住,我们下了车。年轻女子转过身来,原来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金伟急忙走上前打招呼道:“白秘书是您哪,您在这儿干什么呢?”

叫白秘书的女人略显慌乱地说:“啊……没干什么,我从这儿路过。金科长你们这是……”

她的话说了一半停住了。她看见了小赵,继而目光落到小赵怀中的萌萌身上,脸上现出一丝激动的表情。我看了一眼萌萌,她也在呆呆地望着白冰,两行眼泪顺着脸腮流下,嘴使劲撇着,抑制着不哭出声来。

白秘书的嘴唇颤抖起来,终于叫出一声:“萌萌……”萌萌没有回答,却猛地把脸掉过去,伏在小赵怀里“哇”地放声大哭起来。

白秘书一步一步慢慢向萌萌走过来,可走了两步又站住了,转向金伟说:“金科长,你们忙着,我还有事!”再看萌萌一眼,毅然转身离去。

小赵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追了一步,大声道:“白冰同志……”

我心一动,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

自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小赵说:“你……”

小赵急道:“你不记得我了?我跟郝平是同学……那时,你常去找他,我经常跟郝平在一起……”

白冰脸上猛然现出尴尬之色道:“是吗?这……对不起,不记得了,我还有事儿……再见!”

白冰匆匆离去,再也没回头,但脚步不太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我走到小赵身边问:“她就是郝平从前的女友?”

小赵说:“对,就是她,郝平昨天说他们吹了……她到这儿来干什么?”

金伟道:“你们还知道她是谁吗?”他指了一下萌萌,“说起来,还是她的姨呢!”

小赵说:“真的?是亲姨吗?”

金伟说:“这还有假,她是周春老婆的亲妹妹!”小赵说:“可她怎么……”

金伟说:“咳,姨娘亲不算亲,姨娘一死断了亲哪。都怪周春,他是众叛亲离呀……走,咱们进去看看吧。我们已经搜过几次了,也没发现什么!”

金伟说着,上前用钥匙打开院门。

我们的眼前出现一片凄凉景象,院子里已经长起一簇簇高高的杂草,确实很长时间没人住了。

我们走向屋门,金伟正要用钥匙开锁,忽然“咦”了一声。我注意到,门锁已经被人弄坏。金伟道:“妈的,这是谁干的,难道进小偷了……”

不像是小偷干的。几间屋子被翻得一塌糊涂,几乎所有的东翊西都翻倒在地上。客厅里,不但沙发桌椅东倒西歪,沙发的皮面也鎏被利刃割成一个个大口子,一台录音机也被砸碎,地上还扔着一些疆假发、化妆品之类的东西。溷看着这一切,小萌萌突然“哇”地哭起来。溷金伟也很奇怪,他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小偷?妈的,偷东西犯不上这么干哪……”我说:“快报告刑警队呀!”我们退出屋子,金伟拿出了手机。疆很快,徐队长带人赶来,现场勘察没发现什么,只有残缺不全的几个指纹。虽然没有交换意见,但我相信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曩绝不是盗窃,极有可能是有人到这里来搜查什蛋可是,这是什么人干的呢?他们要搜查什呢?没人能回答我。一徐队长他们走后,我和金伟再次走进屋子,也没有发现什么,曩只拿走周家的一本相集,准备研究一下。蛋我们锁好门走出院子时,见周围一些邻居在探头探脑地观翔看,就走过去问他们是否见过什么人到周家来过,是否听到周家有什动静,回答的都是摇头,有的没等问到就缩回了自家屋子。曩最后,金伟对附近的居民住宅大声宣布道:“都听着,谁发现周春家有什么异常,要及时向公安机关报告,知情不举,要追究法蛋律责任!”翟就这样,我们离开了周家,向金伟致谢道别后,和小赵、萌萌回酒到了旅店,开始研究周家的相集。

厚厚的一本相集基本上都是他周家三口人的照片,最多的是萌萌,从她百日起,几乎每月一张,周春夫妇的照片也有好多张,从照片上看,两人是相亲相爱的。照片上的周春显得忠厚而和善,又不失精明,他的妻子年轻而漂亮,同白冰很相像。在首页的一张全家福上,小萌萌坐在父母中间,一家三口都幸福地笑着,照片上还题着“日久天长”四个字。这样的一家人,怎么会出这种事呢?小萌萌看着照片,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萌萌的哭声深深地刺激了我们,一股酸楚涌上心头。虽说她爸爸犯了罪,可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小小年纪,已经失去了妈妈,而且还注定要失去爸爸……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关于周春的调查,基本就是这个样子了,种种迹象表明,我们很难取得什么突破。我和小赵研究了一下,决定调整重点,从刘大彪开始调查。他家住夏镇,我们在第二天登上了公共汽车。金伟有事不能陪我们,只给派出所打了个电话,写了张便条。这回,我们没有带萌萌前往,因为太不方便,好在她还跟郝平,就把她留给了他。 AqYOYpRLR6aqYR+t278/m5y9B60fgJAMJbmkosasverfQtd/U7tFXsswZD+MZ6x+



第四章

这是一辆长途公共客车,我和小赵并肩坐在座位上。我们都穿着便衣,和普通旅客没有什么区别。

客车在公路上奔驰,车窗外一片片田野、山林闪过。车窗前面的路上出现一个老人的身影,他手拄拐杖,身背布包,一步步向前走着。听到我们的车声,停住脚步,招手拦车。车上一个小青年叫了起来:“哎,那不是老党员吗?……”这个称呼引起了我的注意。车停下后,被称为“老党员”的老人走上来。他满面风尘,胡须花白,衣衫破旧,但脊背坚挺,神情倔强。车上已经没有座位,小赵站起让坐,老人道声“谢谢”坐下。乘务员走过来说:“老爷子,买票哇!”

老人慢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从中仔细地找出一些零钱,数了数,全部交给乘务员,说:“就这么多!”

乘务员数了数道:“不够哇,还差两元多呢!”老人说:“没有了,等以后有了再给你!”

乘务员说:“那可不行,没钱怎么能坐车呢!”

老人道:“俺没白坐车,俺是为全县人民谋利益呢!”乘务员莫名其妙地说:“为全县人民谋利益?谋什么利益呀,我怎么不知道啊?”

老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没回答。旁边的小青年笑起来道:“看来,你刚上这辆车时候不长吧。他是咱夏城有名的老党员,真是替咱夏城人办事呢……行,我替他交了吧!”

瓣青年拿出两元钱交给乘务员后,笑嘻嘻地大声问老人:“老党暑氯逡圃又去哪儿告状了?”

豁老人横了青年一眼,朗声道:“省委!”褥青年说:“省委?好畦,见到书记了吗?”老人说:“省委书记那么忙,我咋能麻烦他?是信访办接待的爱。”蝥青年说:“信访办?他们管啥用!对,他们对你怎么说的呀?”老人说:“他们把我的上访信全留下了,让我回来等待,说一定向书记汇报,认真处理!”青年又笑起来:“哎呀老党员,你还信这个呀?这几年你跑多少耱门了,哪个不说认真处理,可到现在处理谁了?”

老人又“哼”了一声,不再理睬青年,把眼睛转向车窗外。这时,客车正在上坡,路旁是一片树林,里边有不少人在伐树。油锯声中,一株株树木倒下,还有几台推土机在轰鸣,把一株株小点韵树推倒,有的从中间折断,有的连根掘起。好好的树林搞得一跨狼藉,叫人心疼。树木清除的地方,还有几台拖拉机拖着大铁犁把地面翻起,露出黑黝黝的土地。

看到这种情景,人们都不说话了,都把眼睛转向窗外。是小赵打破了寂静。他手指向窗外问:“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树林为什么毁了它?”

没人吱声。只有老人恨恨地骂了一句:“王八羔子们,早晚有报应!”

小青年叹口气,在旁又对老人说起话来:“老党员,你看,你这么告,也没挡住人家呀,这不,这片林子又完了!”

老党员更大声地骂了起来:“让他们做孽吧,你们看着,我非告倒他们不可,只要共产党在,我就要告,我就不信,这是共产党让他们干的!”

小青年故意地说:“老党员,你这是骂谁呀?”

老人道:“你说骂谁?骂姓金的王八羔子!你们怕他们,我不怕,我七十多岁了,连日本鬼子、国民党都没怕过,还怕他们?我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告到底!”

姓金的?!是谁?金伟、金世龙、金显昌……

小青年显然在有意激老人,又说:“你告他们有啥用?人家这是上级批准的,是合法的,你能告得赢吗?”

老人说:“上级批准也是错的,也是昏官们批准的,我连他们一起告……”

老人还要继续骂下去,前面一个人的声音传过来:“我说老党员,你要骂到别处骂去,别在我的车上骂,你不怕我可怕!”

说话的是开车的司机。老人冲他大声道:“你是个怕死鬼!”他指了指车里的人,“你们都是怕死鬼,你们想过没有?他这是祸害国家,祸害咱大伙啊,好好的林子砍了,大片大片的地成他的了……将来,他就是大地主,你们就是他的长工,啥叫吃二遍苦受二茬罪呀?这就是啊……”

一乘客搭了句茬,说:“那有啥办法?”

老人说:“咋没办法?大伙都起来,跟他们干,告他们……”

司机更大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行了老党员,你行行好吧,别骂了行不行……我看金县长这人挺好的,讲义气,办事仗义,是咱夏城难得的好人……”

又出来个金县长。我是第二次听这个称呼了。看来,这个县长知名度很广,而且人们评价不一,听老人的口气,此人好像是个无恶不作之徒,可司机却又说他“仗义”。而“仗义”这个词汇形容县长似乎不太合适……

没容我想出头绪,老人听到金县长三个字气得大骂起来:“放屁,他要是好人咱中国就没坏人了,他是夏城的罪人,应该枪毙……”

司机有点急了,大声打断老人的叫骂:“哎呀老党员,你想咋的呀,不坐我的车就下去……”

司机回过脸来说话,因为分神,“哎呀”一声惊呼,客车驶上了路旁的沙包,差点栽进路沟。他急忙打舵,由于拐得急,“吱”的一声停在路上,熄火了。

司机启动了几次,马达轰了几声,却没有起来。司机对老党员说:“不让你骂你偏骂,看见了吧,连汽车都反对你,不往前走了!”有人笑了两声,但声音不大。

司机下车修车,老人忽然站起来说:“让它怕吧,我不坐它了,用脚走着回去!”

老人说着站起来,愤愤下车,没有一个人阻拦。我的心一动,同小赵对视一眼,随老人下了车。一些旅客也下车来透气。下车后,我拦住要上路的老人说:“老大爷,你这是上哪儿去?”

老人仍然气哼哼地:“你说能上叨IUL?夏镇呗!”我问:“您住在夏镇?”

老人说:“那还有假?夏镇刘家堡村。你们是哪儿来的,去哪儿……”

没容我回答,后边一阵阵汽车喇叭声传来,打断了我的话。远远地,一溜车队疾驶而来,前面是几辆摩托车开路,后面几辆摩托车殿后,中间是几辆高级轿车,显得十分威风气派。旅客们和我们一样,都向驶来的车队看去,修车的司机用惊惯的声音说:“妈的,真倒霉,这车坏的可真不是地方!”小赵眼睛交使,一捅我说:“哎,李队长,你看那辆,像不像昨晚咱们坐的?”驶来的车队里有一辆黑色奔驰,为了证实是不是我们昨晚勇坐的那辆,我故意对那个饶舌的小青年说:“可真够气派的,车里都坐着什么人哪,你们县里来上级领导了?”

青年说:“什么上级领导,这就是金县长的车!”

小赵也假做不懂说:“金县长?一个县级干部坐这高级的车,还有摩托车开路?太过分了吧!”

青年咧嘴乐了一下说:“哈,你还真把他当县长了!”

小赵奇怪地说:“你说什么……不是你说的金县长吗?”青年没等回答,车队已经临近。由于我们这辆客车堵住一斗公路,他们不得不放慢速度。

我特别注意了一下那辆黑色奔驰,可它的车窗都是深色玻璃看不清里边的人。

我认出来了,它肯定是我们昨晚乘坐的那辆。那么,现在它里边坐着什么人呢?如果真是什么“金县长”,那么,昨晚的一切一定也是他安排的了。

我有些不安。

开路的摩托车向看热闹的旅客们逼过来,人们纷纷后退让路。小赵后退得慢了点,差点被撞到,他冲开过的摩托车叫了声:“怎么开车呢?”

摩托车手可能没听到,理也没理地驶过。

当两辆高级轿车驶过时,我见到那个老人狠狠地冲它们吐口唾沫,说:“呸,没一个好东西!”

轿车驶过后,殿后的几辆摩托车停下来,为首者摘下头盔,一只脚跨在地上,冲司机道:“你他妈眼睛瞎了,把车停到这儿,没看到谁的车过来了吗?”

司机急忙赔着笑脸:“嘿嘿,对不起,车出毛病了,俺不是故意停在这儿的。”

摩托车手把头盔戴上欲离开,老人却在旁边又唾一日:“懒蛤蟆腆肚皮,装什么大人物?这是国道,不是他姓金的修的!”

摩托车手听了这话又摘下头盔,跳下摩托车走到老人面前道:“老东西,你是不是活腻了?”

老人身子一挺说:“我活腻了怎么着?别人怕你们,我不怕,你们不就是仗着姓金的吗?哼,解放前我就打过恶霸狗腿子,现在共产党的天下。难道还怕你们不成?!”

摩托车手狞笑起来:“啊,我明白了,你就是专门和金大哥过不去的老不死是不是?好,我今儿个就让你明白明白!”摩托车手说着,突然抡起拳头向老人脸上打去,可是,小赵就站在老人身边,当然不能让他猖狂,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干什么?你可真行啊,连老人都敢打,真是太英雄了!”

摩托车手冲小赵狞笑起来:“怎么,一脚没踩住,咱夏城啥时冒出来一位大侠来呀……好,他老了你年轻,我打你!”摩托车手说着挥起另一只拳头向小赵打去,可这只手腕又被小赵抓住,摩托车手怎么也挣脱不开,对旁边的同伙们大叫起来:“妈的,你们还看什么,还不快上!”

几名摩托车手都跳下摩托车冲上来,我不得不上前阻拦道:“别、别……干什么,住手,我们是警察……”

可是,没人听我的喝叱,摩托车手们疯了一般冲上来,甚至连我也成了攻击的对象,我不得不奋起自卫。

老人在旁怒不可遏,把手中的拐杖抡起,说:“王八羔子,你们也太恶了,我豁出这条老命和你们拼了……大伙都上!”没人上。旅客们都在观望着,胆小的还往远处溜去或上了车。只有我们三人与几个摩托车手打到一起,公路上乱成一团。对方虽然多几个人,但抵不住小赵的勇猛,一个个都被打倒在地。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正要阻拦小赵继续动手,却听他揪起一个头盔被打掉的摩托车手叫起来:“李队长,你看,他们是不是……”我注意观察,有点面熟。小赵大声道:“你忘了,在火车上……”啊,他好像是火车上劫持刘大彪的歹徒之一。这时,摩托车手也认出了小赵,一惊,猛一使劲脱出身去,对同伙们叫了一声:“快,咱们走……”

没容我们回过神来,几名摩托车手已经上了摩托车,飞速驶去。一个小子逃跑时还回头叫道:“你们等着,老子一定找你们算账!”又对司机叫道,“妈的你也等着……”

司机叫起冤来,说:“这……这关我什么事啊……”

摩托车手们消失了,我们也缓过神来,小赵对我道:“李队长,你认出来了吗?那小子是不是火车上劫持刘大彪的歹徒中的一个……”

是有点像,但当时和刚才都十分混乱,我不敢叫得太死。如果真是他们,又意味着什么?看来,我们去夏镇的决策是正确的,那里有工作可做。我高兴起来。

激斗结束,车也修好了,旅客们纷纷上车,我们和老人也上了车。到了车上,小赵激战的豪情仍在,对旅客们炫耀地大声道:“别说这几个猫猫狗狗,再多几个也不是我的对手啊!”可是,人们谁也不出声,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我们。车也在驽怪,司机从前面走过来说:“同志,对不起了,你们坐实,我跟他们干,还不是为大伙儿出气吗?……”

我没有说什么,心头生起一股悲哀。在二十多年的刑警生涯中,我对国人的劣根性早有深刻体会,他们总是盼着别人为他们出头,替他们担风险,保护他们的利益,可一旦出头的人遇到危险,他们往往就远远躲开。而且,上帝的福音往往不如魔鬼的呼唤,他们往往依附于强大的一方,甚至助纣为虐,有意无意地帮助恶势力为害那些为他们利益奋斗的人。这也是地方黑社会恶势力产生的重要原因之一。

就这样,我们只好步行前往夏镇。我注意到,一路上,不时有轿车从我们身边飞驶而过,都奔往刚才车队驶去的方向。他们是奔向哪里?那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下午4点多了,我们三人的身影还在踽踽而行,太阳已经栽西,把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虽然很累,可这一路步行还是很有意义的,它使我们和老人成了朋友,一路上,他激动地跟我们谈了很多很多,使我们对他、也对夏城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我们知道了,老人姓刘,真是一个老党员,而且是解放初期入党的老党员,他一向以此自豪,正为此,很多人忘了他的名字,都称他为老党员。

老党员激动地说着:“我知道,他们把我当成了老古董,老傻子,管我叫老党员是笑话我。我不在乎,我就是老党员,老党员光荣,有什么可笑的?我入党时,共产党还没得天下呢,入了党弄不好可要掉脑袋呀。可我看共产党好,给穷人办事,就是掉脑袋也入。哪像现在,一些狗头狗脑的都钻进来了!他们算什么东西,还不是想靠共产党的名声捞好处,祸害共产党,哪像我们那时候!”你不能不承认他说的话有一定道理。

我又问起他告状的事。老党员说:“不假,我是在告状,算起来也有五六年了,开始告村里,后来告镇里,现在我连县里也告。非告倒他们不可!”

小赵问:“你告他们什么呀?”

老党员说:“告什么?事多了,你没见现在都成啥样子了,大吃大喝,买小轿车,乱摊派,好人活得憋气,坏人倒都活得有滋有味的……就说眼前这事吧,姓金的兔崽子是在我们村出生长大的,小时候就敲寡妇门,挖绝户坟,啥缺德事都干。长大了,仗着胳膊粗力气大,拉了一伙人在村里称王称霸,后来不知咋整的,镇里还让他当了村长,更加谁也不敢惹他了,后来又干到镇里县里。这几年,他折腾得更大发了,成了县里市里的人物,上下还不少人捧他,管他叫什么‘县长’……听说,他现在存几百万,你看他坐那车,真比县长都阔气!你们说,他这种人有钱能干出好事来吗?可不知为啥,有些领导还就得意他这种人,这不是嘛,把几千垧地卖给他了。我作为一个老党员,能看着这些事装哑巴吗?”

闹了半天,是这么个“县长”。可我仍有不解,就问:“卖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国家不是有规定,土地不许买卖吗?”老党员说:“是啊,人们都这么说。可他们说了,这不是卖,是承包,可一包三十年,不也跟卖一样吗?对了,在车上你不也听见了吗?说是上边有文件,可以拍卖五荒,就是一些没人种的荒山野地:他就买的这些地!”

我说:“如果国家真有这个政策,他这么做也不算什么违法的事啊,你告什么?”

老党员生起气来,说:“你说我告什么?他们说是卖荒地,其实,把很多好好的林子和草原也卖给他了,那林子可都是俺老百姓一棵一棵栽的呀,都卖给他砍了开荒,这不是败家吗?再说了,你以为他是花钱买地种啊,才不是呢!这里边有勾当,他低价买下后,又高价卖给别人,转手就大把大把地挣黑钱,等到俺们农民手中,价钱翻了几番。国家的地,不给老百姓种,让他一个人发财,这不该告吗?听说,他还给上边的贪官几万几十万的送钱,要不,这些便宜能给他?”

小赵也来了兴趣,说:“老大爷,你说这些有证据吗?”老党员说:“证据?!要是有证据我早把他们告倒了。可这事明摆着呢,只要认真一查,肯定漏馅。我这回找省委,接待的同志说了,领导现在太忙,一抽出时间就来调查!”

看着老人那充满希望的样子,我和小赵互相看了一眼,互相摇摇头,不忍心说什么。

老人却自顾说下去:“俺是横下一条心了,说啥也要把他告倒。俺就不信共产党能让他们这么干,只要共产党在一天,俺就告一天,告不倒他们,俺死都闭不上眼!”

老人的话,使我感动,他虽然七十多岁了,身上却有一种少见的正气。可是,他告状的最后结局是什么呢?我不敢乐观,可这不便给他说破,就让他抱着这种希望和信心吧。

老人的话也使我产生了几分忧虑,因为,他给我们勾画出一个人的模糊轮廓,那就是人称金县长,真名金显昌的人。我已经感到,他同我们要办的案件有着一定关系。

看来,我们在夏城将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可是,我不想撤退,当刑警这么多年,我办案从来没有半途而废过。同时,在我的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我想探寻这起案件的底蕴,现在,特别想见一见这个被称为“县长”的金显昌。

5点多的时候,夏镇终于出现在前面。这时,老党员也要和:们分手了。他跟刘大彪一个村子,我们本应跟他一起走,可想了:还是跟镇派出所打个招呼好。分手前,老党员道:“行了,咱们,走各的吧,我们刘家堡离镇就十多里路,你们有空去串门。我家找,就在村子东头对,你们就照这条大道走,前边就是夏镇,出所在镇子西头,姓金的王八羔子在东头,挨着学校的就是了,天不早了,我得走了!”

老党员说着向一条乡村道路拐去,我和小赵望着他倔强的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

老党员身影消失后,我才想到,他家住刘家堡,而刘大彪也刘家堡的人,刚才却没有想到向老党员了解有关情况。想了想,好放到以后再说。

我和小赵顺着公路向夏镇走去,走得很急很快。除了因为:晚了,还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们俩都非常想见识见识这个金长。 AqYOYpRLR6aqYR+t278/m5y9B60fgJAMJbmkosasverfQtd/U7tFXsswZD+MZ6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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