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祖传的那点儿东西(2)
罗大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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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山药,摆放在瓷盘中。
皮已经削去,山药散发着玉一般的光晕。
我笑了笑,问朋友:可知山药能做什么?
朋友回答:可以吃。
我摇了摇头:非但可以吃,还可以救命!
朋友抬起头,疑惑地望着我。
民国年间。
北京,通县。
高崇勋的家里。
高崇勋的妻子已经卧病在床半年了。
这一日,她的病情突然加重,似喘非喘,气短不足以息。
她感觉自己恐怕将要不久于人世了,于是开始向家人嘱托后事。
她叮嘱高崇勋:“我走后,你一定要照顾好女儿们,这是我最放心不下的……”
高崇勋潸然泪下,女儿们更是抱着母亲痛哭不止。
但是,在这个悲伤的时刻,二女儿德清却含着眼泪,读着一本书。
半晌,德清突然对高崇勋说:“爹爹,您来看看,这书里说山药可以救命,如此神奇。”
高崇勋睁大了眼睛。然后,他的目光落到了刚买回来的四两山药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匪夷所思。
他们把这四两山药按照书中所说,煎汤给患者服下,过了十来分钟,患者的气息居然接续上了,症状大为减轻。
人们面面相觑。然后,他们每天坚持用四两山药熬汤给患者服用。
结果,四个月后,患者痊愈,而且身体较病前更好。
高崇勋惊了,这是什么书啊?如此实用!他合上书,书名赫然是《医学衷中参西录》。此书的作者,正是当时的一位名医。
高崇勋激动不已,如此高手,我一定要拜他为师!
后来,高崇勋不远千里寻师,终于得偿所愿,拜在此人门下。
朋友听完,叹了口气:“山药原来真可以救命,但是,我有个疑问。”
我抬起头:“请讲。”
朋友好奇地问:“这位杏林高人到底是谁呢?”
我回答:“张锡纯!”
张锡纯,民国期间的中医大师,大家如果想研究那个时期的中医,一定无法绕过他。张锡纯的影响,就像是您眼前巍然屹立的一座大山,让人没办法忽视。
就是前几天,我在中国中医研究院聆听医史文献权威专家余瀛鳌老先生的讲话,余先生说:20世纪上半叶,中医界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影响能和张锡纯相比,从那以后,中医再也没出现过有类似影响的人物。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啊。
朋友点点头:“果然是高人,我很好奇,他的一生到底如何呢?”
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了。别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一)引子
在最近这些年的电影中,李连杰主演的《黄飞鸿》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看完这部电影以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脑海中都会不断地浮现出这么一幅图像:在密布的阴云下,黄飞鸿倒背双手,昂首挺立潮头,眉头紧锁,他面对的,是重重的危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图像呢?因为当时列强环伺,内忧外患,中国人被称为“东亚病夫”。我们的民族该怎么办?这是每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都在想的问题。
黄飞鸿从他的角度出发,力图通过练武,来增强国人的体质。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的脑海中甚至响起了悲壮的电影主题音乐。
其实,当时面临这种局面的又何止黄飞鸿一个人呢?
我们中医界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西医进来了,中医被认为是不科学的,面临被取缔的危险。那么,中医到底能不能治病呢?我们该如何面对西医呢?
今天,我们要讲述的,就是中医界里一位黄飞鸿似的人物--张锡纯。
对中医界来说,张锡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师。
曾经有人对现在的中医名家做过一项调查,让他们列出十个对他们影响最大的人物和书籍,结果70%的中医名家,在第一的位置填写上了张锡纯这个名字,或者是他的书《医学衷中参西录》。
可见,张锡纯在中医史上有多重要。
那么,张锡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他带给了我们什么启示呢?
让我们从头说起吧。
没赶上好日子
张锡纯的老家在山东。山东历代都出高人,清朝的黄元御大家都很熟悉,也是山东的。后来张家迁移到了河北的盐山,所以后来都叫他盐山张锡纯。
张锡纯的祖父张彤元懂医,估计对张锡纯后来从医有一定的影响。
张锡纯的父亲张丹亭,会些医术,不过平时更喜欢诗词书画,他的理想是让张锡纯好好学习,将来在诗书上有所成就,这事儿后来在张锡纯写的一段话里能够看出端倪。
张锡纯很喜欢菊花,也喜欢没事儿写几首诗(估计是受他父亲的影响),他的诗集就叫《种菊轩诗草》。他在自序里说,小的时候,他爹没事儿就让他背唐诗,有一天,老爹把儿子叫过来,说:“来,爹给你命个题,题目是‘天宝宫人’,你顺着这个,作首诗吧。”
说实话,这题目出得够难的,多大点儿的孩子啊,懂什么天宝宫人啊?
可是,张锡纯还真不含糊,立刻提笔,写了首诗,诗里有这样一句“月送满宫愁”,张锡纯的老爹看到这句的时候,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跟通了电似的,大加赞赏:这句子,哪是一个孩子能写出来的啊,我这个儿子,将来可不得了啊!肯定是个大诗人啊(谓孺子异日当以诗显名)。
当然,事情的结果和张锡纯的父亲期望的稍有不同,他的儿子诗人没当成,却成为一代名医。
但是,大家别以为张锡纯出生以后,生活就是学习,没事和老爹颇有情致地赋诗,这么想可就错了。
张锡纯出生在公元1860年,这个年份,没有一个中国人能觉得舒坦,让我们来看看当时都发生了什么吧。
首先,在南边,太平天国和清军正打得激烈。就是在张锡纯出生的那年,太平军正在进攻武昌,同时安庆保卫战开始了,曾国藩哥儿几个正在和洪秀全死磕,整个长江中下游就是一个大战场,根本就没有了以往鱼米之乡的景象。
北边也很乱。就在张锡纯出生的第二年,咸丰皇帝病死,慈禧太后使了个阴招儿,把八位辅政大臣都给废了,开始了垂帘听政,中国从此进入了一个更加黑暗的时期。
往大了说,张锡纯的少年和青年时代是中国近代史中最纷乱的年代,什么火烧圆明园、太平天国、不平等条约、赔款割地都是那个时候的事儿,任何一个中国人都会觉得自己的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甚至我们上学学习历史课的时候,都不愿意看这段历史,觉得心头堵堵的。
这些,没法儿不对张锡纯造成影响,甚至我们可以说,那个时代的人似乎都在按照这样的模式在思考:该怎么办?我们到底行不行?我们能证明自己行吗?
当时的历史环境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张锡纯的医风。看张锡纯治病,很少开那种平淡的、小剂量的不温不火之药,也不会用很长的时间才给患者治好病。张锡纯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立竿见影,追求实效,通常是在几剂药之内解决患者的问题。他似乎在一直力图证明着:我们不但能行,而且还做得很好。
初生的牛犊
当时,张锡纯和别的年轻人一样,都在准备科举考试。虽然是晚清了,但在当时人的眼中,科举依然是正途,就好比今天参加高考一样,绝大多数高中生玩命地读书,都是为了那三天的考试。
但是,张锡纯还有一个爱好,就是看父亲和其他的医生诊病。闲暇的时候,父亲经常给张锡纯讲些医理,这让张锡纯很感兴趣。
话说有一天,张锡纯见邻居家里聚集了很多人,议论纷纷,面露疑惑的表情,张锡纯很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原来,隔壁的这家有人患了外感病,当时叫做伤寒,因为调理不当,最后变成了“热入阳明大便燥结证”,这在中医叫阳明腑实,就是有燥结的大便在肠中,这是因为外邪入里化热导致的。一般中医治疗是用张仲景的大小承气汤类方。
当然,前面治疗的医生和我们想的一样,开的也是大承气汤。这个方子出自张仲景的《伤寒论》,由大黄、厚朴、枳实、芒硝组成。瞧瞧,都是泻药。这个方子是著名的寒下之方,专门对付热邪导致的燥结,一般服用后很快就会奔厕所去,一泻方休。
但是,这位患者却非常奇怪,已经服用两剂大承气汤了,却一点要泻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大家议论纷纷,怎么回事儿?这位是什么病啊?怎么这些猛烈的泻药,他吃了都没有反应啊,别不是有什么别的毛病吧?
张锡纯听了,也觉得好奇,于是赶快跑过来,想一看究竟。
这个时候,有人提出,不如我们把刘肃亭先生请来吧。
这位刘肃亭是谁呢?
原来,刘肃亭是张锡纯家乡的名医,十里八乡的人有病,都请他来看。他的手段高明,很多疑难病症都能应手而愈。
大家一听,纷纷赞成,于是就把这位刘肃亭先生给请来了。
刘肃亭先生诊了一下患者,然后提笔开了个方子,就一味药,叫威灵仙,三钱,煎汤服用。
大家全都揉眼睛--我们没看错吧?这么一个严重的病症,您就一味药,而且这个威灵仙还是一个治疗风湿疏通经络的药,这和大便燥结有什么关系啊?
张锡纯也是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位是高手,我们都听说了,可是凭着我自己有限的医学知识分析,这也太不靠谱了!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的时候,刚刚服下药的患者突然呻吟了一声,这下大家全都愣住了,纷纷停住议论,看着患者。
此时屋子里静悄悄的,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只见患者呻吟片刻,突然起身,直奔厕所!
甭问,大便通了,这个病也就这么好了(病亦遂愈)。
张锡纯这个佩服啊,这可真是高手啊,果然是应手而愈啊。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最后,张锡纯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虚心向这位老先生请教。他问刘先生说:“这个威灵仙虽然也有一点通便的作用,但是太小了,它主要是去风湿通经络的,泻下的作用和大承气汤简直没法比,可是您用怎么比大承气汤还管用啊?”
这位刘先生也不保守,见张锡纯年轻好学,就将秘密和盘托出。他说:“告诉你吧,这位患者虽然服用了大承气汤,但是因为脏腑气化阻滞不通,所以药力并没有发挥作用,都郁滞在那里了,所以没有泻,此时这两服大承气汤还在肚子里面呢。”
张锡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刘先生接着说:“我只是用这个威灵仙来通经络,调气机,触发了大承气汤的药力,药力发挥作用了,大便也就通了。这个威灵仙的作用,就好比是放枪放炮时的那个导火索啊。”
张锡纯听了,赞叹不已。他后来自己说:“愚闻如此妙论,顿觉心地开通,大有会悟。”
这哪里是什么妙论啊,只有功夫深厚,在看病的时候才会出现如此的神来之笔。
多说一句,前几天,我在中国中医科学院医史文献研究所,听中医大师余瀛鳌先生的讲座,他说治病有“法治”和“意治”之分,“法治”是按照正常的方法来治疗,这是常规,但是还有很多时候需要灵机一动,以意治之,这位刘肃亭先生就是意治啊。
张锡纯有了这次经历,思想上受到的启发较大。后来不久,就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事居然给了张锡纯一个理论联系实际的机会。
原来,在张锡纯的邻村,有位叫霍印科的小伙子。他是张锡纯的师兄,两个人天天在一起背诵科举教材和复习提纲,模拟考试的时候估计也是前后座。
这天霍印科因为点小事儿,生了点气,“怒动肝火”,然后又患了外感,七八天以后,腹中胀满,大便燥结,非常难受。请来了医生一看,常规思路,这是大承气汤证啊,于是,就开了大承气汤。
您说怎么就那么巧,这位霍印科,服药后也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泻下的意思,反而觉得胁下疼痛难耐。
这下,大家都傻了,这是什么病啊,怎么连大承气汤都没有效果呢?个别反对中医的人也开始说坏话了:看到了吧,中医没有效果吧?连你们医圣张仲景的方子都没有效果!切,还说什么?伪科学!
这个时候,张锡纯突然有所领悟,这不正是上次刘肃亭先生遇到的情况吗?
您该想了,别不是张锡纯也要效仿刘先生,用威灵仙疏通经络了吧?
如果您那么想,说明您还没有领悟中医的真谛。中医的真谛是辨证施治,有什么证用什么药,那次是经络不通,这次可是胁下胀痛啊,而且是生气后才患的病,情况不同了啊。
张锡纯一诊脉,又诊得个沉弦有力的脉象,于是他就知道这个病是由肝气郁滞,肝火壅盛导致的。所以,他灵机一动,用了疏通肝气的柴胡三钱、生麦芽一两,就两味药,熬水给患者喝了。
结果,药喝下去,半个小时以后,肋下已经不痛了,又过了一个小时,大便通下,肚子也不胀了,“病脱然痊愈矣”。
可见,张锡纯年轻的时候,就已经领会了中医的道理,学会灵活运用了。
这个故事对我们今天的临床特别有启发作用。
那年头还要参加科举考试
公元1881年,此时的张锡纯已经成长为一个21岁的大小伙子了。
就在这一年,清政府和俄国签订了著名的《伊犁条约》,赔偿俄国九百万卢布,后来又陆续割让了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些令人心寒的事情我们就不提了,让我们来看看张锡纯的生活吧。
就在这一年,张锡纯参加了科举考试。没想到却落第了,这让张锡纯很难过。
这种难受主要是因为父亲,父亲一心希望他能够高中,光宗耀祖,估计事先还和乡里乡亲吹了:我们家锡纯,模拟考试那么多次了,一般都是前三名吧,估计重点不成问题,主要的精力就放在挑选清华还是北大上了。
结果下来以后,让老张同志很是抬不起头。当然,张锡纯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为了减轻家里的压力,张锡纯决定,到天津去学习一段时间,参加个补习班什么的。
从天津回来之后,他在家继续学习准备再考科举。其实张锡纯学习挺努力的,各门功课功底也很扎实,比如曾经有人这样评论张锡纯的国学功底,“尝见以文会友,谈妙理,揭精蕴,举座倾听,共相首肯,知其得力者深也”,说张锡纯和人家谈学问,大家都听得入神,觉得理解深刻,意思是说张锡纯对《易经》等学问理解得很深刻。但是大家要清楚,过去一个人的知识水平和科举考试的结果很多时候是两回事儿,所以也不必太在意了。
有意思的是,虽然科举考得不好,可是张锡纯的医术却在飞速地进步。张锡纯自己也说,他弱冠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给人看病了,一般附近人家,如果有个什么急病,来不及请医生的,就会找到他,先给看看。
但是,因为年纪轻,有很多人不大相信他会治病,张锡纯还曾经眼睁睁地看着患者在眼前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原来,当时村子里有一户人家,这家有人患了喉症,就是那种急性的咽喉疾病,去请了医生,但是同时还央求张锡纯“作陪”。
这位医生来了以后,一看患者,咽喉肿得很严重,连呼吸都受到影响了。大家注意了,这种咽喉肿痛导致的呼吸困难,是一种很严重的喉科疾病,一般多发在秋冬之际,风凉的时候,有的人会咽喉堵塞,严重的甚至会因无法呼吸而死。
当时医生就开方子,用的是“发表之剂”,就是发汗散寒的药物。
别看张锡纯此时年轻,但是医术已经很高了。他立即就急了,马上驳斥这个医生(出言驳之),说这个病应该用辛凉解表之药啊,已经化热了,怎么能用温热药呢?
但是,这个医生不听,还和张锡纯辩论,说一定要用发表的方法才能消肿。
最可怕的是患者的家属深信医生的话,觉得张锡纯太年轻了(忘了找张锡纯来作陪是为什么了),张锡纯自己说的,当时“因年少,人多不相信”,所以也没有什么办法。
最后结果如何呢?这个患者服药以后,病情加重,很快就死去了。
这件事让张锡纯深受打击,他一个人来到了村口,望着远方苍茫的大地,田垄间,几个农民在锄着地,一两声狗叫从远处传来。
张锡纯在那里沉思了好久,他发现:一个医生,如果业务不精,就可能成为杀人的罪犯,这可不是一般的严重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给人治病,出发点是好的,可为什么最后却把患者给耽误了呢?
这都是水平低惹的祸啊,原来医术高明是如此的重要啊!
这件事,促使张锡纯更加发奋学习医学。
就拿这个喉症来说吧,张锡纯后来就一直在学习、实践中体会,直到自己的治疗方法成熟。
苦学《伤寒论》
了解张锡纯的人都知道,他学问的根底是《伤寒论》。要说到张锡纯学习《伤寒论》,还要从一件事情说起,这件事给张锡纯的刺激也很大。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原来,在1885年,也就是张锡纯25岁的时候,邻村有个武生,我说的这可不是唱戏的那个武生,是考武科举的考生,叫李杏春(怎么看都不像武生的名字,和翠花有一拼)。话说这位李杏春这年三十多岁了,是个膀大腰圆的猛汉子。有一天患了病,偶感风寒,然后就开始喘促不休了。具体是什么症状呢?是身上不发高烧,精神不振,“略一合目即昏昏如睡”,同时胸膈满闷,吃不下去东西,舌苔白腻(这说明体内水湿重),脉滑而濡。
就是这个病,当时张锡纯给开的是散风清火利痰之药,服用了几次,一点效果都没有。
怎么办呢?再请医生吧,就又请了几位医生,开了方子,也没有效果。
这个时候再看这位猛汉李杏春,已经一点都不猛了,病势开始变得严重了起来,家属心急之下,就又把张锡纯给请来了。
张锡纯是个热血之人,看到这种情况,是一定要管的,怎么办呢?这时,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认识一位老中医,八十多岁了,叫皮隆伯,在渤海之滨隐居,如果能把这位老中医请来,那这个病应该有救啊。
李杏春一听,立刻派人把这位皮隆伯老中医给请来了。
这位老中医来了以后,一诊断,说:“这个病好治啊。”
大家一听,啊?这还好治?那么多的医生都在这儿丢了人了,您还说好治?
老中医接着说:“这就是一个小青龙汤证,没什么难治的啊。”于是,就提笔开了《伤寒论》中的小青龙汤,在原方的基础上,加上了杏仁三钱。
结果如何呢?服完一服药以后,这位李杏春的喘就止住了,然后老中医又开了《伤寒论》里面的苓桂术甘汤加味,两服药,这个病就好了。
张锡纯一看,我的妈呀,这才叫治病啊,这个《伤寒论》敢情这么有用啊!
张锡纯说,“愚从此知小青龙汤之神妙。”
这怪谁啊?只能怪自己看书功夫没有到家啊,得,老老实实从头看吧。从此,张锡纯广泛地收集《伤寒论》的注解书,仔细地攻读。
我们看张锡纯的著作就知道了,他的学问功底是从《伤寒论》来的,张锡纯在《医学衷中参西录》这部著作中,对很多经方进行了注释,可见其学问根底之深。他对经方的应用很有特色,他是用张仲景的思路,但是在具体的药味上,他会根据自己的经验来修改。这是活用的方法。
其实,我们的中医大家们,他们的学问都不是凭空来的,都是通过努力学习得来的,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曾经苦读《伤寒论》。要不怎么说《伤寒论》是中医临床的基础呢。
但是,张锡纯学问的另外一个来历,大家都没有注意过,为什么他能活用《伤寒论》的方子呢?为什么他敢改张仲景方子的组成呢?
这要从他尝药的习惯谈起。
神农尝百草
中医在治疗过程中使用药物,就好比在打仗过程中排兵布阵一样。谁了解士兵,谁用兵用得好,谁就能够打胜仗。但是,遗憾的是,现在很多中医对中药却不是很熟悉了。
可是,张锡纯不同。他为什么能够有那么大的成就呢?就是因为他对中药非常熟悉。为了便于大家理解,在这里,我介绍一些本草学的知识。
大约在汉代的时候出现了一本书,叫《神农本草经》,这本书的作者到底是谁,现在学术界依然争论不休,相传是神农写的,但也有很多人认为是道教人士所著。但是无论如何,这是中国本草学的一个开端。此后,历代很多医家都写了各种本草书,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我们大家熟悉的《本草纲目》。
那么,本草书是干什么的呢?它是研究每一味中药的性味归经、功效作用的。
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在历代的本草学著作中,有很多论述是不一致的,大家各有发挥,都说得头头是道,到底听谁的呢?
这个问题让很多初学中医的人都犯晕,比如枳壳,药性到底是升还是降呢?众说纷纭,有的人说枳壳是降的;有的说枳壳升,枳实降。那么,该听谁的呢?
我也不知道该听谁的,那么,怎么办呢?只好自己去体会了。
体会的最好方法,就是按照老祖宗发现药物时使用的方法,自己去尝,去体会。传说,当年神农为了发现药物,日尝百草,一天里遇到了几十种毒药(这有点夸张了,搁一般人身上绝对受不了)。
我把张锡纯早年的医案都给集中在一起,发现在他早年行医时,治病总是用一两味药,让人感觉很奇怪。那么,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让我们从张锡纯治病的故事说起吧。
在张锡纯刚开始学医的时候,他的邻居家有位少妇,这位少妇身体一直很弱,同时还出现了一个问题,就是月经越来越少了,到了日子,只来一点就没有了。
这个问题很让她苦恼,听说张锡纯学医以后,就问张锡纯该怎么治疗。
张锡纯后来写道,“时愚初习医未敢疏方”,就是因为自己是刚刚学医的,没有敢给人家开方子。
但是,张锡纯却记得本草中说,当归这味药是妇科圣药,为生血活血之主药。所以,他就告诉这位少妇,每天用当归八钱,熬水喝。
现在看,这么开方有些不大合适,应该根据体质配合点药物。
但是,在当时来看,效果却是很好的,因为这位少妇到了日子以后,发现自己的月经正常了。
张锡纯自己写道,“由此可知当归生血之效也。”他在实践中验证了当归生血的效果。
再举个例子。张锡纯曾经说过,他二十几岁的时候,患过一个病,就是“于仲秋之月,每至申酉时腹中作胀”。
这个申酉时,就是下午的三点到七点钟,中医认为,这个时间在一天里面和一年中的秋季对应,是属金的,主降收,这就是中医的天人相应理论。
中医认为早晨万物生发,对应春天,属木;中午热盛,万物繁茂,对应夏天,属火;下午万物降收,对应秋天,属金;晚上万物进入休眠状态,为第二天做积累,对应冬天,属水。关于土,在中医里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在每个季节的末尾十几天是属土的;另一个说法是在夏天和秋天之间的长夏是属土的。其实这些说法都各有道理,大家灵活应用就可以了。
张锡纯在想到了这些以后,就分析了:我在秋天,又是在申酉时出现腹胀,这一定是有规律可循的。他认为这是“秋金收令太过,致腹中气化不舒”,就是秋天是主降收的,可能是降收得太过了,所以令自己腹胀。那么,什么药能治疗这个病呢?
张锡纯想到了厚朴这味药,因为他在读本草书的时候,知道厚朴可以治疗胃气郁结胀满疼痛等症,同时药性能升能降,于是就每天嚼服厚朴六七分,大约不到现在的2克。
结果,这样服用两天以后,腹胀就痊愈了。
于是,张锡纯通过这次实践知道了,厚朴可以起到消除腹胀的作用。后来,张锡纯在治疗冲气上逆的时候,在重用龙骨、牡蛎、半夏、代赭石的同时,经常稍稍地配合一点厚朴来宣通气机,这样,则“冲气痰涎下降,而中气仍然升降自若无滞碍”。
再举个例子。当时,张锡纯家附近,有个叫张马村的村子,村里有户人家,雇了一个牧童,给他们家放牛。在夏天的时候,这个牧童会把牛赶到村外的山坡上,让牛吃草。
但是,悲剧却在这如画的风景中发生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原来,当时还有别的孩子也在放牛,这些孩子在一起,总会搞些恶作剧。其中几个孩子就约好,一起来恶搞这个牧童。于是他们就喊:“喂,你,过来!”
那个牧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听伙伴们叫他,就傻乎乎地跑了过去。
结果,他们几个一拥而上,按住这个牧童的脑袋,让他弯腰,把脑袋强行塞入这个牧童自己的裤裆里(纳头裤中),然后把他的两个胳膊倒背着给绑起来,他们管这个游戏叫“看瓜”。
有的时候,恶作剧是很害人的,比如有的人趁别人不注意,撤掉那个人的椅子,结果人摔坐到地上,就会导致尾椎着地,严重的甚至会导致瘫痪。
这个恶作剧后果很严重,当牧童被人救出来的时候,“气息已断”。那些调皮的孩子们已经吓跑了,大人们赶快让这个牧童盘腿坐,然后捶打腰背,过了好半天,这孩子的气息才缓过来。但是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堵着,使得呼吸不畅,严重时,“气息仍断,目翻身挺”。
当时,人们都没办法了,就把张锡纯请来了。张锡纯一看,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一问,敢情是恶作剧给搞的。于是,他就想,这一定是牧童在裤子中“闷极之时,努挣不出,热血随努挣之气上溢而停于膈上也”。
也就是说,这是孩子使劲的时候,瘀血上溢导致的。
于是,张锡纯又想到,三七这味药,可以化瘀血,又可以止血妄行,而且病愈以后还不至于将瘀血留于经络。于是,他就开了三七,并把它研成粉末,让这孩子每次服用三钱,合现在九克,用开水冲服。
结果,服用两次以后,这个孩子就康复了(两次痊愈)。
这样,张锡纯对三七的疗效也有了直观的感受。没多久,又发生了一件事情。
张锡纯家附近有个村庄叫留坛庄,有个少年姓高,年龄在十四五岁,患上了怪病,总是不断地吐血。这个吐血在过去是常见病,一般血有从呼吸道出的,有从消化道出的,看这个吐血的势头,我分析这个少年是从胃里面出血的可能性大些。
家人给少年请来了医生,治疗了十多天,愣是没什么效果。
这个时候,孩子的病情可就危急了,您想想,成天这么吐血,一个人能有多少血?
怎么办呢?这个时候,有人想起了张锡纯,说这人用心学医,赶快去问问他吧。
于是,这家的家长就“仓猝遣人询方”。
张锡纯随着来人跑去一看,就说,这个病,我出个方子吧,就用三七粉,去买来一两,分三次服用下去。
啊?大家一听,能行吗?就一味药,三七粉,而且还是一两,这个分量大了些吧?平时也就是用几钱,您怎么敢用一两啊?
但是没办法,孩子还吐着血呢,我们就听听这位张锡纯的吧。
于是,家人就去买来了三七粉,按照张锡纯的方法,分三次,一天就全给孩子服用了下去。
结果,“当日服完其血立止”,孩子吃完药就不吐了。
谁都知道张锡纯的本草知识根底很深,但是他是怎么学的,一般人可就不知道了。现在,我就把这个谜底给大家揭开吧。
我把张锡纯的医案,只要标有年代的,都给放到了一起,发现张锡纯在早期使用单味药的时候居多。
这就和我们一般学中医的人不一样了,我们也学药的各种功用,但是,老师总会告诉我们,这个药是用来组成方剂的,方剂才是治病的。
所以,我们在开始治病的时候,用的都是方剂,比如四君子汤打底,组成补气的方剂;四物汤打底,组成补血的方剂等。
这就和练武术一样,我们一上来就是组合拳,练的是套路,一路长拳,二路长拳,成套地打,最后很多人一打架,上来就是一个套路,从头练到尾,你让他单独打一拳,不会。
学中医的也是,上来开的就是方子。说句实话,对这个病,方子里面到底是哪味药起的作用,自己心里还真含糊,每个方剂里面的药物越多,对这个问题就越吃不准。
于是就说,疗效是这些药物协同起的作用,谁都离不开谁。
很多中医都有一个毛病,就是对每味药的把握不是那么精准。
我刚开始学中医的时候,有一天,母亲突然对我说,中医里面有两种人,一种人开的方子里面药物有几十味,这种叫漫山围捕的方法,可能也治病了,但是具体是哪味药起的作用,恐怕连医生自己都说不清楚。这就像拿机关枪扫射一个目标,一百多颗子弹打出去,总该有一颗子弹打中吧?
而另外一种中医,对药性把握得很清楚,往往是几味药,甚至一味药就解决问题了,这才是高手。
当时我对中医理解还不深,但是也觉得在理,所以后来一直记得这句话。
当我看到张锡纯的医案时,我明白了,张锡纯学习中医的思路,和我们有点不一样。
张锡纯在本草学上下了工夫,尤其是《神农本草经》,其中有很多我们现在认为是不常用的方法,他都给发掘了出来。
更重要的是,他刚开始学习中医的时候,经常是用单味药来治病,这是别人没有下过的工夫,这样,他对每味药的药性到底有多大,到底是升是降,到底走什么经,到底寒热温凉到什么程度,等等,都十分清楚。
所以,日后他在组方子时,对药物的加减把握得恰到好处,拿捏准确,对每一味药的使用都得心应手。如果我们把药物比喻成兵将的话,张锡纯对每一个兵将的特点都十分熟悉,他组成的战阵一定是最强大的。
而且,张锡纯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在面对一些不了解的药物时,他会自己亲自去尝。这有很多的例子,有一次他为了试验花椒的力道,一次嚼服了二三钱,结果搞得自己肺不能吸气而胸闷,猛灌了几碗凉水,过了半天才缓过来;他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会去药房考察,看看各地的药材是否一样,因为有时同样的药名,在不同的地方,药房会给不同的药。
张锡纯是如何做到对每味药都了然于心的?他会怎样应用单味药物呢?这对我们有什么启发呢?这些在后面的故事中我们都会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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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枝飘香问:
看到在张锡纯的故事中,提到了苓桂术甘汤的神奇作用,我对茯苓这味药很感兴趣。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说茯苓泡水喝对身体好,所以我今年春天用茯苓泡水喝,喝了几次,就觉得走路发飘,头晕,持续了几个月,提前体会了老年人的痛苦。后来用菊花、天麻、绿茶泡服,才渐渐调养过来。我觉得中医中药的知识不能只看书本,需要实践经验。不知道罗兄对茯苓有研究吗?
罗大伦答:
朋友,苓桂术甘汤是我最常用的方剂了,有千军万马之力啊,许多重得连说话都困难的病,就这四味药,很快就有好转。
举个例子,沈阳有个工程师,搞有色金属的,少年时患过肺结核,现在人消瘦,皮肤黑,哮喘,咳嗽,因为外感病情严重而住院。外感治愈后仍然哮喘,疲乏无力。来北京找我诊治时,向我说病情,说一会儿就张口抬肩,气上不来。为他做舌诊时,发现他舌苔白腻,满是泡沫。我判断为水湿上犯,就用了苓桂术甘汤,茯苓20克、桂枝6克、白术9克、炙甘草6克、冬花3克,具体的方子有些记不太清了,总之是重用茯苓,五服药之后,他的全部症状都消失了,后来又调治了一段时间,就完全康复了。患者认为这是神方,其实就是张仲景的方子。
我认为,只要体内水湿壅盛,茯苓就是一个非常好的药,但是体内没有水湿,您把它当成零食是不可以的。那么怎么判断体内水湿是否多呢?要通过脉象,通过舌诊,比如舌体胖大,舌体上唾液多、成沫,舌苔白腻等,都是指征。如果自己无法判断,就要找中医大夫帮忙检查一下。
如果没有水湿,估计服用后就像桂枝飘香兄所出现的症状了。所以,凡是药都是有药性的啊。误补人参成毒药,对症砒霜是良剂啊。
还有一点我必须强调,中药的使用方式最好是配合着用,比如苓桂术甘汤中,茯苓与桂枝、白术、炙甘草配合,六味地黄丸中它的量也是很少,并与其他药配合使用。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思路,通常我们管使用单味药叫单刀直入,那是要十分的眼力的,是要保证没有偏失才用的,所以我是很少给人开一味药熬着喝的。
天平589问:
真佩服古人这种探求新知的精神,为了弄清每种药的药性,不惜以身尝药,现代人谁还敢这么干?我对中医的理论不太懂,但是对中药的兴趣倒是很大。我曾经去药店抓中药,里面有一味药叫橘红,但是药店给我的却是陈皮。我想问问罗兄,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杏虎答:
橘红和陈皮均为橘皮,中药房有单独的饮片陈列。二者味苦,同归肺脾二经,均具有行气涤痰化湿之功。但橘红的原产地为岭南化州,所以处方名叫化橘红,其温燥之性强于后者,偏重于治疗外感风寒、咽痒、气逆、咳嗽且痰液黏稠不易咳出等。代表成药为橘红丸与蜜炼川贝枇杷膏。陈皮正宗来源于江南西道的三湖红橘(又名大红袍),理气和中,在内科虚证有广泛用途。
罗大伦答:
杏虎说得好啊,现在很多人都不注意这个了,我有时候去中药铺,发现很多人就把橘红和陈皮混成一个药了。其实橘红会把里面白色的肉尽量刮干净,其药性偏重于表,有散寒化痰止咳之效;陈皮保留了里面依附于表皮的白色的绵状肉,药性偏重于里,所以可以和中理气。
小小香888问:
听好朋友介绍到老师知识的渊博和为人热心,好几次都想提交这个问题,又怕老师太忙,今天终于鼓起勇气,盼老师能在百忙之中帮我一下,谢谢!
女儿在15岁的时候来月经,一直也不正常,原想青春期本来就紊乱,就没去调理,结果到前年10月份左右的时候就没再来了,其间去看了中医也吃了中成药,可是还是没有来月经。前后大概有一年时间,一直到去年的7月份就带她去看了西医,配了3个月的药,在吃第二个月的时候就来了,可是自从来之后就变成了半个月就来一次,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子,现在女儿睡不好,容易偏头疼,请问是什么原因,我应该怎么办呢?可以用什么办法来调整呢?万分感谢!
罗大伦答:
朋友,我不知道你女儿的更多情况,但是我认为她现在还是有瘀血的可能,你找当地的医生诊断一下,因为瘀血也可以导致例假来的次数多。很多医生见例假每月两次,就不敢活血化瘀了,其实出血也正是血不归经的表现,通常需要把瘀血去掉,这样也就不会再异常地出血了,我的意见可供当地的医生参考。当然,也有虚损的可能,具体还要看患者的情况。
小院菜农问:
请问罗老师,是不是所有的食物、药物归人体的什么经都是按照颜色来分的?
罗大伦答:
朋友,有的是,有的不是,原则是以临床的检验为依据。比如枸杞子是红色的,但它入的是肝肾经,并没有因为它不是黑色就入不了肾经。菟丝子也不是黑色的,但它也是入肾经的,所以不能完全说成食物、药物归人体的什么经都是按照颜色来分的,基本是临床的效果说了算。但是有许多药物的确有这样的特性,所以经常会用这个颜色的理论来指导一下,现在这也成了一种特色,灵活掌握吧。
lushanni问:
罗医生,您好!我从天涯追到这儿,一直关注您的文章,深为您及您的文章所感动。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希望您在百忙之中能抽空指导一下,谢谢您。
我今年30岁了,自2004年来,我一直感觉身体比较虚弱,容易疲倦,爱躺、爱睡觉,头发落得很多,非常怕冷,不爱运动。例假经常推迟,一般周期为37、38天,量少,色初淡后暗。2007年生下宝宝后,经常感觉腰酸痛,走路两三小时,即痛得直不起腰。晚上还经常夜尿,色清淡,但是喝水很少。去年11月的时候在一个中医院看过,把脉情况有两种,一个是脉弦,一个是脉弦细。开了点药,好像腰好一些,不痛了。我还有一个特点,常年不出汗,最多也就是鼻尖出点汗(我妈妈,我姐姐也极少出汗),不过自己也热得挺难受,但总体上来说,夏天比冬天好过得多了。夏天再热我都要盖被子的。而且我长年扁桃腺发炎,然后引起感冒,遇冷会感冒,吃热东西还是会感冒,工作或生活忙一些,又是感冒,苦恼啊。南方的龙眼、荔枝、芒果我都不敢多吃,吃点就上火。所以有时候想吃补药,又怕虚不受补。
不知我把自己的症状描述清楚了没有?希望能得到罗医生的指导和帮助。再次谢谢您!祝您一生健康平安!
罗大伦答:
没有舌脉,只能针对你的病症分析了,我认为你是肾精亏虚造成的,夜尿多,这就是证据。其实肾精是亏虚的,肾精可以算是阴,但是说完全了也有肾阳的成分,我写的张景岳的镇阴煎的故事你可以看看,同时我在书里写了两个类似的病例,都是肾精不足,这种情况会引起虚阳上浮,总是觉得上面热,嗓子发炎,同时吃不得热东西,凉的其实也不行。所以应该补足肾阴,引火下行。怕冷是阴虚,血液很少能供应肢端,所以感觉冷。不爱出汗是阴不足了,无以化汗,怎么能出汗呢?在补阴之后,再用疏肝的药物调理一下就可以了。
(二)去天津赶考
就这样,前来找张锡纯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开始的时候,张锡纯很有顾虑,觉得家长一定会反对他的,所以总是犹豫再三,或者是偷偷地去给别人看病。
后来,母亲知道了这件事,就对他说:“儿子,如果你真的有本事治好人家的病,那你就去给人家看吧,我们不阻拦你。但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切记。”
张锡纯感激地望着母亲问:“什么事情呢?”
母亲说:“给人家看病,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一定要认真、仔细地思考,这样才能不耽误了人家的病情,记住了吗?”(病家盼医如溺水求援,汝果能治,宜急往救之。然临证时,须多加小心,慎勿鲁莽误人!)
这句话,张锡纯记了一辈子。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张锡纯对中医掌握得也越来越好,他在临证中,不但使用单方、经方,还自己创立了一些方子。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张锡纯已经是成绩斐然了。
一转眼,就到了公元1893年。
这一年的春天,张锡纯去了一次山东,他先到了济南,参观了一下大明湖和千佛山,觉得非常美丽。参观完后,他直奔泰山。
等见到了泰山,张锡纯不禁感慨,果然是“气象庄严,不同诸峰之秀丽”。
张锡纯和朋友住在了泰山南边的旅店中,半夜时,几人吃饱了饭,点着灯笼,开始登泰山。
估计去过泰山的驴友们都知道,泰山一般是要先上到半山腰,然后凌晨开始登,这样才能在山顶看到日出的景象。我曾经去过一次,只是记得半夜里登山,根本不用看前面的路(也什么都看不到,大家都没有经验,谁都没带手电筒),因为全是人,跟着走就可以了,现在想想,很有一脚踏空跌落下山的危险。
等张锡纯登到泰山的顶上,天开始亮了,他看到了苍茫大地,看到了南边“白光界地如衣带者”的汶水。登上了泰山果然是可以“小天下”的啊。
回来后,张锡纯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实在是按捺不住,于是提笔赋诗一首。
过去的文人很有趣,总是要写几首诗来表达自己的感慨,然后还大家互相唱和,你来我往地情致盎然。而现在人都不会一激动就赋诗了,都改卡拉OK了,周杰伦写,大家唱。
张锡纯的这首诗是这样写的:
夜气苍茫里,来登第一峰。
群山丹嶂列,古径白云封。
旭日观初出,青天问可通。
汪洋沧海阔,极目到蓬瀛。
从诗的气势上来看,此时的张锡纯还是壮志凌云的,有种书生笑指江山的豪气,总觉得有远大的前途在等待着自己。
因为这一年的秋天,张锡纯就要再次参加科举考试了。
这一年,张锡纯已经33岁了。我们必须承认,张锡纯此时的医术算是不错了,但是八股文还是欠些火候,这事儿他自己没意识到,于是又大老远地跑到了天津,参加科举考试。
到了天津,水土不服,张锡纯病倒了。
他患的是什么病呢?是泄泻,就是我们常说的闹肚子,吃进去的食物似乎与胃不和,刚吃完没一会儿,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响,然后就去泻肚子了。
张锡纯自个儿就琢磨,说此时不应该是有邪气啊,就是一个腹中不和罢了。于是,他就用甘草煎汤,然后调服赤石脂的粉末。结果呢?没有任何效果。
怎么办呢?张锡纯又琢磨,什么能够涩肠止泻呢?
张锡纯思来想去,灵机一动,对了,就是它--山药。
山药是药食同源之品,我们在菜市场里能经常见到。但很多人不知道,山药可是个宝贝啊,它色白入肺,味甘补脾,汁液黏滑益肾,可以滋润血脉,固摄气化,宁嗽定喘,强志育神。
张锡纯对山药情有独钟,用它治疗了很多重症。大家可能都想不到,一般都认为山药是做菜用的,还能治疗危重病症?您还别不信,我们后面会讲到的。
此时,张锡纯就用山药和大米放在一起,熬烂做粥,并“尽量食之”,当时他就感觉脾胃舒畅,肚子里面也不响了,就这样,腹泻就痊愈了。
后来,张锡纯就管这个山药熬的粥(不用大米了)叫薯蓣粥,因为山药也叫薯蓣。
张锡纯用这个薯蓣粥治疗一切羸弱虚损之证,其中包括阴虚劳热,或喘,或嗽,或大便滑泄、小便不利等。
口说无凭,我给大家举几个例子吧。
曾经有位妇女,生孩子后十几天,开始大喘大汗、身上发热,同时咳嗽,家人都很着急,因为这产妇身体本来就虚了,再这么折腾,能行吗?
于是赶快请来了医生,医生一看,刚生完孩子?得,这是虚证啊,于是就开了黄芪、熟地、白芍等补气血之药,结果呢?汗越出越多了。
这个时候,有人把张锡纯请来了。张锡纯来了一诊断,好嘛,这脉搏跳动得非常快,身体非常弱。张锡纯认为,如果从脉证来看,这个人似乎没法儿抢救了(似在不治)。
怎么办呢?张锡纯马上让患者家属买了山药,每天用六两,大约是300克,熬水,慢慢地喝,喝完以后添水再熬,总之要求是一天所用的水都从这里取,就喝这个山药水。
大家当时都将信将疑,觉得就只有山药一味药,能行吗?
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怎么办呢?试试吧!
于是患者就开始喝山药水。
结果是“三日后诸病皆愈”,就三天,这么严重的病,就全好了。
为什么山药会有如此好的治疗效果呢?您看看张锡纯论述山药的功效就知道了:山药补肺、补脾,不但正气可以补足,还可以止咳。所以,千万不要等闲视之啊。
再给各位举个例子。
有一位妇女,三十多岁,患了腹泻。一般腹泻不至于有多可怕,但是如果这个腹泻持续的时间长达几个月,“泄泻数月不止”,那么搁谁都受不了,身体多强壮的人都架不住这么个泻法。
这家人也请过很多医生,但是“百药不效”,结果,这妇女就开始“病势垂危”了。
于是,这位妇女的婆家赶快就托人送信给她的娘家人,说赶快来人看看吧。娘家人一听就急了,这位妇女的父亲立刻要动身去看望自己的女儿。但是在临行前,老头一想,不行,我就这么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啊,怎么办呢?他灵机一动,想到了张锡纯,于是就跑来问张锡纯,怎么办?
张锡纯想了想,告诉他,这样吧,你去以后,就用山药,药店里面的那个炒山药不行,要生山药(药店里有生山药和炒山药两个品种),把它轧细,然后煮粥服用,每天服用三次。
这位父亲听了,将信将疑,于是带着这个方子就去了女儿那里,并且如法炮制,结果各位猜猜,会怎么样?
两天以后,这个妇女的腹泻就停止了,再喝了几天山药粥,身体就开始恢复健康了。
张锡纯使用山药治病的例子太多了,各位有兴趣的,可以看他写的书《医学衷中参西录》,里面记载得很详细。
我们现在回到天津,来看看张锡纯在天津的情况。他的腹泻痊愈以后,还没开始复习考试呢,就忙着给别人治病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原来,一般的学子,在聚集到一起以后,都会有所交游,到同乡家里聚聚等。当时就有朋友约张锡纯到一位部郎家里聚会,张锡纯欣然前往。
在宴饮的过程中,这位部郎就提到自己家里有位女仆,年龄大约30岁,患了温病十多天了,病得非常重,估计是没救了,所以想抬到外面去(病人在家中死亡是很不吉利的)。
这个时候,一位叫贾佩卿的哥们儿就说了:“张锡纯,你不是懂医吗?干脆你给看看得了。”
这位主人一听,嘿,这好啊,那您就给瞧瞧吧?
张锡纯慨然应允,于是就前往给这位女仆诊病。
张锡纯一看到这位女仆,也是吃了一惊,这位此时已经是“昏不知人,呼之不应”了。一按脉搏,跳得非常快,但是重按就按不到了(这是正气大虚的表现)。
此时病情确实很危急了。这个情况,该怎么治疗呢?张锡纯分析,此时邪气是不多了,正气虚才是主要原因,因此需要采用扶正的措施。
这样,张锡纯就开了一个方子:熟地二两,这是用来滋养阴液的;生山药一两,这是补肺脾肾的;生白芍一两,这是敛阴和血的;最后用了甘草三钱,这是用来和药的,因为甘草的作用是调和百药。
这个方子需要煎成一大碗,然后慢慢地服用,趁热喝。
大家一看,好嘛,您这方子开得很有特点啊,药味少,主药就三味,同时量大,都是一两以上了,这个方法行吗?
对于这个问题,估计天津说相声的会这么回答:“行吗?您把那个‘吗’给去掉,当然行了!”
可就是这个方子,就一服,喝完以后,这个病就好了,是“尽剂而愈”。
张锡纯对药物太熟悉了,他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中,有专门论述药物的部分,每一味药物都单独论述清楚,比如熟地,他说那是“各脏腑阴分虚损者,熟地黄皆能补之”。在清代的时候,很多医家说熟地滞腻,都不敢应用,可是张锡纯直承明代张景岳学问之精华,大胆使用,疗效也是立竿见影。
虽然在天津治病很是风光,可是很遗憾,考试却不大成功,这次考科举,张锡纯又失利了。
其实我们现在看,他考上与否,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就在第二年,爆发了甲午战争,中方战败,割地赔款,清政府走到垮台的边缘。
而张锡纯,也从此断了考科举的念头,他一边在家乡教书,一边专心攻读医学。从此,他不断积累丰富的临床经验,为他日后扬名天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那么,在家乡的这些日子里,又发生了哪些故事呢?张锡纯到底有哪些学习的秘诀呢?他为什么会越来越自信呢?
开始接触西医
在张锡纯回到家乡教书行医的这段时间里,正是中国近代史中最动荡的时期,还有几年的时间,清王朝就垮台了,同时到来的还有巨大的危机,就是列强环伺。
随着西方列强的入侵,西方文明对我国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封建文化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此时很多有识之士都在思考,这些西方的“舶来品”,是好还是坏?
固守我们老祖宗的东西,还是参考一下西方的先进知识?
张锡纯也在思考着,他开始逐渐接触西方的各种知识,他发现,这里面还真的有一些不错的内容。
张锡纯是一个好学的人,就在1897年,他37岁那年,他自己买回来了代数书、几何书,开始自学,那个时候没有人会这些东西,他就自己琢磨,“朝夕研究”。您别看这是自学,但是架不住这么琢磨,最后,这些知识还真就被他掌握了。
后来,公元1905年,清政府废除了科举,兴办新式学堂,可是整个盐山地区居然没有人能够教授代数和几何的。一打听,好嘛,敢情只有张锡纯一人会这个,于是就让张锡纯代课,教几何和代数。
所以,张锡纯当时的工作,按今天的话说,应该是一个代课教师。
学会了几何和代数以后,张锡纯觉得不能做井底之蛙,故步自封,西方也有许多值得学习的东西。于是,他又开始自学物理、生物等,其中最重要的,是他开始学习西医了。
张锡纯曾经说过:“年过三旬始见西人医书,颇喜其讲解新异多出中医之外。”他当时仔细地研究西医的医书,当然,当时的西医也很简单,但是解剖药理等格局已经形成了,所以这些都对张锡纯有很大的启发作用。
张锡纯几乎是最早走上中西医结合道路的人了。
虽然张锡纯的中西医汇参并没有什么最终的结果,但是他大胆接受新知并虚心吸取西医知识精华的态度是好的,所有的学问都可以互相借鉴,无论中医西医,都是为了人民的健康服务的。这很值得我们学习。
就在今天,我们还是必须要注意两个极端:一是中医无用论,这帮哥们儿认为中医什么都不是,跟巫术有一比,什么气血阴阳,都是胡说八道,反正我有病死了也不看中医,这部分人,基本属于愤青,不能成熟地去评价一个事物。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无是处的,等他们真正长大了,看的事儿多了,就不这么说话了。
另外一部分,是铁杆中医论,这部分人认为中医什么都行,基本不用西医,我们中医自个儿就能把全民健康问题扛了,西医理论幼稚,回去重新学习吧。这个论调也很不好,看着很有正义感,但是抱歉,这也是有点儿愤青的说法,中医还是要进步的,不能永远都是那些内容。这个世界所有的学问都在进步,中医也不能就一个《黄帝内经》说了算,《黄帝内经》里面还有很多自我矛盾的地方呢,说明在写它的那个时候,学派就很多,也在进步。科技发展到今天,我们还是说寒邪从皮毛而入,温邪从口鼻而入,大家仔细想想,是那么回事儿吗?还不改进,以后真就被人家说是伪科学了。
别看不起西医,其实西医进步飞快,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启发一下,没准儿会有更大的进步呢。
所以,研究张锡纯的好处太多了,可以开阔自己的心胸。
当然,张锡纯在研究西医的同时,也在问自己,我们的中医到底是否合理?到底能否治病?
通过实践,张锡纯做出了回答:中医确实能够治病!
给大家举个例子吧。张锡纯这辈子,擅长说理,但是更擅长的,是用实例来证明自己说的确实在理。
有一个少年人,“素伤烟色”。当时中国抽大烟的很多,大烟就是鸦片。这个少年不但吸鸦片,还沉溺于女色,所以身体很不好。这次是患了感冒,医生给开了解表的方子,服用了几服以后,本来已经好了,但是,隔了一天,突然开始浑身出冷汗,心里面怔忡异常,自己都觉得这个气息像要马上断了似的。这下可把家人吓坏了,于是赶快把张锡纯请来了。
张锡纯来了以后,照例诊脉,诊得的脉象是双手浮弱,无根。大家记住了,张锡纯诊脉有个特点,他一般是三部总取,什么意思呢?就是不分寸关尺,而是分左右手,整个左手取得一个脉象就可以了,整个右手取得一个脉象就可以了。在大多数情况下,张锡纯都是这么诊脉的,这在中医里面是一个派别。
诊完了脉,张锡纯心里就明白了,这是虚证啊,这是大病之后,身体没有复原,气虚欲脱。怎么办?必须要使用收敛之药,同时补气。
此时,张锡纯对患者家属说:“这个病确实很难治,但是如果能够买到一味药,我可以保证转危为安。”
大家一听纷纷表示,您就说吧,什么药我们都能买来。
于是,张锡纯就告诉他们说:“你们去买山萸肉四两,然后再稍微买一点人参(五钱)就可以了。”
当时,外面正下着雨,而且药铺在五里之外的地方,但是这家人救人心切,立刻派人骑快马冒雨前去买药。
等这四两山萸肉买来了,张锡纯急忙用二两煎汤,然后给患者服用。汤服下去以后,这个患者的心气就定了,汗也止住了,气也能上来了。
然后,张锡纯又用剩下的二两山萸肉煎汤,把人参切成小块,用汤药送服人参块。看过我的书的人都知道,这是清代徐灵胎的做法,张锡纯吸收古代医家的经验太多了,随处可用。
这个药服完以后,这个患者的症状就全部消失了。
大家全都目瞪口呆,行啊,张锡纯,这么重的病,都快不行了,您用一味药就起死回生了,有本事啊!
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张锡纯在本草上的功夫。张锡纯对这个山萸肉掌握得太好了,山萸肉就是山茱萸的果肉,甜甜的,是一味补肝的药物。过去认为它除了收补肝气,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在六味地黄丸里面有它。但是,张锡纯却从《神农本草经》里面看到此药可以治疗“寒热”,从而悟出这是肝经虚极的寒热现象(所以,他特别推崇《神农本草经》),所以凡是遇到阳气欲脱的患者时,张锡纯往往用大剂量的山萸肉收敛阳气,起死回生,这是张锡纯对中医的贡献。
为了让大家更了解这个山萸肉,我再给大家讲讲张锡纯用山萸肉的故事。
比如,有一个孕妇,患了霍乱。大家不要害怕,在中国的古代,只要是上吐下泻的传染性疾病都叫霍乱。这位孕妇吐泻了一个昼夜,病虽然好些了,但是却流产了。
此时患者的情况非常不好,是“神气顿散,心摇摇似不能支持”,这不是心理问题,而是人确实虚了。这个时候,家属就马上派人去请张锡纯。
等张锡纯到了患者家里,这个妇女的状态已经濒危,“殓服在身”,家里已经按照死亡处理了,连殓服都给穿上了,并把她从床上给抬下来了。
患者的家属此时已经觉得不用治疗了,反正也快死了,再等等就入棺材了。
张锡纯急了,说“一息犹存,即可挽回”。你们着什么急啊,我还没治疗呢怎么就装棺材了?
于是,他从患者家里找出点山萸肉,大约六钱,熬汤,给患者服了下去。马上,患者就有了反应,呼唤她能回答了,呼吸也开始明显了一点。
张锡纯立刻让患者家属去买山萸肉二两,生山药二两。
患者家属飞奔而去,不久就把药买了回来。
张锡纯把药全部放入锅里,熬了一大碗,然后一点点给患者灌下去。
结果,这个患者的神气很快就恢复了。
此时,张锡纯告诉患者,每天用生山药一两,熬粥喝。就这样,这个妇女被救过来了。
山萸肉和山药,都是平常之药,都是药食同源之品,但是,在张锡纯手里,就愣是把它们变成了治疗危重病症的大药。药都是平常之物,但是用药之手,却实在是不平凡啊。
一转眼,到了公元1902年,这时,张锡纯已经42岁了。当时,张锡纯的身份还是一个教师,具体的上课地点我们都给探访到了,是在他家乡北面的刘仁村,这里是张锡纯外祖父家的所在地。
我们现在不知道他都教了哪些学生,大家的考试成绩如何,校外活动搞得如何,但是我们知道学生们一定是很佩服他,为什么呢?因为他在教学的同时,另一个主要业务是救人。
这不,这年春天的一个半夜,张锡纯刚刚睡下,突然有人来叩门,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地大。张锡纯心里一惊,这个时候叩门,一定是谁有急事了,于是赶快爬起来,开了门。一看,是自己的表弟刘铭轩。只见刘铭轩满头大汗,面色惊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原来,这位刘铭轩有个6岁的孩子,就在几天前,开始出麻疹,本应该服药,但是小孩子嫌药苦,一吃就吐,家长心疼,于是就没有请医生,也没有告诉张锡纯。到了今天晚上,这个孩子突然开始大喘不止,“有危在顷刻之势”,看上去可怕极了,这下家人全都慌了,吓得刘铭轩立刻来请张锡纯了。
张锡纯一听,抓起衣服,随着这位表弟来到了他家。
一进家门,所有的人都问:“您快给看看吧,这孩子还有救吗?”
张锡纯一看这孩子,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此时这个孩子不但是喘息急迫,同时精神已经恍惚,肢体躁动不安。
那么,这个孩子还有救吗?张锡纯能够想出救治的办法吗?他又会使用什么药物呢?
艺高人胆大
张锡纯来到表弟的家以后,看到孩子“喘息迫促,且精神恍惚,肢体骚扰不安”,心里也是大吃一惊,于是赶快给孩子诊脉,诊得的脉象是“摇摇而动,按之无根”。然后询问了一下,原来,在孩子出疹的第三天,脸上就已经开始出现疹子了。再仔细看这些疹子,微微发紫,张锡纯立刻做出判断,此时这个孩子是毒火攻心,肝风已动。
一般这种疹子类的疾病,都是以外出为顺,如果出现内陷的情况,则是很危险的,最危险的就是毒火攻心。
怎么办?张锡纯开始思考,这病需要熄风、清火、托毒外出,如何选择药物,又如何才能够让孩子服药呢?
于是,张锡纯就想到了一味药物,这味药物就是羚羊角。
对于羚羊角,张锡纯是特别有心得的。他认为此药药性很平和,只是稍微有一点凉,但是能够把体内的大热透发出来,同时还能解毒。“能引脏腑间之热毒达于肌肤而外出”,这个功能非常特殊,一般的药物很少能够有此功能。而且,最难得的是,这个羚羊角熬好以后,没有什么味道,所以孩子可以接受。张锡纯的一生为我们留下了很多使用羚羊角的医案,个个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