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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蝴蝶

美国气象学家爱德华·罗伦兹曾经通过电脑程序实验,得出一个有意思的论断:“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这个理论,我们称为蝴蝶效应。多年以来,这个理论令全世界着迷不已,还被拍成了电影《蝴蝶效应》。大家都认为,它之所以能引起巨大轰动,跟它丰富的科学内涵和哲学意思有很大关系。

西方有民谣为证:丢失一个钉子,坏了一只蹄铁;坏了一只蹄铁,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伤了一位骑士;伤了一位骑士,输了一场战斗;输了一场战斗,亡了一个帝国。

在我们看来,世界很大,很多事物貌似不相干,却又丝丝相扣,互相关联。窦宪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刘炟死后五个月后,洛阳城来了一个诡异的人。随着他的到来,自己的命运从此被深刻地改变。

更可怕的是,这个诡异的人就像蝴蝶效应里的蝴蝶,引爆了一场绝无仅有的可怕的世界变迁。

这个诡异的人,名唤刘畅,时为都乡侯,刘的曾孙。他是从齐国跑来洛阳,参加刘炟的丧礼的。之所以说他诡异,就是因为他挂羊头卖狗肉。他说是来奔丧,实则是来泡妞的。

刘畅到洛阳城后,也不是逮到个女人就套近乎。这就跟市场一样,有所需才有所供,他就是冲着人家有需要才跑来的。那么,他到底想投谁的怀抱呢?说出来可能所有人都没想到,刘畅要来投的温柔乡,正是刚死去老公的窦太后。

《后汉书》评价刘畅性格,只有四个字——素行邪辟。换句话说,就是向来行为都很邪门、不检点。邪门的刘畅之所以把目标锁定窦太后,不是冲着人家刚死了老公,而是早就通过别人打听好了市场行情。

他打听到的市场行情是什么呢?那就是,窦太后很寂寞,非常非常寂寞。注意了,是寂寞,而不是孤独。孤独是一种自我享受的境界,寂寞则是一种病。寂寞的人,往往要通过社交活动缓解病情。然而窦太后身份特殊,她一寂寞,就要找男人,这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

但是,窦太后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要想接近她很不容易。问题就在于,刘畅已经找到了一个门道,直通窦太后柔软的心房。

是这样的,刘畅本来就不安分,多年来经常行走于洛阳。来多了,也认识了不少朋友,其中有一个叫邓叠的,时为步兵校尉。而恰好邓叠的老妈正是窦太后的贴身奴婢。说得不好听点儿,就是拉皮条的。于是,刘畅通过邓叠那个拉皮条的老妈,见到了窦太后。

窦太后一见到刘畅后,内心犹如电闪雷鸣,哧哧地就燃烧起来。从此,窦太后就把刘畅秘密地接到了洛阳北门(上东门),俩人犹如鱼离不开水,搞起了地下恋情。

如果汉朝有娱乐杂志,刘畅和窦太后绝对是头版头条,引爆眼球。然而,对于老哥窦宪来说,心里却一点娱乐的感觉都没有。相反,他很妒忌,很害怕,甚至恐惧。窦宪妒忌的,不是刘畅成了窦太后的专属品,而是害怕一样东西要被刘畅抢去。

这个东西,就是自己手中的权力。

这绝不是杞人忧天、耸人听闻。熟悉秦国历史的人都知道,当年秦王嬴政的老妈赵姬是怎么培养男宠的。那时,吕不韦害怕赵姬把他缠住,影响仕途,出了一损招——向赵姬推荐了天下第一阳具男嫪毐。结果赵姬很受用,还跟人家生了俩儿子,一脚把吕不韦蹬开,于是嫪毐就成了咸阳城的红人,嚣张得不得了。

女人啊,天生就是情感动物。你一旦把她的心抓住了,她便没有什么是不能给你的。前车之鉴,不能不警惕,防患于未然哪。

既然如此,就必须先下手为强。窦宪说到做到,很快,他就派出杀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潜到上东门,把刘畅干掉了。

这一刀捅得很干净,没留下什么痕迹,窦宪很是得意。窦宪好像应该很得意,因为是在窦太后的地盘——上东门,而且还在禁卫部队的团团保护中,把吃软饭的刘畅干掉,竟然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事情果真如此吗?难道汉朝真有人练出了凌波微步、飞檐走壁、摘叶杀人这等于无声无息之中杀人的神功?

事实上,窦宪做到的也就只是让窦太后毫无察觉。因为除了窦太后一个人,满洛阳人都知道,干掉刘畅的,不是什么江湖高手,而是侍中窦宪。可怕的杀手就隐藏在窦太后身边。

但是,主管案件的有关部门没有一个敢哼声。因为这时,窦宪已经派人来打招呼了。窦太后得罪不得,窦宪更惹不得。于是,左右为难的办案部门,想到一计狠招——嫁祸,给窦宪找替死鬼。

其实也不用找,窦宪已经替他们找到了。此人,正是刘畅的弟弟利侯刘刚。他之所以成为窦宪的最佳替身,主要是因为他长期跟刘畅不和。就这样,在窦宪的指使下,有关部门就把刘刚列为重点嫌疑人,请求窦太后批准逮捕。

此时,窦太后基本气疯了。自己亲爱的情人,死在自己的别墅里,多么可笑,自己的老脸简直没处搁了。于是,她都没怎么过大脑,就批准了报告。

然而,愤怒会使人智商降低,以致报告中出现的一个常识性错误,窦太后都没有看出来。

看过侦破片的都知道,在某些凶杀案中,狡猾的杀手为了开脱罪行,经常制造一些他不在现场的证据。而要证明他不在现场,只需证明他在相同的时间出现在另外一个场合。

有关部门说,刘刚是凶手,可满洛阳城的人都知道,刘畅被杀时,刘刚正在千里之遥的齐国。刘刚没有长翅膀,他总不会飞进上东门干掉刘畅,再飞回齐国老家吧?

以上道理,众人皆知,唯有窦太后不知。更没有人敢到她那里捅破这层窗户纸。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雪地是埋不了死人的。窦宪还真不傻,他认为,务必在窦太后知晓内幕之前,将案件了结。紧接着,他就命令侍御史迅速出动,跟青州府(今山东省北部)组成联合法庭,审判刘刚,并准备快速定案,杀人灭口。

窦宪以为,他这个事肯定也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然而,他还没来不及得意时,就有人在其背后冷笑起来,准备要揭他老底了。

决意跟窦宪撕破脸皮的人叫韩棱,字伯师,颍川舞阳人。凡是不怕死者,多数有不怕死之缘由,要么是真的不怕死,要么就是其背后有人撑腰,要么就是吃饱了撑的。韩棱很特殊,他不是不怕死,更不是吃饱了撑的,只是想站出来,说句人话。

韩棱之所以要说人话,是因为他一直以来,在公众面前充当的都是正面形象。他少孤,以孝友著称。壮年以后出仕,忠正刚直,甚受刘庄喜爱。刘庄将他从郡里调到中央干活。后来,刘炟当了皇帝,对他更是欣赏有加,曾赐他尚书宝剑。

请注意了,是尚书宝剑,而不是尚方宝剑。当是时,获此殊荣者唯有三人,韩棱为首。可见,作为两朝元老重臣,韩棱很有必要站出来说这句人话。

韩棱给窦太后上书,说:“凶手就在洛阳城,窦太后您竟然派人去千里之遥的齐国抓人,这不是中了奸臣之计吗?”

窦太后一看,先是一愣,转而大怒。她把韩棱召来,厉声骂道:“你有资格不保持沉默,但是请你不要乱说话。”

韩棱昂首挺胸,骄傲地说道:“我有没有乱说话,不是你说了算的。反正我就坚持我的看法,随便你怎么说。”

韩棱顶得窦太后很憋气,但她又无法辩驳。既然这样,只有等着看结果了。但是,窦太后没想到,就在她焦灼地等待审判结果时,一个超乎她想象和智力的结果却传来了。

事实上,整个事件中最为郁闷的,不是窦太后,而是窦宪。窦宪一直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控制当中,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就在关键时刻一个人搅黄了他的好事。这个人,不是韩棱,而是另外一个洛阳高手。

更准确地说,打乱窦宪步调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群可怕的人。 JT/6LQlHPYdY7YFMqQ84G7Qg4UjqCk6dP7xAD50csDLnpHXxbRZTszx2/+IctA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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