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厢项梁一伙如火如荼地造反,这厢刘邦的日子却一点儿都不好过。
公元前208年,冬,十月。
顺便解释一下,按秦汉日历,十月是一年之首。十月也就是冬天了,他们是以冬天为年首,秋天为年尾。跟我们现在以春天为新年,冬天为年末完全是两码事。
当时,刘邦的新年屁股还没坐热,秦朝泗川郡监就大军压境来攻打丰邑了。我们只知道这个带兵攻打丰邑的将领名叫阿平哥,他可能是没钱没粮顺路过来抢劫,捎带向胡亥邀功要红包回家好过年。
如果阿平哥这样想的话,那他就错了。
因为丰邑是刘邦的老巢,如果失掉它,那刘邦就只好再回到芒砀山里当猴王了,所以刘邦是无论如何不能输掉这场战争的。
果然,刘邦不负众望。在阿平哥率兵到达丰邑的第二天,刘邦就率兵出城迎战,毫不费力地把阿平哥踢回老家过新年了。
魔剑一旦拔出,不沾满鲜血绝不回鞘。十一月,刘邦派雍齿守丰邑,乘胜进攻薛地(今山东省滕县东南)。此时薛地的守将是泗川郡守。
哪知这位郡守也是不耐打的,刘邦还没怎么样他就弃城逃跑了。很不幸的是,路上他撞到了掌管军法的军官(左司马)曹无伤的刀口上,死了。
新年伊始,刘邦就打了两个胜战,开门大红,可喜可贺。但在此时,他的老家却发生了一件让他始料不及的事,把刘邦搞得晕头转向——驻守在丰邑的部下雍齿带头反了。
雍齿叛变,主要是来自周巿的压力。
周巿原为陈胜属下的将领,魏国人。陈胜派他去攻打齐国,但是齐国的田儋用实战给他上了一堂军事课后,他灰溜溜地撤军回到了魏地。魏地的大多数城市都被他收了回来,周巿却不知哪根筋出了问题,他告诉诸侯们,他很想立魏王的后代宁陵君魏咎为王。
正值乱世,诸侯反秦无非是争取王权的分配权。周巿好不容易抢到了魏国的一块土地,却想当活雷锋把它还归原主,这算是哪门子主意呀。
诸侯们想来想去就是想不通,于是,他们还是执意要立周巿为魏王。
周巿摇头,对那些见利忘君的诸侯说道:“动荡识忠臣,现在天下共同反秦,理应把魏国主权归还原主。”
只要是在这个领导圈子里混的人都认为,周巿这是在演戏。既然过场戏总是要演的,那我们就陪着演一段吧,于是,他们只好再三请求他当王。
可是,三次四次都请求过了,周巿仍然不肯坐这个王位。这时,诸侯们才恍然大悟,看来周巿不是在作秀表演,而是铁下心要立魏咎为王了。
此时,魏咎正在陈县陈胜那里藏身,周巿就向陈胜要人。土地是陈胜王派人拿命抢回来的,如今却要把它送还给一个亡命之徒,陈胜心里当然是不爽。每当周巿来要人,陈胜王总是哼哼哈哈地应付,迟迟不肯把魏咎送回老家。
想当忠臣的周巿跟上司陈胜王做起了抢人游戏。好,你不给人是吧,那你就休想让我替你干活,天下这个烂摊子就留着你自己慢慢收拾去吧。
陈胜真无奈啊,他偏偏碰上这个既不开窍又耍无赖的主。随他去吧,天下大得很呢,难道还给不起一个王吗?
于是,陈胜只好故作潇洒地让周巿把魏咎接回了魏地,魏咎成功地被拥立为魏王,定都临济(今河南省封丘县东)。
周巿拥护有功,被提为魏相,辅佐魏咎。
周巿决定把忠臣贤相的好名声进行到底,帮助魏咎把原先失去的土地统统抢回来。他派人告诉雍齿:“丰邑过去是魏国国都迁来的地方,魏地平定的城市已有几十座了,如果你投降魏国,就封你为侯守丰邑。如果你不投降,就等着替全丰邑的百姓收尸吧。”
雍齿可不是吓大的。大家一起出来混,我雍齿凭的是什么?
一是利益,二是义气,三是勇气,四是痞气。如果后三者跟前一者冲突,请参照第一条。
按照第一条原则,雍齿必须抛弃刘邦。
雍齿和刘邦是同乡关系,听说还是邻里关系,他如此舍得背后点火,下手也着实够狠。当刘邦听到雍齿背叛,真想立即杀回丰邑扒雍齿的皮。沛县也就鸟屎大一块儿地方,兄弟低头不见抬头见,你雍齿怎么连这等事也能做得出来呢?
太阴险了,实在太阴险了。雍齿,你要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负责。
刘邦立即拨兵回丰邑攻城。
但是刘邦以前的老本也就两三千人,现在至少有一半人守在城里跟他过不去,所以刘邦左打右打,攻了很久就是拿不下丰邑。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刘邦生病了。刘邦只好咬牙切齿地撤兵回沛县养病去了,他整天望天无语。
难道,苍天就此要灭了我吗?难道,我人生就此止步不前了吗?难道,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战争当中,注定要当一颗出局的棋子了吗?
刘邦惶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