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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尼机场半日游

下飞机时,我终于忍痛割爱把奥利奥和方便面留在了行李柜里,而药品依然怀着侥幸心理继续带着,万一迫不得已,我就当场吃给海关看。话虽这么说,但我自小心理素质差,考试都不敢作弊,况且这是南半球啊南半球(有完没完),不是咱的地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南半球的神仙都不认识我,我到底要不要冒这个险?

从机舱口到海关有一条长长的走道,每隔10米就有一个巨大的垃圾桶摆在路中间,竖着高高的醒目的牌子,画着各种不允许带入澳大利亚境内的物品,要求你主动丢弃,这无形中给了我巨大压力。走到第六个垃圾桶时,我实在受不了了,乖乖地把所有药物掏出来扔掉了——我真是个没用的家伙啊!

事实证明,澳大利亚海关并没那么严格,除了对外来的生鲜食物绝不留情之外,像奥利奥饼干、方便面还有常用药品之类的都可以入境。海关人员并未开包检查,只是牵一只狗狗跑过来把行李挨个儿闻一遍,只要狗狗没叫唤就让你通过了。

悉尼机场看上去跟其他机场没什么区别,我取了一堆免费旅游宣传册,先找个座位把行李放下来休息休息。我把手表调整到澳大利亚时间,离我转机飞去新西兰还有五个多小时,我决定到悉尼市区去转一圈,怎么也得看一眼悉尼歌剧院吧,否则不是白来悉尼了吗?

焦虑的状态终于有所好转,大脑恢复正常运转的我一下子就惊醒过来,悉尼啊,悉尼!我终于第一次踏上白人发达国家的土地了!我突然兴奋得手舞足蹈,像是自己梦游过来,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似的。

我把手机连上机场Wi-Fi,打开旅游宣传册开始研究悉尼市区的地图,这时一条微信窜进来:“你到澳大利亚了吗?”

我从吉隆坡出发之前忘了跟家人或者朋友告别,因为他们记不清我错综复杂的行程,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到了什么地方,所以这是一个我暂时还不认识的、生活在我接下来要飞去的新西兰最大城市奥克兰的中国人,名叫亚当。之前在网上遇到他,他跟我说,如果我帮他从机场免税店带一条红色万宝路香烟出关,他就能免费开车来接机,并将我送到市区的旅馆。

天上掉馅饼的事任谁遇到都会在心里打个问号,这个世界哪有无缘无故的爱?于是我反问亚当:“为什么?”

亚当解释说,新西兰的烟税很高,机场免税店里80纽币一条的红色万宝路,市区要卖到180纽币一条,贵了不止一倍。本来我觉得这件事情挺靠谱,因为我本来就不抽烟,不需要这方面的储备,顺手帮他从机场带一条出来,我没损失,不管亚当是自己抽还是别有用途,反正他都占了大便宜,接机送我到市区旅舍本是小菜一碟,他好我也好,何乐而不为?

然而,过了几天,有严重胡思乱想症的我又开始给自己编造各种虚拟的恐怖片桥段,因为我在当地时间晚上11点抵达奥克兰机场,那么晚了,万一他把我载去荒郊野外谋杀分尸了怎么办?这可是南半球啊南半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南半球的神仙都不认识我啊!

“你放心吧!你安全得很!”当我把自己的顾虑告诉好友Jared时,他毫不留情地抛出这句话,“你说说你有什么好劫的?财还是色?”

这么想想倒是有道理,可一直以来都极其没有安全感的我依然放心不下,临出发前几天就故意没跟亚当联系,如果他知难而退,我就当没这回事,老老实实花钱坐机场大巴。谁知道,现在最惦记我的竟然是他,怎么说呢?好感人……

“救我!”我用网络电话给Jared打过去,他正在上班路上,坐在班车里打瞌睡,声音听起来还没睡醒。

“救你什么?”Jared含糊不清地问道。

“亚当真要来机场接我了。”我说。

“哪个亚当?”Jared问。

“就是要来免费接机的亚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哦,那不是很好吗?”

“万一真有危险怎么办?”

“不会的,你都在外面游荡好几年了,要有危险早就有了,还用等到今天?”他对我倒真放心!

“如果我今天晚上没有跟你联系,就说明我有危险,你要帮我去报警。”我没有搭理他,继续说自己的。

“到哪里报?”Jared郁闷。

“公安局?大使馆?外交部?”我说,“哎呀!反正能报的地方都报一遍!”

“好了,知道啦!”Jared很不耐烦地回答道,“你现在到澳大利亚了?”

“嗯,刚到。”我简短地回答。

“感觉怎么样?”Jared问。

“很好。”我继续简短地回答。

“那就好,不跟你说了,我要补觉了,拜拜。”

我的“拜”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Jared就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真不明白我是怎么跟这样的“狐朋狗友”交往了那么多年。

终于,我还是回复了亚当的微信,告诉他我的航班号以及抵达时间,然后他告诉我他的车型以及车号,并约定了会面地点。

好了,该搞定的事情都搞定了,可以去看悉尼歌剧院了。我起身跑到换汇柜台兑换澳币,却惊讶地发现澳币汇率竟然比美元还高!对,我来澳大利亚之前,连这个都不知道!我在东南亚花钱的时候,美元实在太值钱太无敌了,简直就是金票子!我怎么可能想到,来澳大利亚之后,美元就真的变成纸币了?

我开始疯狂地浏览机场里可以见到的一切价格标签,并自虐般地换算成人民币——面包30块钱一个,咖啡40块钱一杯,存包70块钱一个,火车到市区100块钱一趟,甚至连纯净水都要20块钱一瓶!疯了,疯了!照这样的物价水平,我那可怜的1000美元,能支撑几天啊?虽然纽币没有澳币汇率那么高,但也差不多,况且新西兰那么孤僻的小岛,物价说不定更夸张,我一下子沮丧得要命,我的钱啊!

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我决定改变计划,哪儿都不去,就在悉尼机场等飞机起飞。这对我来说同样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因为当初计划在悉尼转机的原因就是可以到歌剧院前面来张“到此一游”照,以证明自己踏上过这片土地。我想澳大利亚跟新西兰的自然风光应该差不多,只有歌剧院算最特别的,如果连歌剧院都不去,那我转机多花的机票费,还有澳大利亚过境签证的手续费,岂不都白费了?我的钱啊!

干脆,一分钱都不要在澳大利亚花了!我叫你贵!我叫你贵!

然而,等我一个人又干坐着刷网刷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突然意识到,肚子饿了。该死!奥利奥和方便面都扔在亚航飞机上,现在它们估计在返回马来西亚的路上了,我已经一整天没正儿八经吃东西,想想半夜才能抵达奥克兰,而且据说那是一个所有商店在下午6点就全部关门的“大城市”,我只能在悉尼把午饭(或者早饭?或者晚饭?时差好烦人!管他什么饭!)先解决掉。

一顿麦当劳套餐50块人民币,澳币也就9块钱,这是最便宜的食物!我不想兑换太多以后都很难用掉的澳币在身上,可是跑到换汇柜台只换9块钱会不会被揍?我只好又打电话向Jared求救,毕竟他是去过美国的高级软件工程师。

“发达国家的麦当劳可以刷信用卡。”Jared告诉我。

“真的吗?发达国家真发达!”我感叹,然后我就用信用卡买了这辈子我吃过的最难吃的麦当劳,汉堡又干又冷,还甜得发腻,薯条软塌塌,一点嚼劲儿都没有,像在吃树皮,只有可乐的味道是正常的。

“我想回亚洲了。”我对Jared说。

“没出息!你天生就不是享福的命!”Jared骂我。 OX1+zQvdyCPlek+Am1Gud3E3kd+ILk2TzvtwQIHdk8kFPyEWHMWadQGQ78qQzD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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