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教师,1984年对我来说是重要的一年。那一年我接受邀请,为北京市的党政干部基础科讲授了“文学概论”课程。课程在北京电视台播出。听我课程的学生多是年纪较大、却未能接受大学教育的老学生。这些学生来自各行各业,从中央的干部到部队的军官,从商店的服务员到尚未找到工作的知青。据统计,仅北京一地按时听我课程的学生就有16万之多。在1984年每周三下午,只要转到北京电视台的频道,就可以看见我操着一口带南方口音的蹩脚的普通话在讲课。这是我在电视台上课最久的一次,课程持续了半年多才结束。为配合这门课程,除了由当时的红旗出版社出版了我编写的《文学概论》上下册(初版27万册),当时的《北京自学考试报》还专门辟了一个“文论漫笔”的专栏,每周或每两周发表我的“千字文”。俗话说:人到中年万事休。我当时“人到中年”,可并没有“万事休”的感觉,相反,我在《祝酒歌》歌声所营造的特殊气氛觉中,精力饱满,生气勃勃,觉得自己的教师生活才刚刚开始。这样,我就开夜车,抽一些时间,用随笔的文字,写一写授课后仍然觉得意犹未尽的内容,在报纸上与学生们一起讨论。后来有不少读者喜欢我的文字,给我很大鼓舞,我就断断续续写了许多年。这本小书的短文多半是在那些年写的“文论漫笔”中选取的。
此外,2000年前后数年,天津的《文学自由谈》约我写稿,我照着给《北京自学考试报》写“文论漫笔”的笔调,探索文学作品或文学创作中一些看似微小却很重要的问题。这次,我在这些短文中也选择了一部分汇入到这本小书了。此外,从2009年开始,我也写“博文”,其中所写免不了还是“漫笔”。《中国社会科学报》副刊等报纸和刊物也发了我若干篇“博文”。这次也经过挑选,把其中一部分纳入此书。
本书勉强分为三编,即“文学之根”“文学之理”和“文学之技”。实际上,很多问题是无法绝然分开的,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我写这些短文的时候,也没有按照这个区分去写。我觉得“根”“理”“技”三点常常难以分割。这次为编书体例的需要,勉强作这样的分割,这并非我的本意。
我自1955年进入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学习,1958年留校任教,至今已57载。现在大家叫我为文学理论家,在我心中则始终认为自己是一名文学爱好者。因为爱好,转为热爱,转为挚爱,转为玩赏,转为享受,于是开始思考文学各类现象和问题,开始教文学理论课,开始写所谓的文学理论“论文”和“专著”。我自己则以为我撰写的那些教材、论文和专著,受自己学力所限,受时代的局限所致,虽冥思苦想,但创见有限。倒是这些短文、漫笔,心之所想,灵之所悟,笔这所致,还有些微值得咀嚼的东西。这次,敝帚自珍,选择其中一些篇章汇入小书,作为纪念。当然也希望读者不吝赐教。
我非常高兴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能联袂推出钱中文先生、王向峰先生、孙绍振先生和我四位文学理论学人的随笔,特别要感谢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领导的支持以及赵月华编辑辛勤的劳动。
童庆炳
2012年8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