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斯尼韦尔夫人、康铎夫人、克拉布特里、本杰明·柏克柏特爵士和瑟费斯
斯尼韦尔夫人：不，说真的，我们要听的。
瑟费斯：是的，是的，好诗一定要念的。
本杰明爵士：哦，讨厌。叔叔别这样，真胡闹——
克拉布特里：哪会呢，即兴创作，真是才思敏捷啊！
本杰明爵士：不过，各位女士得先了解一下诗歌背景。你们得知道，上个星期有一天，贝蒂·科瑞克女士坐着一辆小巧的四轮马车，在 * 中央公园溜达。她想我给小马写上一些诗句，于是我掏出笔记本，一挥而就，赋诗如下：
两只美驹未曾见。
别马蠢蠢此双俏，
若非冠以此殊荣，
我定斥责他人错。
其腿儿真真修长
其尾巴好长好长。
* 译者注：原文是 high park, 疑有误，应为 Hyde park 海德公园？
克拉布特里：各位女士，看到了吧，一眨眼的功夫就写出来了，而且还是骑在马背上呢。
瑟费斯：太有才了，如太阳神般有才，还是骑在马背上写的呢。真心话，本杰明爵士。
本杰明爵士：哦，敬爱的先生，见笑了，见笑了。
【狄泽尔夫人和玛利亚上】
康铎夫人：我一定得抄录一份——
斯尼韦尔夫人：狄泽尔夫人，我希望大家都能见见皮特爵士？
狄泽尔夫人：我相信他会马上来拜访您的。
斯尼韦尔夫人：我心爱的玛利亚，你看起来好严肃。过来坐，你和瑟费斯先生玩玩纸牌吧。
玛利亚：真不喜欢玩牌，不过，只要你喜欢，我会参加的。
狄泽尔夫人【旁白】：瑟费斯居然和她坐在一起，真让我惊讶！我原以为，在皮特爵士来之前，他会抓紧时机和我说话呢。
康铎夫人：哼，你们如此胡说，气死我了；我要和你们绝交了。
狄泽尔夫人：怎么了，康铎夫人？
康铎夫人：他们不觉得我们的朋友弗蜜丽小姐长得好看。
斯尼韦尔夫人：哦，当然她是一个漂亮女人……
克拉布特里：夫人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康铎夫人：她的肤色娇俏青春。
克拉布特里：是的，刚化好妆的时候，真是这样——
狄泽尔夫人：哦，啐！我发誓她的肤色天然如此。我亲眼看着她的容貌变来变去，自然知道底色如何——
克拉布特里：我敢打赌你见过，夫人——晚上是东施，白天是西施。
本杰明爵士：叔叔，真是这样，不止化妆卸妆，判若两人；更牛的是，那些化妆品就是青春，她的女仆可以捧着走。
康铎夫人：哈哈哈，真讨厌你们这么说话！不过她姐姐，一直是一个大美人。
克拉布特里：谁？斯图可夫人？哦，天！她快五十六了！
康铎夫人：这你就肯定错了，五十二，最多五十三；我觉得她看起来顶多这个岁数。
本杰明爵士：啊！看她的样子，真看不出来；除非有人能看见她的庐山真面目。
斯尼韦尔夫人：嗯嗯，她努力对抗岁月的蹂躏，你得说万般心血没有白费。还有，奥克寡妇居然用粉笔涂抹皱纹。比起这个漫不经心的寡妇，斯图可夫人抗衰老的效果更好。
本杰明爵士：别这么说，你对寡妇太刻薄了。要说嘛，不是她画得太糟糕了，而是画完脸后，没弄好脖子，太不协调了；所以看起来，她就像一尊拼凑起来的雕像，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脑袋现代，躯干古代——
克拉布特里：哈哈哈，说得好，外甥！
康铎夫人：哈哈哈，嗯，你引我大笑，但我发誓因为这个，我讨厌你——你觉得西普小姐怎么样？
本杰明爵士：喔，她的牙齿很漂亮。
狄泽尔夫人：是的。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就算她不说不笑的时候 ( 很少发生这种情况 ), 也不会完全闭嘴，老是咧着，就像这样——
康铎夫人：你可真损！
狄泽尔夫人：才没有呢。普瑞姆夫人的门牙掉了，看她掩饰得那么辛苦；我觉得西普小姐都胜过她许多。普瑞姆夫人嘬着嘴，样子就像募捐箱的口子，讲话的时候，一个个字如同从缝隙中挤出来一样。
斯尼韦尔夫人：过了过了，狄泽尔夫人，我看你该正经些了。
狄泽尔夫人：我这样维护朋友，只是正义之举；只是皮特爵士来了，要大煞风景了。
【皮特爵士上】
皮特爵士：各位女士，恭听诸位……皇天啊！这帮家伙全在！我想，他们一开口，真是句句杀人。
康铎夫人：皮特爵士，你来了，我很开心——他们一直损别人，狄泽尔夫人也凑趣。
皮特爵士：康铎夫人，我敢肯定，这让你不胜其扰。
康铎夫人：哦，他们就没说人好话，甚至对普西夫人的好脾气，都大放厥词。
狄泽尔夫人：什么，就是昨晚在夸德瑞尔家的老贵妇，长得很胖的那个？
斯尼韦尔夫人：别这么说，她的体积是她的晦气；况且，人家如此费劲减肥，你就别让人难堪了。
康铎夫人：非常正确，真的。
狄泽尔夫人：是的，我知道她差不多只吃各种酸味食物，外加一点乳清；用带子塑身；另外，夏天里最热的中午时间，经常能看见她骑着一匹矮胖的小马，头发都梳到脑后，像鼓手那样扎成辫子，气喘吁吁地骑着马儿绕圈跑。
康铎夫人：我得谢谢狄泽尔夫人维护她。
皮特爵士：是的，好一番维护，真的！
康铎夫人：但是本杰明爵士，他就像萨罗小姐一样清高挑剔。
克拉布特里：萨罗小姐是一个怪人，假装嫌七嫌八的——就是一个尴尬人，没有丝毫优点。
斯尼韦尔夫人：你真不该这么尖酸。萨罗小姐是先夫的亲戚。毕竟，一个三十六岁的女人，处境艰难，还要努力装资深少女，真不容易。所以，对她的容貌要求，要大幅度降低才成。
康铎夫人：但是，她长得还算清秀。就是视力差了点，不过，想想她挑灯夜读了那么多书，近视也不奇怪了。
斯尼韦尔夫人：不错。要我说，考虑到她从未上过学，如今能有这样的仪态，就显得格外优雅了——大家得知道：她母亲是威尔士的女帽商，父亲在布瑞斯托开糖厂。
本杰明：啊！你，你们两个真是满嘴仁义道德！
皮特爵士【旁白】：是的，真他妈的仁义道德！她自己的亲戚！老天救救我吧！
康铎夫人：就我来说，我承认无法忍受自己的朋友被人编派。
皮特爵士：肯定不能！
本杰明爵士：啊，康铎夫人，你是一个道德楷模，居然能坐上一个小时，倾听斯图可女士的絮絮叨叨讲心事。
斯尼韦尔夫人：喏，我想斯图可女士肯定很喜欢餐后甜品，因为那些东西就是她的同类；她就像一道西班牙甜品，掰开就会蹦出各种箴言——只不过她的原材料是颜料和谚语。
康铎夫人：嗯，我绝不参与贬损朋友的行为；而且，我也经常这样告诫表妹奥格蕾。大家都知道她有多自负，对美貌有多挑剔。
狄泽尔夫人：喔，她的容貌肯定是天下最奇特的；简直就是万国特征大集合。
本杰明爵士：地道的一个爱尔兰人低额头——
克拉布特里：苏格兰人的红头发——
本杰明爵士：荷兰人的大鼻子——
克拉布特里：奥地利人的厚嘴唇——
本杰明爵士：西班牙人的黑皮肤——
克拉布特里：还有，牙齿像中国人的一样不整齐——
本杰明爵士：国际饭店的餐桌上，每位客人的国家都不重样；她的脸也一样，各部位都来自不同国家。
克拉布特里：还有，她的两只眼睛都长得不一样，就像一场大战后的会议，每个国家的利益那样千差万别；只有鼻子和下巴可能相安无事。
康铎夫人；哈哈哈！
皮特爵士【旁白】：老天救命啊！此人还每周和他们聚餐两次呢 1
斯尼韦尔夫人：去去去，你们就是一对聒噪的癞蛤蟆。
康铎夫人：别介，我肯定你们还要拿别人取乐子；让我插一句，那个奥格蕾夫人——
皮特爵士：夫人，夫人，求您了，我没法阻止这些好绅士闭嘴。但我得告诉您，他们正肆意编派的这位女士，是我的一位密友，希望您别火上浇油。
斯尼韦尔夫人：哈哈哈，皮特爵士，说的好。不过你也太残忍了——自己迟钝，不会取乐；还那么乖戾，不许别人展现机智。
皮特爵士：啊，夫人，真正的机智更接近善良，而这不是夫人您能理解的。
斯尼韦尔夫人：确实如此，皮特爵士。我相信它们非常接近，以至水火不容。
本杰明爵士：哦，夫人，我认为它们更如夫妻，难得有和谐的一幕。
狄泽尔夫人：不过皮特爵士非常反对谣言，我相信他会让国会立法禁止的。
皮特爵士：老天爷！夫人。如果他们认为：诋毁他人声誉和在私人庄园里偷猎，两种罪行同样严重；并且，通过《名誉保护法》，那么，很多人会感谢这项法令的。
斯尼韦尔夫人：哦，天！皮特爵士要剥夺我们这些人的特权吗？
皮特爵士：是的，夫人。除了地地道道的老处女和满腹哀怨的寡妇外，谁都不许污蔑他人人格或者诋毁他人声誉。
斯尼韦尔夫人：滚，你这个怪物——
康铎夫人：但对学舌的人，你肯定不会这么严厉？
皮特爵士：夫人，同样严厉。对此，我会采用《商法》。流言蜚语如同货币，无论是否能找到谎言的开票人，受害者都有权向任何一个背书人要求赔偿。
克拉布特里：唔，依我看来，我相信没有空穴来风的谣言。
斯尼韦尔夫人：来吧，女士们。我们去隔壁房间打牌吧？
【仆人进，在皮特爵士耳边低语】
皮特爵士：我马上与他们会合。【仆人下】——我得悄无声息地离开。
斯尼韦尔夫人：皮特爵士，你要走吗？
皮特爵士：各位女士请见谅，有要事在身，得走了；但我把人格留下，随你们糟蹋——【下】
本杰明爵士：嗯，狄泽尔夫人，尊夫是一个怪人。如果他不是你丈夫，我就会说几件让你开怀大笑的轶事了。
狄泽尔夫人：哦，请别在意，来吧，说来听听。【和众人同去隔壁房间】
瑟费斯：玛利亚，我看你不喜欢和这些人来往。
玛利亚：我怎么能喜欢？那些人，从未伤害过我们；我们却恣意嘲笑他们的缺点或不幸，这算哪门子的机智幽默。我宁可老天赐下双份的拘谨沉闷——
瑟费斯：不过他们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吧，实际上心眼并不坏。
玛利亚：要是这样，我觉得他们的行为更卑鄙——心中满是天生的、无法克制的怨毒，所以才如此污蔑别人。
瑟费斯：小姐，毫无疑问就是如此。我向来认为——图口舌之快，恣意传播恶毒的事实，要比出于报复编造谎言，更加卑劣。但是，玛利亚，你善待别人，为何仅仅苛待我？不仅如此，我的一腔柔情还可能遭到拒绝。
玛利亚：你为什么旧事重提，让我烦忧呢？
瑟费斯：啊！玛利亚！你不该如此待我，不该如此忤逆你的监护人——皮特爵士的心愿；可我看出来了，我那个浪荡弟弟依然更受青睐。
玛利亚：步步相逼啊！可是，不管我对那位落难公子的情愫如何；因为他连遭不幸，已如此落魄，以至于亲兄弟都看不起他，所以我更不能离弃他了。
瑟费斯：不要啊，玛利亚，不要心怀不满地离开我。头上三尺有神明，我发誓——额的神啊，狄泽尔夫人来了——你不许，你不应该，尽管我非常尊重狄泽尔夫人——
玛利亚：狄泽尔夫人！？
瑟费斯：但是皮特爵士还是会起疑心。
【狄泽尔夫人上，并走向前】
狄泽尔夫人：请问，这是怎么了？你把她当成我了？孩子，隔壁有人找你。——请问到底怎么回事？
瑟费斯：唔，天下最背晦的事情了。不知何故，因为我关心你的福祉，玛利亚起了疑心，还威胁要向皮特爵士告状。你进来的时候，我正视图解释呢。
狄泽尔夫人：不过你还真采取了一种非常温柔的解释方式呢。你通常都跪着解释吗？
瑟费斯：哦，她还小呢，况且我想显得夸张点。狄泽尔夫人，你答应过要来我的书房看看，评价一番。什么时候来呢？
狄泽尔夫人：不不，我开始觉得这样有些轻率了。况且，你知道，我只当你是暧昧的密友——场面上的情人；我不会越界的。
瑟费斯：当然，只是柏拉图式的外遇；伦敦的人妻们，都有权找这类情人。
狄泽尔夫人：当然了，人不能落伍。只是，我终究摆脱不了诸多乡土偏见，就是说，尽管皮特爵士脾气暴躁，令我烦恼，但这绝不会令我心猿意马——
瑟费斯：你唯一能报复他的方式就是红杏出墙——嗯，我欣赏你的节操。
狄泽尔夫人：好了，你这个谄媚的伪君子。他们会找我们的。我们去找他们吧。
瑟费斯：可以。不过，我们最好分头回去。
狄泽尔夫人：嗯，别留太久。我肯定，玛利亚不会再来听你的解释。【下场】
瑟费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真正进退两难了。起初，我只想讨好狄泽尔夫人，让她别反对我和玛利亚的事情；而且，我也达到目的了。只是不知何故，我居然成了狄泽尔夫人痴心的追求者；那么，我虽无心此行径，但有可能惹上臊；况且，我还可能因为追求玛利亚，反而失去了玛利亚！我开始后悔，当初真不该费心思沽名钓誉；就因为存了这个心思，做了这么多遭天谴的坏事，我担心终究会败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