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Ⅵ.魔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村子里住着七兄弟,他们还有一个妹妹。这七兄弟都结婚了,但他们的妻子不为家人做饭。饭都是由他们的妹妹做的,所以妹妹只需要呆在家里就行了。因此,嫂子们对妹妹心怀不满,最后她们就联合起来,想把她从买菜做饭的位置上赶下台,这样她们中就能有人取而代之。她们说:“她不下地干活,只是安静地呆在家里,但是又不按时准备饭食。”然后,她们求告水神 【1】 ,对他许下诺言,得到了水神的好感和协助;然后她们对水神说:“中午我们的小姑子会去打水,请您在她带着水罐出现时,让湖水暂时消失,然后再慢慢重新出现。这样她就会耽搁了。不要让水流进她的水罐,您还可以把她留下当女仆。”

中午妹妹去打水,眼看水突然干涸了,于是她开始哭泣。过了一会儿,湖水又慢慢开始上涨。当水没过她的脚踝,她试图用水罐打水,但水罐总是不能沉入水面以下。她吓坏了,开始大哭,还喊哥哥:

“哦!

哥哥呀,水没过了我的脚踝,

但是,哦!

哥哥呀,水罐里面打不进水。”

河水继续上涨,直到没过了她的膝盖,她又开始嚎啕大哭:

“哦!

哥哥呀,水没过了我的膝盖,

但是,哦!

哥哥呀,水罐里面打不进水。”

河水继续上涨,没过了她的腰,她又哭喊道:

“哦!

哥哥呀,水没过了我的腰间,

但是,哦!

哥哥呀,水罐里面打不进水。”

水还在上涨,没过了她的脖子,她不停地哭喊着:

“哦!

哥哥呀,水没过了我的脖子,

但是,哦!

哥哥呀,水罐里面打不进水。”

最后水变得如此之深,以至于她觉得快要淹死了,这时她大声喊叫:

“哦!

哥哥呀,水已有一人来高,

哦!

哥哥呀,水罐开始进水了。”

水罐装满了水,带着她沉了下去,她就淹死了。然后水神把她变成了像自己一样的水神,夺走了她的生命。

之后,水神姑娘变成了一棵竹子,长在淹死她的湖泊的堤岸上。当竹子长得很大时,有一位经常路过此处的修行人看见了它,就自言自语道:“这能做一张好琴。”因此一天,他带了把斧子想要砍竹子,但是当他开始砍的时候,竹子喊出声来:“别砍我的根,往上点儿砍。”当他把斧子抬高,准备砍茎部的时候,竹子又喊:“别砍我上面,还是砍根吧。”当修行人听了这话,又准备砍根的时候,竹子说:“别砍我的根,往上点儿砍。”当他要往上砍的时候,竹子又叫他:“别砍那么高,还是砍根吧。”这时,修行人意识到一定是有个水神想吓唬他,所以很生气,他把竹子齐根砍倒,拿它做了一张琴。这件乐器音调超群,人人爱听。修行人行乞时总是随身带着琴,因为此琴乐音甜美,他每天晚上回家时,钱包都鼓鼓囊囊。

在他行乞过程中,时不时也路过水神姑娘的哥哥家,琴音让他们深深感动。有的甚至感动落泪,因为琴声悲凉如泣如诉。最年长的哥哥想把它买下来,提出可以供养修行人整整一年,如果他愿意与这件奇妙的乐器分开。然而修行人知道琴的价值,拒绝了这笔交易。

事有凑巧,过了一段时间,修行人到了村长家里,用琴演奏了一两首曲子之后,请求他们给点吃的。他们提出要买下他的琴,并且出价很高,但他还是拒绝出售,因为这琴就是他的谋生手段。村长他们发现说服不了他,于是给他吃的,还给他喝了很多酒。修行人敞开了喝,最后就醉倒了。在他醉倒期间,他们拿走了他的琴,换给他一把旧的。修行人醒过来之后,发现乐器没有了,就怀疑村长等人偷了,要求他们把琴还给他。但是他们不承认自己拿了琴,修行人不得不丢下琴离开了。村长的儿子是音乐家,后来他用修行人的琴演奏,在他手里琴声更加悦耳,人人爱听。

当村长全家都下地干活的时候,水神姑娘就从竹琴里出来,为全家人做饭。她把自己的一份吃掉,把村长儿子的一份放在他床底下,并且盖上东西防止灰尘,然后重新进入竹琴。这事每天都发生,家里的其他人都以为一定是某位女子爱上了这位年轻人,所以他们也不关心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位未来的村长决定暗中观察一下,看看是哪位姑娘这样热心照顾他。他暗暗心想:“今天我就要抓住她,狠狠揍她一顿,她害我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这样想着,他把自己藏在角落的柴火堆里。不久之后,水神姑娘从竹琴里走了出来,开始梳理头发。梳洗打扮之后,她像往常一样做了一顿饭,自己吃了一些,然后把年轻人的那一份放在他床底下,像往常一样准备再进到琴里去。这时年轻人从藏身之处跑出来,一把抱住了她。水神姑娘惊呼:“喂!喂!你可能是倡伶 【2】 ,或者你可能是仆役 【3】 之类的什么其他种姓,我不能嫁给你。”他说:“是的,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了。”于是他们开始深情地交谈。当晚上其他人回到家,发现她既是人类又是水神,都非常高兴。

随着时间推移,水神姑娘的家人变得很穷。有一次她的哥哥来村长家拜访,水神姑娘马上认出了他们,但他们不知道她是谁。她欢迎他们到来,还端上茶水和炒米。然后她坐在他们旁边,带着哭腔开始谴责他们,诉说他们的妻子是如何对待她的。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讲了一遍,最后说:“你们一定全都知道,但你们没有出手救我。”而这,就是水神姑娘所做出的全部报复。

注释

【1】 水神(Bonga),与印度教主神不同,是村落本土信仰的神灵。因为此处与水有关,所以译为水神。(译注)

【2】 倡伶(Dom,梵语ḍoma),以歌舞为生的一种低等种姓。(译注)

【3】 仆役(Hadi,梵语haḍika),从事服务行业的一种低等种姓。(译注) J2vS9aF3aTD6zIPlkqFek7JBzMiUgHndTkEc3oSKXuPBVh2ngq5k+etW1QAwRe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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