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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肠道酒吧

东方墨天生胆小,没杀过鱼,没宰过鸡,甚至年幼时,用放大镜对着太阳谋杀蚂蚁的勾当他都没干过一回。东方墨喜欢《庄子》,重视精神养生,追求生命的自由、平等,追求人与大自然的和谐相处。他常常对学生们讲,要以平等的心态对待万物,淡泊名利、少私寡欲、知足常乐、无为而自然……

可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男人,竟然杀了人,杀的还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

女人不是东方墨的妻子,两人也无深仇大恨,她的职业有些特殊,是特意来给东方墨“服务”的,可他却把她杀了,连半点杀人动机都没有。

墨菲定律有言:如果事情有可能变得更糟,那就一定会变得更糟,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变得更糟而已。

东方墨是个画家,在西里海市现代艺术学院教授中国现代水墨画。

年幼时家里并不富裕,他经常收集一些烟盒、纸片,展平后用铅笔头在上面画画。他也确实是个颇具天分之人,后来考上艺术学院,大学毕业后,竟然破格留校任教。毕业生留校凤毛麟角,他知道机会来之不易,所以工作异常卖力,八年后,才从助教熬到了讲师的位置。

东方墨的薪水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他渐渐发现,这样的待遇最害人——让你永远撑不着,也永远饿不死,所以,身处这个位置的人,最容易变得平庸。

三年前,东方墨娶了个令人艳羡的老婆,起码,老婆娶到手之前确实很漂亮。在老婆的管教下,他变得更加平庸,他开始觉得自己本来就是个平庸的人,再说,这世上平庸的人有的是,平庸就平庸吧,平庸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一转眼,东方墨已经三十六岁了。

话说这一年,东方墨不知得罪了哪位神灵,还是犯了什么太岁,总之,自打春节一过,他周围便发生了一连串的怪事,这不但打乱了他正常安逸的生活,同时也让他今后的命运像割断线的风筝一样走向歧途。

说起发生过的那些事情真是很古怪,很奇妙,很不可思议,并且不能用这个世界的科学或理论来解释,所以,东方墨很难再抱持着“无为而自然”的态度。

例如半年前,死神就同东方墨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临近春节,单位例行体检,发现他的胸片上左肺第二肋间有一块模糊的阴影蔓延到了气管壁,大夫危言耸听,说即使把左肺叶全部摘除也无济于事。这个结论不言自明,他妻子的父亲便死于肺癌,从发现到去世只三个月,也是这个大夫诊断的,东方墨相信他的医术,当然他还相信科学。

结婚两年多的妻子就这样离开了东方墨,原因是受不了再有亲人离她而去。东方墨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时候,心里并不怨恨妻子,因为她还年轻,还有些姿色,她的人生还可以重新开始。妻子没要房子,因为人死的时候总是需要一间房子和一张床,所以,她还给东方墨留下了一张床,除了那张床,四壁空空如也。

可悲可笑的是,东方墨竟然从死神的指缝里侥幸溜了出来,他是被医生误诊为肺癌,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幸运的事。他从而感到,终于从亲手垒砌的那堵墙里逃了出来,他暗自庆幸,生命重又变得如此新鲜。

不知道此刻是否走上正道,好歹总算躲开了那庸俗的生活,东方墨和庄子一样,是个崇尚自由的人,那两年多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压得他难以喘气。

“人早该离开那个被污染了的环境,回到自然中来,找寻一种实实在在的自由。”当朋友安慰他不幸的婚姻时,东方墨往往会这样去搪塞。反正,他的生活真的是彻底改变了。

运气远在天边,却又似乎近在眼前,在你身边游荡着,飞舞着,你不去抓它,说不定它还会自己撞上来。

没了琐事缠身,东方墨可以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绘画中去。这半年的时间里,他创作了一系列拷问灵魂的作品,并在一个展览会上遇到一位海外画商,画商虽然是商人,但有文化,是个儒商。他与东方墨一见如故,很快,就为其在台湾、香港等地策划了几次个人展览,东方墨那略带忧郁气息的现代水墨画,就这样让他在海峡两岸一炮而红。

如何去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大部分人都喜欢用金钱去衡量,东方墨的银行存款从最初的四位数瞬间飙升到了七位数。人有了运气,就会名利双收,半个月前,东方墨又被破格擢升为现代艺术学院的副教授。

想必,前妻此刻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但东方墨周围那些年轻貌美的未嫁女生,个个跃跃欲试,望眼欲穿,眼睛都瞪绿了,哪还轮得上她。最近几个月,不断有人利用东方墨课间休息的时候牵线搭桥,东方墨一一婉言谢绝,心里暗忖:我好不容易爬出了坟墓逃离了火坑,怎么还敢轻易跳回去!

那些被拒绝的怨女私下里说:男人一旦有了钱、有了权,就会变坏。但这只是女人狭隘的看法。东方墨属于苦尽甘来的那种人,他很低调,虽然买了私家车,但上班时从来不开,依旧骑着那辆伴随他风风雨雨十多年的飞鸽自行车。

可人生毕竟无时无刻不充满变数,就在这一天夜里,东方墨邂逅了那个令他着迷的女人,虽说是被动的认识,被动的遭遇。

为了这个漂亮女人,他险些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其实,女人的美,有时是一种罪恶。

那一夜,东方墨开着新买的但不经常开的黑色小车,停在一家酒吧门前。

他并没来过这种地方,因为他是个爱清静的男人。可是这一回,他非来不可,因为他的作品又在一个重要展览中获了大奖,并且被一个华侨高价收藏,他得到一大笔钱,圈里的朋友个个眼热心跳,大家合起伙来撺掇他,必须让他出点血,请一回客,让大伙跟着乐一乐。

东方墨不在乎钱,因为他现在穷得只剩下了钱。钱存在卡里,只代表一个数字,并且仍旧不断增长着。如果每天都在别人嫉妒的眼光下生活,肯定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花一点钱,请大伙儿开开心乐一乐,不失为一大明智之善举。他也深知,真的需要维系身边朋友的友谊了,因为很多人已然和自己貌合神离。

这家黑暗的酒吧弥漫着一种十分粗俗的氛围,椭圆形的粉色玻璃广告牌上写着“肠道”两个血红色的大字,这或许就是这家酒吧的名字。酒吧门口没有一个人,一扇窄门紧紧关闭着,如果四周没有那一圈闪烁的霓虹灯,或许根本就发现不了黑暗的墙上还会多出一扇门。

这个鬼地方是一个艺术圈里的朋友选择的,朋友的身份有些特别,是东方墨前妻的弟弟。话说回来,三年前,东方墨与前妻的相识也是拜他所赐。既然离婚了,就不能称其为小舅子,只能叫朋友。

东方墨早早出来,开车寻觅很久才找到这家肠道酒吧,因为他没脸去向交警打听一家地下酒吧在哪儿。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站在了肠道酒吧的门前。

掏出手机打给那个关系复杂的朋友,电话一拨通,那人立刻接通了电话。

“喂,我在门口了,你们在哪儿?”东方墨问。

“进来吧,敲三下门,两短一长。”朋友说完,便挂了电话。

东方墨摸了摸大衣口袋,那里有一沓钱和一盒名片,钱比名片盒还要厚。他关好车门,大踏步朝窄门走过去。为何要大踏步走过去,因为此刻在他心里浮现出一句话——君子坦荡荡。

只敲了一下门,门就裂开一道缝,从里面钻出一个小胖子,板寸头,一脸青春痘,笑容可掬。小胖子很客气地说:“欢迎来玩儿,您请进。”根本就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戴墨镜,穿西服,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如果现实中真是那个样子,那么酒吧的生意一定好不了。

一走进门里,东方墨才发现里面和外面大相径庭。

灯光不是暗红就是暗绿,反正就是暗,让你既能看见又看不清,迷迷糊糊充满了令人浮想联翩的暧昧情调。一些恐怕是已坠入情欲之网的男女,彼此用目光剥着对方的衣服和灵魂,尽管东方墨看不见他们的脸,但他知道,这些可怜人都被城市孤独症侵染得无药可救。

猛烈的音乐震得他双耳嗡嗡作响,乐曲间夹杂着一种挑逗的怪音,有三个酒气熏天的人在人群中推推搡搡,他们中间则晃动着一条浓妆艳抹、发色奇特、衣着性感的女郎,之所以用“条”来形容,是因为那女人更像一条色彩斑斓的热带鱼。

东方墨怔住了,毫不夸张地说,他有生以来,还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

“先生,您……”小胖子本想问东方墨,为什么在门口傻戳着,但他明显是个很机灵的家伙,话只问了半句。东方墨这才回过神来,他尴尬地笑笑,说:“我找个人,有朋友在这里等我。”

他说出朋友的名字,朋友明显是这里的常客,于是小胖子就带着东方墨绕过舞池,进入一条极其隐蔽并且向地下无限延伸的甬道。

甬道狭窄低矮得令人窒息,以至于宽肩膀的人从中行走不得不侧着身子低着头。墙壁是未加粉饰的红色砖墙,使得这里更像防空洞隧道或是一座古墓的入口,蜿蜒曲折,这不禁令东方墨想到了一个人体器官——肠道。

不多时,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道的暗门,每扇门都紧紧关闭着,不知里面正在上演着什么节目。渐渐地,东方墨明白了设计者的初衷——一旦上面的世界有个风吹草动,那么即便有警察闯进来,也无法一网打尽。

二人最终停在一扇门牌为BP-301的暗门前,东方墨不知这个代码从何而起,这里不是三楼,更没有三百多个房间,正在迷惑不解之际,门从里面被拉开,他看见了久违的那个多重身份的朋友的脸。那张脸被灯光映衬得怪怪的,就像两人在阴间的某个地方相遇了。

朋友比东方墨小八岁,额头上有块朱红色的胎记,于是他便有了个绰号叫“红霉素”。

“带钱来了?”这是红霉素见到东方墨说的第一句话。

东方墨点点头,目光却探进裂开的那条窄窄的门缝,里面除了黑还是黑,有一股烟草混合汗臭的味道。

红霉素比东方墨高半个头,他的身材很像一棵豆芽菜,一百八十厘米的大个子最多不超过九十斤,这或许是因为他的某些特别爱好所导致的。

红霉素笑了,热情地把胳膊搭在东方墨的脖子上。东方墨被拽进了那扇狭窄的门,就像被一只怪物的嘴吞掉了。

房间里面确实很宽敞,装潢也十分考究,和甬道那粗糙的质感天差地别,此刻呈现在东方墨眼中的一番景象,大大有别于他一路走来于脑中生成的情景。如果在沙发上看到几个上下翻动的半裸女人,或许,那才符合他之前的构想。

屋里确实靠墙摆着皮制沙发,沙发肯定不是真皮的,但色彩鲜艳。前面的茶几上倒着几个啤酒瓶,而沙发上坐着的却只有那几个可怜的朋友——有的在抽着烟,有的搓动双手,有的在嘎吱嘎吱地捏着空易拉罐,每个人的眼睛都冒着饥渴的光,在这地下甬道里,他们不像人,更像是一群充满欲望亟待释放的狼。

东方墨不免感伤地想,他,一个如此高雅的画家,身边怎会存在这样一群充满低俗欲望的朋友?

红霉素伸出两只手,像个乞丐,面无表情,他不止一次这样做过。东方墨从钱里抽出一沓,数都没数就交给了红霉素。红霉素眨动着眼睛,拉开门走出去,跟小胖子交涉起来。

东方墨转过身,再一次扫过朋友们的脸,朋友们才反应过来纷纷站起身,寒暄一阵,东方墨的语气假装十分客气,一脸温和的笑容。

“早就该请大伙儿出来玩一玩,就是最近琐事缠身,所以今天……大伙务必尽兴,哈哈……”他正说着,一名服务生端来了果盘和饮料,于是乎,这些所谓的朋友,相互谈天说地畅饮起来。屋子里有麦克风和点唱机,不一会儿,有个朋友耐不住寂寞唱响了第一首歌,一人唱罢另一人登场,话筒轮到东方墨手里,他也不得不唱上一首。

东方墨不喜欢听歌,更不会唱,可是这个场合,自己要是不唱的话,显得有些不合群。其实他只会唱两首歌,都是九十年代的老歌,还是他上大学时学会的,他本想唱柯受良的《大哥》,但觉得这首歌此刻唱起来会给别人莫大的压力,于是就蹩脚地唱了一首《心雨》。

服务生不间断地送来了各种酒,生啤、干红、干白、香槟,还有一些五颜六色叫不出名字的鸡尾酒。就这样,在众人轮番敬酒和众星捧月般的吹捧中,东方墨喝高了。

所有人表面上都很开心,东方墨甚至忽略了一点,是啊,红霉素哪儿去了?为什么他从出去到现在一直都没出现过?

恍惚间,东方墨似乎离开了这间屋子一次,他就像个稻草人,颤颤巍巍地走向洗手间。他这才开始感激这甬道设计的巧妙之处——即便你喝得烂醉如泥,都无法摔倒。就在方便完后朝回走时,东方墨再次感叹这甬道设计之巧妙,因为,就在对面,正有一个女人扭动着胯部迎着他款款走来。

粉色的短发,耀眼生辉,那无疑是一头假发,假发遮盖了面容,从绘画的角度讲,这叫喧宾夺主,或许那个女人并不想让人过多地去关注她的脸。她的上身穿着一件肉色低胸紧身衣,昏黄的光线下,衣服和肉体混作一团;下身穿一条银灰色短皮裙,裙子不仅把臀部勾勒得更饱满,也使得双腿显得无比白皙修长。

女人的身体分外的香,那是一种肉体糅合劣质香水的味道,也是一种最能激起雄性欲望的味道。东方墨的脊背紧贴在墙上,可两个人的身体还是触碰到了。短暂的相互摩擦之后,东方墨本能地侧过脸朝那个背影看过去,女人脚踩一双透明的高跟鞋,鞋跟高得如同踩高跷,但听不到一点声响,直到东方墨回到BP-301房间时,脑中还残留着女人那扭来扭去的臀部……

现在,只剩下一个朋友举着麦克风在号叫,但也是强弩之末。今晚显然过得有些平淡,东方墨本以为这一夜应该会是个粉红色的令人怀念的夜晚。

他有一点失望,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把衣领最靠上的那枚纽扣解开,深吸一口气,空气污浊。他抽出一根烟,刚要点燃,脑袋就一阵眩晕,他心里明白,这是喝进胃里的那些古怪液体开始“造反”了,他向后仰去,头靠在沙发背上,指尖还夹着那根未点燃的香烟,双眼一闭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墨忽然抽动了一下鼻子,什么味道?

对,就是那种味道,那种让他心神摇荡的只有异性才能散发出的别样气味。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的大腿上有个东西在蠕动,他费力地睁开眼,想看一看是哪个朋友趴在了自己身上,万万没想到,他看到的却是一双穿着透明高跟鞋的白皙的女人的脚!

这是在做梦吗?

东方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指尖夹着的那根香烟早就扭曲变形,活像是一只白色的蚯蚓。他又低下头,架在腿上的那双脚无比真实地存在着,他下意识用手一摸,纤细的脚踝还有一丝温湿。于是,他慢慢地把目光一寸寸顺着那双脚朝上移,他看见了坚实的小腿,圆润的大腿,还有丰满的臀部,以及臀部上那遮不住春色的银灰色短皮裙……

真的是她吗?!她怎么会在这间屋子里?难道是自己进错了房间?

东方墨轻轻地把女人的脚从腿上移下来,悄悄站起身。那女人被惊动了,她像一条鲇鱼一样把身体翻转过来,脸朝上,嘴唇微张,平坦的腹部和高耸的胸部一同起伏着。东方墨一步步朝墙壁退去,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嘴唇,顺便把那根软绵绵的香烟塞进嘴里。很快,他发觉后背靠在了门上,于是拉开门,探出身子朝门上看去,依旧是BP-301房间。

把门轻轻关上,他这才意识到整个房间除了自己和女人并无其他人,那群所谓的朋友都跑到哪儿去了?就在此刻,上帝其实给了东方墨两个选择——离开或者留下。

如若立刻离开,东方墨的命运便会向另一个方向发展,没人能保证一定完美,但起码不会走向恐怖的极端。

东方墨靠在门上深吸一口气,本想平复一下纷乱的心思,可一闻到那股熟透了的女人味道,就真有些按捺不住了。在接下来的半分钟里,东方墨的目光几次滑过那曼妙的曲线。他奇怪那身衣服是什么材料做的,虽然完全包裹住了身体,却能让视线尽情感受到身体的温度和弹性,足以勾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他感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这让东方墨十分羞愧。离婚后,没有女人的日子在某些深夜令他抓狂,但很快,他就把那股如潮水般汹涌的欲望转移到对艺术的探寻上。原始的欲望不可忽视,并且无比强大,如果你能合理地去运用,这或许就是真正的成功秘诀。

可是,如今东方墨小有所成,他有钱了,自己偶尔放纵一下,他觉得应该是可以的。人活着为了什么,赚的钱再多也不过是一个数字,只有花在自己身上的钱才是实在的。

沙发上的女人调皮地睁开一只眼睛瞄了一眼屋里的男人,似乎察觉出东方墨的内心活动,因为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女人浓妆艳抹的脸颊上露出了些许不屑的神情。

东方墨很快被这种不屑激怒了,他想抽根烟,可当他摸到烟盒,才发觉自己嘴上本就叼着一根,他把烟盒丢在茶几上,顺手拾起打火机。他的眼睛再次掠过女人的小腿,并无法控制地朝上移,手里的火机不知是由于慌乱还是本来就是坏的,拇指都磨疼了,可就是打不着。

东方墨暗暗骂了一声,他仿佛看见女人笑了,笑容略带嘲讽。这时,女人圆润的腿动了动,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又动了动,而后搭在上面的那条腿轻轻地落在地上,长长的鞋跟触及地面那一刻,仍然没发出一点动静。

东方墨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燃烧,因为他隐约看见了什么,他的双脚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丢掉点不着的打火机,嘴里却依旧叼着那根软塌塌的烟,当他蹲下去的时候,还熟练地朝上托了托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五根手指就那样接触到了女人的皮肤,温热而光滑,那是她的脚踝,脚踝被透明的丝线缠绕着,十分性感。东方墨很喜欢女人的腿,他以前的老婆就曾经拥有一双这样的腿,他也因此而追求了她。

不知为什么,他脑中再次想起了背离他的那个女人,除了她,东方墨还真没碰过另一个女人。突然,沙发上的女人咯咯咯地笑出声来,笑声为东方墨增添了莫大的勇气,于是乎,那五根手指颤抖着从脚踝往上摸……

就在此刻,只听一声巨响,东方墨觉得背后冷风飕飕,下意识站直身体,转身看去——不但门被猛然踢开,他那粉红色的美梦,也被无情地撕裂开来。

两名警察破门而入,东方墨一脸无辜地眨动着眼睛,软绵绵的烟卷还夹在嘴唇中微微颤动。

东方墨有口难辩,就这样,他从一名教授,沦落成了一个嫖客,而且还是个一无所获、偷腥未遂的可怜的嫖客。 SUumutIUliU+1+7mwLDZafOZBbow9kUyMNG3QPd7yejg5Ue1qQeWxSnw4/oyFn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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