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胸前的口袋里有一篇旧手稿。”杰姆士·摩迪默医生说道,“是1742年的。”
摩迪默医生把它掏了出来,“这份祖传的家书,是查尔兹·巴斯克维尔爵士托付给我的,三个月前他突遭不测。”
福尔摩斯接过了手稿,平铺在膝头上。
“看起来好像是一篇什么传记。”
“对了,是一个在巴斯克维尔家流传的传说。”
“不过我想您来找我恐怕是为了更重要的事吧?”
“是的。不过这份手稿很短,而且与这件事有着密切联系。我念给您听。”
摩迪默开始读了起来:
“我是修果·巴斯克维尔的直系后代,这件事代代相传。你们知道了这件事,也不用因为先人所得的恶果而恐惧,只要自己将来谨慎,祈祷悔过,公正的神明也能宽恕你们。”
“大叛乱时期,这所巴斯克维尔庄园本为修果·巴斯克维尔所有,他天性狂妄、残忍。他爱上了一个庄稼人的女儿。后来,他趁她的父兄都出门去了,就把这个姑娘抢了回来,关在庄园楼上的一间小屋子里。姑娘惊恐万分,最后,她竟抓着至今仍爬满南墙的蔓藤,由房檐一直爬了下来,然后就穿过沼地直往家里跑去了。”
“在楼下跟朋友喝酒的修果上楼去找被他掳来的那个姑娘,却发现姑娘已经逃走了。他的朋友知道后,其中有一个凶恶的家伙大叫着说应当把猎狗都放出去追她。修果就这么做了。”
“接着,这些恶棍全都骑上马追了出去。修果快马加鞭,一个人骑着马直追出去,其他人在后面不一会儿就看不到修果了。”
“后面的这些恶棍遇到了一个牧人,便向牧人询问是否看到一个少女和修果。牧人说看到一个少女很是惊慌可怜,后面还有一群追她的猎狗,修果·巴斯克维尔也骑着他那匹黑马从这里过去了。于是那些酒鬼又骑着马赶了去,随后他们就看到了修果的那匹黑马,它嘴里流着白沫跑了过去,但马鞍上无人,缰绳拖在地上。他们又赶上了那群猎狗。这些狗这时全都挤在沼地里的一条深沟的尽头处,看起来怪怪的。”
“只有三个胆子最大的恶棍向山沟走了下去。前面出现了一片宽阔的平地,那少女就躺在那块空地的中央。但是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不远处站在修果身旁撕扯着他喉咙的可怕的东西——一头既大又黑的畜生,样子像一只猎狗,可是谁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猎狗。”
“据说从那时起,那只可怕的狗就一直骚扰着我们家族。孩子们,我借上帝之名命令你们,千万要避免在黑夜降临的时候走过沼地。”
“这是修果·巴斯克维尔(此修果·巴斯克维尔为这篇家书开头所提到之修果·巴斯克维尔之同名后代。)留给两个儿子罗杰和约翰的家书。”
摩迪默医生又掏出来一张折起来的报纸,说:“福尔摩斯先生,我是查尔兹爵士的好友兼私人医生。这是一张今年5月14日的《德文郡纪事报》,有一篇有关几天前查尔兹·巴斯克维尔爵士死亡的简讯。”
福尔摩斯上身向前倾了倾,神色也变得专注起来。
客人又开始读了起来:
“最近,查尔兹·巴斯克维尔爵士之暴毙致使本郡不胜哀悼。虽然查尔兹爵士在巴斯克维尔庄园居住不久,但因其厚道与慷慨已深得周围邻居的敬爱。”
“验尸结果尚未能消除因当地人迷信而引起的谣传。巴斯克维尔庄园中只有白瑞摩夫妇两个仆人。查尔兹爵士一直鳏居,心脏状况很糟糕。”
“5月4日那天又冷又潮,没有下雨。查尔兹爵士曾声称他第二天想去伦敦,当晚他照常出去散步,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白瑞摩出去寻找他,在夹道的尽头发现了他的尸体。但是白瑞摩说,他主人的足迹在过了通往沼地的栅门后就变了样,好像是从那以后就踮着足尖走路。有一个叫作摩菲的马贩子当时醉得很厉害,正在距出事地点不远的沼地里,曾听到过呼喊声。在查尔兹爵士身上找不出遭受暴力袭击的痕迹,经查证,他是因呼吸困难和心脏衰竭而死的。爵士最近的亲属是他弟弟的儿子亨利·巴斯克维尔先生。”
“福尔摩斯先生,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我真得感谢您,”福尔摩斯说,“再告诉我一些内幕吧!”他靠在椅背上。
摩迪默医生有些激动地说:“在最后的几个月里,查尔兹爵士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他听从了我的劝告,打算到伦敦去调节一下心情。我们共同的朋友斯台普吞先生和弗兰克兰跟我的意见一致。可是,悲剧却发生了。”
“我在他死后的一小时之内赶到了庄园。我发现他曾在栅门那里待了5~10分钟,似乎在等人,因为地上落有烟灰。在验尸的时候白瑞摩说在尸体周围没有任何痕迹。可是,我倒看到了——就在不远的地方,足迹如新的一样清晰。”
“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
摩迪默奇怪地望了我们一会儿:“福尔摩斯先生,是个巨大的猎狗的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