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是战国诸侯的噩梦,也是战国时代的终结者。他的出现,结束了长达数百年的诸侯混战,使六国最终走向了灭亡。当雄才伟略的秦王嬴政指挥着他的虎狼之军,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终结了六国时,他绝对没有想到,就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大秦王朝,也会被别人轻而易举地终结掉。
公元前246年,秦王嬴政即位,因其年幼,朝政由太后和相国吕不韦及嫪毐掌管。秦王政九年(公元前238年),秦王政亲政,除掉吕、嫪等人,重用李斯、尉缭,并着手进行统一六国之策略。凭借强大的实力,发动了大规模的兼并战争,先后灭掉韩、赵、魏、燕、楚、齐六国。此时的大秦军队,是何等的威武雄壮!
公元前230年,秦派内史腾领兵攻韩,俘虏韩王安,韩国灭亡。公元前229年,秦派将军王翦领兵攻赵。公元前228年秦军进入邯郸,赵王迁献出地图投降,赵国遂亡。公元前225年,秦派王贲领兵攻魏,引河水和沟水灌魏都大梁,魏亡。公元前223年,秦派王翦领兵六十万攻打楚国,楚王负刍被俘,楚亡。公元前222年,秦攻辽东,俘燕王喜,燕亡。公元前221年,秦派王贲领兵由北向南攻齐,俘虏齐王建,齐亡。
至此,秦终于吞并了六国,完成了一统全国的大业,建立了中国史上第一个统一的王朝。中国历史上诸侯割据纷争达五百余年的春秋战国终于结束。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秦王政改称始皇帝,定都咸阳(今陕西省咸阳市),开始稳稳当当地坐起了江山。秦的统一,结束了长期以来诸侯割据称雄的局面。这是中国第一个大一统的中央集权王朝,有着空前广袤的疆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龙骧虎步、挥斥穹宇的霸气。今天的我们虽然不能亲眼目睹,但仍可以从它遗留下来的那支庞大的地下军团中感受到它独特的气息。这种气息,凛冽而残酷,历经两千多年的荡涤依然令人心悸。
“秦”作为一个王朝的名字,在历史上的长河中显得如此特殊。但对今天的人们来说,这个名字已经太过古老而遥远。它掩藏在故纸堆中,发散出阴冷而刚烈的气息。这个残酷的王朝,在两千多年前突然崛起,让无数的后人或称羡或愤怒或惊惧或诧异,但无论属于哪种倾向,人们都不得不一致认同:秦王朝的建立,从此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走向。
秦王朝如同一个强大巨人,他一点点长大,踏着无数鲜血与呼号屹立而起,逐渐变得威猛无比,势不可当。六国诸侯在这个逐渐成长起来的巨人面前,显得弱小得可怜,只能眼睁睁地被他一个个打倒,留下满地的鲜血和尸骨。秦朝统一的过程,尽管漫长而痛苦,却由此确立了一种传承千年的精神理念——大一统的理念。
秦朝之前,是没有这种大一统的理念的。最早的夏朝虽然也有天子,但那还是中国历史的童年时代,从贵族到奴隶都还没有完全摆脱原始和野蛮的痕迹。接下来的商王朝局限在黄河中下游的土地上,并没有多大的发展,仍然忙着咏唱他们敬畏的鬼神。曾经隶属于它而最终取代了它的周部落,则将天下划分成了数百块,并在后来身不由己地陷入了分崩离析、战火横飞的泥沼中。朝堂之上,早已被架空的大周天子,只能瞪着无辜的双眼,看着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跋扈兄弟们将偌大的天下搅乱在了血色的映照中。
这段上古时光固然令人荡气回肠,但时间的战车很快便滚滚碾过,一切的美好和淳朴都变得灰飞烟灭。直到秦王朝建立的那一刻,天下一统的理念才第一次以具体清晰的形象映入人们的眼帘。这样的理念越来越深入人心,最后演变成一种强大的力量。此后几千年的历史不断证明,这种理念的力量是何等的强大与不可抗拒。从秦朝起,一代又一代的后人为了“统一”这个永恒的目标,穷尽毕生,无怨无悔。而轰轰烈烈的楚汉之争与汉王朝的最终确立,很大程度上,也正是建立在这样的思想积淀上的。
在横扫六国、统一天下之后,秦王朝的军队来不及卸甲,又风尘仆仆地南征北讨,将岭南(今两广之地)、河南(黄河河套一带)纳入版图,中国的辽阔疆域在这个时候初具规模,后世多以此为基础,并在相互的攻伐融合下渐渐将其扩大。
秦朝的疆土已经足够辽阔,但要统治如此庞大的疆土,没有一套切实高效的规章政策可不行。对于这一点,崇尚纪律与规则的秦人无疑也做得相当出色。他们制订的众多制度和措施成了影响后世数千年的准则与模板,其中许多被后来的汉王朝直接承袭。诸如三公九卿制、刑罚制、乐府制、郡县制……
在制定这些制度的同时,秦王朝还进行了另一项重要的举措,即著名的“器械一量”。秦朝是个大一统的集权国家,这个工作显然是十分必要的,但实施起来却相当困难。为此,秦朝制定了一系列严格详细的标准与惩罚制度。这套统一器械的精密制度在当时取得了极大的功效:目前,除了秦大本营陕西,山东、江苏、山西、内蒙古等各地也都曾出土秦标准的量、权或诏版——也就是说那时的不法奸商已经很难在这个政策上钻空子了。
上述的种种,让我们不得不对两千多年前的秦人、我们的先祖,脱帽敬礼致以崇高的敬意,因为这样浩大而复杂的新政策,在他们严密的制度与兢兢业业的遵循下,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高效地完成了。而由此建立起来的强大的统一理念更是具有着深远的历史影响,在后世的逐步完善下成为了无数统一战争中最激励人心的战前檄文和最响彻六合的战斗号角。
其实在今天看来,无论是那套严密的衡器督察制度,还是收天下兵铸十二金人,或是没完没了的东巡刻石,我们都没有必要过分苛责。这一切都不过是一种巩固权威、强化统一的手段而已。事实上,这种“阳和方起,临照于海”的“春游”远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惬意,反而常常会变成一惊一乍的探险游,动不动就“逢大风”、“见窘”、“为盗所惊”。而且当年秦始皇出行的专车——安车(也称辊凉车),虽然被通体的彩绘搞得龙腾凤栖、雾霭氤氲,但坐在上面却一点都不舒服。而且巡游的路上,还要防备刺客的袭击。
然而,秦始皇对此始终乐此不疲。面对这个庞大的王朝,他就是要按照自己的意志使之运转起来。因为秦始皇知道,天下虽然表面上统一了,但实际上还远远没有真正成为一个完整的王朝。因为人心的统一,远比军事的统一难得多。
正是王朝主宰者这一系列活受罪的自虐行为和其他种种强化统一的举措,取得了巨大的功效。这不仅仅指影响后世数千年的统一理念已开始渗透人心,就是在当时的王朝内部,各领域的整齐划一也逐渐显露出来。秦始皇不愧是个雄才伟略的统治者,他把法家的那一套运用得炉火纯青。种种繁杂的律法、制度,使得大秦王朝的运转如同机器一样精密。不过可惜的是,法家的治国方略可以使战时的秦国迅速强大起来,但却不能使和平时期的大秦王朝长治久安。毕竟,严酷的律法统一不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