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小男人

2008年9月20日下午1点，文章和马伊琍的女儿文君竹出生，虽然女儿出生的那一刻，文章因公出差，未能见证女儿诞生的整个过程，但24岁的文章在抱起女儿的那一刹那，却难掩年轻父亲的喜悦与激动之情。

文章：我看到我女儿第一刻，我就觉得太神奇了。头发那么多，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闭着，什么声也不吭，特别乖。然后我看马伊琍，插着监护仪器呀什么的，很虚脱地在那儿躺着，一个劲儿地出虚汗，真是心疼死了。其实我很纠结，我从马伊琍怀孕起就一直在工作。这工作有两种动机：一种是我觉得我已经是父亲了，我已经在支撑一个家庭，那么我得出去努力地工作、挣钱；还有一种是急于想证明自己，这种证明也是源于一种自尊心。因为从我跟马伊琍在一起，就有很多不和谐的声音，这些声音会让我有很多的心理变化，所以导致我想极力地向大家证明，我文章其实不是靠身边的一个女人而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的。所以我当时就很急于求成，不停地在接戏，不停地工作，导致女儿出生以后，我每次离家工作长达两三个月，每一次回家的时候，我女儿就像惧怕所有的生人一样，见我就哭，那对我是一种特别沉痛的打击。所以我后来结束了手头的所有工作，就专心在家陪她。

谈到女儿，文章的脸上洋溢着慈爱与幸福，也流露出失意与落寞。面对女儿的成长，他有诸多错过，也有很多惊喜。

鲁豫：你的小孩会叫的第一个词儿，是妈还是爸？

文章：爸爸。

鲁豫：是你刻意培训她的吗？

文章：没有。可能因为爸爸这个单词比较好发音吧。因为“妈”会有个鼻音。那“爸爸”就是两个嘴唇，上下一打就好了。

鲁豫：你肯定趁马伊琍不在的时候老教她念“爸爸”。

文章：没有。我记得我女儿第一次叫我是在她七个半月的时候，我是工作中途回来看她，然后我们一家人去吃饭，在一个餐厅里头，她刚坐在宝宝椅上，突然看着我叫：“爸爸。”我当时说：“啊？你再叫一遍。”她叫完“爸爸”这两个字之后，我马上就热泪盈眶。你知道我那种欣喜，就是觉得，天哪，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人叫我“爸爸”。

鲁豫：你这反应太逗了，可不就是第一个嘛。

文章：对呀，她就是啊！我当时就傻了。

鲁豫：那你们家周围别的人也傻了吧？

文章：没有，我觉得马伊琍可能会有一种嫉妒的心理，女儿的行为促使她说了一句话：“她现在这么小，说的所有的话都是无意识的。”

鲁豫：嫉妒。

文章：是不是？明显的嫉妒！

鲁豫：你想当妈的心情啊，我每天抱着孩子、陪着她，然后她第一个叫的是爸爸，内心是会有一些那样的感觉。

文章：我理解呀，但我还是认为我女儿是有意识地叫我。

鲁豫：做演员就是这样，你得出去演戏，对小孩来说，你走的那两个月她会有巨大的变化。

文章：对，她一天一个变化。

鲁豫：你会发现她很多的第一个，你可能会错过，那特别可惜。

文章：其实我现在回想起来，我错过的真是太多了。比如说我女儿降生的时候，我不在；她会爬的时候，我不在；她会走路的时候，我不在；她会自己拿勺子吃饭的时候，我也不在。

鲁豫：而且你拍戏之后回家歇一段时间，跟她刚熟了，你就又走了，然后回来再重新开始这个过程。

文章：对，必须重新建立。但是我觉得她潜意识里应该知道这个人似曾相识，或者说是由于一种血缘的存在。

鲁豫：小孩现在应该也到了那种时候，就是她看电视里面这个人，她应该意识到这个人是我爸。

文章：对，她一看见电视里的我，她就“嗯嗯”地叫着指电视。

鲁豫：但小孩会不会很崩溃，面前这个人是谁，电视里这个人是谁，怎么会有两个爸爸，她会有那种感觉吗？

文章：不知道，但你提醒我了，我回家得问问……我也觉得这事是挺崩溃的！

鲁豫：现在小孩对于离愁有感觉吗？

文章：有。我因为电影从台湾回来，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早晨就要飞香港，因为很累，我努力让自己早起半个小时陪她玩一会儿，给她放音乐，陪她跳舞。正在特别开心的时候，我一看表，不行，我得走了。我出门的时候说：“跟爸爸再见，给爸爸一个飞吻！”她就抱着外婆的腿，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我，然后慢慢把头埋在外婆的腿里。我继续说：“跟爸爸再见，快点，爸爸走了。”她就不看我，冲我挠挠手指。我当时特别想放下行李，打个电话说我不走了，我就在家待着了。后来我是缩短了所有的行程，马上再回来。

有了女儿的文章，脸上还是大男孩般的淘气神色，但是语气中多了许多成熟、稳重，以及对生活还有生命的感悟。这是在大多数他这个年龄的男生身上，找寻不到的气质。

鲁豫：女儿会更像爸爸。

文章：她几乎是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跟马伊琍没什么关系的那种。

鲁豫：那性格呢？

文章：性格一半一半吧。就是她胆子小，可能随马伊琍。

鲁豫：你小的时候跟她小的时候照片对比起来一看……

文章：完全一个模子啊！我小时候长得挺秀气的，我爸妈很喜欢女孩儿，老把我当女孩打扮。就是生出来看是男孩，估计他们也挺遗憾的，当时肯定挺沮丧，为什么不是一女孩儿啊！

鲁豫：人都是这样，当你有了孩子以后，你突然就能够明白，你爸你妈所付出的一切。

文章：所谓养儿方知父母恩嘛！

鲁豫：这个是不管你多大，如果你没有孩子的话，那种感受一定不会那么深。

文章：对，绝不可能。在我没孩子的时候，我只是说“爸妈辛苦了”，但是现在我反而可能不会说了，我说的更多是“你们自己要注意身体”。

1984年的夏天，文章出生在西安南郊的一个机关大院里，父母都是严谨的机关工作人员，对于父母来说，文章的人生道路就应该像他们一样，考取公务员，然后结婚生子，但文章并没有按照父母的安排发展，大院的生活对于文章来说，有被母亲装扮成女孩的无奈，有和伙伴一起爬烟囱、拍砖头的淘气，还有很多80后的理想主义。

鲁豫：你小时候一定是比你女儿更淘气。

文章：淘多了，我胆儿大呀，我什么都干。

鲁豫：但你不是被当成一个女孩那样来养吗？

文章：所以这可能是我的叛逆心理在我幼儿时期就萌发了。我说凭什么我一男的，你非得让我去女厕所，让我去女澡堂洗澡。

鲁豫：那时候都是这样的，因为你妈妈带你去的话，你只能跟着妈妈去女澡堂啊！

文章：我进去之后，永远低着头，因为幼儿园的老师呀、同学呀都在，这是我特别崩溃的一点。到现在我回到西安之后，我那些幼儿园的女同学还说：“你怎么变了，你忘了咱俩还一块儿洗过澡呢！”小时候我妈老在我脑门上点红点儿，我就问她，现在让您脑门上点一红点儿，您出去吗？

鲁豫：然后你妈怎么说的呀？

文章：我妈说小孩好玩呀！她给我扎辫子，抹红嘴唇、腮红，我还烫过头发，穿过小高跟鞋呢！

鲁豫：我很同情你小的时候，但真的很可爱。你妈现在看到孙女儿特别高兴吧？这真是一个小女孩了。

文章：对，她很开心，比我开心。

鲁豫：应该把孩子她爸小时候穿的小高跟鞋呀，系的什么发带都留着。

文章：哎哟，我妈那次来的时候，硬生生让我把东西带回去了。我妈说：“这是你小的时候睡觉抱着的洋娃娃。”

鲁豫：这很有意义。

文章：我妈说把这个给我女儿，我说：“别了，不然我女儿就得说，爸爸小时候睡觉抱洋娃娃！妈妈都没有，爸爸为什么要有？”太可怕了这个。

2002年，文章考入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据说，他当年考中戏的时候一共填了八个高考志愿，全部都是中戏。曾经有过拍戏经历的他，放弃了保送名额，在中戏和电影学院双双投来的橄榄枝中，选择与中戏结下不解之缘。

文章：当时在西安有一个学校是保送的，不用高考，我不去。我觉得这事不是我想干的事，因为我之前拍过戏，我知道拍戏这事好玩儿，就考了电影学院，考了中戏。结果都考上了，都给我发了文考通知书，我就回西安去复习文化课了，准备高考。高考完了，也估完分了，我觉得应该是没问题了，就开始填志愿。我妈说既然两个学校都已经给你发了文考，你就把两个学校都填上，你第一想去哪儿，第二想去哪儿。但是这两个学校，绝不录第二志愿，就只录第一志愿。所以我一想，我肯定想去中央戏剧学院哪，我就全写中戏，至少老师看了舒服，对吧？

鲁豫：你把人家心理琢磨得很透彻啊！填俩其实是浪费了，反正第二志愿也不会要你。然后中戏老师一看：啊！你还有备份呢！

文章：对呀，那个时候人家说，文章怎么那么鸡贼呀，或者说你怎么心机那么重啊！我说对不起，我这叫心思缜密。

心思缜密的文章考上了中央戏剧学院，在北京东棉花胡同度过了四年的美好时光。

鲁豫：你刻苦吗，学得？

文章：可不刻苦了。我大一、大二的时候，觉得自己上中戏是个误会，就连老师的作业都听不懂。

鲁豫：那你能及格吗？

文章：中戏是一个特别有人情味的地方。及格是肯定及格，但是多一分都不给你。

文章：很惨的是我第一学期，台词不及格，四门主课——声乐、台词、形体、表演，在中央戏剧学院只要有一门不及格，大一的时候就要回家的。

鲁豫：就是让你退学，是吗？

文章：对，退学。我跟觅觅（文章的同宿舍好友周觅），我们俩台词都不及格，觅觅有他的劣势，他是湖南人，特别爱说湖南话，所以他的台词有很多标准音发不出来。

鲁豫：那你发音没问题呀！

文章：对，所以我的问题是在于学习态度。我上第一堂台词课的时候，我们所有人在一个大的形体教室上课，每个人躺在地上。我们台词老师说：“呼吸，我们先呼出去，然后再吸进来，我们寻找睡觉的感觉，打哈欠的感觉。”我特别好，我就睡着了。

鲁豫：你不会吧？

文章：我就真的睡着了。我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啊！我没做错吧？你说寻找，我找着了。

鲁豫：对，你找着了。

文章：可老师说：“文章我告诉你，你就睡吧，这四年你就睡过去吧！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回家睡！我告诉你，台词课我一定给你不及格！”我想开学第一堂课，她跟我说这种话，那我接下来是不是要用一学期的时间缓和这种关系。所以一到上台词课的时候，我们班都特别紧张，尤其我跟觅觅。我们两个开始努力上课，可最后还是于事无补。觅觅其实学习态度很严肃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严肃的学生，老师都给不及格。这个老师，其实到现在为止，我都不太理解她。

大一被挂科的文章，度过了在中央戏剧学院最难熬的一段时光。由于年级组老师的极力争取，文章和另外几个挂科的同学，才得以继续留在学校，然而，此时的文章已经信心尽失。

文章：老师找我谈过一次话，她说：“文章，两年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也不要再去为你这两年做的所有的事去反思、去后悔什么的。戏剧学院一定不会把一些没有特点或者没有表演能力的人招进来。我们招你的时候就从你身上看到了你有这种能力。我给你一个剧本，我帮你找同学排练，我给你打招呼。”然后她给了我一个剧本，叫“第一次亲密接触”，后来交完这个作业之后，我才觉得这事儿挺靠谱儿的，突然间开窍了。然后紧接着交了一些作业，比如《赵氏孤儿》。当时我特别自豪，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交作业之后，老师当堂就通知大家说，这个作业我们保留到期末压轴表演。我们一学期会交好几十个片段，但老师最后只选七八个，而我就是那七八个之一，而且还是压轴的。

鲁豫：所以，每个人都会有那个转折。

2011年夏天最火的一部电视剧，莫过于《裸婚时代》。其中文章饰演的角色刘易阳，更成为舆论的焦点，这个被称为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新好男人，让观众纷纷发出嫁人就嫁刘易阳的感慨。

文章：这部戏对于我们整个工作团队来讲是一个遭遇战，从2010年12月20日开机，到2011年2月20日停机，拍摄行程很紧。确实是没想到这个戏会成为今天这样。6月11日播出，11天后就收视破亿了。

鲁豫：破亿那天，你心里面有没有小小地得意一下？其实这是你付出最多的一部戏了，你是编剧，是策划。

文章：太得意了。

戏中的很多台词，都是文章自己写的。按照他的话说，这是现实体会。他经历了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也和剧中的刘易阳一样，有个可爱得不得了的小女儿。他把生活中的自己，不知不觉地和刘易阳“纠缠”在一起。现场经常遇到的状况就是：没有剧本，演员自由发挥；或者现场改剧本，演员依旧自由发挥。

这是一个年轻的团队、自由的团队、有激情的团队。每个演员都有自己对裸婚、对爱情的理解，然后把这种理解深深融入台词与表演之中。

文章：有一天，马伊琍跟我讲女儿将来要找男朋友、要结婚该怎么办。那时候我俩在散步，她大概口若悬河地讲了两分钟，把我给说伤感了。然后我回了她一句：“唉，女儿要找个男朋友带回家来，我一定不在家，一定出去。”她说：“为什么啊？”我说：“不想看见那男的！”她说：“你得看啊，你得知道你女儿找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放不放心，他到底好不好啊！”然后我就对她说，她一点都不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我岳父也是同样疼爱马伊琍的，我是结完婚并且有了女儿之后，才特别理解我岳父对于我太太那种无私的父爱。我把很多我的生活体验，都糅到了《裸婚时代》里面，包括戏里面写刘易阳的妈妈无比宠爱刘易阳，也是有一点在写我妈。我妈就是觉得我特好，总夸我，尤其当着太太的面夸，夸得我实在是害羞。

鲁豫：那你说你岳父，当年是不是也跨越了很多像你那样的心理障碍来面对你？

文章：当然。

鲁豫：你对裸婚怎么看？

文章：我戏里头写了一句话叫“细节打败爱情”，我想让大家去思考的是，细节到底能不能打败爱情。

文章和马伊琍度过了生活中的种种细节，他戏里戏外的形象也让观众戏称他为“中国第一小男人”，文章对此毫不反感，反而欣然笑纳。

《小爸爸》是文章首部自导自演的作品，从《蜗居》、《裸婚时代》、《失恋33天》一路走来，文章从小男人、小老公变成小爸爸。文章和马伊琍在其中首次饰演一对夫妻。

王小贱（文章饰）：“一日他不再爱你，那么你这个人，楚楚可怜也是错，生气勃发也是错，你和他在一个地球上同呼吸共命运都是错，或许可以为他死？哈！那更是让他午夜梦回时破口大骂的一个错。”

凭借电影《失恋33天》，文章获得第31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男主角奖、第19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受大学生欢迎男演员奖、最佳男演员提名、第3届中国电影导演协会年度男演员提名。

刘易阳（文章饰）：“我没车，没钱，没房，没钻戒，但我有一颗陪你到老的心。等到你老了，我依然背着你，我给你当拐杖；等你没牙了，我就嚼碎了喂给你。我一定等你死后我再死，要不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世界上，没人照顾，我做鬼也不放心。”

凭借电视剧《裸婚时代》，文章获得中国金鹰电视艺术节最佳人气男演员奖、第18届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最佳男演员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