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河指的是印度河上游的五条大河,这些大河又有众多支流,遍及古代印度西北地区。雅利安人进入印度的最早落脚地就是五河地区。
《梨俱吠陀》提到25条河流的名字,据考证其中仅3条河流不属于印度河上游,其他提及的如喀布尔河、斯瓦特河、库卢姆河、加马尔河、印度河、杰卢姆河、吉纳布河、拉维河、比阿斯河和萨特累季河等,基本给出了一个地域框架。可见编纂《梨俱吠陀》时,雅利安人已入五河地区。此外,《梨俱吠陀》提到一些动物和植物,这也给我们一些启示。例如,《梨俱吠陀》多次提及狮子,但没有提及印度虎,后期梵文诗中经常提的莲花,还有印度东部特产的榕树、稻米等,都没有在诗集中出现,可见当时雅利安人虽然已到了五河地区,但仅仅囿于这一区域,还没有向东、向南拓展。
显而易见,五河时期雅利安人文化与哈拉巴文化在空间范围上产生了重叠。哈拉巴文化是本土文化,而雅利安文化是外来者在西北印度的环境下演绎的文化。进行两种文化的比较,有助于我们了解五河时期雅利安人的状况。
两者的不同点:
两者相同点:都用铜,对铁生疏;都种大麦、小麦;都是多神教;都玩骰子赌博。
既相同又不同的地方:都使用马。但是雅利安人农牧并重,早期牧业为主,马用于战争;哈拉巴人知道马,主要用于拉车,用于城市间的商业往来。当然,还有一些各自的特色,比如雅利安人有一马拉的两轮战车,那是从两河流域学来的。
公元前1700年哈拉巴文化消逝,公元前1500年雅利安人进入,其间的200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至今无定论。两者的传承关系有三说。(1)一次征服说,理由是雅利安人有战车,游牧民族强悍,等等。(2)分段征服说,分为两段,前段是公元前1700年,后段至公元前1500年。(3)先学习后征服说,本土人住在城里,雅利安人住乡间,双方共处,后者先向前者学习,最后征服前者。但是,有学者认为,从文献和考古的证据看,征服说本身还大有疑问。
进入五河地区后,雅利安人以血缘为纽带散居各地,这就形成村落,是一种血缘+地域的部落共同体。部落内的社会生活主要以家庭为主。家中成员合住在一起,相当和睦,但也有儿子不服管教被挖掉眼睛的记载。一般是一夫一妻,也有一夫多妻,但不准一妻多夫。寡妇可再嫁。喜尚多子多孙,女儿同样善待。法律上不认可妇女独立的社会地位,但妇女在家中的地位受到尊重,并可参加祭祀。一日三餐,素食为主,偶尔食肉。流行的娱乐是竞技、狩猎、歌舞和掷骰子。《梨俱吠陀》描述了骰子和赌场狂赌不休的场景,“它们滚下又疾速翻身,虽然无手,却以手征服人;如有魔术的炭块掷在桌上,它们自身虽冷却能烧毁人们的心。”它述及一名赌徒先输了身上带的钱,又接连输掉了牛、房子、老婆,他痛哭流涕,但仍紧握骰子,不肯罢手。
部落形成后,部落间的争斗接二连三地出现了。雅利安人是以养牛为生的半游牧民,母牛是财富的衡量标准,所以牛的劫掠常常导致部落战争。“gavishti”词意为“去寻找母牛”,此时转意为“去战斗”。《梨俱吠陀》中,一位国王名叫格帕拉(Gopala),该词意为“牲畜的保护者”;另一位国王叫格巴拉曼帕拉蒂—帕拉克(Gobrahmanpratipalak),意为“拥有牛的人的保护者”,国王的名字显示了国王的责任。此时,最有名的部落战争称“十王之战”,是十个部落联合起来与最大的部落婆罗多之间的战争,结果是婆罗多获胜。
尽管雅利安人部落间战乱不止,但他们同时还必须与土著居民战斗,如达萨人、帕尼人、达休人等。达萨人强悍善战,是雅利安人的主要对手。雅利安人每战都要祭神,尤其是祭因陀罗战神。《梨俱吠陀》中四分之一的诗是颂扬因陀罗神的,由此可见,与达萨人的战争旷日持久。达萨人长期的顽强抗争使得雅利安人对其耿耿于怀,“达萨”一词后来竟转意为“奴隶”。
随着各部落长久定居,政治组织慢慢演化了。在牛身上加烙印,表明属于家族;赌博时输牛、输老婆,这些都显示夫家长制确立了。家族组成集团就形成部落。部落需要保卫和拓展,最有能力者就当选为酋长以担此重任。酋长行使各种权力,也享有一些特权,逐渐步向君主。另一方面,作为对权力的牵制,两种部落会议产生,部落显贵组成“长老会议”,全体成员的集会称为“民众会议”。大事在两会议上决定,如选举祭司长、军事指挥者,而祭司长和军事指挥者既非世袭,又非终身制,这些表明原始民主尚存。
由于部落间兼并加剧,与土著居民又战争不止,部落酋长的重要性日益显现。随着君权神授思想的渗入,酋长被授予神圣的属性。于是,两种变化在潜移默化中形成。其一,酋长演变为国王,王位世袭成为必然趋势。其二,“长老会议”和“民众会议”尽管对国王还有所牵制,但国王是最后的决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