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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的天气总是炙热的，呼出来的是热气，吸进去的还是热气，让人没有一丁点儿的喘息畅快。
空调开着，房间内凉爽而舒适，与外面的炎炎烈日形成了极大的反差。王婷婷双手环抱着欧阳笑天，欧阳笑天抚摸着王婷婷丝滑的后背。变卖认购权证中签股票后继续运作鼎新农业还是在资本市场继续淘金？这是欧阳笑天几天来一直想的事情。
“笑天，你有什么打算？”
欧阳笑天微微一笑：“这部分认购权证发行的股票我们现在没有什么把握，股票的价格之所以炒作得这么高，一个是股票目前在中国还是稀有资源，加上上海资金的冲动以及压抑了数十年人们对财富的渴望，这一把火看上去很旺，实际上很虚的。”
其实欧阳笑天心里也没有底，之前从来没有跟股票打过交道，现在知道的所有关于股票的常识都是当年在华北工业大学图书馆看到的，至于具体操作一直没有接触过——股市变幻莫测，当人们的激情消退之后，当人们的欲望遭遇打击之后，自己手里成箱的认购权证也许就会成为不值钱的废纸。
“我们应该变现手中的股票。”一个想法从欧阳笑天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不禁脱口而出。
现在将股票变现有两种可能：第一，如果深圳股市的高温消退，认购权证发行的这批股票价格就会迅速下跌，此时变卖就是英明决策；第二，如果深圳股市高烧持续不退，国家继续发行新股，现在变卖就可能失去更多的赚钱机会。
王婷婷盯着欧阳笑天：“变现？你说得对，现在的股市很容易产生泡沫，一旦股价崩盘，人们对股市完全失去信心，大家疯狂抛售手中的筹码，手中的财富就会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卖掉股票！”欧阳笑天作出了决定。
几天后，认购权证中签得到股票立即变成了钞票。
深南大道的前沿大厦18层。欧阳笑天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细细地品尝着。有了钱，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他已经让王奎拿一部分资金回西齐处理电脑事件，再招聘些人手经营铁哥们冲洗店和鼎新农业，从而把大部分老员工腾出来，他准备在股票市场大干一场。
“笑天，你很悠闲嘛。”王婷婷拿着一份报纸走进了办公室，“国家有新的动作了，国务院要新成立一个职能部门，来独立监管证券市场，这下子深圳与上海的股票市场可能要降温了。”
欧阳笑天接过王婷婷手上的报纸，上面写着：“由于深圳认购权证事件，国务院决定成立证监会对证券市场进行独立监管。”
欧阳笑天读完，一笑：“呵呵，当初我们瞎猫碰到死耗子卖出股票的决定看来是正确的，不过证监会成立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证明国家要大力发展资本市场，推进中国股市的进一步发展。”
“呵呵，见解独特嘛。”王婷婷盯着欧阳笑天，“我们还有多少没有抛售？”
欧阳笑天翻开了笔记本：“还有一点万科以及深发展，不到200万，处理完我们就可以全部抽身了。有点遗憾的是，我们没有等到当初股价70、80那样的天价，如果现在全部变现，我们只有5.8亿元。”
王婷婷微微一笑：“股票出手了，下一步怎么打算？”
欧阳笑天想了想：“婷婷，你知道现在成都的红庙子以及湖北等地没有上市而准备上市的公司在私下里发行的股票吗？”
“当然知道了。他们发行的股票不能公开交易，没有得到批准啊。”
“还有你不知道的，现在国家支持股份制改造，持有法人股的一级市场和形成流通股的二级市场都不能满足市场需要了，所以就形成了不能上市发行的股票，他们的交易只能在私下交易，人们叫它一级半市场。”
“什么一级、二级、一级半的？我可不懂，笑天，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名词的？”
“我看了很多的书，又问过了很多的人，还有在现实中学习啊。”
“笑天，你真行。”
“现在一级半市场非常活跃，这是一座金矿，一旦这些没有上市发行的股票在深圳与上海挂牌公开发行，那么底价一元的原始股到时候可能会涨到五元十元甚至更高的价格。所以我现在想，如果我们拿住了这些没有上市的原始股，也就是拿到了一级半市场股票的发行价，一旦这些股票上市公开发行我们就会拥有一定的控制权，到那时，市场就听我们的了。”
“笑天，你考虑过没有，你说的一级半市场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陌生的，我们不懂股票技术，不懂一级半市场的盈利结构，我们现在将这些资金杀入一级半市场，一旦这些公司股票不能上市，到时候我们的投入可能就打水漂了。”王婷婷担心地说。
“你说得对，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西安市场还没有红庙子市场那样高烧不退，作为西部重镇，将来肯定是经济发展的重点区域，西安市场里面的公司国企比较多，民营企业也大多是高科技企业，这样的市场一旦热起来，赚钱的机会跟深圳发行认购权证是一样。”欧阳笑天自信地说。
王婷婷还是有点不放心：“现在证监会成立了，我在美国了解过，证监会是专门维护市场‘三公’的部门。”
“什么三公？”欧阳笑天不明白王婷婷说的一级半市场跟证监会的成立以及三公有什么关系：“现在成都红庙子市场已经成了全国顶尖的一级半市场，风头都快赶上深圳、上海的交易所了，挂牌交易的一级半股票数量远远超过交易所的，证监会不可能将这个市场扼杀。”
“‘三公’就是公开、公正、公平，现在成都的一级半市场是很火暴，可相对于深圳与上海交易所挂牌交易的股票来说，这个市场的股票信息滞后，根本无法保证公平，没有人监管，如何能够保证市场的公正以及公开？一旦有人操纵某只股票，投资人可能就血本无归。现在国家成立证监会，就是要逐渐规范股票市场，一级半市场的发展肯定也要规范，不然问题就大了。”
欧阳笑天轻轻地刮着王婷婷的鼻子，笑着说：“美国人就真的那么严格？中国的证监会也会那样严格？你要明白中国一句老话，水至清则无鱼，管得那么严，还有哪个来参与这个游戏？”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规范市场对于我们投资人来说是有好处的，我们现在看上去可以说是有钱人，但是这些钱都是我们请人排队排来的，不是靠智慧赚来的，股票市场那是一个没有硝烟的血腥战场。”王婷婷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以欧阳笑天的脾气，现在扎进一级半市场肯定是风雨难测。
“婷婷，汉正义也许说得很对，这个市场就是充满了狗性，如果我们不去尝试，永远都只有被人咬的份儿，等有一天我们知道伤痛的时候，别人已经将我们甩在万米之后了。”欧阳笑天望着窗外，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从18层看下去犹如蝼蚁，“如果我们今天站在18层都无法看得更远，那么我们明天就会同那些站在大街上看18层的人一样艰难。”
“笑天，18层是天堂也是地狱，如果我们不谨慎，前面也许就是地狱之门，到时候连艰难回望的机会都没有。我建议你还是先去考察一下一级半市场，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一头扎进深水的人下场往往都是溺水。”王婷婷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当初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将带我进入天堂，天堂的路漫长而崎岖，笑天，小心，我信任你。”王婷婷柔声说着。
送走了王婷婷，欧阳笑天给王奎打了个电话：“王奎，你明天跟秀丽到西安等我，注意，你们不要告诉任何人，到了西安先打听打听陕西企业的股份制改造情况，注意保密，不要张扬。”
王奎挂断欧阳笑天的电话，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认购权证购买的几只股票刚刚变现，又要到西安干什么？欧阳笑天难道要专业炒股？中国的股票市场刚刚开始，还不规范，现在杀进去恐怕到时候又要跟当初贩卖电脑一样血本无归。
王奎提起电话准备再跟欧阳笑天聊聊，但是电话一直打不通。
欧阳笑天伸出双手在脸上搓了搓，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这半年来大悲大喜，汉正义嚣张跋扈、鼎新农业犹如焦土、8月深圳疯狂购买认购权证，一切的一切犹如电影一般，一幕幕涌上心头，到底是投入实业还是进入一级半股票市场？王婷婷的分析很是在理，但是在中国一步步发展实业，要多久才能超越汉正义，要多长时间才能真正建立自己的企业王国？
欧阳笑天站在阳台上，放眼人来人往的深南大道，18层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一级半股票市场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呢？
欧阳笑天回忆起自己走过的创业历程：经营化肥、面粉、电脑，一路磕磕绊绊走过来，最后在电脑上面折了老本。6年了，参与创业的兄弟们的锐气在时光流逝之中渐渐地消失了，汉正义的卑鄙更是将多年的兄弟们逼到了分道扬镳的悬崖，是王婷婷的出现将兄弟们的心再次拉到一起。如果这次决策失误，就真的是步入地狱，6年的兄弟情义、6年的苦心经营都将灰飞烟灭。
不能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欧阳笑天作出了决定：一部分资金投入一级半股票市场，一部分资金投入正火热的房地产市场。
1992年12月28日，白雪飞舞。
漫步在西安大街，欧阳笑天心情复杂。
“笑天，现在我们刚刚知道股票是个什么东西，你又要做这个一级半市场的股票，我们压根就不熟悉，现在介入这个市场，你心里有没有底？”王奎到了西安之后，打探了陕西的股份制改造情况，这个市场远非欧阳笑天在电话中说得那样简单，西安的一级半股票市场也正在汇聚着全国各地的股票。
听到了王奎的这个汇报，欧阳笑天心中窃喜，看来这王奎已经不是以前的王奎了，跟随自己多年，他一改过去火暴的脾气，变得虚心、爱琢磨、肯思考，能很快地知道事情的原因和后果，把握事物的来龙去脉，进而有的放矢地去安排。欧阳笑天对王奎甚是信任，可以放心地把公司最机密的事交给王奎去处理，能够省去自己很多的气力，这个人将来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这次欧阳笑天把一级半股票市场的事全部交给他去处理，就是为了进一步锻炼他的能力。
欧阳笑天知道，现在的中国证券交易规则都是比照美国的交易机制进行设计，只要将股票的价格拉高，在高位抛售就能获得差价套现。虽然现在一级半股票市场信息不透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到交易所挂牌上市，但是现在中国很多企业都在进行股份制改造，如果连这部分率先改制的企业都不能上市，股份制改造也就变得毫无意义，而这是政府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一级半市场的股票到交易所挂牌上市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我们不能割裂整体环境看一级半市场的股票，这个市场在不断地升温，投资者对这个市场的期望就越大，政府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对这个一级半市场不关心。”欧阳笑天呵呵一笑，“王奎，经过你这两天的考察，什么公司的股票前景比较好？”
“我看是西北科技吧，在西安，大家都在提这只股票。这是西北工程大学光电子研究所成立的一家公司，主要从事光电子器械研究生产，未来的光电子很有发展前景。”王奎将西北科技的公司介绍递给了欧阳笑天，“不过从市场反应看，这家公司不太被看好，原因是人们对光电子不了解。投资的人都是很势利的，他们看不清楚前景，或者看不懂公司业务，一般是不会下注的。”
欧阳笑天简单地看了一下，这个简介写得实在是艰涩，于是笑了笑：“王奎，明天去一趟西北科技，我们可不能有眼不识金镶玉呀！”
“我们要买这只股票？”王奎太了解欧阳笑天的脾气了，只要是欧阳笑天决定的事，说话都这个口气，别人再有什么意见也是白搭。
“秀丽，明天带上支票。”欧阳笑天冲着蒋秀丽微微一笑。
沿着指路标识牌，欧阳笑天一行三人终于找到了西北科技。
这是一座三层小楼，斑驳的墙壁向人们诉说着久远的历史。三人从一楼走到三楼，这里既没有欧阳笑天想象的一尘不染的实验室与先进的实验设备，也看不到忙碌的技术人员，只能隔着窗户偶尔看到一两台表面已锈迹斑斑的设备。
西北科技的董事长是个戴黑框眼镜的老头子，他对突然到访的欧阳笑天很是热情，兴奋地说：“没想到年底了你们还来公司考察，欢迎欢迎。”又摸出名片递给欧阳笑天。他叫涂红景，是西北工程大学光电子研究所所长，兼任西北科拔公司董事长。
“涂总你好，我们看到了你们的简介，希望能更加全面详细地了解你们公司。我们知道你们进行股份制改造没有多长时间，但是对你们的光电子设备非常感兴趣，中国经济要发展，将来工业肯定要实现现代化，光电子的前景很广阔啊。”欧阳笑天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凉了半截，眼前这个老头子一副学究样子，没有一点企业家的锐气。
涂红景用手推了推已经滑到鼻尖上的眼镜，说：“欧总，光电子设备都是我们研究所自己的成果，现在社会上很多人并不理解这个东西，你这么看好西北科技，我们感到非常高兴。光电子将来是工业发展的重点项目，现在西北科技还在起步阶段，需要得到社会的认可，也需要投资者们的支持。”
欧阳笑天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涂红景看上去学究气挺重，没想到还挺有经济运作的眼光。“涂总，投资者要购买你们的股票，肯定会关注企业将来的发展，你们现在有什么发展思路？这也是我们今天来最为关心的问题。刚才我大概看了一下，好像并没看到生产设备和车间，车间是在别处吗？”
“车间就在这栋楼的一层，目前设备还比较简陋。欧总，怎么做企业你非常清楚，没有资金说什么都是白搭，我们现在出让一部分原始股，就是要募集光电子一期工程的启动资金，我们将重点开发中央大型企业以及各省龙头企业，我们的思路非常清晰，那就是为所有启动设备自动化的企业提供服务。”涂红景笑眯眯地盯着欧阳笑天，“现在中国很多企业还是劳动密集型的，企业竞争力将来是无法跟自动化工业生产的企业相比的，效率决定利润，市场决定企业的命运，光电子设备为企业提供的不仅仅是利润，更多的是提高企业的竞争力。”
欧阳笑天越听越觉得今天没有白来，没想到涂红景还真能说。“涂总，恕我直言，西北科技现在的状况并不乐观，要想启动你说的这么伟大的工程，你们现在的经营状况以及推销方式肯定不行。来之前我在西安的一级半市场了解了一下，现在市场上对你们的股票兴趣不高呀。”
“欧总，我们的股票冷淡只是暂时的，我相信夜明珠总是要发光的。”涂红景叹了一口气，“欧总，你有什么高招？”
其实，欧阳笑天没有运作类似企业的任何经历，这一类股票如果继续冷淡下去，即使涂红景能融到资，他能经营好西北科技吗？一旦涂红景运作失败，到时候投入西北科技的资金可就泥牛入海，西北科技的上市也就成了水中之月。但，面对拥有这么好发展前景的项目，放弃又太可惜。
“涂总，如果我们接手你们的3000万原始股，你们必须加大宣传力度，保证把资金投入到生产之中。”欧阳笑天决定赌一把，“还有，你们的简介资料必须重新印刷，我希望你能在春节之后安排接受媒体的采访，这样才能吸引更多投资者的关注。”
涂红景紧紧握住了欧阳笑天的手：“欧总，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资金，虽然我们的启动资金有一定困难，但是我相信我们的技术，相信我们的市场，我相信你将来会得到很高的回报。有一点需要先向你说明，我们现在的原始股每股是1元面值，现在是融资，要2元一股出售，这是我们的原则。”
王奎一听涂红景张口就是2元一股，再加上眼前萧条的场景和一级半市场上的冷淡反应，忍不住插话道：“欧总，西北科技在市场上的挂牌价就是2元，根本没有人理会，我们如果2元收购，3000万股就要支付6000万，风险太大了。”
欧阳笑天琢磨了一下，现在市场上并没有人知道鼎新投资要大举收购西北科技，根据巴菲特投资优质股票的原则，如果春节之后西北科技能进行媒体炒作，把冷饭给炒热了，很可能改变现在的股票走势，等市场上形成投资跟风的良好局面，再全面抛售西北科技，就可以稳赚一笔。这也许就是一级半股票市场独有的信息不对称优势，正是鼎新投资获利的好时机。
“涂总，我们的合作我希望保密，我们的交易明天完成。”
1993年3月3日，涂红景接受了西北电视台的财富人物专访。3月4日，西安一级半市场上西北科技的股票交易价格炒到3.3元。
“欧总，涂红景在电视上那么一掰活，这西北科技的股价简直就是坐火箭，成了涨幅最快的股票，涂红景在电视上说的西北科技上市，到底有没有谱？”王奎担心涂红景的牛吹得过大会引起市场的疑虑，“这个涂老头看上去蔫得很，没想到挺能侃的。可光靠嘴皮子功夫是靠不住的。”
欧阳笑天一直担心涂红景春节后不会炒作，没想到西北电视台播放涂红景的专访后，西北科技的股价果然不断上涨。然而西北科技拿到鼎新投资的6000万资金，到现在一点儿启动项目的迹象都没有，欧阳笑天也是提心吊胆。
欧阳笑天说：“王奎，这是我们的处女作，现在股价上涨，我们就算成功了，不管涂红景怎么吹，也不管西北科技将来怎么发展，我们等股价上了4元马上出售。”
第三天，王奎与欧阳笑天在西安一级半市场的5个交易点出售了手中所有西北科技的股票，获利6000万。成功套现的欧阳笑天难抑心中的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凭借自己的胆识获利6000万。此时欧阳笑天想起了王婷婷，想起了拿到汉正义3000万之后的那一纸协议，想起了鼎新投资成立的鼎新房地产公司承建开发的西齐花园一期还是一个土坑，欧阳笑天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王奎，听说秦岭高科研究的电视显像管已经进入了试用阶段？”欧阳笑天点燃一支雪茄，是王婷婷送的，“秦岭高科，还有西北电缆、华中科技、西清环保、华东电子，这些股票统统买入，这些都是第二个西北科技。”
“欧总，你说的这5只股票看上全前景都非常广阔，但是这样我们的投入会非常大，按照鼎新投资内定的投资原则，我们只能动用3亿元的资金，加上西北科技的6000万盈利，我们能调动的只有3.6亿元。”王奎一脸严肃，“现在我们要想成功炒作这5只一级半市场股票，我们就要全部投入这3.6亿元才有可能成功。”
欧阳笑天吐了吐烟雾：“王奎，你想过没有，只要我们3只股票获利一倍，那么我们就是成功了。现在西安的一级半股票市场已经成熟，只要我们控制了股票，拉升股价，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你忘记了，我跟你说过，这就是一级半市场信息不对称带来的机遇。”
王奎与蒋秀丽夹着皮包在西安的一级半股票市场内转来转去。这里并没有欧阳笑天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西安的一级半股票市场已经跟成都红庙子一级半股票市场一样火热，交易非常活跃，只要是股票，往街道两旁摊子上一摆，就像卖猪肉一样，马上就有夹着皮包、提着现金的人往摊子前涌。而欧阳笑天提到的几只股票价格也已经是今非昔比。秦岭高科的价格已经炒到3元一股，西北电缆每股1.8元，华中科技每股2元，华东电子每股2.5元，西清环保在成都红庙子市场股价已经炒到3元一股，在西安市场则已经涨到3.5元一股。
“秀丽，笑天选的这几只股票现在价格已经很高了，这会儿买入的话，每只买不到3000万股，一旦投资失误，损失非常惨重。”王奎最担心的就是秦岭高科与西清环保，这两个企业经营的产品一个是电视显像管，一个是化学环保，它们的股票价格已经到达历史最高价，这些高科技产品上市说不能获得通过就不能通过，公司给投资者画的饼极可能充不得饥。
蒋秀丽仔细看了看秦岭高科的说明书，又在几个地方询问了秦岭高科的股价，买家依然是持票观望，很多人现在都在赌显像管的成功通过，准备待价而沽。鼎新投资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操作经验。
“王奎，笑天选定的这几只股票都是热门股票。刚才我打探了到一个消息，有人在议论笑天。”蒋秀丽总感觉市场的气氛很压抑。
欧阳笑天夹着皮包回到了临时租用的办公室。他刚刚坐下端起茶杯，王奎与蒋秀丽就走了进来，看脸色有点不对劲。
“王奎，怎么样？”欧阳笑天满脸微笑。
王奎一屁股坐到欧阳笑天的对面，边倒水边说：“让秀丽给你讲。”
“笑天，凡是我们选定的股票，持有人都没有急于出售的意思，秦岭高科的几个持有大户还在议论你，他们好像对你操作西北科技的事非常崇拜。”蒋秀丽盯着笑天，“你现在成了西安一级半市场的名人了，我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呵呵，估计是涂红景那个老家伙将我们当初的约定说出去了。这未必是坏事，既然这么多人看好我欧阳笑天，那我们何不趁热打铁，现在下手买入5只股票。明天将手上的所有资金都投下去，随时关注市场动向。”
第二天，欧阳笑天坐镇办公室，王奎则在交易所随时向他汇报股价的涨跌情况。
“笑天，今天秦岭高科的股价升了，现在每股3.8元，但是我们一说要收购，股价立即上升到4元，现在怎么办？”王奎在电话里面扯着嗓子汇报，“好像只要我们一买就涨价，他娘的！”
“哥子，炒西北科技那个家伙出手了，好好拉拉。”这时王奎旁边一个四川人带着浓重的口音说，“日他娘的，西清环保就是骗人的，让这个瓜娃子给吃饱了，看他到时候咋个吐出来！”
“他们有的是钱，听说在深圳倒卖认购权证赚了不少，你就是将你手上所有的秦岭高科与西清环保都抛出去，对于那个欧阳笑天来说也是毛毛雨，没得事。”又一个四川口音的大汉说，“不过这个瓜娃儿还是很聪明，没有到红庙子去，西北科技炒作得就是成功，你不服气也得服气。”
王奎似懂非懂，没有搞明白那两个四川家伙到底说什么，但是从他们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看，这两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刚才那个家伙硬是将秦岭高科的股价从3.8元吼到4元。
“全给我收，不管他们拉多高。”欧阳笑天非常坚定，“他们对我欧阳笑天有兴趣，这就是好兆头，继续买进。”
就这样，鼎新投资在4个月内以4元一股买入3000万股秦岭高科，以4元一股买入2000万股西清环保、以2元一股买入西北电缆2000万股、以2.5元一股买入华中科技与东北电子各2400万股。
一个星期后，欧阳笑天将王奎叫到办公室：“我们再拿出300万炒炒二级市场的股票吧。”这些一级半市场股票最后的目标是上市，到时鼎新投资需要安全退出，如果不能把握好二级市场的一些炒作技巧，可能很多盈利机会将白白溜走。
“刚刚弄明白一级半市场，现在又要去二级市场，这玩意儿我不会呀。”王奎两手一摊。
“巴菲特、索罗斯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炒股，我们要一步步地学习。你按照我的意思下单就可以了。”
“那我们现在买什么股票？”王奎问。
欧阳笑天挠了挠后脑勺：“琼海仪表这只股票一直很低迷，我们可以试试。”
欧阳笑天曾在大学图书馆里研究过股市操作理论，像琼海仪表这样一直没有多大成交量的股票，如果上市公司没有什么业绩问题，那么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控盘，也就是说，庄家已经掌握了大量琼海仪表的流通股，可以通过拖延拉升的时间消磨跟风者的持有信心，一旦跟风者出局，庄家一定拉升。欧阳笑天虽然不知道琼海仪表庄家的动静，但是一级半股票市场走漏消息导致股价上涨的教训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要想成功进入琼海仪表，只有秘密潜行。
“王奎，你用50个身份证开设股票账户，以每个账户500股500股地少量买入，切记集中下单，那样庄家容易发现。琼海仪表股价上下波动已经6个月时间了，这足以消磨很多人的持有信心，你要沉住气。”
没想到的是，一个星期后，琼海仪表的股价突然出现了剧烈波动。
“笑天，股价怎么一拉升后又突然下跌呢？”王奎看了看账户里面的资金，“我们投了300万资金到琼海仪表，现在已经出现50万的亏损，怎么办？”
欧阳笑天咬了咬牙：难道是庄家拉升股价前试探性地摸摸盘面的情况，发现有跟风者，所以再次打压，想将跟风者清洗出局？
对，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庄家要拉升了。
“王奎，我们再等等看。”
一个星期后，王奎账户里面的资金从亏损100万逐渐涨到盈利50万；20天后，琼海仪表的股价不断震荡上扬，王奎账户中的盈利率达到50%。
“王奎，出货！”欧阳笑天这些天一直在仔细分析琼海仪表的股价走势，在前15天，琼海仪表的股价不断震荡上扬是庄家在拉升，后面的5天虽然也在震荡，也有一定幅度的拉升，但是成交量明显放大，这是庄家在出货。
两天后，王奎成功出局，共获利150万。
再次品尝到胜利的滋味让欧阳笑天信心满满，他来到一家茶楼喝茶，以放松一下多日来紧张的心情，没想到突然接到了王婷婷的电话：“笑天，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你不会真在西安吧？”
欧阳笑天喝了一口茶，不急不徐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听说有人在西安捣腾一级半股票，我托朋友打探了一下，他们说是你。”王婷婷的口气显得很紧张，“你赶紧撤回来，西安的市场水很深，已经有一个内部通知，限制给发行一级半市场股票的企业发放贷款，这些企业很可能出现资金问题。”
“没有那么玄，我就在西安，现在形势一片大好。”欧阳笑天不以为然。
王婷婷有点急了，看来欧阳笑天被西安市场蒙住了眼睛，她急切地说：“笑天，我就在银行系统，知道内情，你千万别晕了头。”
“放心吧，没有问题。”欧阳笑天信心十足。
“投资市场不是开玩笑，你忘记汉正义的教训了？我们投资不能凭一时的直觉，要理性一点。笑天，一定要听我的，8月15日之前你一定要撤出来，你现在不仅仅代表你个人，投资是大家的事情。”
听了王婷婷的话，欧阳笑天心里很不舒服，现在购买的股票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个女人胆子是越来越小了，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居然要我撤，我他妈的才不干这傻事呢。
欧阳笑天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继续品茶。可是王婷婷的话也不能不听，还是应该调查调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20分钟后，欧阳笑天拨通了秦岭高科董事长黄新的电话，再三追问公司的资金状况，黄新在电话中赌咒发誓说没有问题。欧阳笑天又给王奎打电话，让他查查人民银行有没有发过王婷婷说的那个内部文件。王奎打探了一圈，没有结果。欧阳笑天彻底放心了。
1993年8月15日。西齐市阴雨连绵，雨水夹杂着泥沙从天而降，整个城市灰暗一片。
欧阳笑天坐在鼎新投资的办公室里，望着秦岭高科、西清环保、西北电缆、华中科技与东北电子大堆的股票数据，问王奎：“那几个四川人现在还在西安吗？”
“不见了，听说回成都红庙子了，我总觉得那几个家伙有点问题。笑天，秦岭高科的股价已经跌倒3.2元一股，听说秦岭高科现在的试验并不顺利，股票上市的前景非常暗淡，现在市场上已经没人买了。”
欧阳笑天脸色突变：“试验并不顺利？秦岭高科的董事长黄新昨天不是说进展顺利吗？是不是四川的那几个家伙在背后捣鬼，故意将股价给砸下去，再释放消息，让我们心里产生畏惧，从而在低价位将股票出手，那样他们再来一个回马枪？我们可别中了他们的圈套。”
“笑天，黄新那个人我看靠不住，据我得到的消息是，西北银行已经向法院起诉了他们，说是公司有2亿元的银行贷款已经逾期3个月，无法归还。就凭这一条，证监会就很难短时间让秦岭高科上市。”王奎说着拨通了西北银行法律部主任的电话，“笑天，你听听电话就知道了。”
西北银行法律部主任证实了王奎说的情况，欧阳笑天顿时感觉脊背一阵冰凉，难道真如王婷婷说的那样，就这样一步踏入地狱之门？可事已至此，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笑天，西清环保好像也有问题，听说是虚假注册，东北电子、西北电缆以及华中科技的股价都在不断下跌，我们已经出现将近1亿元的亏损，如果刨出西北科技赚取的6000万，现在的亏损在4000万左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都下跌呢？”难道红庙子到西安的那帮人跟西清环保、秦岭高科他们都有勾结？欧阳笑天意识到，一张无形的大网在冲着自己铺天盖地地罩过来，如果真是那样就实在太恐怖了，这些一级半市场的股票不能像二级市场的流通股票那样随时变卖，现在这些股票犹如废纸一样砸在自己的手上了。
王奎走到他的跟前安慰道：“笑天，你别着急，一级半市场就是不透明，没有保障，这些在一级半市场上发行股票的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公司老总是不会将真实情况告诉我们的，加上一些红庙子的炒家暗中给我们作局，将股价拉高，把我们给卷进来了。”
欧阳笑天慢慢走到窗前，望着窗前那棵胡杨树发呆：一夜之间拿到了3000万，3个月变现了5.8亿元的认购权证以及股票，3个月用6000万赚回6000万，投入了3.6亿元，成了5只股票的最大原始股东，4个月亏损了1亿元。
不，不能就这么亏损下去！
欧阳笑天心潮起伏，这一年来发生的一切犹如过山车，将自己从山顶掀到谷底。是黄新的虚假无耻还是自己的盲目自信？西北科技或许只是自己的一时走运，更或者只是庄家释放出来的一个诱饵，红庙子那一帮倒腾秦岭高科与西清环保的四川人太了解这个市场了，那张狰狞的大嘴早已在等待自己送上门去呢。
看来王婷婷说的没错，自己是太刚愎自用了。秦岭高科的股价还在下跌，西清环保可能一开始就是一个骗人的空壳公司，现在怎么跟王婷婷解释？欧阳笑天的脑子里面再次闪现出与王婷婷的那一纸协议。
欧阳笑天心里烦躁无比，脖子上的青筋渐渐隆起。当年汉正义批发问题电脑，尽管也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但无论如何欧阳笑天还能找到那个老东西，可现在鼎新投资犹如走进了一片烟雾蒙蒙的幻境，没有对手，没有目标，唯有身体不断地流血。
欧阳笑天脑子逐渐冷静下来，如何才能减少损失呢？在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有往前走。欧阳笑天在仔细地分析了整个股票市场的状况后，形成了一个想法。
只要能控制上市公司，掌控了上市公司的经营动态及绝密信息，同时控制二级市场的流通股，打压拉升都有上市公司全方位配合，还有不赚钱的道理吗？现在从秦岭高科抽身已经来不及，这5只股票现在已经没有人接手，这一次的失败也是一种财富，至少让他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王奎，到我这里来一下。”
王奎一进门就又给欧阳笑天敲了一闷棍：“现在一级半股票市场已经被套，投入2亿元的房地产销售也远远落后同城的山水家园，鼎新投资的发展全面陷入被动。”
欧阳笑天慢慢地拉开了抽屉，拿出一份西齐市发行量最大的报纸《西北早报》：“这样下去，我们又要回到解放前了。”
王奎接过欧阳笑天扔下的报纸，上面有鼎新房地产公司最新的楼花广告。王奎粗略地统计了一下，这一年时间鼎新房地产已经在《西北早报》投放了400万广告的费用，可是鼎新房地产开发的西齐花园一期还有1/4的房子没有卖出去，西齐花园二期更是寥寥无几，而改制后西齐水泥厂旗下的山水家园销售一直排在第一。
鼎新房地产项目的开发，是欧阳笑天在考察了北海房地产市场以及西齐的房地产后，力排众议才下注的，也是制定公司两条腿走路方针的一个切合实际的项目。怎么开发的楼盘就卖不出去呢？难道自己做实业也是一个二把刀？
目前鼎新投资还可动用的资金有3300万，如果西齐花园二期的楼盘继续滞销，西齐花园三期就不能动工，到时候政府可以以未开发为名将地皮收归国有，再转让给其他房地产开发公司，那样，当初鼎新投资投入的地皮资金将颗粒无收，银行也可能终止贷款。二期的楼盘也可能因为银行停止贷款出现烂尾，大量资金就将被套牢在房地产中。
“西齐花园的销售怎么就赶不上山水家园呢？是谁做的这个项目？”
“山水家园是那个尖嘴猴腮的齐昕搞的，这小子现在成了精了。”王奎回答。
“齐昕？就是西齐水泥厂的那个？”欧阳笑天一脸的惊奇。
“对啊，就是那个齐昕，其貌不扬，可挺有道行。”
“上次我从深圳回来，看到齐昕已经开上了奔驰，这个家伙将来是个人物。现在西齐水泥厂不一样了，改制了，还准备上市呢。”欧阳笑天盯着缓缓飘动的烟圈，若有所思，又接过王奎手中的报纸，抖了抖，“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是一个多面手，搞房地产搞得那么好。这个人我们得想办法弄过来，具体怎么弄，你好好想想。”
“笑天，从我们的销售统计看，目前房地产这块我们真的不能再盲目往里面砸钱了。关键问题在于，现在房地产整个行业已进入一个萧条期。”说着王奎从公文包中拿出一摞申请表，“你看，本来银行的信贷人员已经说好了谈鼎新房地产的一笔2000万贷款，但是昨天一早，银行收到了上面紧缩房地产贷款的通知，我们的贷款看来不行了。我们现在如果要退的话，该怎么退；不退的话，到底怎么维持？”
怎么办？鼎新投资公司两条腿走路的方案现在都有了问题，难道鼎新已经病入膏肓了？
为了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欧阳笑天几夜没合眼了。
一天，欧阳笑天在一级半股票市场里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西清环保通过信托公司发行信托凭证募集资金之后，将一个小工厂包装成股份制公司，公开发行原始股。
第二天，欧阳笑天找来王奎，谈起公司的下一步计划：“现在银行紧缩贷款，我们不能改变政策，但是人是活的，肯定会有办法。银行贷款问题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见王奎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欧阳笑天补充道：“你想想，现在我们的贷款都是从银行中取得的，为什么我们的资金一定要从银行中取得呢？”接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信托计划宣传小册子：“你看看这个，这个信托公司目前是西齐市财政局控制的，他们有钱，我们为什么不能用鼎新房地产的股权到西齐信托公司进行抵押借款呢？以后我们完全可以跟信托走得更紧密一点。”
王奎有些担心：“西齐信托是财政局控制的，很少跟我们这样的企业打交道， 再说信托公司还没有跟房地产企业进行抵押借款的先例，我担心财政局那帮官爷们不会同意。”
欧阳笑天一笑：“王奎，这次你说到点子上了，西齐信托是财政局的官爷们控制的，成与不成就全靠他们的一句话。可是你别忘了，现在西齐市的大小官员们口口声声都在嚷嚷要改革，只要我们能找对路子，还担心官爷们不点头？到时候看他们是当改革的先进人物还是绊脚石？”
欧阳笑天盯上了西齐副市长王怀远。现在自己跟王怀远的女儿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无论从公还是从私，王怀远都应该支持自己。想到了这一层，欧阳笑天心满意足：王婷婷是烂了一点，可有了这个烂女人，在西齐还有什么是我欧阳笑天办不到的？
这是欧阳笑天第一次到王怀远家，保姆开门将欧阳笑天让进了客厅。一进门，几把朱红的仿古木椅子摆在客厅，王怀远正在看新闻联播。
王怀远慢慢地睁开眼睛：“笑天，好久没有你的音信。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不是又遇到麻烦了？”
欧阳笑天笑眯眯地摸出一包大中华，递给王怀远一支，拿起了茶几上的打火机给他点上：“今天我是专门来看望市长伯伯的，还给您带来好消息了。”
王怀远盯着欧阳笑天，眼睛放光：“好消息，是婷婷的吗？”
“是。”
“她都好长时间没有给我打电话了，上次还是去年打的，这个孩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望着满眼泪花闪烁的王怀远，欧阳笑天又想起了他与王婷婷在深圳的疯狂，王婷婷游走于各种男人之间，为什么不肯给自己的父亲一点关爱呢？欧阳笑天将烟灰缸递到王怀远跟前，柔声说：“婷婷要结婚了，下周就要回来了。”这个消息是前几天王婷婷打电话告诉欧阳笑天的，当时他也很吃惊，但一想到鼎新的未来，这也就不算什么了。
“什么，结婚？回来？” 王怀远腾地从背靠椅上坐了起来，语气骤然急促起来，“这孩子怎么事先都不告诉我呢？”
过了好半天，王怀远又靠回到椅子上，右手捋了捋头发，叹一了口气说：“看来这孩子还没有原谅我啊！”
“伯伯，现在婷婷又得工作又得做生意，很忙的。”欧阳笑天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我跟婷婷是朋友，有什么事情您开口，就当我是您儿子一样，我会代婷婷孝敬您的。”
王怀远隐约听到欧阳笑天的一点话外之音：难道婷婷与欧阳笑天在合伙做生意？怪不得去年婷婷突然来电话，要求自己帮助欧阳笑天……看来今天欧阳笑天肯定又有求于自己。
欧阳笑天见王怀远神情有点异常，就问：“伯伯，婷婷要回来，难道您不高兴吗？”
“高兴，高兴。” 王怀远有点迟疑，“只是……”
“婷婷这次回来主要是来看望您，顺便再考察一下西齐花园这个房地产项目。”
“那个项目不是你们公司在做吗？”王怀远一下子敏感起来。西齐花园在西齐市已经成了死楼盘，销售情况非常艰难，难道欧阳笑天是想让政府出面帮助销售这个楼盘？
“是我们在做，可婷婷她对这个项目也很有兴趣。就是由于银行全面收缩银根，房地产企业贷款难，现在盖了一半，资金成了问题。”见王怀远没有任何反应，欧阳笑天又强调了一句，“婷婷回来就是希望能融到一笔资金，来接手我们这个楼盘。”
“她回来接手？”王怀远颇觉蹊跷，“她哪儿拿得出钱呢？”
“现在靠银行是不行了，可信托公司有钱呀。”欧阳笑天又摸出一根大中华，递给王怀远，“婷婷担心到时西齐信托不买账，所以今天我来看望王伯伯还有一层意思，婷婷让我先跟您通通气，毕竟你们父女两多年不见，她担心一回来就提到这事您会不高兴……”
王怀远沉默半晌，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去说说看。”
5天后，西齐信托公司公布了一个房地产投资收益的信托计划，向社会上公开发售。10天后，西齐信托以抵押的形式给鼎新贷款2000万。投入西齐花园的钱终于变成现金到手了，闻着人民币的香气，欧阳笑天又在思索着下一步计划。那个开奔驰的山水家园老板齐昕是个人才，他的西齐水泥现在正在筹划上市呢，这将是西齐市的第一个上市公司。
必须拿下西齐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