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一间豪华的办公室内。
欧阳笑天不安地抱紧了手中的帆布袋子,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
对面大班椅上坐着的人叫汉正义,60多岁了仍然红光满面,肥肥的一张脸上,眼睛被浮肿的眼皮挤得只剩下一条细缝。隔着一团团雪茄烟雾,欧阳笑天斟酌着自己该如何说服这个华裔大鳄。
欧阳笑天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挪身子,尽可能地向汉正义靠近一点。自从上一批货款打到汉正义指定的银行账户,一年时光在漫长的等待中过去了,欧阳笑天一直没见到汉正义的人影,经过这一个星期的守候,今天终于能跟这个驰骋东南亚的大鳄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了。
汉正义的眼睛里有一丝不屑。
欧阳笑天的心跳一点点加快,又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希望能调整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汉正义缭绕的雪茄烟雾飘到欧阳笑天的脸上,让他一阵恶心,一股火苗顿时从心底蹿了上来:妈的,今天一定要让这个老东西把话说清楚!但欧阳笑天还是尽力克制着自己,让自己的语调平和一点:
“汉老,当初您找到我的时候,说希望把西齐作为您整个中国市场开发的前沿。出于对您的敬仰,我将老本都贴出来,从您手中买回了第一批电脑,如今这些电脑被发现是早报废了的;还有,我贷的第二笔800万货款早就打给了您,至今却没有给我一台电脑,您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呀!”欧阳笑天越说心中的火苗越往上蹿得厉害。
汉正义缓缓地吐了一个烟圈:眼前这个年轻人脸庞轮廓分明,脸颊上一条条的肌肉仿佛是竖着长的,黝黑的皮肤衬着浓眉大眼很是精神。这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坚毅和果敢,此刻显得有些焦急,笔直的鼻梁细细密密地布满了一层汗珠,他已经无数次地舔过干裂的嘴唇了,额上的三条皱纹也古怪地皱了起来。
汉正义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个小年轻干劲挺足,可惜是个小角色,这样的人我遇到的太多了,他们都是跳梁小丑,都是寄生虫,想寄生在我汉正义这棵大树上,图谋有一天飞黄腾达。这都是些幼稚得有点可怜的家伙,他们成为牺牲品不足为奇。对于这种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人,早点让他明白事理也省些力气。
“笑天,既然你亲自来到深圳,那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当初我找你也不过是我在西齐站稳脚跟的需要。中国市场是块大肥肉,而我是个嗜肉成性的人。这块肥肉啃起来手续复杂得很,找一个跳板就事半功倍了。”
欧阳笑天的眼皮痉挛了一下:看来这个老鬼是成心要踩着自己的尸体来完成他的扩张了!就算把我当跳板,也不应该弄些烂东西来骗我呀!尤其是最后一次货款发出都一年了,连个烂东西都没有,生意场上竟有这样吃肉喝血的游戏规则吗?
想到此处,他心中翻江倒海,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一根根绯红的血丝横七竖八地布满了双眼。
汉正义盯了一眼冲动又不敢发作的欧阳笑天,心里有点得意:想当年我汉正义创业的时候,那个南洋鬼不也是这样对我的吗?
“汉老,您是不讲道义了?”想起自己这六七年来用心血和汗水建立的这点家业被这个恶心的老家伙给毁了,欧阳笑天眼球都快要涨破了。
“嗤——”汉正义轻蔑地喷了一口气,“道义?笑天,做生意要是都像你这样规规矩矩,何来奸商之说?”
汉正义明白,自己的举动足以毁掉别人的一切,但是他从来都不是慈善家,对他来说,只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上去还有点血性,有点自己当年的风采,不然他见都不会见的。在商场上多年的摸爬滚打已经彻底地冷却了汉正义的血液,这是一个不讲人性也不讲规则的人,唯一让他兴奋的只有金钱。毕竟多少年之前,别人也是这样对待他的。
“想要干一番事业的男人,一定要有点血性,还要有点狗性。该冷血的时候,你就是一条狗,一条毫无人性的狗。达尔文说得好,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存是最残酷的,商场的生存也一样!”这就是汉正义的进化论。
家里的四兄弟之中,母亲最担心的就是调皮的欧阳笑天。高中毕业,怀揣企业家梦想的他却阴差阳错被石油学校录取,于是退学复读,第二年总算考入了华北工业大学。也许是命运弄人,欧阳笑天却被土木工程系录取,枯燥的大学生活让他离梦想越来越远。
那时,欧阳笑天整天泡在学校的图书馆,米尔肯、巴菲特、索罗斯等一个个名字跃入欧阳笑天的眼帘,垃圾债券、股票投资等这些名词留在他的脑海里。看着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财富故事,他每每想象着自己也能成为中国的米尔肯、巴菲特,但随即黯然失笑:这不是扯淡嘛,中国又没有证券市场,怎么可能有米尔肯、巴菲特出现?
寒假已经结束,母亲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欧阳笑天怎么还没有回学校上学的意思呢?整天不回家,在外面不知道忙什么。“你怎么还不回学校?”母亲忍不住问欧阳笑天。欧阳笑天笑嘻嘻地告诉母亲:“妈,不去了,我跟高中时候的几个同学正在筹备一个冲洗店。”
母亲非常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只要他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母亲只好无奈地望着他:“读书有前程,你现在可要想好呀。”“妈,你放心好了,你的儿子将来一定是中国最有钱、最有抱负的人。”
1986的春天,欧阳笑天连同高中同学王奎、蒋秀丽等人,在家乡西齐市成立了铁哥们冲洗店。效仿在书上看到的案例,为了扩大铁哥们的业务,欧阳笑天跟同伴们整天泡在商场、百货店,只要能放下一尺宽的小柜台的地方都有铁哥们冲洗店的连锁柜台。
当年的12月,西齐市下了一场10年罕见的暴风雪,欧阳笑天与王奎等人围在火炉前盘点“铁哥们”的盈余。80万元,整整80万元!欧阳笑天拿起西齐老窖咕噜噜一口气半斤下肚,第二天一觉醒来,发现王奎的头死死地压在自己的胳膊上,正呼呼大睡。欧阳笑天扳开了王奎,“铁哥们”应该有个长远规划了。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欧阳笑天用这80万元成立了鼎新农业公司,从做面粉到跟供销社合作经销化肥,折腾了四年却没有一分钱的盈余。欧阳笑天却依然兢兢业业地为自己的“铁哥们”和鼎新农业奔波着。他知道,自己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发挥的机会。而这时,汉正义出现了。
汉正义早年出国,混迹于东南亚各国,曾经与当地军阀交手,现在成为名震东南亚的华裔巨富。汉正义的传奇经历让欧阳笑天血液沸腾——那是一种混合了崇拜、憧憬和跃跃欲试的灼热,强烈刺激着欧阳笑天的心脏和大脑,自己苦苦等待的机会就是这个叫汉正义的大资本家。
当时汉正义正在筹划开拓西北电脑市场,西齐市是大西北的重镇,汉正义希望能通过在西齐市站稳脚跟、打开西北的市场后再打通俄罗斯以及中亚各国的电脑市场。但是汉正义对西齐市不熟悉,短时期打不开局面。经过与欧阳笑天一番交谈后,汉正义觉得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很有潜力。
面对这个新型的产业,再听了汉正义的一番高谈阔论,欧阳笑天觉得好机会不容错过。既然这个胖子在西齐没有代理点,如果按照运作铁哥们冲洗照片的模式,一旦成功,将来整个西北市场的代理权、甚至中亚市场的代理权都可以跟汉正义进一步谈判。这简直就是老天送给自己的发财机会。欧阳笑天没有跟铁哥们以及鼎新农业的股东们商量,当即在深圳拍板,代销汉正义的进口电脑。
生意似乎进展得非常顺利。鼎新农业成立了子公司西齐科技公司,到银行贷款500万,购买了第一批电脑。欧阳笑天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就将这些电脑销售给了西齐第一中学等单位。第一次回款后,西齐科技追加了300万的贷款,准备进更多的货,并按照约定将预付款打到了汉正义的账户中,结果整整一年,到了1992年的6月,汉正义的电脑仍迟迟没有到货。
此时银行的贷款马上就到期了。在欧阳笑天来深圳之前,西齐第一中学已经反映,部分电脑出现了问题,有黑屏现象。欧阳笑天现在已不指望汉正义给自己西北市场的电脑代理权了,只希望他能尽快发货或者退钱,如果他还能发发善心,按照承诺回收西齐第一中学的问题电脑,就更好了。没想到这个老东西这一次这么无情无义!
欧阳笑天咬了咬牙,满脑子的愤怒犹如毒液遍布全身,随时可能像火山般爆发。6年了,多少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这一次绝对不能被汉正义这条无情无义的老狗打倒,一定要拿回属于自己和兄弟们的血汗钱。
“你是欧阳笑天?”一个时髦女郎惊讶地望着站在柜台前的欧阳笑天。
这是欧阳笑天拜访汉正义的第二天下午,春光明媚,但整个城市却充满酸臭的气味,让人恶心,与这春光极其不和谐。讨债无望的欧阳笑天本打算将帆布袋子里的100多个胶卷冲洗后就回西齐,兄弟们在等待自己回去解决一堆的麻烦事,尤其是提前支付给汉正义的那批货款是银行贷款,马上就要到期,银行已经发出了警告,如果还不上,铁哥们就要关门了。
欧阳笑天转身上下打量了几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性感女郎:一头飘逸的长发,两汪清泉般的眼眸水波流动,丹唇上涂抹着在西齐市从未见过的闪光油彩,身穿一袭粉红的连衣裙,裙摆超短,一双粉白的玉腿修长而匀称。一种眩晕猛地向欧阳笑天袭来,他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那个纯情的年代,一切本以为模糊的画面此时却那样清晰。那分明就是梦里最熟悉的眼波,要怎样才能相信自己没有产生错觉?他想开个玩笑。
“欧阳笑天?欧阳笑天是谁?”
欧阳笑天故作惊讶,联想起出门前妻子反复叮嘱,深圳是个开放的城市,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要万事小心。谁又料到这五花八门的人还包括了她——王婷婷,那个自己从情窦初开的岁月就一直念念不忘、完美得无以复加的女人。
王婷婷围着欧阳笑天转了一圈:这个人中等身材,个儿不算高,却让人觉得很结实很可靠,脊梁挺得笔直,头发粗硬得像铁丝,还非要在鬓角处拐个弯,脸庞棱角分明,浓眉大眼,眼神中透露出果决与刚毅,眉宇间还隐隐残留着当年的英气。她疑惑:“难道是我看错了?我跟欧阳笑天可是多年的老同学,应该不会认错的。你真的不是欧阳笑天?”
欧阳笑天盯着眼前这个成熟而性感撩人的女人,哈哈大笑:“哦,想起来了,你是王婷婷,西齐市第一中学的校花,当年在西齐市就已声名远扬,现在更楚楚动人了。”
“那你是……”
欧阳笑天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女人。想当初,王婷婷一直对自己若即若离,高中毕业以后就一直杳无音讯,没想到今天能在深圳遇上。“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呀……”
王婷婷退后一步:“如果你不是欧阳笑天,那你怎么知道我的?”
欧阳笑天从帆布包里面摸出一个盒子打开:“这是我的名片。”
王婷婷接过名片,上面清清楚楚地印着“欧阳笑天”几个字,不禁娇嗔道:“你这家伙,耍我呀,还是那么没个正形儿!”
欧阳笑天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开始我是不敢确定,没有想到我们的校花现在这么漂亮,简直就是深圳市的市花,你说,面对这么一个大美人,我敢贸然相认吗?”
“欧阳笑天,你这人怎么还是这么讨厌呀?”
“不是我讨厌,现在这个世道这么混乱,我出门的时候,我老婆就反复叮嘱,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万一你是在骗我,是另有企图的坏人,怎么办?”
“你这人怎么越说越没谱了?”王婷婷抿嘴一笑,见欧阳笑天眉舒目展,又问道,“你刚才说你老婆,你结婚了?”
欧阳笑天嬉皮笑脸地搓了搓手,昨日遭遇汉正义羞辱的糟糕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是呀,父命难违,结婚半年了。”
王婷婷咯咯大笑:“你不是考上了华北工业大学吗?那可是全国重点大学,现在应该混得不错吧。”
“我学的是土木工程,没有什么出路,工程设计得再好也是别人的,到头来我都只是个建筑工人,那样一辈子也娶不到你呀。于是索性退学赚钱娶老婆了,这次到深圳是来洗胶卷的。”
欧阳笑天诙谐的话语让王婷婷脸上堆满了微笑,眼中泪光一闪而过。看着他,往事不禁浮上心头。
当年父亲为了权和利,将心上人如同礼物让给上级,又在上级的撮合下与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结了婚。现在父亲贵为西齐市的副市长,其实是用可耻的交易换来的。王婷婷一想起母亲那因为夫妻感情不好而忧郁的眼神就对父亲恨之入骨,尤其是在母亲带着对父亲一生的恨撒手人寰的那一刻,王婷婷决心远离父亲,她出国了。
海外的漂泊生涯远比想象中艰难,无论是事业还是感情都屡遭挫折,甚至相恋多年的未婚夫也离自己而去。万般无奈之下,她选择回国。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在从美国回来的飞机上,她遇到了汉正义。盯着汉正义头顶上寥寥无几的几根头发,王婷婷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当汉正义淫邪的眼神落到她高耸的胸脯上时,她真想上前抽他两个耳刮子。可是这个男人实现了他的承诺,让王婷婷进入了银行系统,进入了那个小圈子。此后王婷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游走在金钱与权力之间,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她在梦中惊醒后扪心自问:这不该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女人不该是男人的附庸!
望着欧阳笑天,王婷婷心底那个久远而宏大的梦想不断升腾,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应该就是自己惊天大计划的最佳合伙人。不过,现在还要试探试探这个男人。
王婷婷轻轻地拍了拍欧阳笑天的肩膀,撅着嘴娇嗔道:“讨厌,那么多建筑工人难道就不找媳妇了?我们这么多年没见,得好好聊聊,听我的,我的大摄影师,你先把胶卷交给他们冲洗,我请你泡吧。”
“泡吧?什么叫泡吧?”欧阳笑天望着这个曾经让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想起昨天汉正义那张冷酷的面孔与还在西齐等待自己好消息的股东,苦笑一声:“我现在哪有心情泡吧哟!”
“你不去?那我回家了。”王婷婷转身欲走。
欧阳笑天一听王婷婷要走,心里犹如猫抓:“别,等一下我。”于是将帆布包往柜台上一抖,近百个胶卷撒满了柜台:“师傅,3天后我来取。”
欧阳笑天跟着王婷婷走到了公交车站。王婷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望着欧阳笑天一笑:“大摄影师,深圳的傍晚是多姿多彩的,它不仅仅有夕阳晚霞,还有更多藏在我们灵魂深处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欧阳笑天望着眼前这个说话文绉绉又有点故弄玄虚的女人,心底发出一丝苦笑,在这个欲望像馒头发酵一样膨胀的城市,还能有什么多姿多彩的夕阳?那都是扯淡。
“我们坐上公交车,你就能发现了。”王婷婷拉了一把欧阳笑天,上了公交车。欧阳笑天还没坐下,就听到后排有个人在扯着嗓门打电话:“这批钢材运到蛇口码头,我已经联系好了一个大仓库,可以存放上千吨钢材。”
欧阳笑天听罢吓了一跳:这家伙衬衣皱巴巴的,应该刚进城不久,还上千吨钢材,不会是神经病吧?
望着满脸怀疑的欧阳笑天,王婷婷拽了拽欧阳笑天的袖口。欧阳笑天回过头来,盯着王婷婷,小声问:“这就是秘密?是神经病吧?”
王婷婷扑哧一下差点笑出声来:“人不可貌相,今天看上去像农民,明天就腰缠万贯,这种例子在深圳数不胜数,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二人转了三道公交车,用了近一个小时,在深南大道找到了一家临街酒吧。走过花花绿绿的走廊,忽明忽暗的角落里尽是些神情迷醉的红男绿女,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得欧阳笑天两眼发花。“这边是迪厅,太吵了,我们到后面的静吧。”王婷婷拉起欧阳笑天的手,欧阳笑天觉得浑身如同电流穿过,暧昧不清的灯光挑动着他本就蠢蠢欲动的心,欧阳笑天有些痴醉在这红酥小手里了。
二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看着眼前这个有点手足无措的男人,王婷婷浅浅地笑了笑,给欧阳笑天倒上了红酒,转动着手上的酒杯,一股醇香轻幽幽地扑鼻而来。
王婷婷的目光让欧阳笑天心跳加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夜色渐渐浓了,华灯初上,映得这座似乎永远喧嚣的城市熠熠生辉。看着大街上忙忙碌碌穿梭不停的人群,欧阳笑天深有感触地说:“西齐市就是再发展10年也赶不上深圳,改革开放真的让深圳人先富起来了。”
“你现在不也是铁哥们公司的总经理嘛!”王婷婷举着杯中的红酒,望着若有所思的欧阳笑天,“你也是西齐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我相信,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无论在哪里都能成功。”
“婷婷,你就别拿我开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西齐地处边陲,能称得上产业的用五个指头数都富余。铁哥们成立这么多年,靠照相、冲洗胶片这种小买卖能赚多少钱?”
欧阳笑天抿了抿杯中的红酒。与眼前这个性感撩人的女人一起品酒,他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公交车上那个打手机的农民,脸颊不禁有些发热:“不怕你笑话,我还是第一次到酒吧喝酒,第一次喝红酒……这几年好不容易靠冲洗胶片赚的那点儿钱在电脑生意上全亏光了,还欠着不少银行贷款。”
“你刚才说的没心思就是因为这个?”王婷婷放下手上的酒杯,素手指着窗外来去匆匆的人群,“深圳这个地方是繁华,可你以为大街上南来北往的都是有钱人吗?有些人说不定还没有你有钱呢,但是他们依然在为自己的目标奋斗,他们中的某些人也许就是中国将来的亿万富翁。怎么说你也在商场上闯荡了好几年,有的是经验,怎么越闯越堕落、越没有信心呢?你知道女人最欣赏什么样的男人吗?”
欧阳笑天呵呵一笑:“不知道。那女人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旁边一张桌子,朦胧的灯光下,一个秃顶男人左手搂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右手从口袋中摸出一沓钱,塞进小姐的内衣里面,趁机一阵乱摸。
王婷婷顺着欧阳笑天的眼光看过去,一笑,伸过酒杯碰了碰他的酒杯,抬手捋了捋头发:“欧阳笑天,不会吧,难道你没见过这种事?有钱人都这样,纸醉金迷,等你有了大把的钱,到时候说不定更过分。”想当初飞机刚刚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汉正义那个老混蛋就一把搂住自己,这两年更是将自己当成淫欲的工具,现在到了他该出血的时候了,眼前这个男人一腔抱负与单纯,正是自己实现计划的好伙伴。
“别瞎扯了,我现在哪还有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生意场就跟战场一样,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了,就要在失败的地方将损失给补回来。男人站直了就别趴下,倒下了站不起来的男人,将来怎么可能像对面的那个老家伙那样潇洒呢?”
“你说的也许有道理,可你是市长大人的千金,你都不在西齐市发展,像我这样一个小老百姓,本来就一没钱二没权,还要遭受这些先富起来的人算计,你说说怎么才能找补回来?”欧阳笑天黑黑的眉毛微微立起,“现在我的情况你都看到了,100多个胶卷,冲洗回去只能赚千把块钱,这样赚钱要赚到猴年马月?去年做化肥的那批货款还欠着账呢。”
“西齐市是闭塞,但是西齐人的腿脚并没有绑在西齐市,人是活的,走出西齐一样可以顶天立地,开创一番事业。”王婷婷望着对面那个粗俗的秃顶男人,意有所指,“像他那样的男人,你以为他从一开始就是有钱人?说不定昨天还是一个穷光蛋呢。在深圳你不是没有遇到过,一个衣衫寒酸、看上去像个捡垃圾的,在大街上大大咧咧地打电话倒卖钢材,说不定就是位人五人六的大富豪,难道你现在连那点信心都没有吗?”
欧阳笑天笑了,看来眼前这个女人外表的妖媚掩盖不住骨子里面的咄咄逼人:“婷婷,每个人都有抱负,可是如果没有实现的机会和条件,梦想也许终归只能是梦想,商场毕竟是残酷的。”
欧阳笑天忽然想到了这个女人的父亲,西齐市副市长王怀远,如果他肯出面,鼎新农业遇到的资金紧张问题肯定能够成功化解……这个女人大有用武之地。
王婷婷呵呵一笑,眼神突然迷离起来,让人心动。在她看来欧阳笑天还是当年那个雄心甚至野心勃勃的欧阳笑天,暂时的失意难掩他骨子里的果敢甚至独断的气质,还有一股火山爆发一般的狂热。
“我带你去拜访一个人,让他给你好好洗洗脑。”王婷婷拿起酒瓶,往欧阳笑天的杯子里倒酒,“这个人可是一个高人,解放初期就流浪在新马泰,跟东南亚的商业大鳄、黑社会甚至政界都有交往,他现在隐居在琼海市,等你见到他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成功男人了。”
“你怎么认识这样的人?”
王婷婷一抬头将半杯红酒喝尽:“其实只要你走出西齐市就知道,小学课本上关于坐井观天那篇课文讲的故事有多么的逼真。只有你见到我说的那个人,你才知道什么是商人,你才会重新审视自己。”
“我知道西齐市的天空很小,但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遇到你说的这个高人的。”欧阳笑天越来越觉得王婷婷有点故弄玄虚,一个混迹于新马泰、游走于政商甚至黑社会之间的大鳄,怎么会隐居在琼海这个地方呢?
“说来话长,估计杯中的酒喝完了都说不完。”王婷婷的目光已经有些游移,她将瓶中的红酒全倒进杯子中,向服务员打了个手势,“服务生,再来瓶白兰地。”
欧阳笑天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看起来王婷婷好像有心事,陡然升起丝丝怜惜:“婷婷,今晚就别再喝酒了,我看你已经有点醉了。”
王婷婷的目光闪了闪,随即干笑了几声,举杯的手向欧阳笑天靠了过来,脸庞也跟着近了几分,嘴里还在嚷着:“服务生,赶快把酒拿上来。”
王婷婷脖子一仰,一杯酒沿着喉咙倾倒下去,白皙的颈项瞬间刺痛了欧阳笑天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让曾经高高在上的王婷婷如此辛酸痛苦?欧阳笑天紧握住自己想要揽住王婷婷柔弱双肩的手,指甲刺痛掌心的疼痛也似乎把王婷婷的痛楚刻在了欧阳笑天的心头。
服务员端上了一瓶白兰地,王婷婷给欧阳笑天倒了满满一杯,嗓音慵懒低沉:“笑天,其实今天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现在处于人生的低潮期,谁叫我们有缘分今天在深圳碰到了呢?只要你能真正干一番大事业,你就一定能成功,我相信你,来,干杯!”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一点,欧阳笑天感觉到头有点发晕,可能是酒喝多了。王婷婷还在摇摇晃晃地举杯相邀:“笑天,干杯。”
欧阳笑天仰头喝掉杯中的酒,搂住醉醺醺的王婷婷说:“婷婷,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深圳的深夜依然喧嚣不减,一阵阵发酵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人窒息。在五彩缤纷的霓虹灯映照下,怀中美女的脸更加妖艳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欧阳笑天曾无数次地想起这晚王婷婷火热的唇和周身雪花般的肌肤,这个不平常的夜晚所点燃的也许不单单是激情吧。
“笑天,今天我们去琼海。”穿着一袭性感白色吊带睡衣的王婷婷偎依在欧阳笑天的胸膛上,左手轻轻地抚摸着欧阳笑天的脸颊。
一缕阳光穿透乳白色的窗帘照了进来,身下豪华的席梦思和头顶瑰丽的水晶灯让欧阳笑天有如沉浸在梦中,但王婷婷的睡衣贴在胸膛上的丝滑感觉让他知道这不是梦。欧阳笑天搂着她的细腰,已经想不起在梦中曾多少次搂着王婷婷的细腰欲仙欲死不能自已,没想到今天这个女人就依偎在自己的胸膛上。想起昨晚王婷婷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欧阳笑天的心撕裂般隐隐作痛。
欧阳笑天轻轻地吻了吻王婷婷黑亮亮的长发,充满怜惜:“婷婷,你说的那个老家伙真的那么可恶?老子宰了那个老东西!”
欧阳笑天从床头柜上摸到一盒西齐本地产的香烟,抽出一支点燃了,狠狠地吸了一口:“这个老家伙简直就是没有人性,这些年你够苦的了。”
“要不是那个负心汉在美国有了新欢,把我一个人丢在华盛顿,我也不会回来。”王婷婷满脸委屈,脸上挂满了惹人怜爱的泪珠,她从床头柜里面拿出一本杂志,“我是在回国的飞机上遇到那个老家伙的,不是他我还进不了人民银行。”
王婷婷说到这儿顿了顿,将欧阳笑天抱得紧了些:“老家伙好色我可以容忍,但是他居然把我当礼品一样送人,你说我还能跟他吗?”
欧阳笑天拿起王婷婷放在床头柜上的杂志,杂志的封面上是一个胖胖的秃顶老头,看上去有60多岁。欧阳笑天嘴角的肌肉猛烈地抽搐起来,他狠狠地将烟头按在老头肥硕的大脸上,声音冰冷刺骨:“这个老头就是你说的那个老家伙?”
“是的,就是他。” 王婷婷盯着愤怒的欧阳笑天,点了点头,小巧的鼻子抽泣了两下,煞是楚楚动人。望着满眼怒火的欧阳笑天,王婷婷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被自己俘获了,也许男人都是一路货色。王婷婷轻轻地抚摸着欧阳笑天结实宽厚的胸脯:这个男人绝不仅仅是好色的男人,也绝不是在自己面前煞有介事地博取欢心,眼中的怒火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欧阳笑天翻开了杂志,里面介绍了老家伙的情况。老家伙居然有80亿的家产,公司分布在东南亚各国,涉及国际贸易、造纸、木业、房屋建筑、市政工程、微电子、金融投资。看着看着,欧阳笑天的心跳开始加快,一股怒火涌上脑门,真想将杂志撕得粉碎:这么有钱的人,还要将我踩在脚下,置我于死地,真他娘的没有人性!
欧阳笑天合上杂志,手抚上了王婷婷光滑的后背,又慢慢滑到了她圆润的臀部:“婷婷,你竟认识一个这么有钱的人,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
“相信我,只要我们配合默契,你要成为有钱人只是时间问题。”她已经在心中不知道琢磨了多久,盘算了多少个男人,来实施这个计划,“当年读书的时候我就相信你能干出一番事业,我从你的视线中消失是因为我不想你为了我而一无所成,希望我的离开能激励你奋发图强。这几年你在西齐市的发展受到了约束,但我相信,只要你有了干事业的雄心,什么事情都可能实现。”
欧阳笑天轻轻地拍了拍王婷婷:“没想到大美人对我用心良苦,还对我这么有信心,害得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这个女人居然跟汉正义有一腿,老东西不但心毒,眼睛也毒,我欧阳笑天梦想的女人居然被他糟蹋了。望着楚楚可怜的王婷婷,欧阳笑天心里很不是滋味,既然汉正义喜欢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也正在算计这个老东西,我应该趁机要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王婷婷抚摸着欧阳笑天的脸颊,柔情无限:“没有任何理由,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你带我去见他,老家伙会不会起疑心?”那个昨天看自己像看蚂蚁的金融大鳄再次看见自己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王婷婷眼珠转了一圈:“我自有办法。”
王婷婷要给欧阳笑天介绍的就是汉正义。欧阳笑天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年的梦中情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眼前,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是汉正义的情人,而且王婷婷要把自己引荐给汉正义。
王婷婷没有告诉欧阳笑天怎么从汉正义那里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在欧阳笑天看来,无论王婷婷把汉正义弄成穷光蛋,或者送进监狱,或者直接弄死,那个老东西都是活该。这次的见面也许汉正义会看在王婷婷的面子上给他那批电脑,也许汉正义看着自己跟他的情人在一起会气得七窍生烟。
在听过王婷婷的悲惨遭遇以后,他对汉正义的愤怒因为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女人的疼惜而变得更加深刻了。无论是昨天的生意还是今天的女人,一定要拿回来,统统都要拿回来!
两个小时的高速路既短促又漫长。
欧阳笑天看了看偎在自己肩膀上小睡的王婷婷——折腾了一夜,她的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黑眼圈。欧阳笑天此时心潮澎湃:到了汉正义家,汉正义是将自己拒之门外,还是在王婷婷面前再给自己一顿冷嘲热讽呢?
不,王婷婷就在眼前,今天七窍流血的应该是汉正义!欧阳笑天望着依然甜甜睡着的王婷婷,轻轻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一阵醉人的体香钻入欧阳笑天的鼻孔。
欧阳笑天与王婷婷敲开了琼海市一幢豪华别墅的大门。这幢别墅占地很大,从大门沿草地间的小路走了十多分钟才到房间门口,一个菲佣打开两扇高高的大门,将王婷婷与欧阳笑天带进了客厅。客厅里金碧辉煌,连客厅的柱子上都雕刻着山水花鸟,更别提镶金的楼梯扶手和厅堂上供奉着半人高的金菩萨了,脚下的柔软触感让欧阳笑天猜到地毯的价值不菲。欧阳笑天无法想象住在这样的别墅里会是怎样的享受,突然脑子里又有点不屑——典型的暴发户!
王婷婷身穿一袭素白的真丝超短套裙,性感的长筒丝袜紧紧地包裹着修长的大腿。她指着身边的欧阳笑天,向坐在狐皮大椅上的汉正义介绍道:“干爹,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当初在上海筹建交易所的老同学。”
欧阳笑天一听,心中暗自苦笑,这汉正义对自己的斤两再清楚不过,这会儿王婷婷瞎掰的什么交易所指不定让老鬼耻笑成什么样子呢,可是自己又不好说什么。
汉正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欧阳笑天,心想,这个家伙前天才无地自容地从自己办公室里滚蛋,今天怎么一下子就成了交易所的人了呢?这个女人找个姘头也如此的不入流……想到这儿,汉正义肆无忌惮地摸了一把王婷婷性感的臀部,不怀好意地冲着欧阳笑天笑了笑,满眼的不屑与挑逗。
看着王婷婷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欧阳笑天眼眸深处的那股怒火顷刻间就要喷发出来。这正是王婷婷想看到的结果,男人是不能单纯靠肉体俘获的,只有从精神上彻底地让他充满仇恨,犹如毒液钻入血管一般,他才能完全成为自己的同盟。
王婷婷嗲声嗲气道:“干爹,笑天现在的工作我不方便多介绍,反正以后合作的机会很多。”说罢又转身望着欧阳笑天微微一笑,“笑天,这是干爹,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向干爹请教,他可是我们的老前辈。”
看着汉正义光秃秃肉球般的脑袋以及那只游走在王婷婷高翘臀部的魔爪,欧阳笑天咬了咬牙,他几次努力想让自己挤出点笑容,但都没有成功。
汉正义根本没有理会欧阳笑天,他那堆满肥肉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一丁点儿都没有,只有淫笑。他肆无忌惮地搂着王婷婷的腰,王婷婷也顺势坐在了他的身边:“婷婷,王老板上个星期给我电话,你这次可不好哟,我们一笔5000万的生意王老板生气不做了。”
王婷婷旁若无人地偎在他的怀里,嗲声嗲气地说:“干爹,我只爱干爹一个人,王老板把你干女儿当发泄的工具,每次都很变态,我不要跟他在一起。”
“什么,那王八蛋当面说要疼你爱你的,他是不是欺负我们婷婷了?”汉正义有点怒不可遏,“啪”的一声手拍在茶几上,“我马上给王老板电话,这个老家伙,简直反了天,敢欺负我的婷婷!”他摸出腰间的手机,准备拨电话。
王婷婷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干爹,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给那个王八蛋打电话了,免得你老人家生气。”汉正义笑着张开嘴,露出一口被雪茄熏黑的牙齿,在王婷婷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王婷婷顺势将舌头滑进老男人的嘴里。
欧阳笑天坐在对面,望着早上还在自己胸膛上撒娇的王婷婷,胃中一阵恶心——王婷婷的样子哪里像个市长的千金,简直就是荡妇淫娃!王怀远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怎么现在这么堕落?嫉妒和愤怒撕扯着他的理智,他恨不得冲上前去将秃顶老男人一顿暴打,再在王婷婷的脸上翻来覆去地扇耳光,大骂这个女人几声烂货。但这是不可能的。欧阳笑天只有咬着牙,假装没有看见,强行维持着脸上机械的笑容。
王婷婷觉察到了欧阳笑天的尴尬与愤怒,自己早就想摆脱这个老东西的纠缠了,但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还得忍辱负重,只是这些现在没法向欧阳笑天说明。王婷婷现在能做的只有冲欧阳笑天浅浅一笑,眼中流露出几许脆弱与无奈。
望着肆无忌惮、色胆包天的汉正义,欧阳笑天突然想起了王婷婷的一句话:“只要你想干一番事业,一定要拿出男人骨子里的那股占有欲,无论是金钱还是女人。”
一阵狂风暴雨似的亲吻过后,汉正义脸上红光顿起,这是典型的高血压症状。汉正义轻轻地在王婷婷雪白的大腿上一拧:“婷婷,这一次我准备动用5000万买你们即将发行的认购权证,我叫你约的总经理约到没有?”
王婷婷将嘴巴撅得老高:“干爹,现在交易所的纪律很严,总经理又是一个学者出身的人,古板得要命,你别着急呀,这不离发行还有两个月嘛。”
说完王婷婷向欧阳笑天抛了一个媚眼,闪动着狡黠的光芒:“笑天,干爹可是一个有钱人,从来不做小本买卖的,他这次投入这5000万,至少也能赚个十亿八亿的。”
汉正义听王婷婷这么一说,一阵飘飘然,搂着王婷婷的腰一阵哈哈大笑:“做生意嘛,就是要有气魄,小打小闹的不但麻烦多,也赚不了几个钱,这个时候如果中规中矩地按照牌理出牌的话,很快就会被别人淘汰出局。”
一听汉正义的话,欧阳笑天的脑门再次热血冲顶:妈的,5000万还小本买卖,你倒是有气魄,就是没人性!什么小打小闹麻烦多,老子的那点家当都让你个老东西给整没了。
汉正义依然满脸怪笑,眼中满是无耻的挑衅。王婷婷打开茶几上的雪茄烟盒,是欧美产的顶级雪茄,上面全是英文。欧阳笑天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级的雪茄,傻傻地看着王婷婷非常娴熟地给汉正义点了一支。
不一会儿,汉正义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进了洗手间。王婷婷给欧阳笑天一个眼色,欧阳笑天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汉正义的胳膊:“汉老,您慢点,上了年纪一定要注意身体,没有了身体什么都没有了,传奇与风光都将成为烟云,财富一分钱都带不走。”
汉正义回头轻蔑地看了一眼欧阳笑天:“小伙子,很多事情都是你想不到的,只有你亲眼看到了才觉得人世间有太多的不可思议。财富跟女人一样,想要得到的得不到,得不到的更想要,人世间没有幻想。”
欧阳笑天真想一耳光扇过去。老东西,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什么财富女人,什么幻想,都他娘的狗屁!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一定要得到,你得不到的我也一样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