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年不见。”在滨海机场出口处,杜子明一下将陈诚抱住。
“大哥,三年不见,你可是越来越有活力呀。”陈诚从华尔街回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陈诚,虽然一直通电话,杜子明更想见见这个回来就成为高手的上铺的兄弟。
那是三年前,陈诚从华尔街回到中国,杜子明在长春机场接到陈诚,多年没有见面,杜子明同样在机场与陈诚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一阵激动,杜子明将陈诚接回家,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举杯庆祝。
三十八度的白酒,杜子明刚刚从北方大学小门口一个小门市部买回来的,频频举杯,已经三年没有喝过白酒的陈诚,五杯白酒下肚,喉咙一股股热气直冲脑门。杜子明也已经是满脸红霞飞。
杜子明又举起了酒杯:“兄弟,这次回国就再也不出去了吧?”陈诚两眼发红地望着杜子明,说话有些醉意:“大,大哥,美国遍地都是黄金,在那个除了钱就是鬼的地方,我再也不出去了。”陈诚与杜子明一碰杯,杜子明突然发现不对劲,怎么陈诚不喝酒,杯子也掉到地上,一下子趴在桌子上,还开始往地下钻。
杜子明试图抓住陈诚的衣服,可是太快,没来得及抓住陈诚的衣服,陈诚已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杜子明钻到桌子底下,一把抓住陈诚的肩膀:“兄弟,怎么啦?”
陈诚倒在地上,口吐咖啡色半凝固液体,杜子明顿时慌了神,一把将陈诚抱起来,平放到小床上,陈诚的口中依然在不断地冒着咖啡液体,杜子明将洗脸架上的毛巾扯下,刚刚擦干净,接着又流了出来。
杜子明一摸陈诚的手,手有点凉,杜子明的心紧紧地绷起来了,抓起桌子上的电话就打了120。墙上的时钟哒哒地想过不停,五分钟过去了,120还没有鸣笛的声音,杜子明死死地抓住陈诚的手,望了望墙上的钟表,又满眼焦灼地望着陈诚苍白的脸,陈诚的眼中填满了痛苦。
10分钟过去了,窗外依然一片宁静,只是一阵阵燥热的闷热之气扑进房间,杜子明轻轻地放下陈诚的手,走到窗前,隐隐听见120的鸣笛声,杜子明一把抓住陈诚的手:“陈诚,再挺挺,医生马上就到了。”
陈诚痛苦地望着焦急的杜子明,120医生很快将陈诚被送到医院。望着陈诚推进急救室,杜子明默默地站在玻璃门前,隐隐能看见医生忙碌的抢救,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急救室的大门依然紧闭,杜子明推了推滑落到鼻子尖的眼镜框,一掌拍打在墙上,都怪自己兴奋过了头,万一陈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将内疚一辈子。
半个小时过去了,急救室的大门打开了,杜子明一步冲上去:“医生,病人到底怎么啦?”一名瘦高个医生取下了口罩:“经诊断,病人急性胃出血,现在暂时度过了危险期,但是急需输血,不及时输血,病情将恶化。”医生将杜子明拉到走廊上:“现在你的朋友需要进行输血抢救,他的血型为AB血,而长春市医院血库的AB血在上午已经用完,现在需要与陈诚的血型相符的才能够输入陈诚体内。”
要输血?AB型哪里找呢?杜子明在走廊上来回地走动,陈诚的家人现在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联系陈诚的亲人呢?杜子明突然想起来了,自己不就是AB型吗?杜子明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医生,把袖子一挽:“医生,不用找了,我的血型好像是AB型,就抽我的吧。”医生给杜子明一查验血型,与陈诚的一模一样。
医生望着清瘦的杜子明:“病人由于失血过多,不输血将出现生命危险,你这个样子救了病人,恐怕你的身体吃不消。”杜子明见眼镜医生有点难为情:“没事的,我们是兄弟,能救兄弟,我什么都能豁出去。”
陈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见旁边的病床上躺着杜子明,杜子明的两眼紧闭,脸色发黄,毫无血色:“医生,我兄弟怎么啦?”陈诚试图从病床上坐起来,护士上前一把抓住了陈诚的肩膀:“你刚刚输了血,身体还比较虚,不要乱动。”
陈诚有些急了,右手一把甩开护士:“问你我的兄弟怎么啦?”护士一见陈诚发火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你的,你的朋友不让说。”
“什么不让说,到底怎么回事?”陈诚意识到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你大量的胃出血,需要输血抢救,医院没有与你血型相符的血,只有你的兄弟才有,你的兄弟当场挽起袖子就让医生抽,你看他那样子,没抽多久就满头大汗,为了给你输血,他坚持要医生继续抽血,给你输完,他就昏迷了,我们已经进行了抢救,你的朋友暂时渡过危险期了。”护士给陈诚盖好了被子,陈诚两行热泪滚落下来。
杜子明终于醒过来,陈诚望着杜子明默默无语,想说的一些话在肚子里重复了几遍,一看到杜子明满脸的微笑,冒到喉咙的话又落回肚子里。杜子明脸色蜡黄,陈诚的泪水在眼镜框里打滚,大学的时候杜子明当我是兄弟,对我不离不弃,这一次又不顾自己的安慰,将我从鬼门关前拉回来,我陈诚何以为报?
士为知己者死。
王刚杜子明陪同陈诚参观岛泉酒业工厂。“这个规模也能上市?”陈诚心中开始犯嘀咕,这个岛泉酒业也太小点了吧?
陈诚一皱眉头,杜子明似乎看出了陈诚的心事:“哥们,这个公司组建股份制公司快一年,就是经营上有些问题,要上市的话难道很大,请你出山,希望哥们你能出出点子,帮助王总,帮助湖岛。”
设备上还残留着高粱粒,陈诚用手摸了摸已经有点锈斑的机器,门口一个大约六十岁的老头在打磕睡,看来好久都没有开机了,这样的公司怎样上市?经营上只是有一点问题?陈诚右手拍了一下额头:“大哥,既然我都来湖岛了,现在看来我是不能回去了。”
回到滨海,王刚专门为陈诚包租的宾馆房间,回到宾馆,陈诚站在窗前遥望远方,太相似了,远处依稀可以看见航海灯,空空的灯光里除了寂静的夜,还有微微泛起的海浪,航海灯的远处是一片黑得可怕的旷野。四年前,陈诚刚到南海镇的时候,南海镇的夜晚也是这样寂静,这样幽深。
海上突然起风,航海灯下,海浪开始卷向海岸,旁边的两棵树开始左右摇摆,风将窗帘刮过来,遮住了陈诚的视线。陈诚关上了玻璃窗,走到写字台旁,写字台上是杜子明送来的一份岛泉酒业的资料,陈诚翻了翻岛泉酒业的原材料与销售明细,抓起旁边的电话就给杜子明打:“大哥,你能不能来我这里一趟?我有要紧的事情与你商量。”
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杜子明从床上腾地一下起来,抓起电话,是陈诚的:“好的,我马上过来。”杜子明穿上衣服,没有来得及细想,陈诚中午脸上表情就有些失望,难道是陈诚真的后悔来到湖岛?
推门进屋,陈诚正在一张纸上画着图表,见杜子明来了,陈诚起身给杜子明倒了杯水:“大哥,现在岛泉酒业有没有固定的经销商和供应商?”
“卖酒肯定有。”杜子明不明白,陈诚怎么突然问这样低级的问题,岛泉酒业成立一来,一直在作品牌推广。但是要说固定的经销商还真的说不出几个,现在经商的昨天还是哥们兄弟,今天就是陌路人,没有利益的事情,一点情面都没有。
“我说的是关系很铁的那种,什么时候都能跟岛泉酒业站在一起,而不会出卖岛泉酒业的那种。”陈诚将一份证券报递给了杜子明:“你看看,一九九六年热门的琼民源,为什么会失败?他们的系统工程太失败了,根本原应就在他们的合作伙伴出现问题,岛泉酒业要上市,一定的有牢固的合作伙伴,否则将来将麻烦不断。”
“现在市场竞争这么激烈,经销商没有永远的经销商,说不一定今天卖岛泉的酒,明天就为五粮液卖命。”杜子明在湖岛呆了快一年了,对于岛泉的市场状况很是了解,那些经销商在大把拿回扣后依然为岛泉的竞争对手们卖命,市场砸了2000万,很大比例的钱进了经销商的口袋,可是他们反复无常的信口雌黄,让王刚曾经一度萌生退意,在湖岛上,经销商都不当岛泉一回事儿,更不用说滨海市区了。
“那岛泉的销售渠道岂不是很糟糕?”陈诚找到了王刚的病根,岛泉酒业没有稳定的经销商与稳定的供应商,再多的广告也起不到效果,要实现自己的计划,没有铁杆的经销商、供应商配合,岛泉上市就永远是一个梦想。
“王刚对于岛泉酒业的经营整体来说一直缺乏思路,公司从来没有一个整体的战略布局,对岛泉酒业的合作伙伴的整体布局,还是要王刚来说,虽然我负责销售,但是整体还是王刚在管理。”杜子明知道王刚那里有一份详细的合作伙伴档案。
王刚接到电话后马上赶到。
陈诚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从目前的岛泉酒业看,再过5年都上不了市,既然政府答应支持,那我们就可以走一步险棋。我们可以通过经销商、供应商打造一条完整供销产业链,但是经销商与供应商必须是王总你认为最值得信耐,能与岛泉酒业始终不离不弃。同时需要将近两亿元的一年期现金,等到公司上市后,现金可以完全收回。”
杜子明在一旁傻呆呆地看着陈诚发愣,自己研究企业这么多年,这样一无所有的公司怎么进行产业整合?王刚听了半天,搞不明白陈诚到底什么意思:“到底怎么打造产业链?这个问题好像与上市八竿子也打不着呀。”
陈诚一听王刚的话,心里一丝遗憾漂过,这家伙看来对资本市场的玩法一点都不懂,要想将岛泉酒业推上市还得费一番功夫:“你还没有领会到什么意思?”
“没有。”王刚摇了摇头。
“大哥你呢?”陈诚见杜子明一言不发,这个说法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陈诚来回地在屋子中间走动,王刚三次南下找我,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我刚才说的,怎么就不明白呢?难道是我搞错了王刚的意图?
王刚不明白陈诚来回走动什么意思,也不好意思开口问。陈诚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外面的风更加猛烈,航灯旁的树摇晃的厉害,灯光下的海浪拍打着海岸,开来自己一段时间将不能在海滩悠闲地抽雪茄了。
怎么两个人就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呢?陈诚突然感到一阵孤独,也许只有在吞云吐雾中,才能找到寂寞的快乐。陈诚摸出一根雪茄,一缕青烟悠然飘起,窗外的风拍打着玻璃窗。陈诚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晃而过,在中国这样的市场,经常伸手的人认为制度与法律的空挡能赚取超额的利润,但是制度风险可以杀人于无形,今天你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英雄,明天说不定就是人人唾骂的狗熊。
陈诚突然想起当会计师老婆的那句话:英雄不是常胜将军,中国资本市场的英雄,你只需要一次就够了,如果你的欲望不断膨胀,最终是遗憾终生,甚至要付出鲜血与生命,这样的人不能算英雄,只能是不谙世道的草莽。
杜子明拿起陈诚刚才在桌子上写画的草纸,左右端详了半天,上面不是写的经销商就是供应商,不是上市筹备就是证监会公关,这些没有一点逻辑关系,杜子明怎么也瞅不出上面到底有什么机密。
王刚接过杜子明瞅的草纸,看了半天,密密麻麻,东一条线西一条线,到底什么意思?王刚将草纸递给了陈诚,陈诚先将雪茄掐灭了放进了烟灰缸,接过王刚递过来的草纸,抖了抖:“其实,这里面就是当初南海药业的运作模式,南海药业是药,岛泉酒业是酒,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异曲同工之妙?”王刚、杜子明异口同声地问到。
“对,只要按照南海药业的运作,岛泉酒业将成为第二个南海药业。”陈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极品乌龙:“现在岛泉酒业的销售规模是4000万,只要调动两亿现金,加速流通领域的现金周转,就可以使岛泉酒业一年的销售达到4亿元。”
杜子明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陈诚,王刚两眼直方绿光,这陈诚不是开玩笑吧,我们辛辛苦苦搞了半年,差点将老本都亏光了,哪还能两亿元转成四个亿的销售收入,那样岛泉酒业不就创造神话了吗?
陈诚拿起杜子明提供给自己的岛泉酒业资料:“我仔细分析了岛泉酒业的生产与销售,现在的摸式不能快速实现政府的上市意愿,也不可能改变岛泉酒业目前亏损的状态。”
“按照你你两个亿变四个亿,我们就能改变目前的局面吗?”杜子明一听陈诚的话,脸上开始发红,自己当初来湖岛整天就是帮助宋如月找资金,陈诚居然能将四千万变魔术一般,通过拆借资金,一年就能将岛泉酒业运作成上亿元的大型企业。
陈诚再次走到窗前:“看,刚才海面一片风平浪静,只有刮风了,才能彻底改变平静,才能激起海的活力。”陈诚转身走到写字台前,指着那张草纸:“王总必须找到三家大的经销商和三家有实力的原材料供应商,动用5000万元现金,投入到生产中,让岛泉酒业产能达到1亿元的规模。”
王刚已经听杜子明说过拆借资金壮大岛泉酒业规模,这笔资金万一再次陷入岛泉酒业不能收回怎么办?是不是宋如月与刘芳利用杜子明再次给自己设计的一个圈套,让自己不断往岛泉酒业砸钱。今天陈诚也这么说,难道陈诚与杜子明也是串通一气?
王刚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儿,继续看陈诚怎么表演。
“五千万投入到岛泉酒业,必须分批一步步地按照设定步骤,投入到岛泉酒业的生产中。”陈诚望着面无表情的王刚,继续说到:“我们投入生产的下一步,就是要让岛泉酒业迅速膨胀,这个就必须与经销商分别签定大宗经销合同,经销商必须向岛泉酒业支付现金,由于目前市场还没有真正打开,我们也不可能让岛泉酒业大规模流向市场。”
“那我们怎么赚钱?”王刚越听越糊涂,这半年来自己投入的四千万帐面已经亏损了三千万,再投入五千万还不卖酒,自己不就真的要倾家荡产?
“王总不要着急,听我把方案说完。”陈诚没有想到三下海南的王刚性质这么急躁:“经销商的大宗岛泉酒,我们必须要求他们将成品酒,转手出售给岛泉酒业的供应商,供应商对岛泉酒业的酒进过短暂库存保管后,再将这些成品酒,以原材料的名义,让岛泉酒业拉回酒厂,短暂库存期后,再卖给经销商,往返循环,根据上市的募集资金需求,还安排生产销售的循环周期,这样我们的成本、销售、生产都有,而我们的投入基本不变,生产也只是象征性的,这样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就打造成了。”
杜子明静静地听陈诚口若悬河般的分析,王刚突然冒出一句:“陈总,我们现在的经销商,供应商能配合我们吗?”王刚来湖岛半年了,基本没有一个铁干的经销商、供应商,这样的大循环很快就能被监管部门发现,到时候功败垂成。
“王总,我现在最关心的也就是你最关心的,这样的整合必须有铁干的经销商与供应商配合。”陈诚吸了一口雪茄:“在整个循环的过程中,原料供应商要以大客户的形式买回成品岛泉酒,这样可以避免成品环节成本增高,这部分就需要岛泉酒业对经销商与供应商通过走帐的方式进行补贴。而这两个环节一定要确保无误,一旦发生意外,整个岛泉酒业就只有关门。”
“那现在岛泉酒业该怎么办?”王刚一听,现在自己已经亏损这么大,万一再出差池,这一辈子的努力就什么都没有了。
“整个产业链构建两个最关键的环节就是,岛泉酒业先通过别的公司,将1.5亿元的资金分别打到至少三个经销商帐户上,经销商再以货款的名义打到公司,公司通过购买原材料的名义,将现金打到原材料供应商的帐上,供应商通过走帐,将经销商手中的成品接过,供应商再将成品以原材料名义销售给岛泉酒业。”陈诚望了望王刚与杜子明:“这两个环节,你们有没有能一直配合岛泉酒业运作的哥们企业?”
王刚眉头一皱,如果这样的话,岛泉酒业就可以控制自己的成本以及市场的销售业绩,但是王刚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陈总,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这样的话,只要循环操作的次数增加,岛泉酒业的业绩也就随着增加,但是税还的交,可是岛泉酒业的利润从何而来呢?”
陈诚嘿嘿一阵笑,让王刚杜子明有点莫名其妙。陈诚望着王刚:“只要你能控制住经销商与供应商的差价,利润就能体现在帐面上。王总与政府不是想将岛泉酒业上市吗?只要岛泉酒业上市了,岛泉酒业就有募集资金了,你可以还掉所有借用的资金,用募集资金打造自己的营销与生产系统了。”
“为了避闲,市场上还是要进行铺货,以免引起监管部门的调查。”陈诚望着王刚:“这个过程必须保密,参与者必须是自己的铁干兄弟,否则将前功尽弃。更重要的是你马上筹集现金,只有现金到位,岛泉酒业的产业整合计划就能正式实施。”
王刚两眼发呆:两亿元的成本,可以将一个小公司成为想要多大就多大的公司,如果一年转两次,公司的规模就达到三亿元,转四次的话,公司的总规模达到六亿元,如果自己控制经销商与供应商,经销商与供应商的差价就是公司的利润,只要能支付周转的税收,公司上市就根本不成问题,前提是一年内通过审核,否则税收成本也比较大,周转的所有税收必须公司出。
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王刚一拍脑门,就是全部的经销商供应商是自己成立的,这次也要决定赌一把,只要熬过一年上市了,岛泉酒业就能募集到上亿元的现金。
回到住的地方,王刚连夜给北京打了个电话。
听了王刚的电话,王刚的老婆玉芬半天没有说一句话,王刚以为老婆出什么事情:“喂喂,你在听吗?”
“王刚,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越南战场上你都挺过来,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值得你去冒险呢?犯法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去干呀。”玉芬战战兢兢的话并没有浇灭王刚那颗依然狂跳不止的心。
“按照我说的作,不会有事情发生的。越南战场上我王刚当了一回英雄,在商场上还没有尝过成功男人的滋味,我这一生要当一次商场的英雄。”王刚又想起了在陈诚家里那个不眠的夜晚,独臂陈诚讲述商场真英雄的含义,人生不必追求一生一世的异彩,真正的英雄,轰轰烈烈地干一次就够了,自己也要轰轰烈烈地干一次,现在若打退堂鼓,几千万就亏得太不值得了。
“当年在越南战场上,你一心当英雄,差点命都丢了。你还记得当时我们的女儿才落地一个月,你为了实现你的英雄梦想,毅然离开我们母女俩,那个时候我没有阻拦你,你是保家卫国,你的英雄梦想就是国家人民的梦想,抱着不听啼哭的女儿,我鼓励你向前冲。这次,你要实现的英雄梦想却是对着法律在冲,一旦公司上市,有多少无辜的投资者将落入这个陷阱。”王刚有些听得不耐烦了,玉芬今天怎么这么罗嗦,自己刚刚开始,还没有施展拳脚,简直就是打击积极性。
“我不想讲那么多大道理,这次你还得听我的,我现在要在滨海市成立几家公司,你这个月内给我物色好人,一定是我们可靠的,你要想我成功,你就一定要认真挑选。不需要他们出面,只要他们的身份证就可以,还有派5个人来帮忙办理工商登记手续,千万不能出错。”王刚不想听老婆罗嗦,要听她罗嗦的话,一天一夜她都有话说。还不如直接严肃地下命令,她就吃硬的。
这么多年了,霸道一点都没有改变,玉芬无奈地放下电话,走进女儿的睡房,女儿已经长大了,长高了,正准备高考呢,看着女儿认真地复习功课,真不忍心打扰。玉芬坐在女儿的床沿,看着女儿,几次想开口与女儿说说话,聊聊她爸爸。老妈一直不说话,女儿觉得奇怪:“妈,怎么啦?是不是爸爸在电话里惹你生气啦。”
“他呀,天天忙呀忙,哪儿还顾的上与我生气哟。”玉芬叹了一口气:“刚才你爸来电话了,你在学习我就没有叫你,你爸叫你好好学习,将来接他的班,他说他很忙,现在湖岛那边正忙开拓市场,没有时间照顾你,你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
“哇,老爸生意那么忙还这样惦记我。”望着天真活泼的女儿,玉芬努力地控制自己情绪,千万别人眼泪掉下来,女儿哪里知道,王刚在电话中除了要成立公司外,压根儿就问女儿一声,这些话全是玉芬说出来哄女儿开心的。
“你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好久没有回这个家了,我们一家人半年都没有团聚一次了哈。”玉芬记得半年前,王刚回到北京公司回家住了一个星期,后来几次回北京,与家人面都没有见过,比大禹治水还忙,是数过家门而不入。
“爸爸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现在商场如战场,妈,你就不要埋怨爸爸了,如果爸爸都象隔壁的张叔叔那样,整天呆在家里没有事情干,你又要说爸爸窝囊是不是?我们应该支持爸爸的事业。”女儿怎么也像他爸爸一样,小毛孩子反倒教训起妈来了。
“你咋跟你爸爸一个口气,我看你是你爸爸给宠坏了。”玉芬觉得孩子说的有道理,如果王刚是正正经经地作生意,自己当然会全力支持,可是现在,这个怎么跟女儿说呢?
“王刚,千万要保重身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听。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办理,我和女儿在北京等你回来。”玉芬知道,这次王刚是在跟命运赌博,没有回头的机会,一个已经押上身家性命的赌徒已经失去常人的理智,近乎疯狂,想将这样的赌徒拉回来比登天还难,玉芬天天在家烧高香,希望神灵保佑王刚平安归来。
海风无情地拍打着海岸,王刚房间的玻璃窗给打碎了。“喳喳”玻璃掉落满地,王刚从梦中惊醒,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窗外电闪雷鸣,窗帘被狂风吹起来,屋子里被闪电照的通明,这是王刚到湖岛后遇到的第一次这样的坏天气,王刚赶紧开了房间的灯,该死的灯炮怎么不亮,关键时刻掉链子,王刚一生气,将开关的拉线给拽断了。
突然闪电停了,屋子里一片漆黑,海风灌满了整个卧室,王刚摸黑摸到了窗前,将窗帘死死地栓在窗棂上:“鬼天气,怎么这么厉害,吓我嗦。”曾经在枪林弹雨中穿行,在鬼门关前游荡的王刚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害怕,这个时候玉芬在身边多好。
王刚从抽屉里摸出一根蜡烛,却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机王刚坐在床沿上发呆:“玉芬会来滨海吗?关键时刻可不能出现什么差错。”王刚了解玉芬的脾气,虽然人很贤惠,是一个标准的贤妻良母的女人,但是只要是她自己觉得不对的,从来不跟王刚争,经常自己就拿主张。王刚觉得海风有些冷,遥望湖岛的海航灯,默默地祈求海神保佑自己在湖岛的生意兴隆,一切顺心如意。
天放亮了,海风终于停了。王刚决定到长寿寺去烧香,王刚来湖岛一年多,还没有去拜过湖岛唯一的长寿神仙。
王刚从来没有到寺庙拜过什么神,求过什么福,他压根儿就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什么神灵,那全扯淡。昨夜狂风闪电,王刚第一次感到一个人在外面的孤单寂寞,从来到湖岛后,王刚就没有过一天开心的日子,难道是真没有敬当地千年神灵之过?王刚在长寿寺外的小卖部买了五千万的冥币,花了二十元人民币。
王刚正想走,旁边一位老太婆,满脸的皱纹,可能是数年的海风杰作,看着王刚仪表堂堂,但是满脸的心事重重,一口气就买了五千万的冥币,在湖岛出手很是阔绰,老太婆盯着王刚发呆,搞的王刚莫名其妙:“太婆,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我看你仪表堂堂,但是心事重重,你今天来这里是想向神灵问财运的。”老太婆的目光还是没有离开王刚的脸。
“你怎么知道的?”王刚觉得这老太婆还真神了,居然自己想作什么她都知道。
“小伙子,我在湖岛生活几十年了,来这里的烧香求神的多了,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你已经将你的心里话写在脸上了,现在敬神灵烧纸钱还不行,要心诚还的香熏静心,以示虔诚。你还是买点香蜡,尤其是檀香,这样可以使你头脑清晰,在神灵面前你就是很明白的,不会因为心神不安而乱说,反而受到神灵的处罚。”老太婆将手中的命运大全在王刚眼前晃了晃:“现在很多人都不相信命运说,你去祈求了神灵后你就明白。”
王刚从屁股后面摸出二十元,从小卖部老板手中接过檀香,径直走进了长寿寺大殿.长寿寺没有峨眉、五岳等地的神仙庙宇那样高大宏伟,富丽堂皇,长寿寺的大殿可以用一个瘦小来形容,长寿老祖曾经的英俊尊容经历千年沧桑后,已经被历史的长河淹没了真容,岁月的尘埃留给长寿老祖的只有满面尘灰。长寿老祖的面前有两个已经变色的蒲团。
王刚在香炉里点燃了手中的檀香,毕恭毕敬地将檀香插到香炉里,果然香气非同凡响,清晰侵人心脾,香气带着一股凉气,直通脑门,真个人豁然清醒。王刚双手合一,跪在蒲团上眼睛盯着长寿老祖,透过尘埃,长寿老祖在朝王刚不停地微笑。
王刚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可能给自己带来不利,想到作晚上一夜的狂风暴雨,想到窗外那个陌生的令人窒息的世界,王刚有些想家,在家里有玉芬作的可口的饭菜,有女儿的天真无邪,一家子在晚饭后可以一起谈天说地,看电视听音乐,梦中有玉芬在身旁,从来没有感到什么叫孤独。
一种莫名的孤独感让王刚觉得湖岛太荒凉。
大约晚上7点,王刚在湖岛大世界定了一间包房,靠海边,有音乐有酒,王刚觉得这个位子不错。“太不守时了。”王刚左等右等,杜子明、陈诚,都七点整了一个都没有到,王刚有些坐不住,放下手中的蜡灯。
“王总,我们正在路上,马上就到了。”杜子明与宋如月同在一辆车上,杜子明早已意识到,王刚请吃饭肯定有事情,说不一定就是陈诚说的那两亿元现金有问题,杜子明一直在琢磨,陈诚是看在自己面子上才来湖岛帮助陈诚的,王刚也是宋如月请到湖岛来得,今天晚上王刚没有事情的话,不会这么兴师动众地要请客。
杜子明接到王刚吃饭电话后,就给宋如月电话,说晚上王刚有重要的事情商量,可能是岛泉酒业上市的具体事宜,希望宋如月能出席这个饭局。杜子明盘算着,如果是商谈上市的事情,宋如月的态度很关键,她可是刘芳的红人,这个项目也是刘芳一直关注的,将来上市成功,王刚一定当自己是上市大功臣。如果王刚真的出现资金问题,有宋如月在,自己就能轻松应对。
宋如月下车后,王刚很诧异,肯定是杜子明让宋如月来,他们两人早就关系非同一般,听说杜子明当初离婚就与宋如月有关系,难道今晚上他们又要合谋?王刚嘴角微微一笑,现在杜子明就是一个打工的总经理,还能与宋如月联合来算计我什么?
陈诚叼着一根硕大的雪茄,见王刚脸上表情怪异:“王总,成大气者第一就是要静心,浮躁就会影响决策。”王刚是打心眼里佩服陈诚能耐,虽然这个人只有一只手背,脾气暴躁,为中国的烟草事业作了不少贡献的家伙有时间说话刻薄,但是句句在理。
王刚将陈诚让进了包房:“陈总,一定铭记教诲。”王刚给陈诚泡上极品乌龙。
“我说实在的,我现在不想在湖岛多呆,这里根本不适合人居,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陈诚这几天一直琢磨,杜子明在北方大学好好的,干吗要到湖岛这个鬼地方?这里天天海风把帅哥都吹成了肉干,难道杜子明还有什么秘密或者难言之隐?好像杜子明与宋如月关系非同一般,鞍前马后的,任由宋如月呼来唤去?
“事情正在按照计划一步步推进,很快就可以了。”王刚显得胸有成竹,他相信玉芬很快就能搞定交代的事情。杜子明一听王刚的话,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宋如月在一旁微笑着望着满脸肉瘤的王刚。
好久没有吃北京菜,王刚将菜谱递给了宋如月:“我就点了一个北京烤鸭,县长你来点菜吧。”宋如月紧挨着杜子明坐,本来想将菜谱递给杜子明,杜子明又将菜谱推给了宋如月:“你是这里的父母官,让我们今天吃吃父母官点的菜。”
宋如月能成为滨海市的第一位女县长,不仅仅因为容貌,更有胆大泼辣,关键时刻果断有头脑。早在杜子明前妻将老同学宋如月介绍给杜子明认识不久后,两人就时常有来往,杜子明离婚后,宋如月也离婚,两人关系越走越近。杜子明到湖岛后才发现,宋如月一直在利用自己为自己打拼政绩,王刚接盘岛泉酒业后,杜子明越来越体贴宋如月,这可是自己将来赶走王刚的一个政府靠山。杜子明努力的朝宋如月笑了笑。
王刚突然一把拉住陈诚的右手:“陈总,你为岛泉酒业出谋划策,我王某人自然不会亏待你,有什么需要的你就说一声,我一定给你安排的舒舒服服的。”
陈诚是觉得寂寞,但是每每想到家中的妻儿老小,陈诚觉得自己一个残废人,事业上也小有成就,家中有人照顾,自然也就不觉得心灵空虚,一时的孤独还是可以忍受的:“王总,你一个人长期在外面,你还是为自己考虑好再说吧。”
杜子明也很奇怪,冷霜月年轻漂亮,聪明能干,王刚整理文件这样的小时情都不让冷霜月动手,冷霜月几次悄悄问杜子明,王刚是不是有毛病,在公司基本都不跟女职员说话?冷霜月说自己来学习企业管理,可是连整理文件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王刚有病?杜子明几次欲言又止,一听陈诚这么说,杜子明在一旁附和:“王总,许木给我介绍你后,你那么迅速就来到湖岛,我就认定你是一个作实事的人,今天上午我还在跟县长说,湖岛能多来王总你这样的投资者,湖岛的振兴就不再遥远了。”
一听杜子明的话,王刚心里就不是滋味,又想起了第一天到滨海的情景,心里哼哼:“不是那个有阴谋的第一夜,我咋个会到这里吹海风?”王刚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压住了:“到湖岛投资,以后还希望杜教授与宋县长帮忙,现在岛泉酒业正在彻底改制阶段,希望你们能多多帮忙,我王某人今生都不会忘记你们的,等我王某人的公司上市了,一定不会忘记大家的功劳。”
陈诚抿了一口酒,岛泉酒业的酒味道怎么怪怪的?陈诚再抿了一口,味道依然有点怪。陈诚举起杯:“王总,运作的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现在关键是钱筹集到没有,公司的下一步的运作就看你自己的了,希望你能与主承销商很好地沟通。”
“今晚我就是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很快就有两亿元的资金到滨海,希望能得到各位的鼎力支持。”王刚突然从坐位上站起来,端起酒杯,与杜子明、宋如月、陈诚碰杯。
两天过后,北京的六个人飞到了滨海市。在机场高速路两旁,岛泉酒业的广告牌不断进入眼帘,这是王刚一年来用两千多万砸出来的。北京来的六个人中,有王刚的兄弟、堂兄弟、玉芬的妹妹等人,他们第一次到滨海,为滨海的美丽月色所吸引,突然王刚的三弟王强指着岛泉纯的广告:“嫂子,哥他们还请大明星蔷薇作广告,那个蔷薇不是演什么歌妓出名的吗?”
玉芬看着激动的像个小孩子的王强笑了笑:“现在都流行明星效应,不请大明星作广告,怎么卖酒哟。”
玉芬开始心里犯糊涂:“那蔷薇不是说思想道德水准有问题吗?还有酒广告怎么能请一个女的作广告呢?”玉芬越来越搞不懂王刚到底怎么想,请这样的美女明星就在酒瓶子旁边那么一站,就必须给别人大把银子的,如果请一个京城的老头明星,说不一定广告便宜,效果还比蔷薇好。
“嫂子,大哥给蔷薇了多少出场费?听说蔷薇的人品有问题哟。”王强的话正中玉芬心坎上,蔷薇在演艺圈就是一个出了名的烂人,给岛泉纯代言,王刚会不会被蔷薇这个小妖精给宰了一把?
“演艺圈自然有演艺圈的规矩,广告给了多少钱是公司董事会决定的,不是你大哥一个人能决定的。”玉芬口上为王刚辩解,心里却开始心潮澎湃,如大江波涛狂卷,排山倒海,一年多夫妻之间很少见面,见面了也基本没有完成夫妻之间应该进行的活动。
很快,车到达了滨海银宾楼,王刚站在大门口,看见玉芬拧着一个大包,直到玉芬一定带了不少北京好吃的东西,王刚赶紧迎上去:“老婆,辛苦你了。”王刚接过玉芬手中的包:“我已经订好了包间,大家将东西放到房间后在大厅碰头,我们马上吃饭。
王强本来想根王刚说什么,正准备开口,二哥王林一把将王强拉走了:“你都这么大了,懂不起嗦?”
王强咧着嘴:“我怎么没有反映过来。”
第二天,王强与二哥王林在滨海疯狂地玩了一天,而玉芬与王刚却拿着他们的身份证奔波于滨海市的4区两县,成立了滨海酒业贸易公司、滨海京华实业公司、两天后,再成立了都美开发公司,在湖岛成立了湖岛贸易公司。这四家公司专门负责销售岛泉系列酒。大约过了五天,几个人又通过交叉持股的方式,在滨海成立了酒仙原材料供应公司、酒业开发有限公司、滨海商业贸易公司,这三家公司专门提供原材料。
拿着一大把公章,王刚抱着玉芬:“老婆,辛苦你了,我们的事业飞跃才刚开始,以后可辛苦你照顾女儿与家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