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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15岁的大学生

初三暑假的某一天,学校通知去领取成绩单。这是初中最后一份成绩单,也是上高中的一张通行证。

惴惴不安地拿到成绩单,几个鲜红的数字让我像是掉入了冰窖。具体成绩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好像除了英语和历史外,没有一门超过40分。英语及格是因为初二留级后的班主任太凶悍,所以我强行记下了所有的单词,死记硬背谁不会?历史及格则是因为喜欢武侠小说,也就对历史上的英雄人物爱屋及乌了。

但是其他课程的成绩让我本能地没有选择回家,因为回去必然要挨打。

至今我还在想,如果当初父母不用皮鞭来教育我,而是换种理智的沟通方式,我是否会有更好的成绩,甚至考上重点高中,然后再进入大学?其实面对父母的失望,自己确实很想学习好,但一旦被打的时候就很厌学。

想什么都没用了,干脆又从家里摸走了一个“袁大头银元”后躲了出去,继续在电脑房里转悠,用星际去缓解强大的心理压力。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最后还是被爸爸从网吧拽着耳朵提回了家,接着就是一顿皮鞭。记忆中父亲似乎从来没有下这么狠的手打过我,而门外的母亲和一帮亲戚也没有像往日那样来劝架。我只好依靠往日挨打练出来的钢筋铁骨苦苦支撑。没办法,小小的房间被封住了,父亲像一座铁塔一样堵住了唯一的门,我想逃也没地方逃。

挨了十几下之后,终于抵挡不住了。我不顾一切想找到逃出生天的光线,最后竟然扑向了头顶的灯泡。强大的电流把我击倒在地,父亲也终于住了手。接下来在家休养了好几天,受伤的手臂才好起来。后来想想这个场景都觉得后怕,要是真把手臂弄坏了,那还怎么继续打星际?不过,因此而换来了父亲的停手,似乎也还是比较值得的。

没过几天,表弟又来找我了,他已经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看到表弟,爸妈又拿他作为榜样教育了我很久。

我垂着头恭敬地听着,心里有点不服气地想:“他成绩好是好,但他也常常去玩游戏,你们不知道罢了!”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要不然没有表弟打掩护,我能摸去网吧的机会就更少了。

没等爸妈唠叨完,表弟已经拉着我跑出了家门。

“晓峰,知道战网吗?我最近已经不和同学们在电脑房玩了,都是在战网上玩,上面的人都可厉害了!”

“是吗?”早已在半个市区无敌手的我怀疑着。

“嗯,我也是在一本游戏书上看到的。走吧,带你这个菜鸟去体验一下战网!”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要去网吧。以前一直都在电脑房玩,都不能联网,现在网吧才刚刚在汝州流行起来,只有56K的MODEM,却比普通的电脑房贵好多。

来到网吧,表弟拉着我进去,我摸摸干瘪的口袋,有点迟疑。表弟很快就用一句话打消了我的顾虑:“放心吧,我今年考得很好,爸妈发了奖金。今年暑假我请你了!”

我顿时开心起来,看来有个成绩好、也爱玩游戏的表弟挺好的嘛……

杀进网吧,启动电脑,点开游戏,一个从未见过的界面展现在面前,上面写着“商丘星际战网”。表弟在旁边告诉我,要在这上面打的话,需要给自己取一个ID,也就是名号。就像水浒传里面的好汉,行走江湖,都得有个绰号。

ID?一定得取霸气一点的,听起来就像大侠的那种。一瞬间,独孤求败、战神、小李飞刀这些经典的名字涌上心间。经过艰难的权衡,我决定使用“独孤求败”。但填写信息时才发现,星际战网不能用中文ID!

好吧,我知错了,换自己名字的拼音——lixiaofeng。填写完毕,点注册,弹出一个信息,提示我名字太长了!

都怪老爸,给我取这么长的名字,要是叫李白(libai)就省事多了。

没办法,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初中学过的那些单词,决定用一个短的、好记的、拉风的、好听的英文ID——Sky!

战网频道提示:Sky join the channel。

申请成功!以后在战网上行走江湖,Sky就是李晓峰,李晓峰就是Sky!我哪里想得到,这个ID一用就是十几年,更想不到这个ID真的成了李晓峰的代名词。

网巢战网(之前名字叫作河南商丘站网,后改名为网巢战网)

官方主页:http://gamebbs.netnest.com.cn/

服务器管理人员:[R.S]Andy(现HF星际管理员CGA.Andy)

战网GM:[R.S]Andy

官方战队:群雄争霸

战网主要IP:202.102.234.98

进入战网后,铜灰色的界面右边有一排各具特色的ID。每个ID前面都有或多或少的几颗星星或者数字,表弟的名字前也有两个星星。不用问,我也猜出了这应该是实力的一种标志。

看着战网中一个个闪现的ID,却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相貌、地址、水平,这种神秘感与新鲜感充斥了我的大脑,让我兴奋不已,迫不及待地想要跟网上的高手们切磋切磋。

在学会了基本的界面操作后,我就开始在频道内发话了:“有人来单挑吗?有人来单挑吗?有人来单挑吗?”

没人理我。

“怎么没人回话啊?”我推了下表弟。

“你刚开始上来,没有战绩,肯定没人和你打了!”表弟激战正酣,头都没回,“先等我打完,给你介绍个人,前几天我才和他打过,可厉害了,打了好几盘我都没打过他。”

摩拳擦掌,眼巴巴地看着表弟打完,然后帮我找了一个对手。

战网上的第一场征战,地图Lost Temple,对战双方Sky与pds.info,种族是Z v P(星际一共有三个种族可以使用,P是神族,Z是虫族,T是人族,中间的v表示对阵)。

我用起前段时间在杂志上学到的单基地慢投lurker(潜伏者)的绝招,轻松取胜。

pds.info不服,要求重来,结果我连赢三把。

pds.info很不服气,找了一个叫pds.star的高手来报仇。我继续采用相同的战术,却连输三把,每盘都在潜伏者没出来前就被对手的狂热者+农民偷炮台给RUSH掉了。

打完了,pds.star很嚣张地留了句“太菜了”!

在电竞的世界里,藐视失利者是高手的权利,我懂的。

这时,pds.info又发过来一句话:“来啊,继续打!我师父刚教了我怎么对付你这个战术了!”

“打就打!”

……

半个暑假就这么过去了,与info和star对抗了这么久,也越来越熟悉他们了。

原来他们都属于一个叫平顶山星盟的战队。战队,这不就跟武侠小说中的门派差不多吗?放到武侠门派里,pds.info是平顶山星盟内的挂名队员、预备役,就是普通的看门弟子了;而pds.star是二线队员兼二线考官,起码是香主、堂主级别。现在看来,他们这个门派算是比较小的,就像武侠小说中的千年龙套“海沙派”一样。但那时候真正的名门正派我还听都没听说过,“海沙派”在我这个路人面前发飙也挺正常的。

看门弟子pds.info比较活跃,跟我聊了半个暑假,已经很熟了。而pds.star比较冷,话很少,我想高手可能都是这样的。

作为一个立志要做大侠的人,怎么可能甘心被平顶山星盟这个小门派的香主打倒?在和表弟加班训练和讨论战术一个月后,我终于对star可以打到胜多负少了。一次游戏结束后,我试着请info把他们战队的一线队员拉过来跟我打几盘。没想到他非常不屑地说:“你?算了吧,我师父想进一线都考了几十次了,连一线考官的边都不沾,就你这水平还差得远着呢!”

好吧,初入江湖的小虾米想挑战护法长老是有点异想天开了。我可以想象到这小子在屏幕那边嘲笑我时的无耻模样。

很快他又发来一条消息:“对了,我们这里幻影网吧星期六有个比赛,第一名200块。我们战队的人都会过去,到时候你可以来见识见识战队的一线猛人啊!”

和表弟思考了几天后,我们决定不能错过这次“武林盛会”。于是到了比赛那天,我们瞒着家人,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颠簸,从县级市汝州坐车来到地级市平顶山。出了车站后好久才找到info,一个号称“貌比潘安胜宋玉,一朵梨花压海棠”的男孩,居然是个不到1.6米的大胖子!

我的第一次网友见面竟然如此残酷,真的是相见不如不见啊!

到了幻影网吧内,抽签完毕,趁着比赛前在info的介绍下观摩了平顶山星盟众多一线队员的练习比赛。这帮一线队员不是盖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飞舞,切屏速度也比我们快多了,表弟跟我直看得面面相觑。

幻影网吧星际大赛,表弟止步于第二轮,我止步第三轮。

意外的是那次比赛的冠军并不是平顶山星盟的一线队员,而是一个叫=HNXM=白羊座的高手。还记得冠军最后胜利的那个操作,ZvZ,“白羊座”六个自杀飞机同时撞向了平顶山星盟一线队员的四个飞龙,利用飞龙+自杀的组合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事后我知道了那个操作的名字叫作“克隆”,据说是一个加拿大选手Grrrr发明的。“白羊座”的战队前缀河南星盟(=HNXM=)表明,这是个省级战队。

回家的路上以及此后的连续几天,我一直都无法停止想象。这真的是一山更有一山高,想不到在幻影网吧居然看到了省级战队精英的表演。那么,国家级的星际牛人到底牛到何种地步了呢?世界级的高手呢?那个加拿大的Grrrr算是世界级高手吗?什么时候能看看他们的表演就好了!还有我,我要是继续苦练下去,能不能打赢河南星盟的那些高手?看看平顶山星盟的队员,他们的手速那么快,我先要把手速练得跟他们一样快才行……

日复一日的努力训练开始了。

在我还沉浸在平顶山之行带来的震撼中时,父亲非常少见地找我谈心了。

我们促膝长谈了快一整夜,直到清晨才结束。父亲告诉了我很多,比如其实他每个月的薪水不到800元,却要养活七个人的大家庭;比如他由于天生的腿部残疾而被很多人瞧不起,却用自己的辛苦证明他除了挖煤还可以做医生……

几次我都看到父亲的眼眶湿润了,嗓子有点嘶哑。

最后父亲郑重地说,既然我本来成绩就不好,上不了好高中,那就干脆不去上高中,直接找关系跳到洛阳医专成人班(专业型医校)。日后早点从学校里毕业,也好早点帮父亲来分担这个七口之家给他的压力。

这是父亲第一次把我当作一个懂事的大孩子,跟我讲了这么多人生与家庭的道理。虽然他以前对我只有打和骂,我也很抵触他,但这次深入的谈心让我懂得了很多,也让我知道了什么叫责任。我觉得我长大了,作为长子,是时候来帮助他一起承担这个家庭的重担了。

现在回想起这次谈话,我仍然为父亲当时以一人之力撑起这个家庭而感到敬佩。如果这次的交流能更早些,或许我的人生轨迹又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暑假过得很快,通过找各种人送礼帮忙托关系,父亲终于帮我敲定了去读洛阳医专。本来定下我要去成人班上课,但他发现成人班里的同学年纪太大,怕我去了之后不适应,为此他又辗转了无数次,利用各种关系让我留在了这所大专院校的正规班级内。

这些天我几乎一直跟在父亲背后,亲眼看着父亲向一些牛气冲天的人说好话、送好烟,在我们从没去过的大饭店内吃完饭后抢着付账,饭后再买些礼品送到别人家里。他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让15岁的我能在更好的环境下学习成长。

只有在那一刻,我才体会到什么叫“父爱如山”。

终于一切搞定,经过漫长而艰难的入学报到,天已经接近黄昏了。父亲带着我找到了男生宿舍楼307宿舍,母亲帮我把从家里带来的被子褥子铺了上去。千叮咛万嘱咐后,父母连夜赶回了老家。而我坐在床上,口袋里装着父亲给我留下的200元钱,看着307宿舍内比我大上好几岁的四个大哥哥,一种惆怅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意识到,自己将要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独自一人待上两年。

简单的寒暄过后,307宿舍的五位成员纷纷自报家门。

老大刘忠鑫22岁,来自河南商丘。

老二李和平20岁,来自河南确山。

老三丁修君20岁,来自河南濮阳。

老四高罡19岁,来自河南洛阳。

老五李晓峰15岁,来自河南汝州。

我从背包里拿出从老家带过来的熟鸡蛋,用老家方言说道:“俺清早(早上)从家里头拿类(的)热鸡蛋,嫩们(你们)吃不?”

幸好他们都是来自河南的,将就着听明白了我的方言。几位大哥一边笑一边用普通话回道:“不用了,不用了!”

这一句方言一直到毕业都成为了宿舍的笑料。

初上大学,一切对我来说都无比新鲜。新的朋友,新的地方,还有对生活新的憧憬。回想起父母离开时的背影,我暗暗下决心要过一种与初中不一样的生活。

接下来,跟着寝室的大哥们领取书籍、办理饭卡、拿学生证,饭后去校园的篮球场打打篮球,晚上躺在床上海阔天空地聊天。我从未经历过这种充实的生活,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喜爱的星际争霸。

开课前的几天就这样充实地度过了。开课那天,我们早早起床刷牙,整理书包,然后穿过绿树成荫的校园,到达食堂对面的教学楼二楼第二个教室。看着校园小道上渐渐多起来的同学,我觉得生活是如此美好。

几乎所有的老师都以自我介绍开始了第一节课的讲授,临床、解剖、生理、生化、英语等等。

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与中学太不一样。这里似乎太放松了,老师从来不会对你进行过多的提问,也不会责骂你,你甚至可以在老师讲课到一半时离开教室。对于初中时被老师无数次打骂的我来说,这种自由来得太突然,反而有点不适应了。而且这里的同学友善而热情,彬彬有礼,我再也没遇到过小混混拦住路要买路钱的事情。我想,这可能是因为大城市的人素质都比较高吧。

除了辅导员在开班会时偶尔谈到社会的复杂和找工作的艰难外,其他的一切就像天堂。我也跟着宿舍的大哥们非常按时地上课下课,没课的时候也抱着书往自习室里钻。

下课后走回寝室的路上,总是看到各种各样的网吧。这一年是2000年,也是洛阳市的网吧迅速发展的一年。看着这些网吧,我总是想起父亲在暑假与我的长谈,想起报到那天父母回家的背影。于是,上战网去将Sky的名头发扬光大的念头就此打消,我继续着自己在校园三点一线的生活。

游戏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

光阴似箭,第一个学期就这样晃晃悠悠地过去了。

每天的早起集体晨跑、上课、晚自习,我都从未缺席过。但另一方面,一些不太好的苗头也开始出现了。

学习上,由于没读过高中,大专院校的课程学习起来分外吃力。特别是英语与生化,每次都几乎如听天书。我没有科技大学少年班的智商,难以逾越这种一开始就输在起跑线上的差距。

生活上,其余的同学几乎都大我四岁以上,代沟让我在他们面前找不到共同的语言。每晚熄灯后的寝室内部聊天,他们总是谈一些我不懂或者不感兴趣的话题,比如买房娶老婆,比如去国企还是私企。对于连国企私企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来说,这些话题遥远得像爪哇岛的袋鼠。

偶尔我也想插嘴跟他们聊聊,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是在问一些很傻很幼稚的问题。

他们理解我,我却不能理解他们。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只是他们从不嘲笑我,但我却因此而对自己的能力和知识产生了怀疑。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已经孤立于班级的同学。而学习上的差距也越来越大,英语与生化课已经完全跟不上老师的节奏。学习的瓶颈让我很烦躁,却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我开始觉得没有读高中而直接来到大学实在是个错误的选择。

终于,在我觉得英语和生化课上与不上已经没什么区别以后,我去了一个自己最熟悉的网吧。那一年网络对中国人来说仍然是个新鲜事物,一批互联网企业乘势而起,开发了许多影响深远的工具,网络聊天室就是其中一个。我常常漫无目的地游走于各个地方的聊天室,跟一些不认识的人胡天黑地瞎侃,消磨着大学时光。

逃课许多次后,难免就遇到了辅导员的突击点名。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当天晚上就打电话到了寝室,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末了,又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在这个重视文凭的社会,不管怎么觉得学习没意思都一定要坚持下去,至少拿到毕业证。没有毕业证,以后就算想接他的班在医院里找一份工作也会很困难。

这番话让我感觉很委屈,一个从初中直接跳到大专的学生,学习上的困难哪里那么容易克服?只是自己确实没去上课,这委屈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此后,父亲经常打电话来过问我的状况。我偶尔也会向他抱怨学习是多么的困难——当然我知道,父亲是没有钱给我请家教的。抱怨过后,父亲也会用和缓的语气来安慰我,可是最后还是会把话题归结到毕业证的问题上。

就是混,也一定要混个毕业证!

为了毕业证,我开始逐渐收回心思,按时上课。但过了不久,一件小事改变了一切。

那是一次英语课,老师异常少见地开始点名让大家回答问题。我在下面不断祈祷不要点到我,可是在问完几个人之后,还是点到了我的名字!

我手足无措地站起来,由于紧张,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初中时答错问题而被老师责打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更加重了我的紧张。我低着头搓着衣角,想求助于旁边坐着的寝室二哥,又不敢说出来。刹那间,我感觉老师与所有同学的眼光似乎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老师说了些什么,我才被二哥拉着重新坐下了。

也许是因为太敏感,下课后我居然模模糊糊地听到很多人在议论自己。

“那就是从成人教育学院插过来的,看起来年纪好小!”

“那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果然是走后门进来的!”

……

这次事件过后,我对学习的烦恼变成了对上课的害怕。我害怕面对讲台上的老师,害怕面对那些比我大好几岁的同学,甚至害怕教学楼门口穿制服的门卫……

我去教室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除了偶尔的几堂解剖课还会抱着猎奇的心态去上,其他的课程几乎都放弃了。

网吧成了我的第二课堂,那时候QQ还叫OICQ,七位数的号码可以随意申请。我一直在研究QQ连号、QQ靓号、QQ木马……还记得自己的第一个QQ号码是9884150,第一个申请到的靓号是27275511,以及QQ好友赠送的短号744489。不过在我后来征战各地星际大赛时,这些号码都在当地的网吧被盗走了。

除了QQ聊天,我还在各大BBS灌水交友。而正是在BBS上,我遇到了一个彻底改变我大学生活航向的人。 U0HOgbCkbIEXHmch6Wk2fogezR5a34pDM4jOBGFRbk2INQ6oH6EP/SLDweCRsE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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