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岑小福上好门板，便问：“秀子，你想到办法了？”
秀子已煮好了饭，道：“先坐下吧，咱们一边吃一边研究！”
吃了一阵，秀子便道：“那个劫匪如果出现了，一定会用枪指吓你们，然后将值钱的东西拿走，你到时便暗中藏了几件值钱的小东西在身上，然后追出去，你边追边将上衣脱掉，我会在污水巷口等你，总之你跑到那里，便将上衣抛进巷里，我拿走东西，便回店等你！”
岑小福犹疑地问：“这样行吗？”
秀子又详细地解说一番：“你追劫匪人家只会说你尽忠职守不会怀疑你！而你也不要追上那劫匪，一定要让他逃掉！”
岑小福一颗心怦怦乱跳，他从未做过一件失德事，事到这个地步，不由犹疑不决起来。
秀子不悦地道：“那你去做你的君子，我另嫁一个有钱的人好了！你们读书人就是这个熊相，说得好听，什么赴汤蹈火的，做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个意思！”她转身过去，以背对着小福。
岑小福忙道：“你别生气嘛，我没说不干，不过……咱们总得想周全一点。”
秀子扭头过来，道：“还不周全吗？能做的我都替你做了，不冒点风险，想发财，你别做梦，还是去念之乎者也罢！”
“好好，我干我干！”
“这样勉强有什么意思？”
“不勉强！你说什么我都听！就算要坐牢，我也要拼一次！”
秀子这才转嗔为喜，道：“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迫你的，事到临头，可别再婆婆妈妈！”
岑小福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假如到时候，还有别的伙计跟着追出来，我的行动不是……”
“傻子！那时候，兵荒马乱的，谁会顾到你一件破衣裳？我等他们都跑过去了，才去拿！”
岑小福又想到第二个问题：“这几天，你老是去咱们店子，有什么用意？”
“了解情况嘛！”秀子道，“我问你，你们店子里的那对翡翠玉狮子，是不是真的清朝嘉庆的东西？”
“真的！”岑小福认真地说道，“老板进货时，请了好些专家鉴定过！很值钱的！”
“不过那好像大了一点！”秀子又问，“那对玉镯呢，标明是康熙老婆戴过的，值多少钱？”
“可以卖二百多个大洋！”
“好，就这一对，你再挑几件精小值钱的就够了！”
“不用这么多吧？”
“笨蛋！你店子里卖二百个大洋，到外头卖黑货，能值多少？顶多八十个大洋！”秀子又道，“把道光皇帝御用的那几只鼻烟壶拿出来吧！你凑合凑合，黑货能值二三百大洋就行！”
岑小福叫了起来：“你不是说一百五十个大洋吗？”
“哼！一百五十个大洋，一成亲不就用光了，以后咱们吃什么？用什么？远走高飞不用钱？生了孩子不用钱？反正偷一件是偷，二件也是偷，跟和尚吃狗肉一样哩！”
前面那些话岑小福听不进耳，但那句生了孩子不用钱，却令他心头热乎乎的，不由点点头道：“你说得有理！成功之后，咱们跑到别的地方，开个小店子，以后日子也不用愁的！”
“这才像话嘛！”秀子替他挟了一箸菜。
“嗯，还有一个问题，那些货怎样卖？我可不熟那些人！”
“成功之后，我就贴张告示在店外，说回乡探母病，暂停一个月，你就请假几天，说陪我回去，顺便看看未来的丈母娘，到了乡下，我有个亲戚是干这个的，咱们可以托他出手，完全不成问题！”秀子收拾残羹，“你担心什么？”
岑小福追至灶房，道：“还有一个问题，假如没有劫匪来光顾呢？也许他要在你的个半月限期之后才来，咱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秀子微微一怔，半晌才道：“这只能怪咱们有缘无份了！”她为了安慰他，又道，“上天佛祖不会这残忍，将咱们拆散！”
岑小福垂头丧气地走向前铺，秀子洗好了碗，走到他身边，道：“你们读书人不是常劝人说什么，有志者事竟成吗？总之咱们全力而为，假如不成功的话，也无话可说！”
岑小福点点头，秀子又道：“有几件事，你要随时记住的。第一，随时做好准备；第二，不许有半点表露，第三；无论劫匪是不是上一次来你店子巡视的那个，你都得跟他合作，他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
岑小福道：“我记住了，但假如劫匪不找我，而找掌柜，那便如何？”
“那只能怨我命苦了！”秀子叹了一口气，“假如天真要绝咱们的路，你便不要动店子里一丁点！还有，万一追出店外时，恰好有局子里的人在附近，他们也在追贼，那你便回店，把袋子里的东西交给老板，说是劫匪掉在地上的！不要作无谓的冒险，你知道吗？就算我没福气嫁给你，也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
岑小福感动地说：“秀子，你放心，我一定不令你失望！”
秀子洗好了碗，又跟岑小福依偎在一起，两人商量了一些细节，秀子便叫他回去了。岑小福怀着一颗异样的心回到店中，匆促间却忘记了一件事，秀子说要去污水巷去接赃，难道她天天都守在那里不开店？
当岑小福离开女香斋不久，一条黑影却闪了进去……
第二天，岑小福又去找秀子，秀子问他：“你可有准备？”
“我随时在准备着，可惜那劫匪没再出现！”
“我有个灵感，那人在这一两天内一定会出现，你记着一切步骤！”
“你放心！”岑小福引颈过去，在她粉颈上香了一口，当然他又跟秀子亲热了一番，然后才离开。
又是一天，秀子本该开店，但她却在门板上贴了一张启事，上面写着几个字：东主患病，稍后开门。
秀子穿过几条街，到一爿中药店去，里面有位老中医，她让他把过脉，又买了一帖药，然后离开，可是她却不回女香斋，而是向污水巷的方向走去。
污水巷顾名思义，由于水沟淤塞，地上满是污水，平时根本没人走近。
秀子到了那附近，便闪进一栋平房。
万山古玩店的老板，昨天晚上打了半夜的牌，今日早上没精打彩的，正在喝浓茶，忽然店外走进一个穿得十分整齐的汉子，他向张松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前招呼。
那汉子却向万山走过去：“老板，你们这里卖的可是不是真货？”
万山不高兴地道：“咱们店是铁铮铮，抛地会响，你不相信就去问问……”
话还未说罢，那汉子忽然抽出一柄枪来，枪口抵在他脑门上，冷冷地道：“那好极了，就借一些给我吧！”
“喂，你这是……干什么的？”
那汉子脸色一沉，喝道：“快关门，要不一枪解决你！”
万山大惊，忙说道：“快关门，快关门！”
伙计们见老板受制，只好乖乖将门关上，那劫匪将万山推至岑小福的面前，道：“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听见没有？呆子！”
岑小福虽然答应秀子“监守自盗”，但事到临头，一颗心怦怦乱跳，魂飞魄散，不知所措。
劫匪将一只布袋抛在柜上，回头对掌柜及那几位伙计喝道：“都给我走到里面去！老板，你的性命重要呀！”
万山睡意早消了，急道：“你们听见没有？不要害我！小福，你他妈的，还像呆鸟的站着干什么？”
岑小福直至此刻才稍定下神来，连忙将些值钱的古玩塞进布袋。
万山道：“老兄，你有枪在手，俺不敢反抗，你放了俺吧？”
劫匪喝道：“你少说话！”
岑小福趁他们说话不觉，将秀子要他取的东西，悄悄放进衣袋里。
劫匪见布袋已差不多装满，便道：“你们不要追来，要不老子的子弹可不认人！”他把万山推开，提起布袋开门出去。
万山尚未定过神来，岑小福已紧张地追了出去，万山喘着气道：“你们都出来吧，快追！”
伙计们你看我，我看你的，都迟疑不前。张松咳了一声，道：“老板，咱们还是去局子里报案吧……那劫匪有枪……”
万山挥挥手，道：“尤老哥你去局子里报案，小石你出去看看，小福那傻小子追出去了！”
岑小福见劫匪闪进一条小巷，折向污水巷那边，便跟着追了上去，边跑边解上衣的钮扣。眨眼间，那劫匪已由污水巷口跑过，岑小福心中暗道：“真是天助我也！不知秀子在不在？”
他来不及细思，立即将上衣抛进污水巷，然后继续追前。就在这时候，巷口附近一间平房的木门轻轻打开，走出一位老婆婆来，她迅速伸手进地上的衣裳的口袋内，摸出一些东西来，其中赫然还有一对玉狮子！
老婆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随即走进屋内，接着里面又走出一个姑娘来，正是秀子。秀子好像什么也不知道，笔直向女香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