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一种交流的艺术,这意味着讲话者应该站在听者的角度选择自己的讲话方式和内容,并根据听者的反映和要求做出相应的调整。有些时候,这所谓的调整就发生在一瞬间。作为讲话者,如何灵敏、聪明地调整自己的状态,重建自己的讲话体系呢?这里边有着极大的学问。
清代著名学者纪晓岚反应灵巧、机智过人,留下了许多能言善辩的趣谈。有一次,乾隆皇帝想开个玩笑让纪晓岚感到为难,便问他:“纪卿,忠孝怎么解释?”纪晓岚答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为忠……”乾隆皇帝立刻说:“我以君的身份命你现在去死!”“这……臣领旨!”“你打算怎样去死?”“跳河。”“好,去吧!”纪晓岚走后,乾隆边漫步,边吟诗。一首诗还未念完,纪晓岚就跑了回来,乾隆问道:“纪卿,你怎么没死?”纪晓岚答道:“碰到了屈原,他不让我死。”“此话怎讲?”“我到河边,正要往下跳时,屈大夫从水里向我走来,他拍着我的肩膀说:晓岚,这就不对了,想当年楚王是昏君,我不得不死。可如今皇上还算圣明,你应该先回去问问皇上是不是昏君,如果皇上说是的,你再死也不迟啊!”一席妙语,竟抵制了皇上的“圣旨”。
人们都希望自己能口若悬河,然而,悬河之口有它的源泉,这个“源泉”就是智慧,即丰富的知识和独到的能力。一个好的讲演者,需要有透辟的学识、广博的常识,还得有非凡的见识、超群的胆识,才能使言中生巧。一个杰出的演说家,还要有丰富的联想,要训练思维的广阔性,这样就能思路开阔、想象丰富、构思奇妙、表达自如,从而使讲话带有较大的“跨度”,做到上下数千年、纵横千万里、中外古今、山南海北、天文地理滔滔不绝。一个出色的讲话者,还应该具有很强的独立思维能力,才能做到随机闪光。因为在讲话过程中,思维往往会脱离讲稿的束缚,在选择信息、组织语言、安排层次、形成序列、情感变化、声调起伏等方面,需要时而顺流而下,时而另辟蹊径,时而吐放哲理,时而巧设形象,时而妙语连珠,时而旁征博引,这样才能使言辞文采横溢、语惊四座。
古往今来,在神圣的讲坛上,留下了多少能言巧辩的佳话!在莫斯科的一次演讲会上,诗人马雅可夫斯基的舌战便是一例。那次会上,他受到了凡夫俗子的严峻挑战,但他的演讲和答问先声夺人、振聋发聩,充满了机警、幽默,使挤得水泄不通的大厅里爆发出一阵阵掌声。
“您的诗太骇人听闻了!这些诗是短命的,明天就会完蛋,您本人也会被忘却。您,不会成为不朽的人……”有人责难说。
“请您过一千年再来,到那时我们再谈吧!”他巧妙地挡了回去。
“您说,有时应当把那些沾满‘尘土’的传统和习惯从自己身上洗掉,那么您既然需要洗脸,这就是说,您也是肮脏的了……”
“那么,您不洗脸,就自以为是干净的吗?”
“您的诗怎么也赶不上普希金啊!”
“我热爱普希金,也许我比您更爱他。我是想在普希金的影响下创出一条崭新的诗路,您明白吗?全新的!而不是承袭、重复别人的东西。诗行是新形式的,词汇也要从根本上翻新,把诗歌提高到现代水平。这就是我为之终生奋斗的目标!”
马雅可夫斯基的这场对白,凝结着他的睿智、聪慧。他的言辞有着极大的容量,具有难以摧毁的力量。他的回答充满锐气,句句有弹性,有分量,使敌手胆战心寒,望风披靡,真可谓是穷极巧思、匠心别具。
清代诗人金农敏捷应变的口才也为人们所称道。一次,在扬州的瘦西湖,几个盐商摆宴招待金农,他们规定,每人引酒令时,均要念古诗一句,此句中必定要有“飞”和“红”字。轮到某商人,他寻章摘句,苦思不得,正在犯难,待要罚酒时,突然他冒出了一句“柳絮飞来片片红。”众人大笑道:“你编得也太出格了,明明柳絮都是白的,何来一个红字。”金农却有意为其解困,便信口说道:“这是元朝人咏瘦西湖诗中的一句,写景真乃恰到好处。”大家感到蹊跷,便要他念念全诗。金农想白色柳絮只有在夕阳和桃花的映衬下才呈红色,便随口编造出元人诗一首:“廿四桥边廿四风,凭栏犹忆旧江东。夕阳返照桃花岸,柳絮飞来片片红。”诗篇咏出,众盐商个个拍案叫绝。金农如此快捷地成章,显然得益于运筹文字的功底。
有时,当你讲话时,不小心说滑了口,出现了小小的纰漏,可能会引起听众的哄然大笑或骚动,这时你如能灵机一动、巧作运筹,就会达到妙“口”回春的效果。弹唱名家马如飞有一次弹唱《珍珠塔》,不慎唱错了一句,“丫头移步出了房”变成了“丫头移步出了窗”,台下一阵哗然,谁知马如飞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接唱一句“到阳台去晒衣裳”。这一巧妙的补白,使听众十分赞佩,掌声雷动。谁知他一走神,又将“六扇长窗开四扇”唱成了“六扇长窗开八扇”。这时观众并未哄笑,而是屏住气静听,马如飞又“飞”了一句:“还有两扇未曾装”。听众顿时为之折服,报以热烈的掌声。其实讲话与弹唱的道理也是一样,要使补充、修正之辞达到“天衣无缝”,必定得助于语言功力和临场经验,得助于你的智力修养。
口才是人的智慧的综合反映,机敏则是口才的根基。谈话不同于写文章,写作有一个构思过程,可以不断改变主意、重拟方案。而说话者往往需要脱口而出,因此,他必须具备随机应变的能力,以适应已变化了的情境和话题。要在一瞬间,依赖某事物的触发,修正自己的讲话内容,对话语进行迅捷而严密的组织、变换、调整。这就需要反应灵敏,应付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