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由蓝转灰,慢慢飘过黄昏进入了夜晚。
出租车缓慢地驶进小区入口处,司机正为这一单赶往机场的大订单感到兴奋,却被突然从三号楼内冲出的女子挡住了去路,迫使司机紧急停车。
“喂!你瞎了,走路不看车啊!”
司机地将头伸出车窗外愤然大骂,然而那名被称为“瞎了”的年轻女子却已经冲至驾驶座旁的车门边。在司机还没有能来得及把脑袋缩回去的时候,车门已经被她奋力拉开,跟着司机也被狠狠地揪出车外,像一块破抹布那样被丢在地上。
“喂,喂,你们……”
“警察,现在征用你的车。”
虽然并没有出示证件,但那名身着黑色套装看起来颇为斯文的年轻女子的确是这样说。与此同时她坐进了驾驶座发动车子,随即一名瘦高的年轻男子从三号楼内追出来,迅速地坐进副驾驶座。另有一只阿拉斯加犬,和一条鱼——是的,是一条用尾鳍站立并且僵尸般蹦跳行走的红色怪鱼——也从三号楼内追了出来,追着缓缓驶动的出租车,钻进了后车座内。
被丢在地上的出租车司机看见自己那辆崭新的花冠在车道上飞速地调头,以不思议的速度转弯 180 度后,轮胎冒着青烟冲出了小区大门。
小区保安迅速赶至案发现场,拼命摇晃着呆坐在地上的出租车司机:“先生,先生,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是抢劫么?”
一分三十秒后,司机终于说出一句令人费解的独白:“警,警察?警犬……警……警鱼?!”说完这些,他便两眼一闭仰天倒下:这是一场梦,一定是。
红色出租车刚开始进入市中心主干道,就能看见夜幕下红蓝两色不停闪烁的车灯从各个方向汇聚过来,向着正东银行总部的方向驶去。随即,红色消防车鸣叫着从支干道冲进紧急车道,夹在警车队伍中飞速前进。十字路口斑马线上的行人们急忙躲闪这些横冲直撞的车辆,口中骂骂咧咧。
天空中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的确是有直升飞机赶来了。
红色出租车灵巧地在车道之间变幻路线,形成一条蜿蜒扭曲的行车路线,像条奇长无比的蚯蚓正在痛苦地胃痉挛。
车后座的两位毫无乘车经验的乘客初次体会了脏衣服在滚筒洗衣机内的感受。
副驾驶座上的男子尽管扣紧了安全带,却仍用双手紧紧抓住安全把手。这位貌似文静可爱的女心理医生究竟是抱着怎样的一种态度在努力生活的,从她的驾驶风格上显而易见。
后座上的两位乘客不时发出不合时宜的争吵声。
“喂,胖头鱼,离我远一点!”
后座被那条红色巨型六鳍鱼塞得满满的,一条阿拉斯加犬全真雪橇毛毯被压在鱼尾下。
阿彻的大风耳和爪子像大饼贴在烘炉壁上那样贴着车窗玻璃。而那条胖头鱼的超负荷体重仍然不断将它向车门外推击,六个令人厌烦的鱼鳍在它身上来来回回的摆动着。
“我说,你的手放在哪里啊!你这色鱼。”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冉遗吼道:“你们这位小姐是怎么开车的,噢——”一个急转弯,像洗衣机滚筒迅速翻转,阿拉斯加犬得到了反败为胜的机会,如出轨的保龄球那样从座椅一侧倒向另一侧,一屁股压住了巨型大鱼的肚子。
“噢——!”冉遗从垂死边缘发出最后的惊叫声。阿彻却感觉像坐在柔软舒适的弹簧沙发上那样舒适,除了这张沙发表面是粘糊糊的鱼鳞之外,真是无可挑剔。
“该死的波斯狗,把你的尾巴拿开!噢——”
“你说谁是波斯狗!”
“蓝绿眼睛的还不是波斯狗……”
刹车被猛力踩住,刹车轴发出刺耳难听的“吱——”声,车轮摩擦地面卷起细小的灰尘砂石,车头调转 90 度以后,终于在警察设下的安全线外停住。
穆青在刹车动作开始的瞬间,就机敏地用双手抵住了前挡板。而后坐两位乘客因为完全没有经验,不幸被这强大的惯性冲力卷起,先后撞上了车前窗玻璃。
莫颜推开车门下车,立刻有一位制服警员礼貌地上前抬手将她拦下,敬礼道:“小姐,你的车不可以停在这里。”
“不是还有别的不是警车的车停在这里么?”莫颜的目光锐利地扫到一旁那辆黑色的加长型房车。
这时候黑色房车上的人也正陆续走下来。先是两名黑衣黑裤黑墨镜的高大男子,随后是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莫颜只迅速扫了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刚才那档财经访谈电视节目里的男主角。这名中年男子在环视四周时也无意间瞥见了莫颜,目光微微一滞。
“噢。这不是齐先生,怎么亲自来了。”地区警署的胖署长匆匆忙忙挤过人群前来迎接,双手握紧男子那双苍劲有力的手,不断地摇动着:“发生这种事情真是很抱歉,我们警方一定会尽力减少银行损失。”
署长招来飞虎队护驾,将那名中年男子像热狗中的香肠一样包围起来。
“那是银行的大老板。”小警察古板且面无表情地解释,随即又命令:“对不起,无关的车辆不可以停在这里,无关人员禁止进入。小姐,请你把车开走。”
闪烁的警灯和消防车灯在他身后几乎把半边天空也照亮, 66 层银行大厦广播内突然传来沙沙声,跟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大厦广播中传来:“外面的警察听着,十分钟之内要是没有直升机停在顶楼平台上,我们就杀掉这个女孩!”
现场的一百多张脸孔同时朝着大楼转了过去, 18 楼的某处窗口被打开,一个女孩的半个身体被推了出来,惊恐万状地朝着楼下的人群呼救。
天已经完全黑透,整栋大楼除了那扇亮灯的窗户能够看到一丝光线外,完全被黑暗包裹。直升机在楼顶上空盘旋,红色尾灯不停闪烁。楼下停着十几辆警车,三辆消防车,六辆救护车,围观人群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呼,只见那女孩的身体又被朝外推了一些。
“还有,派一个医生过来,记住,是一个!”虽然听到声音,但是却根本无法从窗口看到除了女孩以外的任何人影。消防员迅速在窗口附近的地面上铺设形同虚设的充气救生垫,但随即,那女孩的身体却从窗口消失了。
“里面的人听着,不要伤害人质,你们的条件我们可以答应,但是请不要伤害人质……”戴着银闪闪肩章的分区警署署长高举着喇叭,在七名狙击手和防弹衣甲的全方位掩护下,向银行大楼内的劫匪发话。
而站在他身旁的银行老板却显出意外的镇定,甚至镇定得有些心不在焉。
莫颜一把揪住那位小警员的制服领口,愤怒道:“谁说无关!那个差点从楼上掉下来的女孩就是我的私人助理,怎么能说无关!”
“喂!”一名便衣警从警车旁的人群中挤了出来,指着莫颜大声道:“你,就是你!要干什么,这是袭警知道嘛!”
“江警官!”制服警员趁莫颜走神的间隙,退到安全的距离,朝长官警了个礼。
莫颜拧着眉头打量这名姓江的警官,他刚才也是站在署长身旁的掩护者之一,年纪很轻只有二十刚出头的样子,面孔极其大众化,将所有漫画人物中的 NPG 平均一下便可得出他的五官样貌。
“喂,我是医生,让我进去!”莫颜用一根手指指了指身后的人:“不信可以问他。”
姓江的警官视线突然跳过莫颜,忽然连眉毛里都写满惊讶道:“青,你怎么也在这儿?”
莫颜趁着江警官走神的间隙,泥鳅一般滑溜地钻进了警戒禁区内。
“喂——你!”江警官恼火得跳脚,却被身后的人拦住。他茫然回头看着那人,用极度怀疑的语气问道:“她真是医生?”
“是。”穆青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时内围一名阻拦莫颜去路的警员正以目光向江警官征求是否放行的意见,这位年轻的督察在穆青的肯定下挥手放行。同时一旁也有人拿起对讲机通话通知各路警员,在那位女医生被放行进入大厅后,喇叭里开始广播:“里面的人听着,现在有一名医生进入场内……”
穆青松开抓着江警官的手腕。“不过她是个心理医生。”
“什么!!”江警官的脸在这一瞬间由惨白变成铁青,汗水如暴雨一般落下来。
“江新城,不用要这种脸色对着老朋友。比起你这种靠运气生存的家伙,莫颜真是强多了。”在江新城看来,那只早就应该被关进特种生物研究所的阿拉斯加犬这时候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并且它还给了这位年轻的督察一个相当鄙夷的眼神。“你这种连妖怪和人都分不清的家伙……”
“什么叫不分清!”江新城吼叫起来:“你这只会说话的狗难道不算妖怪嘛。”
“什么叫会说话的狗,都说了我不是一条狗!”阿彻反驳:“更不是妖怪。”
在一人一狗奋力争吵的间隙,一个穿着衬衫的年轻男子趁人不备钻进了警戒线。江新城抬起眼皮,朝那个人喊道:“嘿,那又是谁?给我站住!”对方完全对此充耳不闻,在江新城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彻底消失在警戒线范围内了。
阿彻回头看了看,说:“咦?他刚才还是一条鱼,不过……现在应该是叫陈守信吧。”
“给我住口!”江新城一字一字地冲着阿彻吼起来:“每次只要有你们两个一出现就肯定就没有好事。”
“是你每次有麻烦我们都会出现。”穆青纠正的同时,已经紧紧按住了江新城的肩膀,神色镇定,目光坚定。江新城记得上一次看见这眼神已经是两年前,那时候他正面临一个马路枪击案。而正是因为这个案子,他从一个刚过实习期的小警员,升为了督察。
“阿彻,我们找别的地方进去,别给江警官添麻烦。”穆青大步绕过人群。
阿彻不甘心地抬起后爪踢了一脚站在警戒线旁的江新城,随即飞快地朝向半空中。翻腾的瞬间,身体由一团绒毛变化成一条狭长的光影。
“喂,青,听我说……这很危险。你们……喂!那条狗!”江新城喋喋不休地喊着,但显然那两个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地面。就听见手里的对讲机里传来声音道:“狙击手已经到位,随时准备击毙罪犯。”
一走进银行底楼大厅,立刻有一个声音从内部广播里传来:“站在那里,不许乱动。”
显然,这栋银行的监控室已被歹徒占据,整栋银行大楼都在监控器的监视范围之内。当然总有一些东西是例外的,比如说正从她脚边匆匆忙忙爬走的四五只地鼹以及那些在墙上落荒而爬的小精魅们,还有其他一些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小魔物。
莫颜不露痕迹地抬起高跟鞋,将一只正在她脚边慢吞吞的爬动的地鼹踩在脚底下。那只鹅蛋大小的地鼹发出一声细小而尖锐的惨叫声,不过并没有立刻咽气。而是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那个对于它来说比埃菲尔铁塔还要巨大的人类。
“别乱动。”她冲它扬起右侧眉毛,以面部表情表达语言。
那只小地鼹无奈地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们一个个自顾自地逃命去了,完全不顾自己正在恶魔的胁迫中委曲求全。
莫颜抬起头环视,很快找到摄像头的方位:“听着,我是医生,让我进去。”
摄像头稍稍转动了一下方向,将莫颜的全身像纳入监控器图像中。显然确定这名看似娇小且手无寸铁的年轻女子对他们不能造成什么威胁,歹徒继续问:“你是医生?”
“是。”
“你可以上来,一个人,搭电梯上来。”
一直停滞在 18 楼的电梯开始下落,看来也是由控制室在手动操作。
“等一下。”她警觉地皱眉:“我可以上来,但有条件,由我来做你们的人质,先其他人放了。”
“小姐,你以为是在拍电影么?”广播里传来轻蔑的笑声。
“这是交易。”她清晰有力地吐出每一个字。
女子坚定的眼神穿透监视器的玻璃映在监控器屏幕上,依然锐不可挡。
广播沙沙地响,没有人说话。
“就算直升机来了,你们带着那些人也没有办法上飞机。放了他们,我留下来做人质。这很公平,”莫颜翻开外套口袋,同时摊开双手:“你们看,我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一分钟不到的沉默,那个声音说:“你先上来。”
“不,必须等人质出来了,我再上来。”
地鼹百无聊赖地躺在莫颜的脚底下,像是一只被踩到腰的气球,两端鼓起,中间憋下去,眼珠子瞪得比罗莉还大。几秒钟的僵持后,电梯重新回到 18 楼,跟着停在 18 这个数字上几秒钟,随即开始下降。
由此莫颜可以肯定的知道,这三名歹徒中一定有人急需医生救命。
随着提示音响,电梯停在一楼大厅,金属门打开后。门里的人像是决堤的洪流一样冲了出来,完全不顾站在大厅中央的心理医生,纷纷飞奔着朝银行大楼外跑去,哭嚎声惊叫声不绝于耳。
那只地鼹拼命地捂着耳朵,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警察和医生纷纷上前来将被释放的人质安顿妥当,这是在警方和歹徒僵持了四个小时以后第一次取得微弱的进展。署长那张堆满脂肪的大饼脸上露出了极其细微的宽慰表情,江新城却机敏地提醒道:“长官,这里只有十二个人。还有一名人,不,加上那个医生,应该是还有两名人质在歹徒手里。”
署长立刻端正面色,严厉地问:“江新城,那个医生是怎么回事。进去也不带对讲机,现在要怎么联络!”
“啊,这个……那个……”江新城抓了抓头,趁着医护人员前来向署长索要通行证的时候迅速退到了警戒线的另一侧,不禁又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
莫颜假借弯腰捡东西的动作将那只小地鼹放进了外套口袋,随即走进电梯,电梯便自动合拢,缓缓上升至 18 楼。
妖怪,哪怕是这种不成形的小妖怪也是不会轻易害怕人类。相反人类是妖怪眼中的三文鱼,非但蛋白质含量高,而且美味可口。即便是这种小妖怪,也会利用人类受伤或者睡觉的间隙,吸取人类的精气或血液。
那么,既然楼上确定有人受了伤,没有理由这些小妖怪一个个反而落荒而逃,像是遇到洪水逃难的灾民一样。
“楼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监视器里看起来纹丝不动女心理医生,低声和那只正从她口袋里探头出来呼吸氧气的地鼹对话。
“好可怕哦,有好大的妖怪。”地鼹尖声细气地说,同时伸出两个海豚鳍一样的手比划着:“它把我们的同伴就这样,嚓嚓地撕碎了,太可怕了。”地鼹说完又缩进莫颜的上衣口袋,躲了起来。
这时电梯已经到达 18 楼,随着金属左右滑开,缝隙中一杆 M177 卡宾枪的黑色枪杆率先出场,跟着歹徒的脸也在缝隙中慢慢的完整。他实在是太年轻了,二十,不,可能只有十八岁,甚至更小一些。身上还穿着军队特制的迷彩服和军靴,那么他应该是个正在服役的青年,难怪动作都如此专业。
“慢慢地走出来!快!”这名歹徒用枪杆指着莫颜,同时自己朝后退了一步。
走出电梯的同时,小地鼹突然尖叫起来,莫颜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歹徒的枪杆立刻抵住了她的背脊:“别乱动,不然立刻让你脑袋开花。”
然而真正让她感到害怕的,却并不是冰冷的枪杆或是歹徒的威胁,而是那只站在窗台上的足有两米多高的黑色巨鸟。
由于体积过大,所以它只将头部和一小半的身体露在室内,大半的尾巴和身体仍在夜空下。两只鲜红爪紧扣 200MM 厚的窗台。它的身高和体型都是正常雕类的五倍,除了眼睛,嘴巴和爪子是不可思议的艳丽的红,周身是漆黑发亮的羽毛,月光下像是披着一件华丽的黑色晚礼服——这就是传说中的亡灵之鸟,煞。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这种传说中的灵鸟,距离上一次碰面不超过五个小时,莫颜对这种传说中的厄运之鸟所带来的恐惧感依然记忆犹新。可惜她不像丁柔的父母那样是一位野生生物研究专家,否则一定会接连两三个月都从睡梦中笑醒。
虽然那如炽铁般猩红的双眼令人生畏,但不可否认它的大气磅礴和雍容华贵令人神往。若是有一种全球鸟类选美大会,它一定能艳压群芳进入前三位。
它一直在全神贯注地注视自己的猎物。
那是一名受了伤的少年。不,他没有受伤。但是非常的虚弱,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苍白的脸色使得他看起来更加弱小,也许只有十五岁。贪食的地鼹在莫颜的口袋里蠢蠢欲动,被莫颜伸进口袋的手压到了最底层。
显然那只煞并不满足于吸取这个病人的精气,它真正的目标,是那个孩子的灵魂才对。
可是,为什么它还不行动呢?
在那名虚弱的少年身后还有一个人。二十刚出头的女子,褐色长卷发松松地垂在身后,穿着松垮垮的翠绿色毛衣和白色牛仔裤。她半跪坐在地上,帆布鞋带也松了。虽然面色惊慌,但她仍用双手扶住那个少年的头,让他能过靠着自己的身体舒适的躺着。
那女子正是丁柔。
而且,在丁柔的身旁还有一个人。
太奇怪了。她记得新闻里说歹徒只有三个人。那么如果控制室里有一个,这边有两个,这个人又是谁……慢慢地,她将目光转到那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身材瘦高,穿黑色三件套古董西装的外籍男子。二十八九岁模样,五官轮廓相当复古,似乎是罗马帝国不小心遗失在二十一世纪的某位王子,有着一头漂亮的茶色头发。他半靠着墙面站立,姿态优雅且悠闲。双手拢在裤袋里,敞开的西装外套里有一根金色的表链漏出来,时不时用一只手拿怀表来确认一下时间,随后看看身旁的病人。
目光再次回到那只煞身上。
很显然,它是因为畏惧这个人才没有靠近那个孩子。而这名男子虽然一直站在小柔的身边,却丝毫没有引起小柔的注意,甚至那名歹徒也并没有察觉有第五个人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职业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她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字眼——死神。
莫颜几乎要昏厥过去,这真是传说中的梦幻一日游了。